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部——佑希手记
楔子
这是和爸爸在一起的第二个冬天。我沉默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接着视线终究落在了卧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沉睡着的爸爸身上。爸爸一直在受苦,很沉重,使他喘息不过来的一种苦痛,而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这正折磨着他的疼痛使他的一举一动渐渐地变得慢了下来,几乎随时都会停止。
爸爸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几乎都可以说是一种考验,一项艰苦,上帝安排给他的考验。而爸爸,总是默默地咬紧牙根撑过一次又一次的挫败,一次又一次的煎熬。我知道身为我爸爸唯一的儿子,我必须为他做些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想要减轻他的痛楚,让他可以活得更轻松。但是,很遗憾地,我不能。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唯一能为爸爸做的一件事情,就只有祷告。
每一晚,我都会跪在床边,双手十指交握地闭上双眼,虔诚地向上帝祷告。我不是一个基督徒,我也不知道上帝是否真的存在,不过,我真的好希望,不管是什么样的神明,如果祂能听得见我说的话就好了。我希望上帝能够救爸爸,把他从这看似无止尽,仿佛流沙地狱般的苦痛中解救出来。
但是不管我多么努力地祷告,多么强烈地希望爸爸能够快点好起来,都没有作用。有些晚上我守在爸爸的病床边,安静地为他祷告着,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明亮的星星不断对着我眨眼。当我确定爸爸会熟睡一段时间不会醒来后,我才会偷偷地祷告,如果他翻了个身或是有什么动静,我就会马上停止祷告。我从来不在爸爸醒着的时候在他面前祷告,因为他不喜欢我那么做。
他不相信任何神明的存在,因为不管是什么神明,都不曾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不管他祈祷了多少次,神明仿佛都没听见他的祈祷。我知道,我爸爸他一直抱着希望,希望一切将会有转机,希望他的病可以快些好起来。但是总是失败。爸爸还是病得很严重,完全一点好转也没有。神明也没有把爹地给带回到我们的身边。
我为爸爸感到心疼。他正在受苦时,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站在一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爱莫能助地看着他身体里的苦痛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有些时候我会偷偷地落泪,透过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双眼,看着爸爸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医生们给他注射安眠针剂时,他总是按奈不了剧痛地不住发抖,接着沉沉地睡去。他熟睡时,我会守在他的病床边痛哭,隐忍的泪水忍无可忍地决堤,为我们所遭遇的不幸感到绝望。爸爸不喜欢看见我哭泣,所以他醒着的时候,我会努力地忍住蠢蠢欲动的泪水。
我能为他做的,我都试过了,但是都没有用。我知道我必须做些什么,否则,我真的很担心爸爸会被折磨致死。但是我已经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了。就连医生也无法治好爸爸,我还能做什么?爸爸他得了一种很奇怪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病。就连全世界最有技术的医生都没有办法医好他。
我请过了世界各地的顶尖医生,他们都对爸爸的病症表示无能为力。爸爸身体里的病毒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散播开来,入侵着他的五脏六腑,使他痛不欲生。虽然治不好爸爸,医生们却想到了一个办法让爸爸暂时觉得好受。他们研究了一种特别的药剂,只要在爸爸感到辛苦时注射进他的身体,就能让他身体里的疼痛暂时性地缓解,但也持续不了多久,而且这种药剂不能时常使用,否则担心会让爸爸的病情恶化。
医生们告诉我说,爸爸身体里的病毒非常地危险,它随时都会伤害爸爸的神经线,感官,甚至是身体的每一个系统。病毒正在一点一点地吞吃着爸爸的白血球,让他身体里的抵抗力愈减愈弱,使他的身体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如果继续这样持续下去,爸爸迟早会陷入昏迷,接着就这么停止呼吸,结束他的生命。我很害怕,爸爸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不能失去他。如果爸爸走了,那我活在这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义?
医生们告诉我他们绝对不会放弃,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治好爸爸的方案。
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