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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40514搬文】猛虎蔷薇(长/强强/契约联姻/大构架/西洋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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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允浩不语,西林追问:“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是王后的族人?“
“当然不,“郑允浩停下脚步,回头看银泉宫中耸立的凯旋柱,“是因为他们有用。“
西林不解。
“因为我不仅要击溃夔国,如今为了王后,我还想统治木澜,管辖波尔金。”他目光坚定字句凿凿,解释道,“波尔金人因他的母亲轻视他,木澜人因他的父亲鄙夷他,海拉人因他的身份辱没他,夔人又因他的力量仇视他,既然这天下人都觉得他的血统低贱身份不齿……
“而我要让那些人知道,在这个世上,谁尊贵谁卑微,这不是靠血统和地位决定的事情。“郑允浩冷冷一笑,沉声道,“有多少人鄙夷他,我就要帮他把那些自以为高贵的人自以为高尚的人,都踩在脚下!”


166楼2014-05-14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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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赘言许多你们不过是想要朕死,朕登基数十年不过是个傀儡,昏庸的不是朕而是这个国家,勿论朕是错是对未来终究会有明断,天佑大夔,你们动手吧。”
    听他坦荡求死,秦止穆却岿然不动,竟命人换了个小宦官接着念,那小宦官接过被血染了大半的宣纸连气都喘不匀,金俊秀愤然几度握拳,却还是忍住了心头猛烈的怒火。
    所有人不敢言语,天地间除了簌簌的风便是小宦官尖细颤抖的声音,脚边横着尸体的胆小宦官将本一纸义愤激昂的讨伐状生生念得如同降罪书一般,秦止穆摸着山羊胡子奸险一笑,摆手正要给对面钟楼宦官身后的火枪手打手势,却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披着铠甲的士兵疾步奔上来,脸上的血和汗交织着流进脖子他也顾不得擦,朝秦止穆走过去低语道:“百里军团无法进城,我们被伏击了。“
    “什么!”秦止穆大惊。
    “城门被巨石挡住了,正想办法挪开的时候有一对黑衣人在城外攒射,百里军团的死伤很是严重。”士兵急切道,“秦相,接下来怎么办。”
    “封锁京城,软禁三品以上所有武官,至于皇帝……”秦止穆退了一步到墙垛的阴影中,盯着对面钟楼冷冷道,“现在就杀了他!”
    金俊秀虽然听不到远在几十丈之外秦止穆的声音,却在那瞬间也感到一阵凛然,因为他突然发现在塔楼下跪着的官员中有一名穿绛色绣白鹇袍的高大男子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就在他身后那支火铳正要被扣发的时候,一枚寒光冽冽的箭矢便从那名火枪手的咽喉中穿过。
    宦官的尖叫声中金俊秀已忘了那个行动怪异的臣子而是心有余悸地转头向暗箭来处,没曾想看到的竟是一身戎装的杨染瑶,那女子跨马仗剑从宫墙外一路奔来,臂弯上挎着劲弩,身后一众黑衣披甲人正飞速四下散开,依次将驻守在钟楼附近秦止穆的火枪手攒杀。
    “逆臣伏诛!”她厉声喝了一句,将长剑攥在手中直接向城墙上神色惶恐的秦止穆掷去,秦止穆矮身躲避,却被一剑削掉了发髻,花白的长发登时披散下来,秦止穆惊愕之下反而迈上一步,朝塔楼上喊道:“动手!”
    金俊秀还在震惊中没能回复,便觉察到塔楼暗处有人细微的声息,杀手的弹药已然上膛,在那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看到皇帝下意识地将半个身子探出塔楼高达数百丈的围栏,他似乎想从那唯一的出口逃生,但那下面是坚实的石板,如果他真的翻出塔楼,便会直坠地面而死。
    陈染瑶抬眼间便看到这一幕,登时惊怖到僵硬,她端着巨弩的胳膊微微歪斜,射出的箭矢只堪堪蹭到了那杀手的手腕干扰了他的第一枪,弹药在距金俊秀胸口只有数寸的石墙上爆炸了,好像被弹药的威力波及,少年皇帝倾斜在塔楼之外的身体在空中静止了一瞬,明黄色的宽大蟒袍纸鸢一般展开,然后立刻头也不回地朝地面坠落。


    168楼2014-05-14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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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滔天罪名轻描淡写化解,便将百里鸿和军团中所有的兵力轻而易举地全部收入囊中。
      金俊秀见最后一个始作俑者也终于向他俯首,积累了太多恐惧和强压了太多感情的身体终于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缓缓朝钟楼旁临时安顿朴有天的宫殿走去,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却好像长得无论如何到不了。他终于迈上石阶还没来适应屋内的黑暗,就双膝一软,被门槛绊地直直跌了进去。
      陈染瑶命人收拾完秦止穆和闫白等人的尸身便见金俊秀身形摇摆进了内殿,本想追去的腿却不知为何钉死在了当地无论如何无法举步,只得惘然往后退了退。这时内殿的门却又打开,御医阮维膝行着退了出来。
      “阮大人,”陈染瑶忙迎上一步,“朴将军伤势如何?”
      年轻御医阮维面有难色地顿了顿,颔首道:“大将军身着铠甲护住了心肺,所以没什么大碍,只是圣上从高处坠下,将军生生用手去接,所以臂骨和胸骨有多处折断,要修养一些日子才行。”
      陈染瑶脸色苍白,将发冠摘下来端在腕间向阮维行礼:“大人辛苦,请回去好好休息吧。”
      阮维见皇后亲自向自己俯首,惶然后退两步,拱手长拜之后便转身走了。而年方二十的新后却滞立在本属于自己的宫殿外面,长剑驻地一动不动地望着闭合的殿门,长发飘扬在风中,一下下拍打着铮亮的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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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有天一直模模糊糊半梦半醒着,他听到了自己一手培植的帝王在外面镇定地安抚民众官员,无懈可击地处理着动乱之后的一地狼藉。他做得非常好,出乎意料地冷静和自然,就好像这一切局面和后果都在掌握中从未流矢过丁点的控制。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如果今天没有来得及赶回来,结局又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局面想来都让人心惊胆战。
      在一路狂奔到达楚京之前他反复想象自己要把那个不听话只会惹事的孩子按在膝盖上狠狠地打一顿,但临近皇城看到他站在钟楼边缘脸色苍白被人用火枪抵着后背的样子,却被连自己也无法意料的狂怒和惊惧代替了所有的情绪。
      自先皇驾崩次日清晨,闫白将用明黄秀金龙纹缎子袍紧裹着的奶娃娃交给自己至今已有十年,但他还记得在那个落雪的宫墙中,那粉雕玉砌似的五岁孩子是如何仰着头无邪而无助地望着自己,肉嘟嘟的嘴唇鲜红湿润,宛如宝石般的眼睛黑白分明。即使自己前一日已经在先皇面前发誓要辅佐幼帝,此生却再没有那一刻,心中产生如此强烈的震动。
      ——这就是他大夔如今的帝王,幼小而脆弱,仿佛连这冬天的一场大雪都挨不过去。他就那么看着他没有跪拜也没有说话,那孩子却先收敛了笑容,凑上来伸出白胖的小手攥住了他握


      171楼2014-05-14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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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就把玉玺给了百里鸿让他逼宫?”朴有天声音拔高,恨铁不成钢地愤声道,“这是在拿大夔千年的帝王基业在玩笑么!”
        “因为朕知道百里鸿与秦止穆狼狈为奸,如此一来必定会将秦止穆的真面目大白天下!”金俊秀也不甘示弱,厉声反驳,“你让朕自己降服朝堂上想要咬断我脖子的狐狸,把他们最喜欢的权势王位连同陷阱一起摆在他们鼻子下面,朕要诱骗然后降服他们,除此之外朕没有其他的办法!“
        “荒谬!“听他不知过错还在固执,朴有天情绪激动胸中登时郁结,却双手皆废只能以双膝抵住心口艰难出声,“你岂非……没有想过我若真的叛国……咳咳……此番诱骗却只能把你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你……”
        金俊秀还未听他说完便浑身一震扑进他怀中将脸贴在他冰凉的护心镜上,表面毫无波澜的声音里全是战栗:“你不会叛国,我若是真的把你逼到不得不叛国见我被胁迫被分尸也无动于衷的话,那便是我……应得的。”他顿了顿,将那人僵硬的身体更加毫无间隙地抱紧,再开口时声音激动了许多:“若是你真的……有朝一日叛离我,那我要这万里江山,我要这九五之尊又有何用!”
        朴有天心下震动,恍惚间还没想好如何回答时,金俊秀却像以前那样任性乖张地死死地环着他受伤的胸膛,接着一字字切齿道:“这就是你的罪责,朴有天辅国大将军。你记得,如若我金俊秀在位时大夔灭亡便是你一手造成的。只有你能毁灭我,只有你能亡我夔昂帝的国!”
        满室死寂,许久之后,朴有天才从破碎的胸腔中逸出一声叹息,他用尽全部力气扭转身体,将脸无声地贴在了怀中仍在微微战栗的少年的发顶上。而金俊秀就被他这么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觉察的动作击溃了近一个月恐惧中拼命维持的看似坚强的外壳,他双手缓缓抓上他染着鲜血的前襟,他在钟楼上看到他驭马而来的时候就想不顾一切投入这个人怀中,这么久的坚持之后,他也终于能在他庇护中不必控制地呜咽出声。
        “没事了,”朴有天双眸痛极地闭合,柔声安抚道,“别怕,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没事了……”
        这个像幼小的野兽崽子般娇蛮却又孤独的少年,自己即使给了他一切,还是觉得不够,即使已经呕心沥血到不知如何才能更进一步保护和培养他,如今看来,还是为他做的太少了。或许自己是真的没有丝毫真正为他着想过他所想要的什么,是这千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是这翻云覆雨的无双权利?抑或不过是,此时一个能遮掩泪水的胸膛而已。
        那一天金俊秀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总之是很丢人地像个奶娃娃一样一直让那个人抱着哄了很久,甚至到天亮响了上朝梆子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
        “该上朝去了。”朴有天低声说,但金俊秀也不知听到没有,只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又在他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连眼皮都没抬

        朴有天被他折腾一夜胳膊疼的厉害,却没无奈只能强忍着一直没说,金俊秀似乎也意识到了


        173楼2014-05-14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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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远处传来飘渺的埙声,那古老而简单的乐器发出单一却婉转的曲调,金在中转眸去看,一时间竟呆住了。
          不远处高大的怒城城楼上有一个穿着鲜红长裙的女人正在为他们跳战舞送行,那本是个纤细而柔弱的女子,却在这样铿锵有力的举手抬足间,晨曦中飘动的绛色衣袂和深红色的长发带着铁和血的味道,宛如猎猎雷霆般扑面而来。
          “羌萝……”金在中喃喃念着那个女孩的名字,离他不过几步远的郑允浩也正抬头看着那里,神色忽然复杂起来。
          她似乎也看到他们仰视过来的目光,突然停了下来,她将双手环在口边好像在喊些什么,却因为逆着风,他们无论如何听不到。
          郑允浩打马朝反方向走了几步,到高处回头见金在中还是痴痴地遥望着那一袭红衣,便想起前一晚朱茵给他拿了新的铠甲来,自己破天荒给他穿好还未转身就见他从刚换下的贴身亵衣里拿出只包了东西的绢帕塞在前襟里,一瞥间郑允浩就看到那帕子质地虽不算贵重却也精致,一角还绣了行字,似乎是夔文,而其间包着的东西,也只是一晃的时候看到了红色丝绦穿成的璎珞,看上去竟也是个精美的物什 。
          之前没有多想,现在看来,璎珞和绢帕,这不都是木澜的那些姑娘们喜欢随身带着的玩艺么。
          西林正探了路想禀告郑允浩向碧鳞港前进,却见他不过是瞬时脸色就变得极度阴沉,握着马刀不知道在想什。
          “陛下?”西林正想试探性地喊他,却见他将带着白手套的右手一挥,然后斩钉截铁般下劈,示意他们立即出发。
          六月二十九日凌晨,圣骑士军团抵达距楚京三十里的狼犽关,瑜卤二世过于急躁无视西林等将领的奉劝,未派斥候骑便执意行军通过峡谷,与十万夔军正面相撞,鏖战三天两日,圣骑士以少战多终是不敌,避退入狼犽峡谷内。
          而在这个消息到达天阙关十字蔷薇大营之前,却有另一个人率先面见了海拉堪慕那的王后契约长殿下。
          金在中从教武场回到帅帐刚掀开门帘就呆住,胄甲掉落在脚下的沙地上。而那个一年多未曾见过的人正站在他面前,缓缓将兜帽摘了下来。他微微颔首,黝黑的脸上露出他熟悉之极的笑容——
          “久违了,少主大人。”


          175楼2014-05-1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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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niff 32 铁浮屠•A Lamb without blemish and spot
            “岂寒?”金在中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迈出半步又停住。自去年圣坛广场爆炸,金在中一人于约特洛与阿提卡狂奔往返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叶岂寒,确切地说,是再没有见过任何波尔金人。
            “轮到我了么?”金在中还未等叶岂寒开口就声音发颤地说,他双手在铠甲前攥紧,眼神露出恐惧,“岂寒,现在轮到我了么?”
            叶岂寒反而蹙眉:“你在说什么?”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么?”金在中失笑,表情愈发苍白,“一个月内大哥坠马而死,三哥在浅水湾溺毙,我是不是该跪谢君上还念在兄弟一场留给我们全尸?”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叶岂寒逼近一步,冷冷地看着他。
            “我如今也算是海拉堪慕那的王后,这种事情你们以为能瞒得住谁,“金在中愤然扭脸,低头将自己的猛虎面具拾起来,绕过叶岂寒端坐到长几后面,“卓图要追杀兄弟以此稳固地位震慑不服从他的王公贵族,怎么,如今让你来解决最后一个么?”
            “君上听到这句话该有多伤心,”叶岂寒微微变色,叹气,“他担忧你的处境日夜无眠,你被夔人俘虏之后甚至想跟帝国撕毁和约救你回易莱哲,但又顾及你自己的意愿没有向郑允浩开口,他为了你可以屈膝步步妥协,你不该说这种话。”
            金在中表情僵硬,慢慢抬头看着叶岂寒:“可当年,无论你或二哥,你们都没有阻止他。”
            “我一直是波尔金前往帝国的使臣,”叶岂寒在帅帐中央缓缓跪下,以额触地说出了一直隐瞒的事实,“当郑允浩就是要求我向沙翰拉转达「想娶一个世子」的意愿时,我没有异议。”
            金在中猛然站起,瞠目看着自己视为挚友恩师的人,声音发颤:“你明知道会是我的!你为什么要答应,三个兄长都已成婚,他这么说你明知道沙翰拉必然会让我去的!”
            叶岂寒不语,金在中怒不可遏反手拔剑向他头顶削去,后者不惊不惧,坦然抬脸看着他。
            “因为我知道你即使怨恨我,也必不会后悔。”
            他只不过淡淡吐出毫无气力的一句话,金在中却手腕巨震,刀刃在千钧一发之间生生偏移,擦着叶岂寒的领子砸在了地面上。
            “沙翰拉永远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权利和地位,”叶岂寒盯着金在中发愣的脸,继续道,“但我知道郑允浩可以,你不该呆在易莱哲就那么碌碌无为被排挤被歧视此生都阴郁地望着一无所有的草原直到死去。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这才是你该有的面孔,”叶岂寒抬手指着他手中的面具,“我没有出卖你,我只是想给你指一条新的路。”
            “我无法对你感激涕零,”金在中收回长剑傲然俯视他,“你让我顺从我自己的心,我如今做出了选择。”他反手从袖中拿出一根绸带,正是当初叶岂寒用雪瑶送来的信笺。


            176楼2014-05-1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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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玉碎,归心莫失。
              “我不需要你们拯救我,岂寒,不管你今天是来杀我还是带我回去的,”金在中将那空无一字的绸布扔在叶岂寒的膝盖上,“我没有那么强悍的心一直等待,告诉卓图,我就算战死在异国那也是命运所致,我不会后悔,你走吧。”
              叶岂寒伸手将那绸布拿起,低声:“既然如此,我再奉劝您一句,少主大人。”
              金在中眉头微紧,他接着说:“您为了那个木澜的城邦女首领屡次进出怒城,这事虽然做的隐秘却连臣都知道,便必然瞒不过郑允浩——”
              “你想说什么?”金在中冲口打断他的话。
              “与瑜卤二世那样的人共事,不要欺瞒他,不要利用他,不要玩弄他。”叶岂寒眼神冰凉,一字字清晰道,“您才能安然活下去。”
              “我没有。”金在中硬邦邦地回答。
              “他信任您,”叶岂寒摊开双手,“这一点可贵也可怕,比如您私下会羌萝,比如您偷偷见我,这看似没什么,但也并非没什么。帝国的王宫里非常复杂,您决不能只依赖一个人。”
              “我,没有依赖任何人。”金在中转身不看他,漠然道。
              “那便好,即使您不回到波尔金,我们也盼望您能平安。”叶岂寒再次颔首,起身的时候表情却凝重了,他侧耳听了听,轻声,“您的雪瑶带回了极远方的信。”
              金在中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却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看到了帐外天空中急速滑翔的白色鸟儿,不禁惊异地看着叶岂寒——他永远都有让人刮目相看的能力。
              之所以会说是极远方的,金在中看到那雪瑶疲累地落在自己臂膀上的时候也明白了,它的羽毛有些凌乱,似乎穿越了一场可怕的风暴。
              鸟儿的右腿上绑着一卷金箔纸,金在中用蜡烛融了封口,慢慢打开。
              只扫了一眼,他就脸色发白,跌坐在了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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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历一二二八年七月初四夜,瑜卤二世大帝被围困的消息传到了天阙关圣骑士大营,同时到达的金在中大契约长手中还有瑜卤二世亲笔密信,信中要求王后固守天阙关,决不能离营,决不能有丝毫懈怠。
              然而直到七月初六金在中率十字蔷薇军团神兵天降背袭夔军打破围攻救出瑜卤二世与八千


              177楼2014-05-1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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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先下去吧。”
                但就在两人起身将要离开的时候,却又听郑允浩在身后突然开口:“把那枚七芒星令给我。”
                埃杰顿顿步颔首,从袖中取出那枚沉甸甸的金属令牌,双手交换郑允浩。后者将金令接过,垂眸去看的瞬间马格南竟在那波澜不惊的面孔中看到了一丝躲避。
                郑允浩没有说一个字,他反手将令牌握在手心,喉间幽幽叹出气来。
                天阙关的失守造成了所有海拉人的恐慌,他们本以为牢不可破的帝国和无法击垮的军队都已不复存在,如今夔军已然逼近约特洛,恐怕不出多少时日,约特洛就会被困为孤城。
                与埃杰顿马格南之处了解战况之后已经天黑,但郑允浩没有丝毫拖延地立刻转而前往上议院商论如今的对策,然而未说两言,议员们却纷纷谴责王后失责导致天阙关沦陷,甚至有人因王后收留木澜城邦主而猜测他是否与夔人有牵连,质疑他的忠诚。
                郑允浩处于上位不言不语,脸色却僵硬地可怕。上议院近百名议员如今已经完全呈一边倒的趋势,他们将金在中几次偷偷面见羌萝大领主的事情搬出来,还要求逮捕异后对峙。这几年来对异后掌握庞大兵权的不满,如今终于山洪爆发般倾泻了出来。
                众人见帝王没有表示甚至没有表情,便以为他对一直宠爱的王后不再庇护,谴责的声音更是愈发纷杂,就在他们义愤填膺条条罗列金在中怀有异心屡犯过错的时候,上议院的门却猛然被推开了。
                巨大的响动让所有人都闭嘴回头,然而只是一瞥,就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金在中手持火铳赤足站在门外冰凉的石砖上,他只在睡袍外面披了一件黑绸罩衣,落在帽子外面的金色长发被风吹散空中,他目光冷厉地扫视殿内所有的人,右手拇指将火铳的栓塞缓缓推开了。
                只是“咔嗒”一声轻响,就让在场的每一个议员惊怖欲死。他们方才不遗余力污蔑和斥责的人如今就站在眼前,他手持火铳从银泉宫一路狂奔而来,不管心里究竟有没有“他不敢杀我”这样的认知,所有人也在那一瞬间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
                郑允浩的五指在王座的扶手上握紧,他微微蹙眉,却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帝后二人隔着众多议员的头顶对视着,郑允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他持枪而来却不可控制地想起自己曾问过他的一句话——
                用你流出的血证明你对他们的忠诚,一定要这么壮烈么。
                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有选择,你也没有。


                179楼2014-05-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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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及此,他悚然一惊,蓦地起身:“西林!”
                  殿门边握剑站着的十字蔷薇军团契约长西林•贝克莱公爵迈出一步,颔首等着他的命令。
                  “带王后回去。”郑允浩冷冷掷出简短的一句,金在中却眼神陡暗,等到西林转身的瞬间,猛然扬臂朝天开了一枪。
                  巨响发出的轰鸣让所有人登时僵硬了不敢动,就连转了半身的西林也呆在了原地。没有人敢在上议院的大殿里开枪,即使是郑允浩在进入议院的时候也必须解甲,区区一个异后而已,竟敢擅闯大殿还莽行不逊,这下许多人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坐在高处的帝王,想看他如今还能如何为自己的王后开脱。
                  “放肆!”枪声未落,郑允浩便断喝道,“西林•贝克莱!把王后带回去,不许他离开银泉宫一步!”
                  面对所有虎视眈眈想要污蔑他的人,面对他唯一以为不会质疑他却对他不闻不问就厉声呵斥的人,金在中的眼中所有的情绪如今只剩下了决绝。
                  西林犹豫了一瞬,还是转向金在中,他抿着唇一言不发,握着火铳的手在明显地颤抖,盯着上位那个长身而立的王,银灰色眼睛虽然没有暗淡,却收敛了泪光,明显变得坚硬起来。
                  仍然是这个人,他站在幽深而无尽的高阶上,却连一步也不肯走向自己了。
                  “贝克莱大人。”金在中突然极轻地喊公爵的名字,但眼睛还是盯着郑允浩,那很轻完全没有气力的呼喊在死寂般的大殿中却非常清晰。
                  西林愕然,失措地看着他。毕竟他很清楚这个年轻王后的力量,若是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强迫他。
                  “阁下也觉得是我出卖了你们么?”他缓缓将目光转回来看着西林,声音无力到甚至给人温柔的错觉。
                  听他这么问西林更是不知所措,徒然张了张嘴还没想好如何回答,金在中却字字切齿,刻意要激怒那个冷定的人:“你也怀疑我么,你们都认为我不忠么!我是为了什么擅自抛弃圣骑士的,我又是为了什么站在这的,我若是怀有二心何必为了这个国家出生入死!我若有二心你们的你的陛下早该死一千次了!”
                  “住口!”没曾想他竟敢吐出如此大不敬的话,在场最年迈的奥哈拉枢机卿喝了一句,然而谁都没有看到郑允浩的动作,他突然从远处的王座上闪电般欺近金在中,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另一手从他胸前划过,制止手腕夺过火枪,脚下不知如何发力,竟然让金在中一声闷呼,膝盖一软几乎跪了下去。待众人再次回神时,抢过火铳的郑允浩已经退后到了十步开外。
                  没想到帝王竟然当众对王后出手相制,殿内再无人敢开口,都呆滞地盯着帝后二人。


                  180楼2014-05-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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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在中没想到被鄙薄之后还要如此受辱,却无奈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垂首立在当中,心下已如死灰。
                    “我们并非不信任您。”许久之后却见卡斯提亚枢机卿站出来从袖中拿出一纸书信,慢吞吞道,“只是我们从您收留的羌萝大领主住处搜出了您与她互通的书信,希望殿下能解释一二。”
                    金在中脸色一变,抬眼去看,那薄薄的信纸上面果然是自己的字迹,内容也简单,不过是于羌萝来往间商讨如何出卖圣骑士于夔国以天阙关换取自由身的相关事宜。把戏拙劣却招招中的,金在中心中惨然一笑,信与不信,一念之间而已。
                    “叶执大人,王后近来是否有数次出入怒城?”卡斯提亚咄咄逼人,转向管理圣都约特洛秩序的叶执枢机卿。
                    叶执无奈,诚然点头。
                    “那王后出入怒城的目的是?”
                    “前往木澜人在怒城的暂留区。”叶执如实回答。
                    金在中脸上再次露出惊惧之色,抬头看向郑允浩,后者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们派探子今日前往暂留区的时候,却发现木澜人已经在一夜之间悄然离开,必然是怕东窗事发所以才提前逃走。”卡斯提亚顿了顿
                    ,继续道,“而在羌萝大领主的房间里,搜出了数十封王后与之互通的书信。”
                    四周响起低低的议论之声,无数议员以刀椎一般的目光刺向站在殿中的王后,却又敬畏帝王未曾表态,所以不敢造次。
                    许久之后,郑允浩终于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丝毫感情:“如此,你可有解释。”
                    金在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退一步摊开手,再次起身的时候冷傲仰脸,唇边竟噙着不屑的笑容:“我与夔军密谋?那你去夔营救我怎么可能安然回来!我跟羌萝出卖圣骑士交换自由身?多次说要送我回易莱哲的不是你么!”金在中一字一句说着,声音因渐次拔高而无法自持的颤抖起来,“我将天阙关拱手让人?我明知此番有诈还是到狼犽关解围,是因为我不能任你身处险境袖手旁观!当初说信任我的不是你么,你何苦现在才来质疑我!”
                    郑允浩容色不变,听他字句痛心却只是淡然退了几步转过身摆出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态度道:“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出了这种事,众人心中都有疑虑,我不能包庇任何人,你先回去,等到事情查清楚了,便不会有任何人质疑你。”
                    金在中身形一晃,脸色白如透明更显得下颌的伤疤非常明显,他惨然笑了笑,然后掀袍跪了下来。如广场般宽阔宏大的大殿内,他孤身一人跪在中央,单薄的肩膀在黑袍下宛如刀刻斧劈一般,金碧辉煌的穹顶镶满了夜明珠,海浪般起伏的光芒投射在他垂落到地面的头发上。


                    181楼2014-05-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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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允浩瞳仁收缩,却只是将目光转开了。一室静谧中,卡斯提亚枢机卿缓慢地说:“或者王后殿下能证明自己是无罪的……”
                      “怎么证明?”西林率先冲口问道。
                      “陛下已说为了战事将一枚七芒星令交予王后,而前日由鹞鸟送于天阙关的军令也正是因为附带了七芒星令所以才让将士们深信不疑,
                      ”卡斯提亚回答,“若命令非王后所为,那么七芒星令应该还在王后手中。请您将金令拿出来,便能证明着一切都是有人陷害您。”
                      一语毕,众人皆以为有理,连声附和。
                      然而金在中的脸色却不见好,因为他早在天阙关失守之后就发现,那枚一直以来藏在衣襟中的金令已不知所踪,这是个精心挖开的陷阱,他一直在一点点陷入被一寸寸吞噬,完全没有回旋和反抗的余地。
                      金在中绝望地苦笑起来,无法组织出任何一句解释的话,这请君入瓮的戏码太过强悍,让他毫无应对之力。然而当他下意识摸向罩袍前襟的时候,却不可置信地僵硬了。
                      所有认为王后叛国的人也都瞠目看着金在中缓缓将手伸入衣襟,从中拽出一根红线与金丝攒成的绦带,那带子后面细细捆绑的,竟然就是帝国代表着无上权力的七芒星令!
                      在所有议员无话可说只能闭嘴的同时,没有人看到背向所有人的帝王微阖双目,几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极轻的喟叹。
                      金在中心下情绪却愈发复杂,原来郑允浩方才缴枪的动作竟是将七芒星令又悄悄放回了自己身上,他并非不信任自己,而是无奈在如此之多的质疑之声包围之时不可能明显地包庇自己,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就连之前的冷眼冷语,如今回想,也都是为了庇护自己才刻意所为。
                      他正跪在原地陷入百般思绪,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金在中抬头,正跌进一双绝黑的瞳孔中。郑允浩张开双臂,突然将他整个揽入怀中。无需言语,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足够了。
                      金在中愕然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议员们已经离开,空阔的大殿里只余下了他们两人。
                      “我信任你,”郑允浩与他低声耳语,“你擅离圣骑士,不听从我的命令这都是罪责,但我没有资格责怪你。”他伸手抚摸对方在夏夜中发凉的发梢,“因为即使是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敢弃圣骑士不顾去救你是因为我知道丢掉的天阙关我还能夺回来,”金在中缓缓开口,也伸出双手将他肩膀搂紧,“但你被夔军围困危在旦夕,我无法冒那个险。”
                      “我懂的……”郑允浩嗓音沙哑,切声回答,“只是现在有人万般迫害你要帝国与你反目,你一定要事事小心。”


                      182楼2014-05-14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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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夔军逼近圣都危急,战事一触即发,”金在中说着挣脱他的怀抱想要站起来,“还是让我返回军中吧。”
                        郑允浩却表情一冷,手臂发力牢牢将他制在怀中动弹不得:“你先在皇城休憩一段时间,如今形势确实危急,但上下议院对你的猜忌还没有停止,你且避嫌几日,我暂让马格南代替你统领圣骑士。”
                        金在中顿时僵硬, 只觉得全身自指尖发梢一寸寸再次冰冷下去。
                        “在中,“沉默间只听他极其惨淡而疲惫的声音拂过鬓角,“你怨恨我么。”
                        “从未。”他得到的回答低如喟叹。
                        “那就好,”郑允浩低低地笑了一声,“世事艰险,很多事我不得已而为之,能得到你这一句,便足够了。”


                        183楼2014-05-14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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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士伤亡惨重,仅几次交锋便无法招架,战况一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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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林和几个侍卫站在门边见王后骑马入殿连忙闪避,金在中表情冷厉,将马缰攥住扭身问西林:“圣都南门是否有围?”
                          此时几位枢机卿和议员们也闻声走出,看到区区异后竟敢闯入圣殿连马都不下,目瞪口呆中几位元老便沉了脸想要开口呵斥,西林见状忙迈上一步挡在马前,沉声道:“夔军暂时只攻城北门,陛下说如若圣都失守,便先将宫眷自城西门送往怒城,骑士军团誓死卫都绝不投降。“西林顿了顿,又说:“陛下在城南门也备了车马——”
                          “他让我从城南门离开一路逃回阿提卡是不是?我问的不是逃命的车马!“金在中声音清冷,打断他正色道,“皇城里还有多少骑士?”
                          西林诧然,还是不假思索回答道:“不足五十。”
                          “给我三十人。”金在中果断下令,“立刻!”
                          “这……”西林犹疑之时他身后的议员们也开始大呼不可,金在中却懒得多言,兜着战马直白道:“我若不忠现在就不会留在这里,你们的帝国眼看将亡,但想多苟且几日的,都给我噤口!”
                          “西林大人!”金在中转头向西林,斩钉截铁道:“让那三十名骑士配上弓弩,一刻后在南城门集合!这是军令!延误以死罪论处!”
                          西林低头触肩称是,再抬头时金在中已骑着马转身从台阶上一跃而下,他还穿着便袍没有换战甲,但那鼓动长袍下瘦削的身体里却仿佛一柄愈被压抑打击就愈坚韧愈强悍的战弓,微微弯曲着,有着常人难以匹及的力量。
                          军令如山,不到一刻钟,便有戍卫皇城的三十名圣骑士背着箭袋弓弩等在了南城门旁的栈道上,并且都听从了金在中的命令,换上了没有任何皇家军团标识的普通骑士铠甲,他们准备秘密潜出圣都,从夔军后方偷袭,只要让敌人乱了阵脚,便能缓解攻城危机。
                          然而就在金在中系好胄甲即将出城之时,却有一人从旁突然跑出,两手敏捷地抓住了金在中的马鞍。
                          战马猛然受惊昂首嘶鸣,金在中连忙勒马低头正看到多琳惨白的仰起脸盯着他,嘴唇颤抖着喊道:“您、您不能走啊!”
                          她声音沙哑却不低,周围的几名骑士也转了脸往这边看,金在中愣住,一时间没有应答。


                          186楼2014-05-14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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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后殿下,您若是这么走了,帝国就连最后的保障也要失去了!”多琳误会了他出城的本意,只顾自己急切地说着,不觉间让本就不信任金在中的骑士们表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请您留下吧,殿下!”多琳死死地攥着马鞍上的皮绳,细白的手指勒出了狰狞的血痕,“王会守住圣都的,您不能走,您不能回波尔金去,您不能就这么背弃我们的盟约啊!”
                            金在中脑子一片混乱,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呆呆地凝视着多琳指节发白的手,养尊处优的贵族女人,就连手指都光洁无瑕如同上好的玉石一般,她左手带过后戒的中指尾端戒痕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但在她的右手尾指上却戴着一枚银质的戒指,看起来年代久远,素淡的戒面十分黯然,看起来尺寸也很小似乎并不合适,带的久了所以在皮肤上勒出一圈深深的凹回。
                            “你,放开我。”许久金在中才茫然地吐出四个字,他昏噩噩地看着多琳的戒指,无法控制地想起前几日郑允浩在圣坛广场上那个简单却又认真的动作,很多无意中听到的闲言碎语和两年来记忆中曾被忽略的片段,它们就像狂风中的打碎的琉璃一样突然变得像刀匕般锋利,它们蜂拥过来它们汹涌着从每一寸肌肤上划过去,一瞬间就让人痛不可当。
                            “不行,您不能离开圣都。”多琳满面惊惶地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滴落下来,“求求您了!”
                            金在中眼前迷蒙,只想赶着去救围城之急,没有时间解释许多,他咬了咬牙,只能狠心将多琳手指甩开:“对不起,夫人,我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多琳晃了一下退到了旁边,金在中不及多想便转身打马要走,然而却没想这个羸弱女子却固执到了胆敢两次阻拦战马的地步,就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多琳竟不知如何突然冲到了鞍前。马鞭挥下金在中才看到她,心脏便是猛然一沉,他下意识把缰绳甩向侧面,却已然晚了。
                            那声尖叫甫一出口就被勒断,当钉了铁掌的马蹄再次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倒在地上的白裙妇人,她的明眸紧紧闭合着,前额正有惨红色的鲜血在无法控制地汹涌流出。
                            战马昂起脖子发出嘶鸣,铁蹄在沙地上不安地踢动着,离金在中最近的那名骑士只喊出一声“夫人!”就被他身边的同伴拉住了马鞍。
                            金在中握着缰绳只觉得眼前昏黑浑身发麻,他像翻身下马却被脚蹬绊了个踉跄,猛然扑倒在地面上的时候正看到皇城方向狂沙扬起一骑战马飞奔而来,马背上伏坐着的那骑士背了一柄铁弓,身形却不高。
                            “母亲——”那人撕裂的喊声穿过空气就像利剑一样穿透了金在中的心脏,他原本向多琳伸出的手顿住了,趴跪在地下只呆愣愣地看着昌珉冲到面前勒马翻身落地,猝然跪在了血泊里。
                            这样的意外往往难说谁对谁错谁该负责,但这二位一个是远嫁而来的异后另一个是先王的孀后关系复杂影响颇多,但在恰巧目睹了变故的储君眼中,多琳既是母亲,更是受害者。金在中脑子里一片混沌,他直至今日遭遇的境况比现下凶险诡谲的也不是没有,但不知为何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却失去了对于所有外物的决断力,他无措地看着昌珉伸出手搂着多琳的脖子


                            187楼2014-05-14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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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起来,孩子的指节上还带着他送的血玉指环,由于沾染了鲜血,红得更加刺目。
                              “你们两个把夫人送回翡宫,”昌珉伸出手探了母亲的鼻息又用袖口擦了擦她脸上的血,声音意外冷定地命令站在一边的骑士们,“叫阿顿什医生立刻过去。”
                              他站起来伸手把多琳交给一个颔首应命的骑士,稚嫩的脸有些苍白但却毫无恐慌,言语间气势迫人:“这事谁也不许往前线报,说出去都是死罪。”
                              骑士们齐声答是,领命的两人立即打马而去,其余几人讷讷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王后和直立在他面前不发一言的储君,没有人胆敢在此时出声。
                              静默片刻,昌珉的手指在身侧舒张了几次,他蹲下去平视着金在中的脸,神情平静而沉着,出声询问:“你想从城南取小路夹击夔军是不是,他们近日奇袭猛攻辎重粮草必然不丰厚,一旦退路被阻便会军心大乱,才能缓解破城之危。”
                              听他此时这么一说,金在中才恢复了些许神智,讷讷抬头又听见昌珉道:“解围之事由我代替你,你先回皇城去吧。”
                              金在中脸上遍布阴霾,他将头垂了下去不发一言,却在昌珉即将起身的时候突然抓住了他的臂肘:“如果背向的战线无法切断,那就带上火弩,天黑之后绕到侧面焚烧车队扰乱他们。”
                              昌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本想伸出来拍拍他肩膀的手却还是咬了咬牙收了回去。而当他带着骑士们离开之后,庞大帝国的王后却一个人坐在纷扬的沙土里,许久都没有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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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历一二二八年九月三十日夜,帝国储君仅率三十骑兵于夔军侧翼火弩猛攻,夔军准备不及向北暂退,被战火洗礼近五十个日夜的约特洛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未曾伴随着硝烟的黎明。
                              瑜卤二世返回皇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多林夫人被王后纵马踏伤,伤势虽不危机却也凶险,被创之处只要再偏移数寸便有性命之忧,于是他便拨缰绳转先往翡宫去了,等再次回答银泉宫的时候时日已近了黄昏。
                              这是他月余来第一次回自己的寝宫休息,而他上一次见到金在中还是在圣殿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中,朱茵看到他迈上台阶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却只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礼并没有再说什么。
                              银泉宫的壁炉在这初秋就已经燃起来了,整个室内暖的令人发昏,郑允浩走进去的时候看到金在中蜷着双腿坐在他惯坐的那个批阅文书的高背椅上,还穿着战袍没有换下,头发披散在冰凉的铠甲上,灰色的眸子淡漠地看着窗外,没有笼在阴影中的那一半脸比身后的墙还要白。
                              他听到他进来,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动了动身体,将腿从椅子上放了下去,但除此之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188楼2014-05-14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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