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㈠
“原是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而我，终将是要等着你的”
金知元第一次看到金韩彬，便是在梨园，不是戏台上，是后院。
金知元不喜听戏，此番到梨园也只是做个陪客罢了。
嫌堂子里太闷，便想着随处转转，这梨园后院一直以来都是闲人勿进的，可要是金知元想进，也没人敢拦着他。
正值四五月交接之际，后院里，海棠树下，金韩彬就坐在那，白色的长袍挂在他清瘦的身子上，边角随着风微微扬起，几朵海棠花落下，一朵停留在了他的肩上。
金知元想上前拂去，可这画面太安静，太美好，他不忍上前打扰。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看着，不只该如何搭话，只好带着遗憾欲转身离去。
“先生，站了这么久，就这样要走了吗。”
金韩彬的声音很轻，柔柔的，听起来很舒服，舒服进了金知元心底。
金韩彬没有回头，但他可以听到，听到金知元那带着犹豫的脚步声，正在向他靠近。
木制长椅的另一边增加了一股下压的重量，立起的阴影遮住了金韩彬的侧身。
金知元侧头看着金韩彬，真是一副好皮相。
金韩彬天生女相，面容白净，神情之中总是透着一种欲让人疼惜之态。
“怎么没上台？”
“争不过人家，自然上不了台…”
“若角色本就是你的，何来的争？”
“先生可是认为，一切皆为定数？先生可知，世事皆无常。”
金知元没有回答。他看着金韩彬，只觉得他此刻透露着的，尽是悲伤。
对于金知元的沉默，金韩彬并没有在意。又一阵风吹来，又落了几朵海棠。
金韩彬伸手去接，风拂过，衣袖慢慢下滑，金知元隐约看到了那白皙的手臂上，缠绕着几道如锁链一般的疤。
他晃了晃眼，想再看清的时候，金韩彬垂下了手臂，也放掉了花。
“先生，不早了，里面的戏该唱完了，您也该走了。”
金韩彬站起来，轻轻弹了弹如雪的长袍，看着金知元，看着金知元的眼睛，看着金知元眼睛里的自己。
“明天我还会再来，你还会在这吗？”
金知元也站起来，他扯了扯军装外套，看着金韩彬，看着金韩彬的眼睛，看着金韩彬眼睛里的自己。
四目相对，好像对方干净的眸子里只有自己，又好像对方才是自己眸子里唯一的干净。
在这个看似安定，实则又马乱兵慌的年代，缺少的，就是那份难得的最初的干净。
金知元坐在车上，手里握着一枝细枝，细枝上绽着几抹淡淡粉色，这枝是金韩彬从树上折下来的。
他说“若明天这海棠未伤，许是能见着。先生，您慢走。”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原是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而我，终将是要等着你的”
金知元第一次看到金韩彬，便是在梨园，不是戏台上，是后院。
金知元不喜听戏，此番到梨园也只是做个陪客罢了。
嫌堂子里太闷，便想着随处转转，这梨园后院一直以来都是闲人勿进的，可要是金知元想进，也没人敢拦着他。
正值四五月交接之际，后院里，海棠树下，金韩彬就坐在那，白色的长袍挂在他清瘦的身子上，边角随着风微微扬起，几朵海棠花落下，一朵停留在了他的肩上。
金知元想上前拂去，可这画面太安静，太美好，他不忍上前打扰。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看着，不只该如何搭话，只好带着遗憾欲转身离去。
“先生，站了这么久，就这样要走了吗。”
金韩彬的声音很轻，柔柔的，听起来很舒服，舒服进了金知元心底。
金韩彬没有回头，但他可以听到，听到金知元那带着犹豫的脚步声，正在向他靠近。
木制长椅的另一边增加了一股下压的重量，立起的阴影遮住了金韩彬的侧身。
金知元侧头看着金韩彬，真是一副好皮相。
金韩彬天生女相，面容白净，神情之中总是透着一种欲让人疼惜之态。
“怎么没上台？”
“争不过人家，自然上不了台…”
“若角色本就是你的，何来的争？”
“先生可是认为，一切皆为定数？先生可知，世事皆无常。”
金知元没有回答。他看着金韩彬，只觉得他此刻透露着的，尽是悲伤。
对于金知元的沉默，金韩彬并没有在意。又一阵风吹来，又落了几朵海棠。
金韩彬伸手去接，风拂过，衣袖慢慢下滑，金知元隐约看到了那白皙的手臂上，缠绕着几道如锁链一般的疤。
他晃了晃眼，想再看清的时候，金韩彬垂下了手臂，也放掉了花。
“先生，不早了，里面的戏该唱完了，您也该走了。”
金韩彬站起来，轻轻弹了弹如雪的长袍，看着金知元，看着金知元的眼睛，看着金知元眼睛里的自己。
“明天我还会再来，你还会在这吗？”
金知元也站起来，他扯了扯军装外套，看着金韩彬，看着金韩彬的眼睛，看着金韩彬眼睛里的自己。
四目相对，好像对方干净的眸子里只有自己，又好像对方才是自己眸子里唯一的干净。
在这个看似安定，实则又马乱兵慌的年代，缺少的，就是那份难得的最初的干净。
金知元坐在车上，手里握着一枝细枝，细枝上绽着几抹淡淡粉色，这枝是金韩彬从树上折下来的。
他说“若明天这海棠未伤，许是能见着。先生，您慢走。”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㈡
“先生，老先生等您许久，未见您过来，先走了。”
说话的人叫豆子，是金知元的随从，打小就跟在金知元身边，认定了主。
“嗯。对了，回去帮我找个花匠来。”
“好的，先生。”
金知元手肘支着车窗，他带上了军帽，在帽檐的阴影下，看不清的眸子里，好似藏着某种道不明的情绪。
“豆子，我刚刚遇见的那人是谁，你可知？”
“倒是知道那么一些。”
豆子看着金知元的表情，只见对方缓缓合上了眼睛，没有任何表态，但他知道，那是在示意他往下说。
“那人原名金韩彬，在梨园行里一般被人称为小七爷，据说他是被杨老捡回来的，在众多梨园弟子中最是偏爱着他。不过…也有人说…他是…是…春月楼里姑娘的弃子。”
偏爱他？金知元总觉得事情绝对不止如此，那不经意间瞥到的伤痕，像火烙一般的印在脑海里。
梨园。
“小七爷，杨师父叫你。”
“芽儿，今天梨园里来的是什么人？”
“是金家老先生。”
“嗯。”
金韩彬抬头忘了一眼那枝头上的花，怕是要掉了，今年的风真是不留情。他垂下眼，准备往杨老的屋子走去。
“小…小七爷…您小心一点…”
“嗯。”
世人皆知师父对他好，却不知是为何对他好，是何种好。
金韩彬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呛鼻的大烟味。
“韩彬，等你很久了。”
屋子里没人，可这声音却一直在屋子里回荡。
绕过屏风，金韩彬看着地上被掀开一角的地毯。地毯的下方是一个通道，蜿蜒而下的楼梯，不断上涌的森森寒气，这些在一开始都会让他害怕、颤栗，可现在，只是习惯了，就好。
金韩彬一步步踏在楼梯上，下到最底端，远处的太师椅上坐着个人，那人一看到金韩彬就立马走了过来。
“韩彬，师父这几天可想你了。”
梨园的杨老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老喜欢四处收留孩子，却不愿自己成家，世人觉得，杨老为的是戏，为的是传承，可孰不知，杨老实是晚清犯了事被赶出宫的宦官。
金韩彬没有回答，只觉得身上隐隐作痛。
“来，让我看看你。”
杨老说着便伸手去解金韩彬的领扣。数秒过后，长袍落地，金韩彬闭着眼睛，任地下的寒气肆意侵袭。
“还真是厉害啊，我上次下手那么重，没想到你的伤还是那么快就好了，嗯？看来今天还得更加疼你才行啊。”
丝滑冰冷的绸缎覆上金韩彬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个结，遮住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先生，老先生等您许久，未见您过来，先走了。”
说话的人叫豆子，是金知元的随从，打小就跟在金知元身边，认定了主。
“嗯。对了，回去帮我找个花匠来。”
“好的，先生。”
金知元手肘支着车窗，他带上了军帽，在帽檐的阴影下，看不清的眸子里，好似藏着某种道不明的情绪。
“豆子，我刚刚遇见的那人是谁，你可知？”
“倒是知道那么一些。”
豆子看着金知元的表情，只见对方缓缓合上了眼睛，没有任何表态，但他知道，那是在示意他往下说。
“那人原名金韩彬，在梨园行里一般被人称为小七爷，据说他是被杨老捡回来的，在众多梨园弟子中最是偏爱着他。不过…也有人说…他是…是…春月楼里姑娘的弃子。”
偏爱他？金知元总觉得事情绝对不止如此，那不经意间瞥到的伤痕，像火烙一般的印在脑海里。
梨园。
“小七爷，杨师父叫你。”
“芽儿，今天梨园里来的是什么人？”
“是金家老先生。”
“嗯。”
金韩彬抬头忘了一眼那枝头上的花，怕是要掉了，今年的风真是不留情。他垂下眼，准备往杨老的屋子走去。
“小…小七爷…您小心一点…”
“嗯。”
世人皆知师父对他好，却不知是为何对他好，是何种好。
金韩彬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呛鼻的大烟味。
“韩彬，等你很久了。”
屋子里没人，可这声音却一直在屋子里回荡。
绕过屏风，金韩彬看着地上被掀开一角的地毯。地毯的下方是一个通道，蜿蜒而下的楼梯，不断上涌的森森寒气，这些在一开始都会让他害怕、颤栗，可现在，只是习惯了，就好。
金韩彬一步步踏在楼梯上，下到最底端，远处的太师椅上坐着个人，那人一看到金韩彬就立马走了过来。
“韩彬，师父这几天可想你了。”
梨园的杨老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老喜欢四处收留孩子，却不愿自己成家，世人觉得，杨老为的是戏，为的是传承，可孰不知，杨老实是晚清犯了事被赶出宫的宦官。
金韩彬没有回答，只觉得身上隐隐作痛。
“来，让我看看你。”
杨老说着便伸手去解金韩彬的领扣。数秒过后，长袍落地，金韩彬闭着眼睛，任地下的寒气肆意侵袭。
“还真是厉害啊，我上次下手那么重，没想到你的伤还是那么快就好了，嗯？看来今天还得更加疼你才行啊。”
丝滑冰冷的绸缎覆上金韩彬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个结，遮住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