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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40514搬文】猛虎蔷薇(长/强强/契约联姻/大构架/西洋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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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iff 38 至爱无情•Explain with the sword-blade
  象牙簪子掉落在地板上,断成了两截,尖的那端滚了一段,停在了绣了龙纹的靴边。
  还抓着朴有天头发的老婆子顺着簪子一抬眼看见站在门边的一脸阴沉的皇帝,吓得松了手扑通跪在地上,连连喊了三声万岁。
  朴有天双手还捧着书,此时才缓慢地转过脸来,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对于自己的君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站起了将侍奉自己多年的老妪伸手扶起,然后让她收拾了下去。
  金俊秀冷眼看着他,他似乎才刚刚起床还没有梳洗完毕,头发随意束着,一身素淡的青色棉袍更显得他身材颀长,俊彦沉静。
  “这样都快入土的妇妪还留在府里,朴将军还真是仁慈宽厚。”见他对自己的出现毫无反应,少年皇帝突然出声冷笑。
  听了他明显地讥讽朴有天也不答话,只淡淡地一掀眼睛,金俊秀却被他轻描淡写的一瞥激地心中狂跳,竟抑制不住纷涌而来的无措和恐慌,只能硬着头皮硬撑着脸上怒色道:“朕赐你三千户,赐你数百奴仆,他们都去哪儿了?”
  朴有天仍然不答,他转身踱到书桌边将自己翻看的几本书合起来放回架上,金俊秀见他一再无视自己顿觉怒气直冲头顶,厉声道:“来人!把朴将军给朕绑起来!”


251楼2014-05-14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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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岂寒我本来就不知道他作何打算。”卓图抬起一根手指微微摇了摇,“这次满查额尔德大会他就很是异常,非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甚至连一次抬头都没有,我怕他暗中在密谋些什么,毕竟他的力量我无法预估,若是他真的有什么企图,我根本没有阻拦他的可能。”
      “既然忠心不能确定,”木赫抬起手来打了一个短促的手势,“那君上的意思是?”
      “这几日听闻他独自出海到南边的沧云列岛去了,那里离你的辖地近一些,想办法查查他到底在干什么。”卓图摸了摸腰侧的刀鞘,“而且我一直没有得到在中究竟去了哪里的消息,他若是没有回易莱哲,那又能去哪儿呢?”
      木赫沉吟半响,回答:“沧云列岛海盗猖獗,叶岂寒独自前往可能确实心怀不轨,四王若是离开帝国也没有回到草原,难不成是到木澜去了么?”
      “木澜的城邦早都被夔人侵略付之一炬,他即便去了也毫无意义啊。”卓图沉眸思索,“我怀疑在中还与叶岂寒并路,只是我不能确认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我会派人前往沧云列岛探查,君上请放心吧。”木赫不假思索颔首领命。
      “海拉堪慕那辽阔,夔国富强,我们却只能在他们的虎视眈眈下过活,祈求土地和城池。”卓图深深叹气,心中郁钝,“沙翰拉统一草原不过五十年,但那些强国却已有了上百上千年的历史,我们可能拗不过他们的力量,但爱涅阿斯的子民不能任人排挤,不能自认就是夷民。”
      “每次在大都外面我听到那些海拉人喊我们的孩子蛮族的崽子,我就想一把火烧了整个约特洛,我想看看到底谁是蛮族谁是外夷。”卓图腮后咬紧,恶狠狠道,“一刀下去谁的血又比谁的高贵,为什么我们的子民在他们眼里就永远跟野兽没有区别!”
      “那又怎么样,君上,不如就让他们看看我们野兽的力量,”木赫大笑了起来,坚实的胸膛发出剧烈的共振,“就让他们看看我们蛮族是怎么用马蹄和刀锋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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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呼啸着穿过被扬起在巨大船只推动跃起的海水,鼓动着厚实的船帆,怒城最好的船商制造的凌风舸激水为箭,以惊人的速度离开了海拉堪慕那最南端的海岸。
      甲板上有十几个身材高壮的赤膊男人正蹲坐成一圈给面前的一箱火枪装弹,他们一言不发的脸上带着新奇,似乎对于第一次见到的新式武器非常满意。寂静中只有枪械碰撞发出的脆响,还有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
      就在这所有人的沉默中突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装枪的男人们抬起脸来朝声音来处看去,正看到一个劲瘦的身影从船舱中走出来,他后面跟着另一个人,好像在愤怒地质问着前者什么。
      “——我不明白!”甲板上的男人听出她的声音正是带领他们四处逃亡的大领主羌萝,


    254楼2014-05-14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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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里有无数的海盗。”羌萝面色稍稍发白,“而我们的人都不是真正的战士,水战更是毫无经验。”
        “没有人是天生就要拿起剑的,”金在中微微喟叹,他转过头去看那些甲板上的木澜人,有些甚至只有十二三岁,他们握着火铳,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但最终拿起剑的哪个不是迫不得已,海盗并不可怕,他们也不过是走投无路的乌合之众,我们或许覆灭不了所有的海盗,但我们可以统治他们,收服比杀戮更有意义。”
        “太难了。”羌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
        “你读过那么多历史,都没有想过创造它么。”金在中朗笑出声,将地图卷起来敲击着围栏,发出长长短短宛如战鼓的雄浑声音,“没有做过的事都很难,你若是有统领部族复兴的决心,就永远都不要说这个字。”
        羌萝怔怔地看着他,这个人仍然像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一样,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干净到近乎圣洁的气质,他是个无论在怎样的污秽和狼狈中都显得纯然的人,但更多的时候又没有那么简单,他握着火铳冲进火海的时候,他铁青着脸朝自己咆哮质问的时候,羌萝又能在他过于精致的脸上看到让人忍不住跪伏的威严。越是接近就越觉得茫然,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到底哪张脸才是他真正的面孔,这个身体里好像有着无数个灵魂,那些迷蒙的影子遮挡的最后真实的那个他,她不知道谁曾碰触过那个极远处的实质,也难以想象要如何才能真的看清他看似单纯脸庞下面真正的表情。
        “你、你这么做,是永远都不准备再回去了么。”羌萝下意识说出了心里的疑问,也没有说清是回到哪里,然而话语未落就看到金在中的脸上闪过了极其复杂的表情,他远目望着南端的海域,他自从上船就再也没有向北方看过一眼,他出生长大的草原,他为之血战的帝国,他倾心相濡的帝王,他都连最后道别的表示都没有。他不再对以往的事情提及任何一个字,那太过于平淡的脸却让人觉得悲伤。
        “去哪里,呆在哪里,这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金在中有刹那的怔然,随即云淡风轻地回答,“在易莱哲的时候我以为我能在那里苟且直到死去,在约特洛我又这么觉得,但我一次次都错了。爱涅阿斯说没有无法反抗的命运,但很多时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羌萝突然无话可说,她还没有见过金在中如此时般疲惫和无措,如此想来,他的一生确实都是在不断地被流放被抛弃,没有得以反抗的余地。他的眼睛里有舔着爪牙的雄狮,却也有着在月光下都会融化的冰棱,渴望着鲜血和鏖战,却也憧憬着最微弱地温暖和庇护。
        那天在最后他们离开甲板返回船舱的时候,羌萝问了金在中最后一个问题——“你不怕这么帮助我,有朝一日木澜人真的强大起来威胁到波尔金或者海拉堪慕那么?”
        然后她永远都不能忘那个人因为迈入舱门而突然沉入阴影中的脸上露出了何种悲凉的神色,他突然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唇角噙着真正疲惫到苍白的笑容,声音缓慢而冷定:“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承认我么?牧民们承认我么?海拉人承认我么?”他一连吐出三问句,嗤笑的声


      257楼2014-05-14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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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匹黑色的马就像是风雨中的墨雷一般逼近了眼前,叶岂寒微微掀唇笑起来,雨水从他的视线中冲刷而过,身材高大宛如铁壁的帝王翻身下马,穿过举着火铳的骑士走过来,漠然俯视着他,从马靴中抽出一柄短刀。
          “叶先生,久违了。”郑允浩冷冷地说,将手中的剑拔出来,剑刃在阴雨中没有反光,只是黯淡地映照着两人的脸。
          “殿下,午安。”叶岂寒屈膝颔首,郑重行礼,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如同挚友久别重逢一般,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紧迫。
          “我没有想到先生还敢踏入我的国家,”郑允浩一手指摩挲剑柄,声音平和,“先生好胆略。”
          “不敢,我是料到陛下可能会想见我,所以特地回来的。”叶岂寒仰望天地间连结的雨线,脸上露出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曾露出过的倨傲,“不然陛下可能还要多做一番无用功。”
          郑允浩霎时怔然,他没有想过谁胆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平淡无波的脸上出现了聚集的怒气,微微压低了声音:“那你应该也很清楚我是为了什么想要见你的吧。”
          叶岂寒没有答话,他沾满透明雨水的微笑的脸重新看向面前的帝王,只等着他向自己质问。
          “你陷害我的王后将我的军队逼入死镜令我的帝国蒙受危难,”郑允浩的嗓子里有着翻滚的咆哮声,“我知道那都是你做的,现在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国家是我的盟友,你的世子是我的王后,可你为什么反而去帮助夔人!”
          “你认为我没有效忠夔人的原因,我也自认没有向你坦诚的理由,”叶岂寒棕色的瞳孔显得冷硬,“不要太过于自负了,陛下,这世上的人心没有那么简单。”
          郑允浩无话可说,他心中的愤懑已经被叶岂寒激到了极致,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他太快了直向一步开外的叶岂寒掠了过去,薄如纸的刀刃贴在了叶岂寒的下颚。郑允浩双目发红,恶狠狠地切齿道:“人心难测我很清楚,但你也不要太过轻狂,别忘了你现在正站在我的领地上,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碎尸万段。”
          “请便,”叶岂寒低眸看着自己脖颈上的剑刃,轻笑,“叶岂寒不过一介浮尘,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原本暴怒的郑允浩却在看到他笑容的瞬间觉察到了难以预知的恐惧,那莫名不详的预感让他手中力量突然卸去,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叶岂寒的眼睛,那双瞳孔就像无法见底的深渊,写满了任何人无法读懂的东西,他看不出这个的年龄,看不出他经历过什么,未知会让人觉得恐惧,他不怕敌军压境,也不怕阴谋算计,但却在这样的瞬间觉察到了灭顶而来的惶然,他看见叶岂寒脸上的笑意慢慢扩大,然后那个人张开嘴,一字字清晰地吐出那句话来——


        259楼2014-05-14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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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解释两句,叶岂寒是本文第一个出现的主要角色,最初的构思这个角色是沈昌珉(请不要把香草酸奶丢到台上来),但因为这个角色太复杂又不太招人喜欢就放弃了,而他跟浩哥的对手戏虽然只有几次但次次都是关键,第一章就不说了,后面跟卓图一起在银泉宫他毒杀阿苏赖的那一次,金在中被俘的那一次,还有这一次,他的出现对于帝王和王后的心境都是巨大的影响,很多孩子在猜测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难猜也有人确实猜到了。我只能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幕后人物,但我并不觉得他是个绝对的反派,毕竟人各有所图,他不过是做事有点狠罢了。希望大家喜欢叶先生哟~老叶来卖个萌~(叶岂寒默默擦拭狼锋刀)】
              


          261楼2014-05-14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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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还未收回腿的金俊秀只见他像全然没有生命的布袋一般在栏杆上翻了一下便要朝地面坠去,一时间灭顶的恐惧抓摄了他的心脏,他还从未如此的恐惧过,这恐慌简直就要在这一瞬让死亡比带走朴有天还要早地先带走他自己。
              他几乎僵硬到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同时在那千钧一发之时也很清楚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结束了。他可笑的赌气,他幼稚的中伤和讥讽,都会变成失去那人之后此生无休止折磨他的利刃。
              金俊秀猛地向摘星台的边缘扑了过去,他伸出手抓住了那个人最后跌坠在凉薄空气里的手指,突如其来坠落的重量将他也向下扯出半个身体,他觉得自己的手心被汗水浸透湿滑地简直无法抓紧任何东西,他看见了那个人向上仰望的眼睛,他坦然直望着他,眼中平静温柔如第一次在檐牙飞啄的禁宫深处见到那般。
               “别……别……”金俊秀发现自己只能吐出这一个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甚至有什么意义,别死还是别走,亦或是别再逃避了别再说谎了。
              朴有天仍旧笑着,他笑起来的时候仍旧让金俊秀心生力量感觉整个身体里纷涌着暖流,但这微弱的温度依然不能冲破他身上的桎梏温暖他封冻的心底。
              那人粗粝的皮肤之下骨骼清瘦而冰凉,那曾经对于金俊秀而言甚至无所不能的一双手其实也无非属于一个凡人,他也会茫然也会乏力也会受伤和流血,他脆弱地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世人总是忘了这一点,包括金俊秀本人也是,他们只记得朴有天的位高权重执掌天下生杀,却忽略了他其实也会被伤害和诬陷,那翻手云雨的上位者也需要体谅和休憩。
              少年皇帝死死地扣着他辅国大将军的手腕,坚硬的指甲刺入了柔软的血肉,暗红色的鲜血顺着那个人受过伤的臂膀滑落在倒映着整个楚京星空的眸子上。
              金俊秀以双腿勾着纤细的围栏,他自腰部也完全挂在了摘星台之外,他丝毫不敢动弹,他第一次抓着那个人的手如此之紧,却也是第一次恐慌地发觉,自己其实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这个人不惧权重不畏兵戎,天下茫茫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使他坚如磐石的心有所震动,如今看来,竟是连近在咫尺的死亡都不能。
              下坠的重量在无法避免地拖拉着他们要往更深的地狱里去,金俊秀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针刺的剧痛和倒转的头颅让他发不出求救的声音,他的力气在慢慢枯竭,甚至在这几近绝望的瞬间他甚至想就这么放弃了直接抱着这个人一起坠落。
              但朴有天却比他自己还要敏锐地从他微弱的神色变化中发觉了他的企图,那个人一直冷定的表情出现了波澜,他平和的眸光猛然一亮,金俊秀心生恐惧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甚至发出丝毫的声音,手中朴有天的手腕突然以不可思议的力量翻转反扣,自金俊秀猛然抓空的指背如清冷的雨水般决然滑落。
              那瞬间在金俊秀的生命中恐怕永远不会终结,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挣开自己的手堕入


            266楼2014-05-14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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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的黑暗之中,他的衣袂剧烈地翻动着遮挡了他最后都噙着温和笑容的嘴唇,那苍白的唇齿间滑落出最后的句子——
                “天佑……”
                然而他究竟在祈求上天庇佑什么金俊秀却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他甚至没有听到那个人落地的声音,他似乎是从这摘星台上直接飞仙而去。金俊秀直起身透过旒珠帘幕望着茫茫的夜色,他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那个人根本没有前来,自己也没有说那些可笑的话,他没有请求自己放他离开楚京,自己更没有发怒失态拳脚以对。
                金俊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炸开,他在自己的臆测和现实中迷茫地几乎想要立即死去,额角滑落的冷汗彻骨冰凉,金俊秀抬起手想要将它擦去,却嗅到了自己指尖令人绝望的血的腥气。
                “呃啊啊啊啊!——”
                闫礼本来候在北落殿门前,然而朴有天上摘星台顷刻之后便听到后苑一声闷响,闫礼本来并未在意,却随即被摘星台上传来的厉声惨叫吓得转头向摘星台狂奔而去。
                那劈裂夜空的嘶喊如此可怖甚至宛如厉鬼的泣血悲鸣,其间的绝望和孤愤甚至让听者都心生了极端难忍的悲痛。闫礼猛然抬头向那夜幕之下的极高处望去,为了昂帝生辰而准备的烟花绽放在天空的穹顶,那刹那的光芒照亮了闫礼此生所见最可怖一幕——只见那身着明黄龙袍的少年半个身子倾出围栏,他的手指极力向着虚空中探去,单薄的肩背几乎融入黑暗,衣袂剧烈地翻飞,仿佛要就此将他如纸鸢般随风带走!
                “圣上!”闫礼眦目欲裂,他双腿软如棉絮,喉中吐出的声音哑不可闻,护城河边接连的焰火还在不懈地冲入夜空,燃尽的粉末宛如雪花般飘落下来,如此壮丽而短暂,那是火苗一旦引燃就无法回头的盛放和凋零,就宛如此时站在几可摘星高处的少年皇帝一般,他早已迈出了那无法回头的一步,再没有人能拉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灵魂了。
                在金俊秀最后倾身之前的千钧一发之际,闫礼只能用尽自己此生之力孤注一掷地喊到:“朴帅护驾!”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太遥远也太微弱极有可能无济于事,但当那话音落下的瞬间,却见金俊秀宛如天平倾斜般的身体停顿了极其短暂的刹那,然后就在那什么都无法改变的瞬时,却有一只手突然从他的腋下穿过,单臂将金俊秀从直坠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
                陆梓黎气息平甫,将浑身僵硬的金俊秀一路带到摘星台下,这才退了一步,跪倒行礼。
                另一边闫礼连滚带爬到金俊秀脚边,眼泪已经流了满脸,而皇帝的脸却苍白地在这黑夜中无比刺眼,明灭的宫灯晃动着,焰火庆贺已经结束,青石砖上落满了灰白的粉末。
                朴有天掉落的地方重叠跪了半圈听到声音赶来的侍卫婢女,中间那个穿着囚衣四肢摊开的单薄身体躺在中央,脸上盖着某个婢女的素白绢帕。


              267楼2014-05-14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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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俊秀游魂一般脚步虚软地越过众人走过去,没有人敢出声,也没有人敢伸出手搀扶他,他猝然摔倒在那个永远也不可能再站起来的人身边,那个人的胸膛再也不会起伏,他再也不会对自己说出任何勿论自己期盼还是憎恶的字眼,他再也不会跪在自己面前,他再也不会用那双平静地眼睛望着自己,那眸子里也再不会流露任何勿论能使自己心悸抑或愤懑的神色了。
                  “哈哈,朴有天,”金俊秀半伏在他的胸前。喉咙间突然如骨肉相错一般挤出了无比骇人的狂笑,字句竟痛恨入骨,“朴有天啊朴有天,生辰之夜竟如此为朕贺礼,哈哈哈哈哈,朕一生未见、未见何者——”
                  言语未尽,心中胸中一阵激痛,竟呕出半口鲜血。
                  那个人此生最后的瞬间最后的一丝力气,仍然将之用于保护自己年幼君王的生命,自十三岁那年以少将军被先帝托孤,朴有天的命运中就再没有了第二个为之存活的理由。由始及终,万死不辞。
                  金俊秀右臂脱力猛然躺倒在朴有天身侧的青石砖上,龙冠上旒珠坠地,声音清洌错杂宛如琉璃碎落。
                  “……能狠毒如卿,”金俊秀双目合起,一字字裹挟血泪,“狠毒如卿!”
                  就算不允许他返回前线如何,就算一次次驳回他想要解甲归田的请求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用,自己终此一生万般竭力也没能稍胜他微毫。
                  他最终还是,成功地,永远地离开自己了。
                  东历一二二九年五月,夔朴有天辅国大将军卒于天牢,终年仅二十八岁。这是昂帝亲政之后的第一个春天,然而朝野上下迎来的确实铁腕翻覆带来的风雪,幼帝亲政托孤之臣无故惨死,一代名将殒身如此,天下英雄皆为扼腕。
                  五月十五日,昂帝以谏议大夫康靖宇暗查铁证,连拔隐藏于六部五司之间的秦之穆旧部余党共七十七名,偷税受贿监守自盗者一百九十五名,楚京官商勾结利益网一夕斩断十之八九,百姓欢欣群臣大肃,贪腐营私自此数十年全然断绝。
                  五月二十三日,昂帝扶将军棺椁登朝,钦陆梓夜为诰命使臣,即刻前往天阙关与圣骑士军团停战议和。一言既出朝堂惊愕,皆跪拜以为不可,然昂帝意决,圣令再谏者必遭株连,诸臣噤声,昂帝跪地抚棺,语轻如寐:“卿之绝愿,朕当不负。”
                  六月,大将军棺椁运离楚京至故地厚葬于朴氏祖陵,昂帝登高孤身目送,焚衣带为奠。
                  七月,昂帝追封大将军为德安王,这是大夔立朝千年来的第一位异姓王侯,真正位列天下人之上,衣冠冢列入皇祠。这是幼年登基的夔昂帝为辅佐他护佑他半生之久的重臣所做的


                268楼2014-05-14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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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创么,”听了叶执的话马格南男爵按耐不住突然插嘴道,“养虎为患我认为在这种关头仁慈不得。我们就该一路杀到楚京去,让那个小皇帝也尝尝兵临城下的滋味!”
                    然而从始至终郑允浩的脸色都只有森冷,他没有对西林等人的此番言论做出任何同意抑或反对的表示,而是直接站了起来。
                    “夔昂帝承诺返还他曾侵略并占据的木棉郡,并将全部夔军撤离至貔貅雪原以西。”郑允浩说着,向站在阶下的他的议员和将领们走了下来,他身量挺拔眉目尖锐,即便没有表情也不怒自威,“昂帝说的很清楚,他希望能结束战争给他和我们的国家都能有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为此不惜放弃多年的征战。而我也很清楚这一场和解必然换不得世代的安宁,但自我接替亡兄的位置至今近七年,我未曾看到这帝国有过片刻的休憩。夔人,波尔金人,戈壁的原始部落、海上的强盗和雪原的蛮族,我的子民无时不刻都在被这些异族人威胁着家园和生命,而同时我也知道我的国家有着如何可怕的疏漏和问题,烈照郡每年因干旱会死多少人,而随即而来的瘟疫又能带来怎样的灾难,还有东部的洪涝和饥荒,官员商贾贯朽粟腐,而佃农百姓却易子而食,这些严峻的事态你们却往往都在上报议会的过程中逐级削减,所以我的殿前议会上看到的永远都是国泰民安富足平和的盛世帝国!”
                    他一言既出吓得满室议员接连俯倒,皆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唯有年迈的奥哈拉枢机卿颤巍巍站出来抚肩行礼道,“陛下,您的话没有错,但自帝国建国以来,夔人就百般挑衅作恶,三百年来屡犯不止,而夔国帝王更替数百名,也从未与我们从未有过丝毫和平共处之意,如今它们处于劣势便反而想与我们求和共处,陛下想要结束战争的心诸位都很明白,但您这样轻易同意放过曾践踏和蹂躏我们国土和子民的宿敌,这样会伤了那些死于护卫国家,死于夔人铁蹄之下军民的心。”
                    郑允浩立于圣殿中最末一阶石阶之下,他暴露在烛火之下的面孔虽不动声色却也饱含某种难于言表的情绪:“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怨愤,我也曾目睹蔷薇骑士就在我眼前被夔人炸成齑粉尸骨无存,我也知道若不是他们侵犯我们这一切血泪都不必长流。我也有不甘,我也恨不能将他们寝皮食骨。”
                    “但我不想看着更多人死去了,你以为我听不到圣都之外那些用子女换取粮食的人在如何哭嚎么,你们以为我居于这城堡深处就什么都看不到么,当年你们情愿求和我为什么不肯,如今你们要我继续与夔人抗争我又为什么要停战。”他转脸看着明显在回避他眼神的一众骑士,那个向自己承诺“我永远不会”的人却已经不在那队列之中了,他略沉默了瞬间,又道,“因为我不想再将我国土上生产出的粮食和山谷里挖出的铁矿用于无休止的征战和杀戮,我不想让一世劳苦的翁妪最终甚至得不到自己战死儿女的尸骨。我是他们的帝王,我希望凡我所见的海拉人脸上都有笑容,我希望我羽翼之下庇护的人们都能安宁喜乐,我希望我的国家再也不要因战乱而导致生离抑或死别。否则那就是我的过错,那就是与侵略者无关的,我的罪责。”
                    圣殿中缄默如死寂般,没有人曾在这个强悍的帝王身上看到过这样哀沉的情绪,他在这样的瞬间甚至显得有些无力,那双永远静谧的眸子仍旧深邃,但却第一次流露出这样清晰可见的茫然和颓靡,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绝境风浪全都战胜了,但如今这样事态开始好转的关头,他却反而如同一夕之间苍老了几十岁那样,他迟缓地望着圣殿外晨曦微露的苍穹,他缓缓地伸出手摩挲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然后留下身后无话可说的诸多上下议员,独自离开了


                  270楼2014-05-14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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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殿。
                      壮阔的天空中布满了层云,金色的朝霞裹覆在苍青的石砖上。尾随帝王而出的叶执小心地观察着身边帝王的神色,他按着腰间火铳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只缓步走下台阶向侧殿而去。
                      “命十字蔷薇军团正午集合,同我前往天阙关接夔人的降表。”叶执听到了他简短地命令,盛夏清晨的微风敛衽而来,那镇定的语句间却有着极难觉察的战栗。
                      “陛下,”叶执不安地喊了他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冲口道,“我想如若夔人此番是真正想要求和,那您必定是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主。”
                      郑允浩脚步微顿,缓慢地转过半张侧脸来。
                      “曾有无数君主为我们开垦荒原从其他国家收复疆土和海域,但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和平安乐”叶执退了半步,以骑士礼节深深颔首抚肩,“却是您第一次为我们七百万海拉人夺得。”
                      他清晰吐口字句恳切,郑允浩坚实的脊背为之一震,他转过身来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只拍了拍年轻的枢机卿的臂肘,沉默片刻附耳道:“午后我带埃杰顿和十字蔷薇出城,圣骑士还在天阙关,城内看似无人护卫但我会将西林和火枪队秘密留在城内。”
                      叶执诧然抬眼,并不明白他如是安排的缘由。
                      “城外有敌人,城内未必不会有,”郑允浩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但神色中的疲弱却并未减轻半分反而在他言语间显得愈发浓烈,“我身边有心怀鬼胎之人,我怕在我离开圣都的这段时间他们会按捺不住,帝国如今仍在困境经受不了腹背受敌,我不能冒险。”
                      “陛下,”叶执面露恐惧之色,“您指的是谁?”
                      “我只在猜测还不想定罪,”郑允浩摇了摇头,“在圣都皇城能掀起风暴的阁下数一数便知道了,那几个人都要小心提防,我已经同西林公爵知会,需要人手便从他那里调度,务必要保护皇城和圣都民众的安全。”
                      “我知道了。”叶执肩背发冷,点头领命。
                      郑允浩面上露出意思欣然,他转眸望着高处肃穆而立的圣殿和圣殿周围高挂着旌旗的凯旋柱,若有所思的吐出微弱的慨叹。
                      “叶执,其实我不是什么伟大的君主,”他的脸在耀眼的晨光中有些苍白,眼睛却透亮如缀满繁星一般,“我想结束战争虽然是为了海拉人能休养生息安居乐业没错,但也是因为我曾向某个人承诺过,我承诺这一切马上就会过去,我会让这无休止的鏖战很快结束。”
                      这样的神色让叶执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一年前在那漆黑的宫殿里,从这个年轻君王单薄双


                    271楼2014-05-14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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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间陡然爆发出的苦笑,那笑声背后更多的是痛哭是呜咽,是对于不得不将挚爱放手于茫茫尘世的郁苦和恸伤。叶执心中虽然已经猜到了他所谓某个人的身份,但却也深知那名字不必提起,只低头宽慰道:“想必待到战争结束,被夺去的土地就能够回还,被破坏的家园能够再次重建,因而分离的人,也必将得到重逢。”
                        话音落下,叶执终于看到郑允浩仍然失去血色的脸上,隐约露出了数月来第一个真正会心而发的笑容。


                      272楼2014-05-14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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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niff 40 饲虎为狼•Cursed be her anger
                          阿提卡大都这年里最炎热的一天终于结束在突然倾倒而下的大雨中,街边熙攘的商贩都迅速收拾关起了铺门,干燥的青石板路被砸落的雨水冲刷成深灰色,冒雨奔过街边的行人用披风遮着头发,三三两两间有不少都是浅色头发的波尔金人。
                          乌恩其本来是从宫殿里偷跑出来到皮革匠那里取新马鞍的,但却没想到遇上了大雨,便只能改变主意临时返回。虽然卓图对于子女的管缚没有通常海拉人家庭那么严苛,但他也并不愿意王族的孩子们太多进入海拉人牧民混杂的市井,即便合盟联姻交通贸易,但毕竟分属两国,大部分的海拉人和牧民也都没有真正放下芥蒂。
                          血统上彻底的相融比想象中还要困难,仅靠这短暂几年的共处是不可能做到的。乌恩其也清楚这大都并非草原,而人类有时候比凶恶的野兽还需要加倍提防,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街边连续的屋檐向前走着,瓢泼的雨声非常嘈杂,以至于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前面同样在避雨的两个海拉堪慕那的少年在交谈些什么。
                          “我听父亲说夔人要投降了呢,”并没有刻意压低的语音诚实地传入了乌恩其的耳朵,“果然再怎么猖狂也是不行的,陛下还不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当然还有王后殿下,据说他披甲虎面重新出现在天阙的时候把夔军吓得抱头鼠窜呢。”另一个个子稍高的少年激动地附和着,让乌恩其清晰地分辨了海拉语中关键的字眼,“祖父老早就说了蛮子里也就只有这个猛虎王后还算的上精睿骁勇,可惜沙翰拉轻视他是个混血把王位传给了卓图,不然牧民国怎么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乌恩其脚步顿住,前面两个少年的声音渐渐淹没在了簌簌的雨声中,牧族少女将拳头攥紧,沉默半晌突然拔足狂奔进了大雨中。
                          巨石凿成的宫殿花园里,从草原移植培育的名贵山葵被奴隶们搬到了石廊下,延绵的雨水聚成了线,划割着天地间的每一寸空气,卓图独自立于天台边滴水的棚檐下,望着摆在面前窗台上娇嫩的山葵花。
                          乌恩其浑身狼狈返回王宫的时候正看到父亲俯视过来严厉的眼神,然而她第一次没有在那样的表情里表现出惊恐和瑟缩,反而将湿透的头发甩到背后,然后一路也跑上了天台。
                          “你又到哪儿去了,”卓图眉目蹙紧,望着眼前大女儿浑身的雨水污泥,低喝,“我不是


                        274楼2014-05-14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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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不要擅自到城里去么!”
                            “这是我们牧民的大都,我为什么不能去?”乌恩其毫不示弱地向前一步,大声道,“我们又不是海拉人的奴隶为什么要怕他们!”
                            “乌恩其!”卓图大惊,叱道,“你这是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您听的很清楚了!”乌恩其也拔高了声音,一双如卓图极似的眸子里满是愤懑,“我们如今只能呆在这个王宫里哪儿都不能去么,那我们千里迢迢到这儿来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就在草原上生活,那样我至少不会被束缚手脚!”
                            “住口!”卓图大怒,厉喝,然而乌恩其却完全没有住嘴的意思。
                            “我在街道上都能听到了什么,那是您呆在这儿一点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他们叫我们牧民的小孩是野蛮子,说我们身上有牲口的膻气,牧民们走进酒楼居然会被问‘你们也需要吃熟的东西’?瓷器和书画店的商品都禁止我们购买,甚至很多海拉人办的学堂至今仍不肯收牧民的子女。”乌恩其狠狠地盯着她高大的父亲,而那个壮硕如熊的男人在她锋利的言语和咄咄逼人的态度之下似乎愕然了,“您常常说海拉人夔人文化和技术都远高于我们要我们向他们学习,但这不代表他们有高于我们的地位吧?他们凭什么鄙夷我们,而我们为什么又要敬畏他们!”
                            乌恩其将手指着窗台上沾满了雨水的山葵花花瓣,声音低哑眼神却亮着:“您看看这花儿,这易莱哲最美最坚韧的花朵,能抵挡连野兽都要躲避的风雪和暴雨,但当把它移培到这华丽的宫殿里,把它的根束缚在这样狭小的瓦罐中时,它却连夏日的阵雨都难以抵御了。”
                            卓图肩背俱震,垂眸望着乌恩其稚嫩的脸庞。
                            “再看看您的骏马和子民们,您给他们寻求了得以在寒冬庇护的家园这没有错,”乌恩其的语气稍微放缓,“但庇护不是囚困,石头的围墙理应遮挡风雨而不是桎梏脚步,我们的血统不卑微,灵魂同样,您不该从一开始就让我们对海拉人报以退避的态度,人与人为何不是平等的,这是我们的城池,牧民应当是这里的主人而不是奴隶!”
                            一阵死寂,草原霸主与他的独女默默对视着,微冷的风呼啸着穿过他们同样纯净的金色发梢,乌恩其端肃的表情突然低落了,她犹豫半晌再次开口的时候,吐出的语句却让卓图骇然不已。
                            “四王叔又重新回到约特洛了?我听说海拉人迎回了他们的猛虎王后,”少女沉着的声音中有些许质疑和不甘,“他分明痛恨海拉堪慕那,为什么又要在已经回到阿提卡之后还要复还呢?”
                            “你从哪里听说的?”卓图双手都在颤抖,追问道。
                            “连街上的平民都知道的消息,难道父亲您不知道么。”乌恩其苍白的脸色却透露一丝讥诮,“难道说您也无视了四方来的留言和鹞鸟传回的信笺,您还是坚信四王叔不过是浪迹


                          275楼2014-05-14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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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谁……谁、谁竟胆敢……”错了半马等在后面的埃杰顿声线颤抖到无法自持,血战归来却失去了最初的庇护,无论是怎样刀口舔血的勇士都会在瞬间惊怖欲死,况且身后的夔人还没有开始撤离,一旦约特洛沦陷的消息传到天阙关,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比起是谁做的,”郑允浩冷声吐口,语气之间透着极为危险的怒气,“我更想知道为什么。”
                              埃杰顿诧然转目,然而帝王却不想多说一般挥手下令:“正面逼近,火枪队冲锋,弓弩手掩护炮车队,小心墙垛后面的埋伏,天黑之前打落吊桥,以最低的代价入城。”
                              在所有圣骑士的前面,埃杰顿和马格南都看到了那唯一露出眼睛的胄甲里帝王虽然疑惑但仍然冷硬的神色,那催破城墙的怒火比面对侵略他国土的夔人时更甚。
                              比起敌人的伤害,想必还是身侧之人衅离更让人无法招架,更能让人轻易地感觉到恐惧和绝望。
                            在城外圣骑士用火炮轰开自己都城的巨门之时,翡宫花园里与普莱练刀的昌珉也听到从极远处传到皇宫深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什么声音?”站在一边捧着刀鞘的普莱先被吓了一跳,蹲下去系绑腿的昌珉也猛然直起腰来,他抬眸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然而那青黑色渐渐昏暗的天空中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被突然惊动的鸟儿盘旋而起,羽翅发出微弱的扑棱声。
                              “是、是不是要下大雨了。”普莱犹豫地猜测着,然而一步开外的幼年王储却什么也没有说地望着连层云都显得晦暗的苍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在人前只是有些冷淡地少年开始变得愈发缄默和阴沉,他那不符合年龄的脸上总是带着疏离的漠然,甚至在很多时候那双纯黑的眸子里,会显露出令人彻骨生寒的怨毒。
                              似乎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个孩子心中阴暗的一部分突然将他原本纯真明亮的那一部分吞噬殆尽,那浓烈的阴影蔓延着遮挡他的眼睛和心灵,那只是因为在许多普通孩子还未经世事的时候,他却已然亲历了这世间的残酷和辛凉。
                              “有军队入城来了。”昌珉淡淡地说着,他侧耳听着远方青石板道路上传来整齐而厚重的马蹄踏地声,从今天清晨开始着城中就安静的有些不详,然而皇城中却永远都在这种方面显得闭塞,华丽的高墙太过于坚实,以至于隔绝了许多应该敏锐觉察的东西。
                              “应该是圣骑士吧,圣骑士军团差不多今天就该回城了。”普莱说着,也屏息寻找声音的来源,他稍微放下心来,把那柄狼牙横刀玄铁打造的刀鞘握在手中,细密的雨滴落在鞘口雕刻的狼脸纹路上,红宝石攒成的狼目上微弱的光华流转,栩栩如生。
                              “圣骑士?”然而他的储君殿下却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从鼻腔中挤出嗤笑,“圣骑士回城需要火炮开道?”语毕他站起来重新将刀柄紧握在指尖向外走去,普莱也举步想要跟随,却被他挥手阻拦了。


                            277楼2014-05-14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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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在这,普莱,”少年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愈发清冷,“我去找母亲。”
                                约特洛圣都皇城在海拉堪慕那建国第三十五年竣工,位于圣都中央偏南,占地约二十顷,有前殿及内城之分,前城东西北各三门,沿鲜花大道可到达皇城北门,内城有北门及最南端的尾门,城墙皆高三丈九尺,比维河自启明塔下由东向西穿过皇城,经由圣殿阶下汇入护城河。
                                昌珉一路骑马沿着比维河由内城向前殿奔驰,但皇城中的骑士护卫却全部不知所踪,偌大皇城有如死境,甚至连平日在宫殿里穿梭的侍女们也都不知去向,狂奔中雨下的略大了一些,飘洒的水滴遮挡着视线,昌珉抬臂将凝聚在发梢上的雨水抹去,眼前宽阔的大道和森然林立的城堡之中却仍然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他自己就是在这皇城中出生的,十几年来却从未目睹过这城堡中诡谲如此的样貌,于是无可抑制地感受到了恐惧和不详。昌珉在圣殿侧首的白玉大道前下马向三百层的石阶上狂奔而去,然而还未到达殿门前,就被一只从廊柱后伸出的手拉住了衣袖,昌珉顿时悚然下意识回手下劈想要挣脱,那个人却极其强壮只单臂就将他的后颈按住,然后另一手探上来捂住了他的口鼻。
                              “什么人!”昌珉厉声断喝,借着那人的力量扭身想要挣脱,却听到了耳畔一声极具惊恐的警告:“殿下!不要动!”
                              “卡斯提亚?”昌珉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探到腰间拔刀的手也顿住了,卡斯提亚见他冷静下来,手上的力量稍微卸掉一些,但却并没有放开他。
                              “你在这做什么?”少年压低的声音极具威严,他仍被卡斯提亚虚捂着口鼻,一双眼睛警惕地望着枢机卿,口中问出接连的话语,“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其他人都干什么去了?我母亲在哪儿?”
                              “殿下请噤声,一刻钟前圣骑士攻门入城,这不是好兆头。”卡斯提亚的眼中流露显而易见的恐慌,他一手将少年揽在臂中,转身向圣殿侧方高大的拱形窗上爬去。昌珉心里一紧,闪电般伸出手抓住彩色玫瑰窗上雕饰的梁柱,居高望去果然看到鲜花大道上一队骑士正乘风而来,各个胄甲敷面,为首一人身骑玄马肩背高大,胯间鎏金火铳微微落了雨水反光夺目,大红的披风在空中飘动着,宛如旌旗。而他快马加鞭直朝皇城狂奔,完全不像是战胜凯旋,那气势反而如同袭击和进攻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昌珉暗自喃喃了一句,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前几日出城接夔军降表的郑允浩为什么会带着圣骑士这样气势汹汹地返回。
                              卡斯提亚也坐在玫瑰窗下的阴影里,他仍然按着昌珉的肩膀防止他跳下去被别人发现,而那队骑士已经转瞬间就奔袭到了圣殿脚下,郑允浩果断地抬手勒马,身后将近百人的圣骑士也停了下来,然后他伸手将胄甲前的铁面推到了头顶,在那双眼睛暴露出来的时候卡斯提亚明显地感觉到了手掌下那少年的肩背出现了难以抑制的颤抖,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在那瞬间感到了脊背彻骨的寒冷,他还从未见过这个年轻帝王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愤懑而狠戾,那双


                              278楼2014-05-14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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