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顾辞撇去一眼。这家伙会灵台清明？
僧侣又欠身，施施然穿过我们，居然带起一股檀香
“心中积怨，为天地所不容。我们只是将其从深渊之中引回，到达彼岸”
“你会带 我到达彼岸吗？”我问，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影。
“若是施主愿意，不必贫僧指引，自然就能到达彼岸了”他回过头，微微睁开眼，石壁上的梵文的金色开始剥落，像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侵蚀。
莲花座油灯的光也一盏一盏的散去，像是风一般汇聚在僧侣微微张开的掌心，凝聚成一朵摧残的金莲，五尺之内熠熠生辉。
“路途黑暗。无灯，则成魔，有灯，便为人”
他低低的声音像是古老的钟声吟诵着经文，如金钗划过长河，内敛却有力。
“手执金莲作灯，则升佛”
黑暗中回响着神荼清冷的嗓音，与僧侣的一声淡笑。
“无灯者成魔，人魔一线，神魔一念若要成人，则执一灯，莫入了这无底深渊“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我手中的软光棒渐渐暗下去，直到不透一丝光亮，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顾辞拿过软光棒甩了两下，嘀咕道“坏了？”
他撇了眼僧侣把那根软光棒递给安岩“拿着试试看”
安岩结果软光棒，奇怪的是在安岩接触到软光棒的那瞬间软光棒又重新亮起红光。
面对四人的愕然，僧侣只是淡淡一笑，转头缓缓离去
“能到达彼岸者入，溺于苦海者，出。”
金莲的光芒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黑暗重新包围我们。我站在黑暗里，感觉眼前拿着软光棒的人手里的光怎么也无法把我照亮。

加油呀

咱就是说，刚放假就看见你更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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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男孩，白衣，上面有肮脏的黑色血块，覆盖着大半件衣服。被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拎着穿过半米高的杂草，来到一间破败的小木屋面前。
……
脚腕上生锈的铁链，木屋里沾满肮脏的东西的瓷浴缸，破碎的瓷洗漱台。与满眼的灰暗。饥饿感无时无刻在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木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他抬起头，依旧是那个戴面具的人，拎着一个同样衣着的人。一样的黑色血块，一样的饥饿，以及那微笑面具上所盘附的扭曲与邪恶。
“砰”一声，木门再次被关上。
他抬起一双泛着冷意的眼，漠然盯着那个因为饥饿而一直盯着他呼吸急促眼神逐渐兴奋的男孩。
饥饿是很好的罪行的指导者，在实施了第一次之后就会肆无忌惮。那些黑色的血块足以说明很多。
男孩咆哮着叫起来，扑向他眼前的肉。这场搏斗在成年人看来并不很激烈。饿了许久力气自然不足，但是那杀死对方的目的却如顽石般坚不可摧。
杀掉对方，吃到肉，才能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和自己搏斗的都是自己的同龄人，在孩子的稚嫩被血渐渐消磨之后，他们会展露最原始的黑恶
人性本恶
血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蔓延开来，打斗声逐渐稀疏，混沌的呼吸声想起，直到平息。
他右臂被生生扯下来一块肉，腿，腰，腹部，脸，手上的血口印子数不胜数。
他把自己的脖子保护的很好。
男孩是被他用铁链勒死的，他站起来把尸体拖入浴缸，刺激之下开始分泌唾液，饥饿感像把锯子不停割动他的神经。
他的眼里闪动着欲望，浴缸里的不就是块肉吗，吃下去。
吃下去
吃下去
.
.
.
.
.
他靠着浴缸，阳光透过破木屋的缝隙照进来，投射斑驳光影。在一束束光柱中舞动的尘埃清晰可见。
他翻了翻口袋，小心翼翼掏出一小把糖果，认真的数着，五彩的糖纸折射着五彩的光。他数完后拿起其中一颗，慢慢剥开把那小小 的糖放入嘴里，再眷恋的舔了舔糖纸，仍旧把剩下的糖一颗颗放回口袋，把糖纸攥在手心。
这是唯一的甜

一天之后，门被打开。来者依旧是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在他看到浴缸里的完整的尸体之后明显发愣了一会儿。面具走到他面前，蹲下与他对视。
一双带着凶恶，一双以冷意回击。
没有畏惧，只有敛藏的刀。
面具站起来，把他带出了木屋。木屋外是阳光充足的天地。
阳光充足的天地……
.
.
.
视野渐渐暗淡，我听到一声叹息
“好想再次看看蓝天”

原本平静的湖面晃动起来，落在上面的大片烛光被撕碎，顾辞扛着我破水而出。
他游到岸边把我丢上去，手撑着边缘从水里出来，水渍晕染了一大块地。
“喂……”他皱着眉轻踢了我一脚，坏笑着向安岩挑眉“快起来了真没用。要不是爷你恐怕还不能活着出来呢”话了对安岩比了个口型“fw”
我吐出好几口水，觉得肺部火辣辣的疼。睁开眼就是高得过分的壁顶与那一口裂缝洒下的光。
我没从之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
我们身处一个洞穴，说是洞穴，更像是把一座山内部全部掏空。顶端有一个天然开口，外部的光线透过这个不算太大的口打在正下方的一尊巨大玉佛身上。
玉佛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玉能雕刻出高二十多米的佛像，盘腿坐在位于池中心的玉莲花宝座上，低垂眉目，慈祥庄重。
四壁有油灯，有金色梵文镌刻其上，面对眼前这尊佛，我恍惚间觉得我是一只即将被收走的妖怪，在圣人的袈裟下苦苦嚎叫。
内部光线不太充足，玉的绿色显得有点昏暗。并不是很通透。我在退后一步的同时恍惚间觉得那颜色不太对，墨绿……里面……
小腿被人踢了一下“喂，看够没有？一尊佛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我转头，顾辞皮笑肉不笑的“水里泡了那么久，人泡傻了？”我没有理会他，目光转向离我们二十米开外的神荼与安岩。和他们一起的还有那个长得贼俊的僧侣。
安岩往前一步，那一步显得有些犹豫。我还纳闷呢犹豫啥，然后就“当”一下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荡出一圈圈金色波纹。
？？
顾辞见怪不怪，还笑着打趣我“看啥呢看，人家出家了你怎么还肖想呢？”
众所周知，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你现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我问他
“不知道吧应该”
“应该？”
“但是是个人都能猜吧”

“……”我盯着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想再次看到蓝天吗？”
他在那一刻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微缩，不过又笑着回答“每天都能看到啊”
他爱笑，安岩也爱笑。不过笑得一点也不一样。安岩笑得很暖，很舒心，像三月刮过杨柳的微风。而顾辞更多的是浅笑，最开始可能会理解为这是一种温文尔雅，实则只是最漫不经心的伪装。
漫不经心的，伪装。
我深吸一口气，阿尧啊阿尧，你是活的有多么弱小啊，使他连伪装都漫不经心。这样一个人，真的能独力抗衡敌人吗？
顾辞微笑着侧脸看着神荼那一边，发现后者一直在看着那座玉佛。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啧了一声问“你知道我们在水里呆了多久吗？”
我摇头。
“很久。再久一点我们就出不来了”他笑着靠近我。
“我想，我发现了一点东西……愿意和我等价交换吗？
我警惕后撤起手防卫，他直接拆招压制住我“换，还是换？”
我怒了，挣扎几下就喊神荼。
神荼没动，安岩也没动。两人最多的就是给予两张不太好看的脸色和手中武器的警告。
？？？？
“没用。他们进不来。要向佛赎罪，那就必须是恶人。他们不是，我们才是”顾辞似乎心情不错。
他是这个是件的中心促成着，云清雅另外给过他一份资料。在苦难中现身的是地藏菩萨。而眼前这个，可是一点也不像地藏菩萨
他是恶人，他从来不相信佛。正如之前所说，上千万条祈愿，自己的祈愿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被佛聆听到呢？
也许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如果有不满，提刀找命运去单挑啊。跪下，朝拜，除了加深自己的希望与软弱 之外，还能干什么呢？真可笑。
被黑暗喂饱的孩子，现实的让人害怕。他是恶人。
顾辞盯着那座高大的佛像“我也许想到了一点东西……一点有些匪夷所思的东西”
我完全没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东西，那只红眸仿佛要滴下血来“你干什么！怎么，又是圈套？！”
“那道不会是”他笑笑“嗯……就是，想再次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
利益……又是利益。无处不在的利益
“反正，现在他们也进不来帮你。那我就再次当一回恶人好了。”
我说你真棒啊，他说谢谢。
我说你这样真的会让我恨你恨到骨子里的。他问我现在不已经是恨他入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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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你在水里看到了什么？”
“水”
“嗯？”
“……殷暮夜”
他继续问“说出来，全部”
我骂他，这事他好好问我我也会告诉他犯不着现在威胁我让我说。
他回我一句“这样比较快，问你你还不一定说”
“……”好我承认他们问我我 确实不会说。说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他说“和我说比和那两个魁道小子说好吧”
不过确实是这样。我说殷暮夜三次和我呛，说殷暮夜带伪装，说我们有多么肮脏，说最后他把刀插入我的心脏……
再重复一遍我的痛苦，觉得有些麻木。
“继续”
“我说完了”
“没有，继续”
“真的说完了”
他也不和我废话了，松了我说“那好，那我就把我看到的东西告诉你那宝贝搭档吧”
“等等！”
“嗯？”他懒洋洋转身“不是说说完了吗？怎么？还有补充？机会只有一次，不能浪费啊”
我看着他“你真的是魔鬼，你也管得太宽了。”
他再次俯身用一把碧绿色修长飞刀挑起我的下巴“我没有听到我想要的答案。你对我不坦诚。”
“你又什么时候对我坦诚过呢？弟弟？”我冷冷发问。
真的可笑啊，明明就是利益关系绑定的，为什么非要加上感情呢？虽说这事对我有利的，但我已经没有时间陪他去消磨了。
“我舍弃了很多东西了，我必须从你这里讨到一些回报，哪怕是一个可能会违背的承诺。“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它在平常生气的时候是带有火星的，但是真到了让你气到想大开杀戒的时候，它又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就像是毫无生机。比方说，现在“
“大家都是以利益为重。殷暮夜是，帝国是，THA是，我是，你也是。“他收起笑，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和我一样冷。
他知道我的心思，他知道我从头到尾一直都在以他对我的感情利用他。
“给我一点光，可以吗？“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明暗交界处。如果他赌输了，那么他将会是真正的孤狼。
四目相对。我没有从他眼中读出除了冷之外的情绪。
没有悲伤，没有失望，没有愤怒，更没有祈求。他是以一个和我在同一光影里的身份在同我交易。
是交易，不是祈求，不是威胁。
他赢了。我先低头，说“要是我对你说，它和我说光会陨落呢？“
‘我就在地狱。你差不多也该死了，我不杀你，你还是会死。不是吗？’
顾辞呼吸轻了一瞬，但是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我最后问你一遍，要是最后每个人都完好无损，以身相许会成为可能吗？”
我觉得很心疼，那种执着。那股飞蛾扑火的狠劲儿。
那时候看到的小男孩，是他吧……活在黑暗中的，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靠着上位，才能不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糖也许早就不甜了，糖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提醒他自己是个人。他在那时候都没忘记自己是个人
“糖甜吗？”我问他
他一愣，笑着低下头不看我“甜啊……”那是他吃过最甜的东西了
“那你觉得，几十年同几千年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他低笑起来发顶的黑发一动一动的，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可以抱抱你吧”
我抱了抱他，对着安岩神荼讶异的目光，在他耳边轻轻问“这是一笔交易对吧？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对吧？”
“嗯”
“那么，合作愉快”我凝视着那两个人，露出了笑容。不是因为开心，反而让安岩后退一步。
颈间轻震
“嗯，合作愉快”
收网了。
大戏收网了

妈啊啊顾辞太上头啊啊啊
一写他就停不住。美强半惨真的绝。
在这里说明一下顾辞对阿尧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因为顾辞从小生活的环境一直都很黑暗，没有人教他怎么去爱，所以他对阿尧有些极端。但他这人就是不藏着掖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为别人卖命的事情做多了，对命也就看得较轻，比阿尧看得还轻。所以他敢去反对上司，说不干就不干。
别人后台硬，他就凭他一身手段和那股子疯劲儿。
他觉得阿尧和他是同一类人，之前他假扮“言许”时候，他看到阿尧找了他很久，还和他说希望他干干净净的不染一点灰尘。这也许就是情感的开始。一个活在利益中的人，找到了另一个同他一样肮脏的，却还能保持心底干净的人放下自身安危来找他，让他有些动容。
然后就是在之后的碰头里发现阿尧对神荼安岩的保护，神荼安岩对阿尧的袒护，这个真的让一个孤狼很馋的好嘛。咳咳咳，收。
阿尧带给他温暖，那是他之前没有感受到的东西。这其实算他的一个弱点，而且很致命。他小时候在饥饿下还 记得自己是个人，他的组织选这种人也是为了之后好掌控。毕竟谁也不喜欢一头不受控制的凶兽。但是这也刚好说明顾辞并不完完全全冷血，他还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个人。
阿尧在他眼里之前的内里是肮脏的，比他黑多了。但是她却能活的干净。知道想要什么，知道要保护谁，知道压抑自己，知道取舍，跟着心走，而不是完全让利益主宰选择权。
让利益主宰选择，那就不能叫做人了。
所以说阿尧是他的一道光，他能从她身上知道很多东西，他也开始考虑，自己能不能像她说的一样，变得干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