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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40514搬文】猛虎蔷薇(长/强强/契约联姻/大构架/西洋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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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自己教导陪伴十年之久的孩子已然长大了,他年少的身体毕竟流着为君为帝的血,总有一天会振翅而起翔于九天,总有一天会不再需要自己抱着才能坐上那个高大的王座,不再需要自己握着手就能稳稳地抓起那只沉重的玉玺,他一日日成长,终会有不再需要自己的一天。
从跪在夔庄帝病榻前发誓会辅佐年仅六岁的新帝时他就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自古以来托孤之臣,却往往在幼帝亲政之后被削被贬九废七死。这样的规律,他也很清楚。
“臣承诺了会给您打下约特洛,这并不是负气之举。”许久之后只听得朴有天波澜不惊的声音,“反而您隐瞒身份突然到前线来,才着实欠虑。”
金俊秀没想到他反而指责自己,脸色愈发阴沉,又不知如何为自己开脱,便转身走回案几边坐下,垂着眼睛沉默了。
“臣恳请圣上立即返回楚京去,前线困险,危变颇多,若是战乱中圣上有丝毫闪失,臣之罪责不啻万死。”朴有天却没察觉他静默中汹涌难抑的情绪,笃自切声。
金俊秀的右手在案上猛然握紧,指节用力到发白,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地开口:“陈太傅昨日病卒了。”
“臣万分悲痛。”虽然这么说着,他的神色却并不觉得有丝毫波动,冷峻的脸宛如冰凉的玉石一般。
“太傅逝世前造出了可以连续攻击的新式火铳。”金俊秀的语气也很冷淡,两人一坐一跪,气氛虽然平和,却如同安静的冰层下,有着无数呼啸的狂流在慢慢汇聚。
“那攻破天阙,便指日可待了。”
“难道没有这新式火铳,你便攻不下这区区天阙么!”金俊秀一掌拍在桌面上,低叱。
“臣并非此意,只是帝国如今也造出了火枪,况且天阙关险要,易守难攻。”朴有天顿首,“臣虽竭力破天阙,但以如今的形势而看,没有新式武器,会拖延更多的时日,折损更多的将领。”
语毕,又是一室死寂。朴有天背冲少年皇帝,不知道他今日为何情绪激动谈吐怪异,也不知道他为何一次次沉默,而此时又究竟是什么表情。
“朕已准备,入冬大婚。”
出乎意料的八个辛凉的字决绝地投在空气里,帐外的嘈杂声似乎突然之间变得很遥远,朴有天挺直的脊背出现了连他自己都无法觉察的震动,他依旧镇定,只是几次张口,都没能回应出完整的音节。
金俊秀刻意停了一会儿,却没等到他的回答,神情一暗,再开口的时候言语间多了赌气的成


115楼2014-05-14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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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秦止穆近年费劲周折想要把他的幼女推进朕的后宫,朕绝不会容忍再有一个秦氏掌权——即便只是个女人。”
    “那圣上中意的,是哪一位?”
    “陈太傅的长孙女,”听到“中意”二字,金俊秀自嘲般讥诮道,“陈染瑶。”
    “也好,圣上大婚之后便可亲政,”朴有天赞同道,“挑一个颇有背景,却没什么裙带可供提携的女子以免后宫专权,再好不过。”
    金俊秀闻言,霍然而起。
    “这么说你——”他字字切齿,连眼尾都因强压盛怒而泛红,“没有异议?”
    “臣惶恐——”
    “你给朕站起来!”
    “圣上——”
    “站起来!”金俊秀一个字也不许他说,厉喝,“看着朕!”
    就像无条件顺从他以往的每一个命令一般,朴有天动作虽然缓慢却没有一丝迟滞,他站起来,转身,坦然将目光微微垂下来,落在自己是学生却又是君王那写满愤懑的脸上。
    “朕问你,”金俊秀冷静地重复着,但眼睛里的暴怒却蔓延着遮蔽了所有的感情,“朕准备今年入冬大婚,大将军可有异议。”
    “帝王大婚,这是必当举国欢庆的盛事。”
    话音未落,金俊秀猛然迈上一步,恶狠狠地逼视着他平静的脸。这个人永远温和,永远包容一切,永远不动声色,他不责备也不赞赏,十年来他有过的情绪波动屈指可数,他手握重兵多年来转战千里。但这张脸却仍旧干净如水清润如玉,似乎脱下这一身战袍,他只是个花间一壶酒的温文书生而已。
    多年辅佐,他却永远不清楚这个男人在思虑什么,也永远问不出他真实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只是站在那一双清澈却永远无法看透的眼睛外面,就仿佛隔着一整个此生都无法跨越的汪洋。
    他记得朴有天在自己六岁那年是如何独当一面把自己从别有居心的大太后那里救出来的,那个看似羸弱的少将军是如何拉着自己的手愤而面斥当时皇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一代幼帝岂能居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自己才免于变成那些妄想夺权的先帝后妃的傀儡。可那一年,他也才十五岁。
    当时朝堂不稳,许多重臣都伺机谋权篡位,群臣拉帮结党乌烟瘴气。他甚至无法计算那个冬


    116楼2014-05-14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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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有多少死士潜入过他暂住的少将军府,又有多少刺客,死在了朴有天的剑下。 他只记得自己常常在深夜醒转,就能塌边坐着衣冠严整抱剑而憩的少年将军,而许多次,他闭合着眼睛坐在那,状似安宁的呼吸中,却夹带血的腥气。
      没有那个人,自己也定没有今天——虽然如今的这一切他并不在乎是否拥有,却还是每每想起那个时候,都心生极端复杂的感情。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所有的人都开始质疑他的忠诚,甚至一再要求他贬官削爵。他们都忘了是谁浴血拼杀,是谁舍命远征,是谁在他六岁时那个以为永远无法结束的冬天,寸步不离地守卫着自己。是谁一直宛如最坚实的铁盾,庇护至今。
      那个人仍旧冷定,他不解释,也不恐惧,只是渐渐对自己产生了可怕的疏离,没多久便请命前往红药峡谷,选择了最直接也最简单的远远逃避。
      就如此时一般,他虽然正视着自己,眼睛里却有着躲闪的情绪。
      “我在问你的意思,我在问你朴有天的意思。”原本扯住他衣领的手垂了下去,金俊秀苦笑着退了半步,终于放下了帝王沉重的架子,语气疲惫不堪,“不要拿那套家国天下来敷衍我,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听你说教的!”
      “朴某,”朴有天一字字吐口,清晰无比,“没有妄论圣上婚事的资格。”
      那一瞬间少年眼中闪过的伤和痛宛如匕首一般刺入他的心脏,金俊秀蓦地大笑起来,他们都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决绝闭合的声音。
      “朕知道了。”他的声音再一次清冷到毫无感情,金俊秀将兜帽重新戴上,提起药箱走了出去。
      晚春的夕照铺洒在沙地上,将灼目的金光透过牛皮帐被掀起的缝隙反射到了辅国大将军猛然合上双眼的脸上,他仰着头,将右手握成拳放在眼睛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梓黎,”他没有再看少年帝王的背影,而是极轻地喊着一个名字,“为什么。”
      在布帘轰然落下之前,一道黑影在帐中闪电般掠过。
      -----------------------------
      东历一二二七年,是整个新尼威平原陷入长达近十载之久战火的起始。
      这年二月,夔军攻陷苍梧郡,逼近天阙关。
      三月,瑜卤二世怒而火烧天阙,夔军退据。帝国圣骑士军团百日苦战,两名大契约长及数万将士战死。


      117楼2014-05-14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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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瑜卤二世正后亲赴天阙关,接连三胜,并由埃杰顿男爵组建火枪军团,战局因而略有扭转。
        六月中,夔军新式火铳运抵前线,火枪修罗军团再次披靡,圣骑士连挫,天阙关一度岌岌可危。
        八月初,瑜卤二世亲帅帝国海战军团连袭赭海湾沿岸,夔军远征不服水土,接连大败,圣骑士一路退敌,将数十万夔军逼入常年冰封寸草不生的貔貅雪原。
        九月,夔军及圣骑士所配火枪已经过多次改造,精准度、速度、射程,皆不可同初期而语。而持续近一年的战争也因双方对峙陷入了僵持。有议员奉劝瑜卤二世议和,却无一例外被逐出了圣都。
        年末,夔昂帝大婚,皇后为逝世半载的太傅陈渊长孙女,陈染瑶。
        东历一二二八年一月十五日,夔国朴有天辅国大将军忽从天阙关调转枪口,由北取道,入苍梧郡与貔貅雪原十万夔军会和,向东南方杀入内陆,猛攻木棉郡。圣骑士于木棉郡驻兵仅三万人,瑜卤二世正后加急调令,海拉堪慕那土地最广的第一大郡木棉郡弃守。
        二月二十七日,两路夔军趁胜南下,再次分别逼近天阙关及望卿角,海陆双击,用兵之猛如破釜沉舟,圣骑士在瑜卤二世帝后所率之下拼死抵抗,连续四天五夜相持不下。须臾间,此战已成两方存亡的危要关头。
        -----------------------------
        望卿海岸,风雪连天。
        巨大的地图如地毯般铺满了整个室内,无数灯烛悬吊在帐顶上,整个帐篷亮如白昼,帐内的物什连投影都没有。
        身着软甲的金在中拄剑蹲跪在地图上,近半年的带兵征战已改变了他太多,仅从眼睛就能看出,抹去了以往的阴郁和刻薄,变得敏锐却沉稳,锋利却内敛。原本稚气的五官如今连眉梢眼尾都坚毅了许多,一颦一蹙,凛然生威。他凝神望着脚下赭海连岸上标注地密密麻麻的栈道和峭壁,宛如雕塑般纹丝不动。
        许久,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双膝跪了下去,附身用手指在望卿角西南边的一处细细勾画着,眼神突然尖锐起来。
        “马格南,埃杰顿!”他喊着两个副将级别的男爵名字,立即就听到了帐门洞开,马靴踏地而入的声音。


        118楼2014-05-14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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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肆的冷雪立刻被海风裹夹着涌进来,金在中无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却立刻就被一双极有力的手扳住肩膀转了半周。金在中觉察到危险脸色一变,手腕翻转抓住那人的胳膊,却被他轻而易举地一闪避就卸去了力道,金在中咬牙伸手刚要拔剑,却觉得萦绕于鼻端的味道异常熟悉。
          他动作稍微滞缓,那人便将臂肘一沉,将他整个揽在怀里,巨大的力道使得两人一并仰躺在了稀疏落了雪花的地图上。
          金在中只觉得的后脑碰到了什么异常结实东西上,他向侧转头,眼前是海拉堪慕那最高掌权者清晰微笑的脸。郑允浩刚从天阙关战毕抽身,长时间纵马疾驰到望卿角来,鼻尖耳朵都被风吹得发红,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但那个怀抱却是反常的温热,无比真实。
          见他看着自己,郑允浩收着手臂吻了吻金在中的额头,他气息仍未平甫,这个简短地动作之后便豪迈地大笑着倒了回去,将自己的王后紧紧地搂住,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金在中束在头顶的金发铺洒了郑允浩半肩,他们相依着仰躺在这一幅精细绘制的地图之上,共枕着这壮阔而荒芜的万里江山。
          距上一次相见已有月余,两人却都没有说话,只平静地仰望着被烛光照成米色的牛皮帐顶,谛听着彼此悠长而连绵的呼吸。
          金在中将手顺着他环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探下去,把他微凉的拳头展开,十指慢慢扣住。这一只掌心稍感粗糙的手,掌控着世上最可怕最强大的权利,能握缰执剑批天下,却也能温柔地抚摸着头发捧起脸颊,甚至认真地搅动一碗汤药,再小心翼翼地喂过来。
          郑允浩似乎觉察到金在中动作间的情愫,又低低地笑了一声,反将他扣紧。
          “雪真大。”金在中突然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确实很少见。”郑允浩轻声应着,顺势将大氅往上拉了拉。
          “这么大的雪一定把所有的港口和栈道都封闭了,”金在中缓慢地说,“红药峡谷,苍梧山脉,近日绝对无法通过。”
          他的话音未落,郑允浩便僵了表情,猛然转头看着他。
          “夔军轻兵猛攻,所备粮草必定不够,如今后方通往前线的道路大半被雪封,我方才细细看了地图,他们若是在这时候想要运送辎重粮草到东边的话,只能走水路横穿龙尾海峡。”金在中立即爬起来,用手指着地图上将夔国与海拉堪慕那土地分隔的海峡尖端,“我们若是能截断他们的粮草运送,击败夔军,便会容易得多。”
          “值得一试,”郑允浩也坐起来凝视地图,沉吟道,“只不过路途稍远,我们也只能轻兵突袭。”
          “我只需要五百火枪骑士一千弓弩手,”金在中语速很快道,“十天内必能攻下龙尾海峡。”


          119楼2014-05-14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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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那边的地形不甚熟悉,”郑允浩摇头,毋庸置疑道,“还是让西林去。”
            “西林大人上个月受了重伤还没痊愈,况且——”金在中傲然望着他,一字字说道,“没有人有我的速度,截断龙尾海峡航道,才能尽快扭转现在的局势。天阙关圣骑士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好,”郑允浩艰难地顿了一刹,妥协,“就照你说的办。”
            金在中的表情松弛下来,跪坐在他对面附身亲吻他一侧的下巴,却听到他平缓的声音:“我跟你一起。”
            “什么?”金在中吃了一惊,仰脸看他。
            “我是在苍梧郡出生和长大的,没有人比我对龙尾海峡附近的地形还要熟悉了,”郑允浩的目光淡淡地垂下来,仿佛在说非常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十天而已,我与你同去。”


            120楼2014-05-14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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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niff 24 冰心玉壶• Harness up the wind
              次日凌晨趁天还没亮起来,瑜卤二世帝后便率三百名火枪骑士冒雪夜行奔赴龙尾海峡,而在他们还没有渡过洛安河之前,夔军前线大营的加急密件已然送到了夔昂帝的案几上。
              成人手腕粗的白烛像火炬一般熊熊地燃烧着,金俊秀端坐在宛如白昼彻亮的大殿尽头,手里捏了张厚重的羊皮纸,眉毛纠结成一团。
              百里鸿在台阶下面垂首立着,对面的太师椅上坐着表情闲适的秦止穆,壮年的宰相身材高大头发花白,下巴上长着山羊般短而直硬的灰色胡子。
              “朴将军已率火枪修罗从望卿角动身,明天日落之前将会在龙尾海峡截杀瑜卤二世。”金俊秀平缓地复述着内容,“告知楚京派重骑在西北边接应。”
              “在龙尾海峡截杀瑜卤二世?”百里鸿惊疑,“瑜卤二世怎么会在龙尾海峡?”
              “因为圣骑士想断我们的粮草。”金俊秀还没开口,秦止穆低沉的声音已经代为回答,“新尼威平原暴雪,我们运送辎重粮草的途径只有龙尾海峡,瑜卤二世这是要砍断我们的后路。”
              “可朴将军——”
              “将楚京的驻军划拨三千到龙尾海峡去接应火枪修罗,”金俊秀有些不耐,将百里鸿的疑问不由分说地打断,语气隐有疯狂,“若是能真的将瑜卤二世一举截杀,击溃圣骑士毁灭海拉堪慕那,便皆如探囊取物一般了。”
              “圣上,”然而秦止穆的声音却冰凉,“臣认为不可再划拨楚京驻军到朴将军麾下去了,朴将


              121楼2014-05-14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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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烧的战船慢慢沉没在海与天交界的尽头,已经返回碧鳞港的金在中坐在岸边的一块礁石上,凝视着被染成一片橙红色的天空,眼睛里尽是茫然。
                郑允浩为刚打下的碧鳞港安顿了驻军走出帅帐的时候,就看到他孤独伫立在黑色峭壁上的侧影。他们到达龙尾海峡十天以来,一切都进展的非常顺利,截断海路,抢占港口,夺取粮草,如今夔军运送物资的通道已经被切断,前线的形式必然会有极大地好转。而提出这一场奇袭的功臣,却没有因此露出丝毫宽慰的神情。
                海浪敲打着岩石,发出嘈杂的轰响。郑允浩走上那一块巨石在他身后慢慢蹲下的时候,就连震耳欲聋的海的呼啸,都没掩盖住他那一声压抑的叹息。
                郑允浩虽然隐约猜到了他情绪低落的原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只是将自己的大氅展开,把被海风吹到浑身发冷的王后搂进怀里。
                “在看什么?”他问了一句,本以为不会得到认真的答案。
                而金在中却只是沉默了一刹,便低声回答道:“叶岂寒曾经告诉我,木澜就在龙尾海峡的那一边。”
                郑允浩记得他跟自己说过,他那个被他的生父前波尔金王沙翰拉折磨致死的母亲,临死前最后的愿望是要带他回木澜的秋湖去看一种漫天飞舞的纯白色的鸟——这也是他永远梗结于心的执念。
                “等到这一切结束,”郑允浩亲吻他玉石一样冰凉的脸颊,许诺,“木澜的秋湖,我带你去。”
                金在中几不可察地点头,微微笑了笑抱住他环在自己胸口的手臂,眸子深处却依然有着化不开的沉重。
                “放心,”郑允浩以为他忧心现况没有把自己的承诺当真,便又在他耳边切声,“很快就会结束,不会很久的。”
                “究竟要多久,没有人知道的。”而他却不温不凉地开口,诉说着多年来积压的愤懑,语气却异常平静甚至冷漠,“当年要不是战乱我母亲也不会被牧民掳到波尔金去,也不会遭受那么多折磨,这些年来我一直狠沙翰拉,恨他为什么要抢夺木澜族人的土地财富甚至女人,那么大的易莱哲,还不够他蚕食到死么?可如今当我也站在这的时候我才知道,战争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决定的事情,当初并不是我父亲沙翰拉让它开始的,如今,全天下人都企盼它终结,却又个个无能为力——”
                “有是有的。”郑允浩放开他,退了几寸,沉默半晌忽地冷诮,“但你这么说要我向夔国屈膝求饶么?只要卑躬求和,这一切立刻就能结束。把帝国的大半疆土献给夔昂帝,再保证每年供奉几百万盎司的黄金,永远不得踏入夔国的疆土,说不定还要送十几个名媛到楚京去——”
                金在中脸色骤然惨白,仰脸看着他。


                124楼2014-05-14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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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沉没在深紫色的海面之下,朴有天站在峭壁上望着战船焚毁后漂浮在波浪中的残骸,表情异常冷峻。
                  “将军,碧鳞港的驻军被击溃了。”高欢艰难地攀上悬崖,急促的禀告,“运送辎重的军队只有骑都尉一人返回,说是被瑜卤二世帝后截了船,圣骑士已经占领碧鳞港,我们运输辎重的通道被帝国切断了。”
                  然而他说完这一切的时候,朴有天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负手望着极远处,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高欢在说什么。
                  “我们没有等到楚京支援的重骑军。”高欢又说,“突围圣骑士的计划搁浅了——”
                  “高欢,你还记得离开楚京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么?”
                  高欢脸色一变,朴有天转过身来,嘲讽般牵扯一个艰难的笑容。
                  他那是在宫殿外刚刚喊完那句“天佑大夔”之后翻身上马时跟自己说的:“我们离楚京越远,就表示这场战斗越成功,”他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高欢至今不能忘,“但我们占领的土地越大,失去的也越多。即使到最后我们真的击败了海拉堪慕那大帝国荣军凯旋,也无法弥补那些损失。”
                  而高欢此时看着他,突然明白了这个表情中全部的含义。
                  朴有天从一开始只是想试探那个皇宫中的掌权者们对自己还有多少信任——如今他也得到了答案。
                  “我本就没把握能在龙尾海峡击杀瑜卤二世,”他自嘲着,眼神狠戾,“不过我已经命令方堰趁帝后二人全部离营的机会夹击望卿角的火枪骑士,等到郑允浩回去的时候,说不定我们的修罗军团,已经轰开了约特洛的城门。”
                  “然后呢,”高欢却非常不解地看着他,迈上一步,切齿,“你觉得夔昂帝还会让你出现在他的大殿里么!”
                  “不会,”朴有天冷漠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又如何?”
                  高欢愕然。
                  他却不以为然地笑着,重新转过身去,没有再说一个字。
                  -----------------------------
                  两日后,远赴龙尾海峡的三百圣骑士动身返回前线,在天阙关以西遭遇了朴有天亲率的一支


                  126楼2014-05-14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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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夔军强悍的突袭,骑士们拼死突围,除战死的一百余名外最终全部被俘。
                    然而在这些骑士中,却没有找到夔军真正的目标——瑜卤二世帝后。
                    因龙尾海峡一战太过顺利,郑允浩犹疑有诈,便在前一夜携金在中及数十名火枪骑士假扮逃避战乱的夔人取道日照郡返回了海拉堪慕那。
                    当朴有天惊觉帝后二人已金蝉脱壳火速前往望卿角之时,却听闻了更令他震怒的消息——方堰突袭圣骑士大营,却被没有主帅的敌军完全击退。
                    只是因为冲锋的骑兵看到从大营中打马迎战的竟赫然是面覆猛虎面具的白甲骑士,以为方堰的指挥出了差错,慌乱间军心皆散,不战


                    127楼2014-05-14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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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niff 25 虏兽•Put off the lie
                      马格南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探手到身侧去拿火枪,但是已经晚了,黑暗中他感到喉咙上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脖子后面传来危险的声息。
                      “别动,马格,我并不想失去我最好的兄弟。”那人说着,将匕首稍微挪开了一点,“我只是有话问你。”
                      “埃杰顿?”马格南诧异地想要转头。
                      “别动!”埃杰顿怒喝,另一手也狠狠地按在了他的肩头,突然冷笑,“那些夔夷给了你什么好处?”
                      马格南心下一惊:“什么夔夷?”
                      “呵,马格你觉得朴有天会给我们帝后二人的行军路线图出个什么价码——”
                      马格南瞳孔陡收,突然伸手抓住了埃杰顿的匕首,锋利的刀刃立刻就切进了掌心。
                      “埃杰顿大人,”马格南发力将匕首推开,“我敬重你,但这不代表就要忍受你的莫须有的怀疑。”
                      埃杰顿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
                      “我不认识任何一个夔人,夔军践踏了我的家乡屠戮了我的家人,我不可能为他们卖命。”马格南一字一句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人不忠,不然圣骑士也不会在回营的路上遭遇埋伏全队惨死。但我问心无愧,埃杰,我对十字蔷薇发过誓,我的勋章如今仍像洛安河源头的水那样干净。”
                      一刹那的沉默,埃杰顿放开了匕首,从软甲内掏出一块白绢递给他。马格南也摊开手,低声


                      128楼2014-05-14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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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谢,慢慢将伤口裹住。
                        “我很抱歉。”埃杰顿说。
                        “可以理解,毕竟那天在帐篷里的只有五个人。”马格南低声说,“你、我、西林大人、陛下、王后。说实话,我也有怀疑您,因为陛下不可能,我不是。而且那天方堰突袭大营有多凶猛您也知道,西林大人要是不忠的话也不会带上假面冒险出战。”
                        “我不敢想象陛下如果照原计划返回的后果,”埃杰顿烦躁不已,“圣骑士或者十字蔷薇中决不能藏有内鬼,这太可怕了。”
                        马格南起身将油灯点燃,声音犹豫:“知道原计划的五人中,我至今无法排除王后的嫌疑。”
                        埃杰顿猛然抬头看着他。
                        “碧鳞港这一战虽然剑走偏锋成效颇大,但不得不说是很险,这结果也只不过是我们运气比夔人好罢了。而奇袭龙尾海峡,是王后提出来的……”马格南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但埃杰顿突然大笑起来。
                        “不可能的,马格,一年来王后能杀陛下的机会不会少于一万次,他没必要拐这么大的弯。”
                        “我知道,”马格南的声音提了起来,“但那是不一样的,你别忘了王后的故国是哪里!”
                        埃杰顿突然一僵,皱眉看着他。
                        “陛下如果因夔人遭遇不测,那么所有支持议和的人都只能闭嘴。”马格南继续说,表情阴沉,“海拉堪慕那没有退路必将倾国之力对抗敌夔,那对于两个国家来说,将是上百年都无法缓和的打击。而你也知道现在议院里施加给陛下的议和压力有多大,一旦议和,双方休战,从此夔压制我们,我们压制波尔金。你说对于波尔金来说,他们更希望看到哪种结果。”
                        埃杰顿叹气:“前者。”
                        “没错,”马格南在矮凳上坐下,低头闷声说,“况且我听说波尔金王与幼弟感情很深,如果陛下不测,王后重获自由,那么除了渔翁之利,波尔金王还能额外再迎回一样珍宝。”
                        “可王后跟陛下感情很深,我不觉得他会这么做。”
                        “感情,很深……”马格南喃喃地重复了一次,冷笑,“一年深过十七年?他心里都没有一点被迫以男身为后的羞耻和愤恨么?”
                        “马格,你怎么会这样想?”埃杰顿拔高了声音,“你这难道是认定王后有贰心所以在妄自揣测么!”
                        “我像你一样相信他会海拉堪慕那的忠诚,可越仔细想越不如愿!”马格南激动地抗声,“他


                        129楼2014-05-14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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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大契约长这半年多,我欣赏他敬畏他,因为除了陛下我没见过比他更聪明悍勇,更会带兵打仗的人。他能把夔国的战神朴有天一次次耍的团团转,西林大人,我只不是太害怕他也在玩弄我们。”
                          “那我告诉你,马格。这些都是你多想了。”埃杰顿短促一笑,“今晚你能睡个好觉了。”
                          马格南挑眉。
                          “我有幸接触王后多于你,”埃杰顿走过去附身拍了拍他的肩,“虽然在这战场上很厉害,但他心思单纯到你我难以想象的程度,他的灵魂比你的勋章还要干净,他爱恨分明到了极点,即使他现在变得果敢成熟了许多,但他的心与进入圣都的第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说唯一有变化的,那就是如今那里面被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粗暴地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
                          “粗暴?”马格南怀疑地眨了眨眼。
                          “你长进点吧,马格。我这是在修辞。”埃杰顿恼然,一掌按在他后背,“总之王后不是应该怀疑的对象,你今天这番话不要再跟别人说。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没的也会变成有,到时候你可就闯大祸了。”
                          “我知道。”马格南闭了闭眼睛,“要不是你来逼问我,这些话到死都得跟着我烂在坟里。”
                          站在他身后的埃杰顿目光突然不易觉察地暗了暗,却立刻转移了话题。
                          “好了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清楚的,我得去找王后谈谈接下来的应对战术,”埃杰顿踢了踢马靴上的土,捡起匕首插回腰间,转身往外走了一步又回头,“你也一起过来。”
                          马格南点头,动作缓慢地将靴带绑在小腿上,站起来也追了出去。
                          帐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星光洒满沙场。
                          两人一同往大营最深处的主帅帐走去,还没到就看见西林•贝克莱踢踢踏踏地在门口徘徊,马格南和埃杰顿便快步迎了上去。
                          “西林大人!”埃杰顿大声向他打招呼,“没想到你回一趟圣都都比我来的早。”
                          西林一转头,神色慌张地把两人截住。
                          “怎么?”马格南打量着他的表情,惊讶地问,“难道你还没有护送陛下回圣都去么?”
                          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西林严肃地点点头。
                          两人顿时愣住,越过他的肩膀看着牛皮帘紧紧拉着的主帅帐,却被西林张开手臂一边一个带走了。


                          130楼2014-05-14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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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马格南跟着他往回走,低声问,“不商议战术了么?”
                            “商量什么?”西林表情竟然带笑,大步往前走,“反正现在夔人大挫,打仗的事陛下和契约长都不着急你们着急什么。”
                            “这——”马格南还想执意说什么,西林已经不由分说钻回自己的帐篷里了。
                            “这是什么意思?”马格南一头雾水,转脸问不吭声的埃杰顿。
                            “意思就是今儿晚上不会再商议战术,我暂时也不用等着护送陛下回圣都了。”埃杰顿尴尬地回答,见马格南更加茫然,只能婉转解释,“陛下年轻,王后又久驻前线,两人这半年也算聚少离多——”
                            马格南线条粗犷的脸顿时一红,忙摆手道:“那、那好,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回去了。”
                            “晚安,马格!”埃杰顿朝马格南仓促走开的背影喊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远处漆黑一片的帅帐,抱臂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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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新尼威平原,春。
                            昌珉在这个冬天长高了很多,已经可以跨得上稍微矮一点的战马,他刚从皇城外的教武场回来,躲在马厩里喂他的新坐骑。
                            这场可怕的战争已然在强迫这国家所有的孩子们一夕成长,更勿论他这个储君,皇城外面的形势有多严峻,即使不听说,他也能从母亲一日日愈见憔悴的脸上看出。
                            昌珉站起来,看着马厩里一根柱子上密密的刻痕,他走过去,从袖子里抽出短剑,背对着柱子站好,贴着头皮又划了一道。他退了一步凝视那个最新的痕迹,比前面的那条只高出一根头发那么细的距离。
                            马厩里传出一声的巨响,正沿着比维河寻觅的多琳闻声便慌张地冲进去,正看到昌珉蹲在一根木桩旁边缩成一团。
                            “昌珉!”多琳尖叫起来,正看到血从孩子捂着脸的指缝间流出来。
                            “你伤到哪了?”她冲过去跪下,颤抖着抓住儿子的手腕,惊慌失措地想要掰开。
                            “没事,母亲,我没事。”昌珉听到她的声音赶快把手放下,睁着发红的眼睛艰难地笑起来,“我只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把木头打断,好疼啊。”


                            131楼2014-05-14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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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琳惊魂不定地看着他安然无恙的脸,又翻过他的手仔细检查,果然只是挫伤了右手的关节,所以才会流血。
                              “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多琳啼笑皆非地用袖子擦着昌珉的手,又发狠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下次可不许这么莽撞了。”
                              “我记得了。”昌珉点头。
                              “这么大可得真记得了,”多琳把长裙扯掉一角,给他简单地包在指头上,“从小你就总是静不下来喜欢到处乱跑,我陪你父亲去皇陵的时候就天天担心你会不会又把自己伤着了。爬钟楼钻天窗偷马去城外,你叔父当年也是——”
                              她本来兴致勃勃地说着,却突然噤了口。昌珉意外地看着她,低声:“母亲?”
                              多琳愣了一下,所有的表情都迅速沉淀然后消失,她拉着昌珉站起来:“我们还是回去上药吧。”
                              然而昌珉却没有动。
                              走出两步的多琳只好又回头:“怎么了?”
                              “母亲,”昌珉深深吸气,鼓起勇气开口,“如果不是叔父的话,现在坐在圣殿里的应当是我吧。”
                              “住口!”多琳悚然一惊,厉声打断他。
                              “这里没有别人,母亲,你说实话。”昌珉却毫不畏惧,坦然直视她。
                              “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多琳惶不可当,惊愕地看着几乎跟自己一样高的儿子,他如今也在思虑权势和地位了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母亲我恐怕您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孩子稚气未脱的脸突然严厉起来。
                              多琳下意识退了一步。
                              “你在因此仇恨叔父么?母亲。”昌珉却反而逼近她,近乎残忍地强迫她展露真实的想法,“你是不是不甘心这个帝王的存在,你是不是因为他占着本属于我的位子所以对他有所埋怨——”
                              “孩子,我没有,”多琳疲惫至极地举起双手,清晰地回答,“我可以发誓,我信任他,并如同这国家中的所有人一样感激他的存在。”
                              “但你从皇陵回来后就一直很厌恶我提起叔父,现在你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昌珉一字字


                              132楼2014-05-14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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