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拉罐发出锐利的声响,是形变时的金属折曡声。“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一定会帮你呢,真是自以为是。”纪田正臣并没有用过大的音量以吼叫来质问,也没有一边浑身发抖一边抓住龙之峰帝人的肩膀来发泄怒火,只是加大了握住易拉罐的手上的力度,用淡漠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内心的真实想法,黑暗的想法。“人数一直减少的话,干脆解散不就好了。Dollars的存在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需要你去拼命,还需要别人和你一起努力?”
龙之峰帝人被问得有些怔,他在脑中模拟过被拒绝的场景,但还是事实更加具有冲击力。他对这样的纪田正臣感到陌生,因为他说的东西都没有错,而他认为自己所坚持的也没有错,但是如果两个相对立的见解都是正确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产生了错误呢。“我……”想要解释,可是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发出两个音节却无法继续。
“哈哈,会帮你的。”纪田正臣突然把头擡起来,手中的易拉罐大致弹回了原型,虽然多了些皱折,脸上是明媚的笑容,虽然是熟悉的表情但是龙之峰帝人却对这样迅速的转变感到有些不适应。“诶?可是你刚刚……”被打住。
大度地挥挥手,把余下凉了半截的热可可一次搞定,纪田正臣半合上眼睛,“帝人你是我的好朋友啊,当然还是会帮你的。不过,”停顿,捏扁空了的易拉罐,扔掉,“刚刚那些也是我的真心话。”两只手放进口袋里,把衣服拉得老长。
龙之峰帝人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快步跟上来,用手挠着后脑勺,脸上写满了无奈,“纪田君你能帮忙我很高兴……不过能不要这样吓人吗……嗯,谢谢你。”得到道谢的人脸上则全是小孩子计谋得逞后的笑容,但是心中的想法却和瞳仁中的黑一般深邃,纪田正臣无所谓地挥挥手。
“啊,走这边可以吗。如果纪田君你愿意帮忙,有些人希望你能见一下。”走到十字路口等交通灯变换颜色的时候,龙之峰帝人指着另一个方向的路口,纪田正臣耸耸肩表示随意。
看着面前汽车飞驰而过,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纪田正臣突然拍了一下龙之峰帝人。“帝人,有件事之前就想问你。”又是一脸少见的严肃,龙之峰帝人稍微有些心惊,他很少见过这种表情的纪田正臣,而在今天一天里就见到了两次。他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而纪田正臣又沉默了,直到那些汽车减速,停在斑马线后,他才继续自己的话题。“你现在和折原临也很熟吗。”这话再次让龙之峰帝人一愣,差点就在马路中间停下脚步。
一直走到马路对面,龙之峰帝人还没有找到能适当解说这层关系的言辞,而纪田正臣并不等他,“你忘了之前我跟你说的吗。你刚来池袋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不要惹上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正好被道路两彷的密密高楼遮挡在外的关系,龙之峰帝人总觉得他的脸上隂影部分变得更加深暗。
虽然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却反射性地把否定的词语随口而出,“不……我没有忘。只是……”“只是他其实没有我说的那么可怕对不对?”纪田正臣轻轻地笑了。
“确实比起能空手抓起路牌、自动贩卖机的人,之前的都市传说黑机车,还有妖刀什么的,他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不过是一个情报贩子而已,帝人你是不是这么认为?但也因此他有他的恐怖之处呢,我以前也说过吧,他的想法,让人‘会想吐’。”顿了顿,换回以往的语气,“不过呢~如果帝人还没有感受到的话也没关系啦,只是最好不要给他让你吐的机会哟。”
听完好友认真的忠告和奉劝,龙之峰帝人用力地点点头表示明白,而他至今也没问过纪田正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他才会对折原临也怀有那么大的憎恶之心,而看到他们同处的时候却也没有发现那么强烈的不和谐感。大概是因为折原临也这个人本来就给人很强的不和谐感所以他的感觉也这样被钝化了吧,他这么在心里吐槽自己。虽然他从心裏接受了纪田正臣的劝告,却也同时在心里分格出另一块空地堆放自己个人的想法和感受。
两个人顺着街道往前走,到了池袋西口公园一个门门前的时候龙之峰帝人停下了。拿出手机,拇指快速摁出一串字符,然后点击发送。不到半分钟就收到了回信,他点开扫过一眼后,扭头对着纪田正臣笑了一下,“他说他们已经到了,在西口公园里面。”
纪田正臣跟着走了进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说来你说的人到底是谁啊?很神秘的样子耶。”而龙之峰帝人不接他的话,只是用“快到了”敷衍过去。纪田正臣装作伤心地翻了几个白眼,视线转回来时看到龙之峰帝人和坐在喷泉另一边台阶上的几个青年挥了挥手。
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纪田正臣看清了那几个青年的样子,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装扮也很普通,耳钉,项链,普通长袖T恤和外套,中腰牛仔裤或是运动装,有一个戴着很厚重的指环,普遍的帆布鞋。没有太多共同的特点,除了绑在手腕上或者颈间的燿眼黄色,纪田正臣心中涌起一些情绪,说不清是什么,有些兴奋,却又有站在深渊前被涯底吸引的无法自拔和恐惧。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至少知道了他们共同的身份——黄巾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