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宋虎收到侯杰拜帖之后,翌日下午带着自己副官抵达了侯府,他大咧咧跨进侯府大门,大声笑道,侯杰你有伤在身,怎么去拜访我?哥哥亲自来看你不是更好?
侯杰尚有些体虚,仍是迎上去好一番客套,又陪着宋虎言谈欢笑,纵情畅言。
晚上设宴款待,只因侯杰伤势未痊愈不能饮酒,便让曹蛮代替敬酒,宋虎却放了杯子,不悦道,侯杰,你只管自己伤痛,怎么就不爱惜曹蛮身体?他的伤只怕也未好吧?
侯杰眉头一皱,伸手拦住曹蛮酒杯,疑问道,你有伤未好?
曹蛮知道侯杰素爱猜忌,遂笑道,宋司令言重了,曹蛮伤势早已无大碍。长身立起,举杯向宋虎示意,劳烦宋司令关怀,曹蛮理当敬您几杯。
宋虎冷笑着将酒饮下,却不依不饶说道,曹蛮,我不和你较真,可你也别当我和我侯杰兄弟好骗。大丈夫打打杀杀,受些伤不过是常事,况且将士们以伤为荣,向主帅邀功者常见,隐瞒伤情的却是凤毛麟角。你如此做派,叫我十足意外,不能不多想。
他如此计较才当真叫人意外,曹蛮只觉得自己气血不顺,几乎噎住,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面上撑着笑容,说道,宋司令多虑了,正是因为杀伐惯了,曹蛮耐力很好,自然无碍。
宋虎却不看他,只冲着侯杰笑道,你这副官,能言善辩,机警有余老实不足。
侯杰陪着笑笑,眼睛里却暗自藏霜,撇了曹蛮不管,只和宋虎说笑,言谈中却频频让曹蛮敬酒,宋虎喝了十之二三,剩余便让同行的王副官替代。
如此酒过三巡,宋虎正色向侯杰谈起此行目的。他是要侯杰同他一起出战,共伐陈颀。
念及当初陈颀,臧波,霍龙三军犯境,侯杰杀气上涌,当即拍案称好。
宋虎见侯杰情绪高涨也十分开心,又稍稍商议了些具体安排,这事便定下了。随后也就放开怀痛饮,直喝得有些神智不清,大放豪言,将自己麾下战士吹嘘的拔山盖世,神勇无敌。
侯杰只得陪着他耍酒后威风,却渐觉疲惫,神色恹恹。宋虎浑然不觉,仍在说同行的王副官如何优秀,不仅枪法入神且武艺超群,正得意间,曹蛮忽而笑着起身说道,原来这位兄长有如此能耐,曹蛮敬您一杯。
那王副官却面有尴尬,喝了酒频频说道,不过是些微末功夫,不足挂齿的。
曹蛮笑道,能得宋司令如此夸赞,怎么会是微末功夫?恰巧曹蛮平日也喜欢练练拳脚,却苦于无人对招,今日有幸遇见,但请兄长一显身手,为曹蛮指点一二。
王副官却无意与他对招,只是推脱。曹蛮但笑不语,目光转向宋虎,神色颇有些挑衅,果真宋虎不悦,吩咐王副官尽可大展手脚,并摁住侯杰要他不许干涉。
曹蛮抿嘴一笑,起身冲王副官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他态度诚恳,言语得当,王副官无奈,只得跟着到了院子里。宋虎和侯杰也走到廊下观看。
彼时月色并不明朗,侯杰便吩咐人点亮附近所有的灯火,照亮院落。
曹蛮首先站定,拿姿作势摆开手脚,王副官也面对曹蛮做了个起势动作。
曹蛮冷笑一声说道,请指点。右手顺势挥拳向前,王副官侧身躲去,掌劈曹蛮,曹蛮左手化拳为弹,轻轻一记弹指恰恰点在王副官手腕处,一击得中立即欺身上前,攻其下盘,王副官身形未定也只得慌忙躲避,姿态狼狈万分,却不想曹蛮只是虚晃一招,中途顺势转身带过,右手借势而出抓向王副官。王副官只顾躲闪,胸口老大破绽不及回护,给曹蛮轻松抓到,曹蛮也不迟疑,当即向上一带,将王副官翻了个跟头跌倒在地。
曹蛮这三招动作干净利落,电光火石间撂倒王副官,冷哼一声看向宋虎。
饶是宋虎酒醉不轻,也瞬时惊醒,正尴尬恼火,身侧侯杰已经勃然大怒,呵斥道,曹蛮你太放肆。
曹蛮不动声色,淡然道,大哥息怒,王副官醉了,我只是帮他醒醒酒罢了。
侯杰冷笑道,只怕是你酒醉未醒吧,那我给你醒醒酒。说话间解下配枪,甩手连发三枪,宋虎眼急手快,慌忙扯了一把侯杰手臂。
三发子弹几乎贴着曹蛮脸颊飞过,破空划开的气流激荡的打在曹蛮身上,他面色不改,沉稳平静,声音却冷若寒冰,多谢宋司令救命。大哥,曹蛮酒醒了。
他竟然是对准了曹蛮头部开的枪!宋虎吃了一惊,暗幸自己反应迅速。他本意不过是要和侯杰联手,却引来这么段不悦的插曲,毕竟他历事也多,情知若是当真任侯杰伤了曹蛮只会与战不利,加之他也不想在战前斤斤计较,是以出手扰乱。眼见此时气氛凝固,爽性佯醉未醒,反而将曹蛮身手夸了一番,摁住了侯杰怒火。
这番波折搅得没了兴致,酒宴自然也就无法继续。宋虎佯醉离席,侯杰便命人送他和王副官到客房休息。
曹蛮颓然回到自己房中,却完全没有睡意,听闻屋外风声不断,音色冷冽,恰似子弹破空般绝情。伴君如伴虎,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