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幕降临，如同昨晚一样无数怪异的身影出现在房子四周。
比起昨晚，它们的数量肉眼可见的变多了，从窗口看下去乌压压一片，已经变异的那一批速度很快，它们一个接一个穿过走来的人群，目标明确的冲着房子。
“靠！这么多？！”宋天拿着枪瞪圆了眼睛，他意识到：“情况不对！这个副本有问题……”
哗——拔刀的声音。
利威尔双手握刀盯着下面:“现在可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你准备好了吗？”
“老大，难道我还能说没准备好吗？”宋天抬枪对准最前面一个怪物，碰碰两枪打断了它的腿，那东西摔倒在地拖着断腿继续用两只爪子往前爬。
碰碰又是两声，它的胳膊也被打断了，只能扭动着躯体抬头发出尖叫。
宋天冷笑了一声：“把它们四肢全打断，看它们还怎么上来！”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利威尔侧头看了眼身后，少年蜷缩在床角表情木木的，好像对周遭一切都毫无感知，而宋天的伴侣早就吓得躲进了衣柜。
“宋天。”
利威尔第一次叫了队友的名字，他的声音很沉:“艾伦交给你了，小心点。”
宋天手中枪声不断，应道：“你能干掉它们我就能守住，保证它们近不了你家小朋友十步以内。”
利威尔利落的跳上窗台，目光看向远处，一只血色的大怪物冒出了头，煽动着一对挂着血肉的骨翅，想来就是昨天晚上宋天爆出来的那家伙。
果然听他大叫：“那大马猴还真追过来了！”
利威尔目测着距离，嘴里重复：“小心点……艾伦……”
宋天有点无语:“大哥你别念了，我都说了我保证你家小朋友……”
利威尔瞥了他一眼：“我是说你小心点。”说完按下腰间装置如离玄之箭冲了出去，留下宋天被气体喷的一脸凌乱，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差点把枪丢出去，痛心疾首的高呼:“不至于啊哥！真不至于，还没到那份上你怎么就想不开了！你这样舍己为人……”声音逐渐变小消失，最后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
利威尔的锚准确的射穿了怪物的眼睛，钢索急速收拢带动他的身体飞跃而上，他举起刀刃，在怪物的利爪挥过来之前劈开了对方的胸膛，狠狠一刀贯穿，鲜血飞溅。
兑换过来的刀确实比厨房里的小刀好用很多。
系统很快提示他获得600积分。
利威尔一脚蹬开怪物的躯体顺势拔出刀刃，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地。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简直像精准计算好了每一步，宋天完全看呆了，直到一个怪物爬到眼前差点贴上他的面门才猛的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抬枪碰的一声打爆了怪物的脑袋。
“屮！”宋天后知后觉：“我……我把它脑袋爆了！”
利威尔踹开试图爬上楼的小怪物，转头就看见那只被宋天爆了头的怪物正在发生二次蜕变，楼上传来宋天的大叫：“我不是故意的，哥，你要不先上来躲一下……”
利威尔没理会，射出固定锚飞上半空，在那怪物完成蜕变的一刹那俯冲过去，又是一劈一捅，计算精准。
宋天看他砍瓜切菜一样一度怀疑是自己的枪有问题，试着朝地面射了一枪，看着那个弹坑才确定枪没问题。
“你……你真是新人吗？”
在利威尔回到窗口向下观望情况的时候，宋天忍不住发问，然后就看见利威尔一脚踢爆了一个小怪的脑袋，他默默咽了下口水。
“重要吗？”利威尔语气很淡的反问，并陈述：“我无法向你证明。”
宋天咳了一声:“倒也不是不能……”他心里有盘算，老玩家装新人这种事不是没有，不过除去特殊原因还这样做的通常不是什么正常人，毕竟装成新人很容易变成靶子，没什么好处。
据他所知，倒是有几个榜上有名的变态爱干这种事，原因就是出于找乐子，副本世界经历多了难免有些人会越来越变态，那些人比起通关更喜欢狩猎玩家，如果他的队友是那几个变态之一……
“回头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系统名片吗？我也给你看！”宋天出于警觉还是这么说了，见识了对方的实力，他实在很难相信这是个几天前还“一贫如洗”的新人。
利威尔无所谓：“随你。”
说话间那只怪物已经扇动着翅膀要飞上来，宋天抬枪射击，他的枪法确实很准，也如他所说，子弹无法射穿怪物的心脏。
利威尔在怪物飞上来的一瞬间飞身而起，立体机动发出尖锐的暴鸣，他旋身挥砍，噗呲——鲜血不可避免的溅到了身上，迎着血雨他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过去。
怪物的尸体重重落到楼下掀起一阵尘土。
“没道理啊，我的子弹难道还比不上你的手劲？”宋天喃喃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惊叫:“不会是免疫热武器的设定吧？！靠！副本杀我啊！”
利威尔没工夫理他的情绪变化，固定锚从腰间再次射出扎进地面，身影如电俯冲了下去，楼上的宋天只见一道残影从地面上滑了过去，然后那些在奔跑的怪物齐刷刷断了腿。
这一幕实在过于震撼了，他再次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儿？
看着那些只剩上半身艰难爬行的怪物，宋天诡异的有种玩家欺怪太甚的荒谬感，他看着自己的枪再看那毫无压力穿梭于怪物群的人，一时间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还来不及发出感叹，一声碰的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接着又是碰碰几声，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脸色骤变：“玩脱了……哥，快回来！！”
那些被打断了肢体的怪物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竟然一个接一个自爆了，它们的脑袋就像失了水分的西瓜，碰的一下散落一地，没过多久地上就堆满了恶心的碎肉。
宋天看着那个数量心下大骇，被他们弄断了腿的怪物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利威尔就是再能打终究也是一个人，他又帮不上什么忙，被包围的话就完了。
“快跑啊哥！”
看利威尔还在底下不打算上来宋天急的简直要跳下去，而对比宋天的惊恐利威尔仅仅是回头望了他一眼。
宋天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看见他的身影立在月光下如同一柄利剑，这柄利剑很快被一个个从碎裂的皮囊下爬出来的畸形怪物所包围……
……
……

待续

第二十四章
有惊无险的一夜。
谁能懂亲眼目睹以为是菜鸡的队友以一敌百，宛如杀神的心情。
宋天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利威尔第一时间查看了一下积分。
22200积分。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杀了37只怪物。
照这个速度下去攒到二十万积分其实不难，只要再给他点时间。
利威尔下意识看向艾伦，少年还是那样蜷缩在床边，神情木讷，好一会儿都不见他眨一下眼睛，简直像个摆在那儿的人偶。
“艾伦？”利威尔走过去轻声唤他。
少年的反应明显迟钝了很多，眼珠慢慢的转动，缓慢聚焦：“利.威.尔……先生？”
“嗯，是我。”
“啊……是利威尔……”他奇怪的重复着。
利威尔看着艾伦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更加确信，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艾伦微微侧过头，突然伸手摸到床面上，他的手也白的不正常，像交错枝桠的黑色纹路从指甲里蔓延到手指上，他慢慢的爬到了利威尔面前，仰面看他：“利威尔先生~”
又轻又绵，尾音拖着，说不出的黏腻。
艾伦从未用这种声调喊过他，更不会以这样的姿态爬到他面前。
“利威尔先生~”少年又叫了一声，嘴唇弯起，眼眸中包含着蛊惑:“好喜欢你啊，为什么不对我做点什么呢？”他说：“在这里…艾尔法是最高等的，只要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他也对其他人说过这种话吗？那些人会做什么？
“你并不想，不是吗。”利威尔仿佛在叹气。
艾伦直直看他，好像很疑惑：“你为什么不一样？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他们是谁？”他的脑子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眼前好像有很多人，很多张脸，不，是同一个人……可同一个人为什么有不同的脸？他想不明白了。
一只手轻柔的摸上他的头发，他听见一个声音很温柔：“艾伦，我是利威尔，从来就只有利威尔而已，我想做的只有保护你，明白吗？”
“保护？”艾伦还是一脸茫然，甚至扯开衣服：“不需要保护，这是欧米伽的身体，任何人都会喜欢，利威尔先生也一样，你会喜欢的。”
他异常的执着，急于想让利威尔做点什么。
利威尔深深吸了口气，按住艾伦的肩膀与他对视：“喜欢不代表一定要做点什么，艾伦，我不想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你也不想，这不是你想要的，现在，我们只有一件事必须做。”
艾伦慢慢停下动作：“什么？”
“一起泡澡吧。”
“……”
“帮我放个水，好吗？”
艾伦迷惑的望着他，在利威尔的坚持下终于是乖乖去放水了。

被动隐形的宋天挪到利威尔旁边，满脸不可思议的问：“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真是辛苦你了。”天天要面对这样的诱惑。
利威尔掀起袖子查看伤口，手臂上两条抓痕深可见骨，宋天惊呼:“你受伤了？”他赶忙拿出一瓶红药递过去：“用这个吧。”
利威尔看着那瓶晶莹剔透的小瓶子:“这是什么？”
“红药啊，能防止一定程度的感染，加速伤口恢复。”宋天说完表情很复杂：“你还真是个新人啊……”
人的瞬间反应是很难骗人的，红蓝药这种玩家早已习以为常的东西，真要是装作新人的玩家都很可能下意识的忽略掉。
“那些大怪物对热武器的免伤很高，昨天晚上要是没你的话我不好应付，哥，这药就当是我给你的一点点回报，你收下吧。”
宋天说的很真诚，利威尔接了药：“谢谢。”
利威尔在脑中跟系统确认了一下，随后将药水倒在手臂上，痛感顿时消散许多。
这时宋天看了看紧闭的卫生间门，突然低声问道:“哥，你说实话，你的伴侣…是不是变异了？”
这人果然察觉到了，利威尔收起空瓶子，没有隐瞒：“应该是吧。”
宋天纳闷:“他怎么会变的？你做什么事了？”
“我没做什么。”利威尔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艾伦现在的情况，只能说：“他受了点刺激就这样了。”
“刺激？什么刺激啊？”
利威尔的手指无声的收紧，缓缓说:“你不需要知道……你要是害怕就离开这里。”
宋天挠了下头发:“别啊哥，我没别的意思……”
利威尔掏出手帕清理着血迹，余光瞥见宋天一脸小心翼翼，动作慢了下来:“抱歉，有些事我无法跟你解释。”
宋天愣了一下，一副没想到的表情，连连摆手：“没事没事，玩家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副本世界向来强者为尊，利威尔本来也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说句难听的，他就是兴致来了要砍他助助兴都行。
见过太多资深强者对普通玩家高高在上的姿态，宋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明明实力很强还会照顾到别人情绪的人。
宋天摸摸胸口，感叹：“哥，你真不愧是值得百分百信赖的六边形战士。”
“？”
…………

踏——踏——
似乎是没穿鞋子的脚在地上缓慢走动的声音，似有似无，像准备狩猎的猫科动物。
多次的副本生涯早就练就了宋天对危险的极端反应，他猛然睁开眼睛摸向了枪，可没等他开枪一个身影先一步出现在眼前挡住了。
“艾伦，你要做什么？”利威尔抓着艾伦的手问他。
少年手背的黑纹已经蔓延了整条小臂，黑色的指甲带着倒勾，正对着宋天的方向做出攻击的姿态，神态异常凶狠。
宋天看清形式卧槽了一声一下子从拼接的沙发上坐起来，靠着他睡觉的伴侣被惊醒:“老公，怎么了？”顺着宋天的目光一看也吓得花容失：“这是要……要做什么嘛？！”
艾伦死死的盯着他们，声音凄厉:“杀了你！！！”说完就要扑上来，像要生啃了对面的人。
宋天与伴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哥，你老婆这么恨我做什么？我没惹他啊。”呜呜，说好的伴侣变异会攻击自己的老公呢？！怎么还动别人老公的！
利威尔牢牢抓着艾伦，试图安抚他:“艾伦，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
艾伦挣扎了半天没挣开，终于把视线转到利威尔身上，又是那种探究的眼神:“利威尔先生？”
“对，是我，我是利威尔。”利威尔语气放轻，手上的力量一点不敢松懈。
“利威尔……利威尔……”仿佛是害怕忘记这三个字。
利威尔看着那双红瞳，再次问：“为什么要杀他？”
艾伦牙齿发出咯咯的声响，尖长的犬牙微微露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利威尔，没有回答他的话，还是重复：“利威尔……”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别碰我！
利威尔想起那天浴室里艾伦发狂时念的那些话，轻声道：“是我，你别怕，没有人能伤害你。”
“没有人……伤害我？”
“对，我会保护你。”
“保护我？”艾伦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利威尔说一句他重复一句。
利威尔不太确定现在的艾伦是不是还能听明白他的话，尽可能的引导着:“你不需要杀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艾伦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听进去了，定定的望着他的脸，他的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个画面，血红的夕阳下那个人身披绿色斗篷，转头看向他，这次他看清楚了。
那是……面前的这张脸。
“利威尔……兵长？”
利威尔眸光一闪：“对，是我，艾伦。”
“兵长……”艾伦呼吸加重，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整个人一软晕过去了。
利威尔扶住了他。

宋天心有余悸:“他……他到底……”
利威尔看向宋天：“你在这里也不安全，带着你的伴侣离开吧。”
“哥，他已经变异了……搞不好会连你一起杀。”宋天劝他:“等晚上那群鬼东西再过来你一个人又要保护他又要被他攻击岂不是双面受敌，我在这里好歹还能帮你看着他。”
“你不怕？”
“怕呀，但是……我一个人更怕。”宋天叹了口气：“我之前说过了我可以把后背交给你，别的人我都信不过，所以两相比较而言还是跟你待在一起更安全。”
利威尔将艾伦打横抱起:“随你，但是我希望你明白，艾伦我是要带走的，所以尽可能不要伤害他，必须要让他活着。”
“ok，没问题。”宋天信誓旦旦。

第二十五章
利威尔将艾伦抱回床上，替他掩了掩被角。
宋天从门口探进来:“那个……哥，咱们得开个会。”他扬了扬手机。
“嗯，我知道了。”
群里梅尔正@他俩。
梅尔：你们还好吧？
宋天:满血，安全。
克鲁伯：哇，那你们可真厉害，我们四个人都差点让围死。
宋天:我有大佬带飞，唉，我一晚上枪都没开几下，太难了。
梅尔：你不要茶里茶气的！
宋天:〔得意〕.jpg
宋天:不开玩笑了，说回正事，这个副本太奇怪了。B级本再怎么变异也不至于是这个难度，我之前的那个B级本连爬行者都很少看见，而这个副本的怪物比爬行者强太多了，还是这个数量，简直是boss团建！
梅尔：确实如此，这很不符合副本的平衡性，所以一定有别的解法？
宋天:系统给我们的任务是消灭所有夜魔，消灭两个字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杀光它们，但参考副本的规则和实际操作来看，你们不觉得这个副本很喜欢跟玩家玩文字游戏吗？所以，我觉得消灭两个字也许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那样。
克鲁伯：那是怎么样呢？
梅尔:就是想不通这一点才开这个会啊。
利威尔看着群消息，想到一个问题，打字道:那些怪物原本是人类吧？
他其实就是单纯的提出疑问，谁知梅尔突然激动起来：对！你说的对！我早该想到的，为什么先是让他们以人类的形态出现，为什么是一个一个变成怪物而不是直接出现怪物，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但是如果换个方向看……
她骂了句:狗曰的系统，真会玩文字游戏！
宋天：我就说吧。
克鲁伯:我不是很理解，什么叫换个方向看？
梅尔解释道：如果把夜魔当成成虫，那些小怪物就是幼虫，而人类形态相当于是在孵化中的卵，你想，我们让这些卵失去孵化的能力，是不是就等同于我们消灭了夜魔？
克鲁伯:！！！
梅尔：就像鸡蛋一样，肯定也是要达成某种或者某几种条件才能完成“孵化”。
宋天立刻说：我们都回想一下，出现夜魔的那天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梅尔:没有，我这边没发生什么。
克鲁伯：我这边也是。
宋天:@耶斯夫@康德，喂，你们两个也说说啊，我和我队友除了被你们俩袭击什么都没发生。
梅尔:他们攻击你们了？！
克鲁伯：怎么回事？
耶斯夫：哼，是他多管闲事，我们不过是想找那个新人聊聊。
宋天：杀人抢伴侣是只想聊聊？
耶斯夫:试试规则罢了。
宋天：之后再对别的玩家下手是吧。
耶斯夫:蠢货，不可理喻。
宋天：我看*****。
两人又吵了几个来回，梅尔终于忍不住打断：你们再吵下去天又要黑了。她说:耶斯夫，我们玩家应该团结一致，你确实做的太过分了，那个规则哪怕如你所想的那样又能提供什么帮助？
耶斯夫：呵，不能吗？你们这几个资深就别在这里装了，我只是做了你们想做没有做的事，副本世界，哪个玩家不想给自己多上一条保险。
宋天:少在这里以己度人，老子没你那么龌龊。
耶斯夫：呵呵。
梅尔:耶斯夫，你跟康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耶斯夫回的很干脆：没有。
康德:我也没有。
宋天嘁了一声，念叨:“鬼知道这两个家伙有没有撒谎。”
利威尔翻看着群消息，目光在那两个名字上扫过，沉声道：“他……不，他们的伴侣应该也已经出现问题了。”
宋天惊讶的看过来:“哥，你意思是？”
“还记得吗，那个叫康德的家伙，那天见面的时候他的伴侣是什么打扮？”
全副武装。
宋天第一反应看向了紧闭的卧室门，又转头对利威尔举起两只手翻了翻，小声：“指甲？眼睛？牙齿？”
利威尔微微点头，他想起第一次开会那天注意到的，接着说:“不仅如此，康德本身也有问题，他的指甲也在变黑。”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玩家难道也会变？但是除了那个叫康德的家伙，其他玩家并没有出现这种现象，至少目前没有。

宋天显然跟他想一块去了：“康德是怎么回事？如果说玩家也会出现跟伴侣一样的情况，那原因呢？原因是什么？我们都没有出现变化啊。”他仔仔细细翻看自己的指甲，确认没有变黑的迹象，目光又偷偷看向利威尔，想问又不敢问。
利威尔直接把指甲给他看了，淡淡的:“我也没有。”
宋天咳了咳，转而说：“耶斯夫恐怕就是因为这样才急着找你的麻烦，我之前就有点奇怪，虽然你是新人，按理是最好的下手目标没错，但是他那样做其实也是把自己放到了所有玩家的对立面，毕竟，你会抢新人的伴侣谁知道会不会对别人的伴侣下手？”他露出一抹讽刺的神情:“人就是很奇怪的动物，哪怕其他玩家也有那种心思也不代表他们就会理解这种行为，一旦有人真的做了反倒会让他们警觉甚至排斥这个人，耶斯夫完全没有必要当这个出头鸟，除非是他等不了了，那就容易理解了。”说到这里他拿起手机:“啧，大美女他们俩恐怕还一无所知，得提醒他们一下。”
结果还没等他发消息，两人的消息页面同时弹出提醒。
玩家梅尔拉宋天进群，玩家梅尔拉利威尔进群。
“？”
两人对视一眼，梅尔竟然建了一个新群，群成员不包括耶斯夫和康德。
宋天笑了一下:“看来不用我提醒了。 ”
果然，梅尔发来消息：耶斯夫有问题，我怀疑他的伴侣已经变异了。
随后说的理由跟宋天刚刚分析的大差不差，恐怕在知道耶斯夫找过利威尔麻烦的时候她就猜到了。
“这女人真不简单。”宋天由衷感叹。
只是梅尔跟他们信息不对等，并不清楚变异的伴侣会发生什么变化，所以没猜到康德身上，只当他是向耶斯夫投诚的弱小新人。
“哥，要不要告诉她？”宋天问利威尔，后者看着手机屏幕，梅尔又发了三个字:合作吧。
利威尔想着少年晕过去的模样，说：“你可以告诉他们那些信息，但是，我不会跟他们合作。”
“你怕他们伤害你老婆对吧？”宋天直白的点破。
的确，已经变异的伴侣明显是具有威胁性的，对于其他玩家来说一旦出现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杀了，反正是别人的伴侣。
利威尔眼神变的有些冷，宋天赶忙举起双手投诚：“哥，我发誓，你老婆就算咬死我我也不动他一根手指头，我要是动他，你直接砍死我。”
“你说的。”利威尔冷冰冰的。
不是，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宋天:“……”
他默默的拿起手机，打字：不好意思了美女，合作不了一点。
梅尔:？
待续

第二十六章
合作再次被拒绝，梅尔倒也不生气，她重新分析起局势:也就是说唯一出现的变故就是伴侣变异了，因为伴侣变异导致那些艾尔法跟着变异？
宋天:很有可能，而伴侣会因为心情值的下降变异，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伴侣，尽可能维持住他们的心情值。
梅尔：不仅仅是这样而已，除非系统确认我们的伴侣永远不会变异，否则一开始那些人就不会出现了，一定还有什么事需要玩家去做。
她停了停，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怪物的目标是谁？
宋天：欧米伽，目标是欧米伽，伯格的日记里提到过，他把伴侣骗出去后怪物就离开了。
梅尔:他当时困在房间里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那些怪物到底是离开了还是出现了别的状况不得而知，我很好奇怪物的目的是什么，它们执着于欧米伽，是要杀掉？吃掉？还是……繁衍？
利威尔握着手机的力猛的加大，要不是这个手机属于特殊道具不可摧毁，此时此刻很可能已经碎了。
宋天想象那个画面:woc，繁衍？？这个副本也太重口了吧。
梅尔：副本世界，多么离谱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宋天:那更不能交出伴侣了！
梅尔继续道：伯格交出伴侣后没有立刻死亡，还存活了一段时间，一直活到了我们这批玩家进入副本，由此可以推断，交出伴侣，玩家可以苟活一段时间不受怪物骚扰。
宋天:可是还是会因为精神值归零死亡吧？
梅尔：对，是因为失去伴侣，这里有一个问题，系统对失去伴侣是如何判定的？是伴侣死亡或被其他人标记？还是伴侣变异就判定玩家失去？
宋天摸摸下巴:是……前两者吧？
梅尔却说:我的猜测是，这几种情况都会判定失去伴侣。
宋天：怎么说？
梅尔:从上一波玩家的记录来看，伴侣变异会有一个过程，首先行为会变得古怪，比如会想要杀死玩家，然后我猜身体上也会发生某种变化，就像那些艾尔法那样，最后彻底沦为怪物，到那个时候系统应该就会判定玩家失去伴侣了。
宋天缓缓打出:然后呢？
梅尔：然后？当然是玩家也开始变异了。
宋天惊呆了，他还没提康德的事呢，他很奇怪：你为什么说玩家会变异？
梅尔:这是一个猜测，因为在这里玩家同样是艾尔法，其他艾尔法会变异那玩家也逃不过，上一波玩家在最后都对欧米伽产生了极端的执念，伯格也是，他最后还提到，他的头很痛，疑似得了皮肤病。我想这也是他变异的前兆，他应该是成了那些艾尔法的一员，也许我们还跟他打过照面。
要是这样，那他队友不是很危险了？
宋天转头问:“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利威尔淡淡的说：“我现在很清醒。”
现在清醒不代表一直清醒……吧？
宋天想起利威尔恐怖如斯的战斗力，这要是变异了怕不是多了个大boss。
他坐不住了，宛如壮士断腕:“实在不行，我的伴侣换给你！我相信你可以带我们暴力通关！”
“……”
利威尔不为所动:“我不会丢下他。”
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宋天无语，他真的不理解利威尔在执着什么，一个npc而已，再讨人喜欢那也就是个npc，何必呢？
他劝说：“你老婆说白了也不是真的老婆，他对你的喜欢，依赖也是假的，就是副本给他的设定，不管进来的玩家是谁他都会这样。哥，我知道你怜香惜玉，舍不得他，但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你已经很对得起他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把他抛弃了，不管我们过不过这个副本，他早晚也会恢复原来的状态，他并不会真的死掉。”
“然后迎接下一个玩家，继续经历一遍或变异或被杀或者……”被抓去繁衍？利威尔越想越无法放任艾伦就这么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轮回往复，他说：“你们这些玩家会怎么对他？”
宋天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跟你一样吧。”
利威尔不了解副本世界，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根本不信宋天说的，残忍的揭开事实：“是吗？恐怕绝大多数情况不会吧。”
宋天只能叹了口气:“是，基本上不会有玩家真的尊重一个npc，好一点就像梅尔那样，更多时候……就是耶斯夫那种，不管是哪种，玩家难免都会产生一些非分之想。你想，完全长在你审美上的大美女，大帅哥，还是那种身体，规则也在处处引导玩家爱他们，如果欧米伽再主动一点……很难有人能顶住诱惑。”
利威尔眼睑低垂：“没有人会在意他真正的想法。”
宋天安慰道：“欧米伽也不会保留那些不好的记忆，他……不会很难过的。”
“他什么都记得。”
艾伦几次失控，还有那可怜兮兮的祈求。
利威尔先生，不要丢下我，拜托。
“我答应过他的，绝不会不管他。”
宋天默默在心中呐喊:这就是传说中的纯爱战神吗？
他不清楚情况，只以为利威尔就是太喜欢了放不下，最难得的是，这么喜欢都没有碰，竟然还考虑欧米伽本身的想法。
真是让人感动，也实在……愚蠢。
宋天苦口婆心:“哥，我们玩家的世界很大，你以后能遇到更多更好的人，是能跟你并肩作战的玩家，我也认识好几个很有潜力的小美女小帅哥，颜值也许差那么一点点点点，但是其他方面一点也不差的，等这次出去我通通介绍给你。”
“我不需要。”利威尔拒绝，他知道宋天误会了，也并不想去解释太多：“我的想法不会改。”
宋天只好投降:“好吧，我闭嘴。”
……

第二十七章
艾伦醒过来时看到利威尔坐在床边看着他，见他醒了，一字一句地问他：“艾伦，你还好吗？”
两双眼睛直直对视。
艾伦突然露出一抹生动的泪意:“利威尔先生，我是不是吓到你的朋友了？”
利威尔没说话，听他继续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轻轻抓住利威尔的袖子：“你别不要我。”
“我不会……不要你。”利威尔不习惯这样哄别人，还是个男孩子。
艾伦这一脸的脆弱跟刚才暴起杀人的模样判若两人，利威尔摸不清他此时此刻是怎么个状态，问他：“艾伦，你还记得刚才的事？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艾伦迎着他的目光，依旧是那种带着一点鼻音，软绵绵的腔调，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再次道歉:“对不起，利威尔先生，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会跟你的朋友道歉的。”
一副很清醒很正常的模样，就连那种怪异的木讷感都消失了。
利威尔还在思考，艾伦直接起身：“我去给你们做晚饭。”
他现在这种状况真的适合去做饭吗……
利威尔及时抓住他的手腕:“不用了，晚饭还是……”
艾伦歪过头看他，眼珠一动不动。
利威尔皱了下眉，试探的冒了一个字：“我……”
艾伦的眼眶缓缓张大。
“……的朋友做。”
艾伦停住，笑了一下:“让客人做饭不太好吧。”
“没关系，他喜欢，他说他想做。”
（宋天：？？？）
利威尔说完也不管艾伦还想说什么，按着他躺回床上，自己起身出去了。
一出卧室门，直接扯着一脸懵逼的宋天进厨房，开门见山：“会做饭吗？”
“？”宋天摸着脑袋，犹豫着回:“会煮泡面算吗？”
利威尔不清楚什么是泡面，不过那不重要，点了下头：“行。”
宋天不太确定:“我煮给你吃？”
“煮四份吧。”
宋天心领神会，手一挥，十几个桶装泡面凭空出现在台面上。
面对这略有震撼的场面，利威尔神情不变，他猜这又是系统的功能。
“哥，你看你要吃哪种口味？”宋天搓着手笑眯眯的。
视线扫过那些从来没见过的花里胡哨的包装，利威尔只能说：“你看着煮吧。”
宋天应了一声，翻出四桶老母鸡汤面，撸袖子开火。
利威尔看着他拆包装，脑子里回想刚才那一幕，说道:“艾伦很不对劲。”
这不废话吗？
宋天想归想，脸上是营业式微笑:“看出来了。”
利威尔没在意他那不走心的语气:“他好像在观察我。”
宋天这次停了下来，他意识到利威尔不是在闲话家常：“观察你？怎么说？”
“还不能肯定……我怀疑他不想让我做饭。”
宋天：“那他对你还怪好的。”
“……”
利威尔捏了捏额角:“不是这个意思，应该不是做饭这件事本身。”
“做饭属于家务，也许是不喜欢你做家务？”宋天摸着下巴，思索：“我老婆对我做家务没什么反应啊，是因为你老婆变异的关系？”
变异之后吗？

利威尔仔仔细细回想这几天和艾伦的相处，一些细节此刻都无限放大了起来。
利威尔先生，用这个就不会弄脏了。
利威尔先生喝红茶。
利威尔先生，来泡澡吧，放好水了哦。
艾伦……很了解他。
讨厌脏，喜欢红茶，泡澡的习惯等等他全部都知道。
可是他分明不记得自己，虽然偶尔会说出兵长两个字，但很快又会忘记。
想到这里利威尔忍不住发出疑问：“系统能够彻底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吗？”
宋天被他问的一愣，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有可能，你没发现吗？我们这些玩家都不是一个国家的人，我们的文字跟语言按理是不互通的，但是进入副本世界以后，所有的玩家都能无障碍交流，很显然……”他指了指脑子：“它能直接影响我们的认知，那么修改抹除玩家的记忆对它而言也不是难事了。”
“如果是那样，记忆还能找回吗？”
“谁知道。”宋天笑道：“别担心，就算可以它也不至于去修改玩家的记忆吧，又没有意义。”
“我不是指玩家，我是说他……你们称他们为npc？”利威尔皱着眉。
宋天恍然:“你说的是你老婆啊？”他叹了口气：“npc的话肯定是完全受系统控制的，他们的行为举行，记忆，甚至是身体，应该都是由系统生成的，本质上他们就是游戏的一组数据。所以我才说你没必要太认真，npc跟玩家不一样，他们都不能算完整的人，严格来说，跟咱们都不是一个物种。”
“你确定？”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艾伦又怎么可能喊出那两个字？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npc原本跟我们一样，只是我们成为了玩家，他们成为了副本的npc，仅此而已。”
宋天愣住了，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npc跟玩家一样？
利威尔继续道:“你们不是说过，副本世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既然如此，玩家和npc身份对调也不是不可能吧？你们觉得npc不算人那也只是你们觉得，不是吗？”
“你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谁知道这些npc……”宋天突然停住，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喃喃了一句：“不会吧……”
利威尔:“什么？”
宋天掏出手机：“群里说。”
他打开梅尔新建的群。
宋天:美女，你之前说也许我们还跟变异的伯格打过照面对不对？
那边秒回：有这个可能，怎么了？
宋天:如果真的是那样，也就是说玩家也成为了npc对吧。
梅尔：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
宋天:你也觉得玩家会变成npc？
梅尔：被副本同化变成怪物，虽然系统判定是玩家死亡，但是往更深了想，不如说是失去玩家身份，变更为怪物身份。
宋天:你说的对，我明白了。
梅尔：你明白什么了？
宋天:抱歉，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收起手机，宋天一脸奇怪的表情，视线不时扫向厨房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利威尔也问:“你发现什么了？”
宋天喉头滚动几下，看看利威尔又看了眼外面，几次张嘴都没说出来。
利威尔看他这样，干脆直说：“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
宋天咳了一声:“主要是……这个事有点复杂，我也不是很肯定，所以现在没法说。”
“嗯。”利威尔微微点头并不追问，留了句：“我去看看艾伦。”便转身开门出去了。
出了厨房他缓步走向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浓妆艳抹的汉子翘着脚拿着镊子在小腿上比划，时不时疼的呲牙咧嘴，他丝毫没有察觉沙发后静悄悄站着的人。

少年如鬼魅一般垂着眼眸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缓慢的，无声无息的抬起手，一抹寒光闪过利威尔的视线。
“艾伦！”
在他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少年猛的抬眼看过来，手也顺势收到了身后。
宋天的伴侣听见声音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到利威尔的目光也跟着转头看去，冷不丁看到少年吓得差点一屁股弹到地上:“你……你想干嘛？”
显然之前艾伦的举动已经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利威尔眼看着艾伦的手又要拿出来，立刻对宋天的伴侣低吼：“退后！”与此同时冲了上去，可是他们之间终究有些距离，艾伦已经再次亮出刀子。
那大汉看见刀直接吓傻了，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苹果出现在两人中间，少年对他露出一个笑:“要吃苹果吗？我削给你吃。”
急转直下的一幕把利威尔都镇住了，他看着艾伦举着苹果，水果刀在果皮上轻轻划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更是挂着毫无破绽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
宋天的伴侣此时此刻也跟他一样的心情，脸色一阵变换，最后心有余悸的抖着嘴唇：“谢……谢谢，不用了……”
“真的不要吗？很好吃的~”艾伦还是笑着，那个笑一点弧度都没变过，看的久了没来由让人发毛。
咕咚——
他咽了一口唾沫，想哭:“那……那就麻烦你了……”
“那你等一下哦。”
等到少年一离开，大汉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老公！”跳起来呜呜哇哇奔向了厨房。
利威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