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令人心疼的二哥

1
新天条出世，一切尘埃落定。
刘家村张灯结彩，凡人神仙欢聚一堂，四处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在恭贺三圣母之子刘沉香与二郎神义女小玉的新婚大喜。随着二郎神杨戬和哮天犬的到来，气氛更加热烈。
夜幕降临，杨戬站在屋檐下，看着妹妹和刘彦昌满面笑容送走宾客。记得他第一次见刘彦昌的时候，这个书生正对三妹出言不逊，那时他怒不可言，险些当场杀了刘彦昌。后来，三妹瞒着他私自与刘彦昌成亲，他更是讨厌这个书生了。倒不是因为刘彦昌是凡人，他和三妹便是仙凡之子，又何曾对凡人有过偏见？只要他的妹妹喜欢，哪怕是凡人又如何？犯了天条又如何？
他讨厌刘彦昌的懦弱，直至三妹被压华山，他本以为这个书生会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肖想他的妹妹。却没想这个书生带着他的外甥，守着对三妹的回忆，二十年不曾变心。虽然刘彦昌对沉香的教育让他不敢苟同，不过他也不曾奢望一个落地书生能对沉香有多好的教育，直到刘彦昌在沉香失去法力后带他去了峨眉山，让沉香找回了信心，他这才对刘彦昌另眼相看。
如今沉香和小玉成婚，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后定会幸福快乐。自己所求不就是新天条出世，三妹能够幸福吗？如今都已经实现了。
“二哥。”杨婵感受到哥哥的目光，款款走来。
看着神色间一如当年对着哥哥撒娇的小丫头模样的妹妹，杨戬的心一下子柔软了几分，笑容在清俊如玉的面庞上缓缓漾开，言语间尽是宠溺，“三妹，瞧你，都是做娘的人了……”
未待杨戬说完，就被杨婵扑了个满怀，“无论多大，我都只是二哥的妹妹。”
杨戬顿时失笑，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发，“三妹，二哥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幸福。”
杨婵想到哥哥八百年来在司法天神这个位置上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屡屡遭到误解和谩骂；想到自己只顾一己私欲与刘彦昌私下成婚，成为哥哥的软肋；想到这二十年来对哥哥的误会，哥哥包容疲惫的神色；又想到沉香险些铸成大错，顿时心里一酸，在他的怀里闷闷地道:“二哥，之前是婵儿错了，伤了二哥的心，沉香又那般对二哥……”
杨戬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中尽是爱怜，“三妹，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沉香的错，是我要瞒着大家的。”
杨婵听言眼圈一红，泪水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着哥哥。
看着妹妹的泪水，杨戬满眼心疼，抬手正要替她擦去，突然便觉胸口一阵剧痛，顿时头晕目眩，手上已无半分力气。
杨婵只觉哥哥突然浑身颤抖，抬头一看，杨戬面色慘白，额上已是冷汗淋漓，顿时心中大急,“二哥，你怎么了？”
转眼间，杨戬已是站立不稳，一手捂着胸口软倒在杨婵怀里，意识昏沉，看着三妹着急的样子，勉力勾起一丝笑容，“三妹，别哭，二哥没事……”话音未落便陷入了黑暗。

2
杨婵此时已是六神无主，上一刻哥哥还与自己谈笑，下一刻便已昏迷不醒，泪水更是瞬间止不住，“二哥，二哥……”
刘家村凡人和参加婚礼的仙家大都已离去，此时席间只剩下梅山兄弟、哮天犬、哪吒、沉香等人正喝得兴起。突然听到三圣母的哭喊声，定睛一看，均是心神震荡，立即奔将过来。
哮天犬酒杯一扔，跑得最快，大呼:“主人，主人，我主人怎么了？”
“舅舅！”“爹爹！”沉香、小玉均是一身大红喜服，两颊微红，略有醉意，那股酒劲在看到杨戬情形的一刻便被吓得烟消云散了。
哪吒挤上前来，抓着杨戬的手，才觉他手心冰凉，即便在昏迷中身体不住地颤抖，毫无血色的面上豆大的汗珠缓缓渗出。即便当年在封神战场上受了重伤，即便是开山神斧的伤势也不曾让隐忍如斯的杨二哥现出这般痛色。想到这些，哪吒顿时心急如焚，“我二哥怎么了？”
“二爷！”梅山兄弟亦急呼。
刘彦昌听到动静也匆匆过来，众人顿时焦急万分。
哪吒突然站起来，急喊:“太上老君！我去找太上老君！”说完唤出风火轮便消失不见了。
哪吒的喊声行动倒是提醒了众人，此时的关键是弄清楚杨戬具体身体状况，以及治疗方法。沉香示意小玉先将杨婵扶起来，上前托起杨戬匆匆进入内室，“娘，哪吒去找太上老君，一时回不来，我们先用宝莲灯试试，看看是否能缓和舅舅的病情。”
杨婵经他一说，这才恢复了神智，奔入内室，手执宝莲灯，默念口诀。顿时内室一阵光芒涌动，笼罩在光芒下的杨戬躺在床上，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汗水便已浸湿了衣物，可看杨戬情形，痛苦似是丝毫不曾减轻。
杨婵撑着宝莲灯，急得双眼通红，“怎么办？宝莲灯好像没用，不，不会的……”说话间法力大增，宝莲灯光芒更甚。
小玉扑倒在床前，泪珠连连，双手紧紧握着杨戬的手，这才惊觉他似是又消瘦了几分，心中一阵酸楚，口中不住呢喃，“爹爹，爹爹……”
沉香亦是上前查看，他虽不懂医理，探脉倒是没有问题，一探之后，心中大駭，面无血色。杨戬身体的颤抖已开始慢慢平息，可气息也在慢慢减弱。
哮天犬大哭，“主人，哮天犬不能没有主人！”
沉香的反应，哮天犬的哭喊声顿时骇得众人心神巨震。

3
三圣母杨婵已不见平日出尘之姿，面色苍白，形容失色，勉力支撑宝莲灯，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刘彦昌立时上前支住她的身体，心中亦是焦急，却也只能柔声劝到，“婵儿莫急，会有办法的。”
梅山兄弟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却不知该如何，只觉若是杨戬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几人也随他去了。
“太上老君来了！”众人悲痛中，哪吒的急喊声在门口响起，只见他小脸通红，直奔进来，身后跟着一派道骨仙风的太上老君。
众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在他身上，沉香反应过来当即扶起小玉，“老君爷爷，劳烦您赶快替我舅舅诊断。”
老君看众人神色倒也不耽搁，“三圣母先将宝莲灯撤了，老道来看看。”
杨婵闻言撤去宝莲灯，立时软倒在刘彦昌怀里，又挣扎着在刘彦昌的搀扶下站起来，看着床上的哥哥。
太上老君探脉之后，微微沉思，抬手空中一探，手里多了一物，是一瓶丹药，倒出一粒用法力送服，“这是九转金丹，可以替他稳住元神。”随即又取出一物，展开是大大小小的金针，“情况不大好，元神平复起来还得费些时日，老道先施针替他缓解痛楚。”
沉香上前替杨戬解了衣物，这才发现杨戬竟是这般瘦弱。就是这瘦弱的身躯扛下了多少重负，为三界众生付出了多少心血。仔细一看，杨戬身上竟还有许多淡淡的伤痕，虽不显眼，此时在沉香眼里却显得那般狰狞可怖。沉香是习武之人，自是知晓这些伤势的凶险程度，若非这人是冠绝三界的战神，焉有命在？一想到昆仑山下若非小玉和东海四姨母及时阻止，自己那一斧子便会劈到舅舅胸口，一时间面上尽是愧色。
太上老君看他神色，摇摇头，道:“不必如此，想来贫道这徒孙可不愿看你这样。”说完，手上金针已落，不时扎满了杨戬胸口几大穴位。
行针期间，众人无不屏息凝神，怕有丝毫干扰。一个时辰过后，待太上老君收起金针，杨婵抢上前问道:“道祖，我二哥如何了？”
太上老君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众人看他这般形状，心中大駭，面上皆是绝望之色。
太上老君心知众人想差，便道:“杨戬性命无碍，诸位不必着急。”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只看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杨戬，面上突现恼怒之色，“这小子，尽把老道的话当成耳旁风！不孝徒孙！”
众人听老君所言，一时微愣。沉香抢先急道:“老君爷爷，我舅舅这是怎么了？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吗？”犹记得劈山那夜，舅舅受乾坤钵咒语反噬，受了重伤。他将舅舅扶出华山，到了一片树林舅舅便坚持不住，软倒到地，却神情焦急，催促他尽早去劈开华山救出母亲。等他再次见到舅舅的时候，除了脸色略苍白，看起来和以往没有多少差别，他当时只道兜率宫灵药无数，定是治好了舅舅的伤。可这次的情形，难道是伤势未曾痊愈？

4
太上老君一甩袖子，抬头看了一眼沉香，又俯下身来替杨戬整理衣物，盖好被子，言语间虽怒却也透着爱怜，“这孩子多年来殚精竭虑，也不知受了多少伤，却从来不曾好好疗伤，好好修养过。以他的性子，伤了病了也不会让人知晓，就这般生生受着。又是常年思虑过多，心气郁结，早已积郁成疾，但凡过于劳累，或是情绪波动过大便会胸口疼痛不止。这小子向来又是个隐忍的性子，也只有在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才会来我的兜率宫。”
梅山兄弟几人听完更是羞愧难当，心中越发觉得对不起杨戬。毕竟杨戬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一直是铁骨铮铮，威风凛凛，所向无敌的战神形象。却从未想过战神也是会受伤，会痛，会累的。只不过，他的伤，他的痛，他的累只有自己知道。
梅山老六哽咽道:“我等跟随二爷多年，竟也未曾发现二爷有宿疾在身，非但不理解他，还处处为难，甚至和他作对。我们愧对当年结义时的誓言，不配做二爷的兄弟！” 老六直健自认识杨戬起就对他最为敬佩，当初也是他第一个提出称杨戬为二爷。就算二爷的命令让他难以理解，他还是愿意相信他，按他的吩咐去做。若非当初二爷将他交给仇人小狐狸，他也不会失望至极，选择离开。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极为震惊，小狐狸竟是二爷的女儿？那二爷根本没有对比起他！
老六话音未落，只见梅山老大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面对结义兄弟的怀疑，谩骂，伤害，二爷该有多心痛。我只怪自己蠢笨，竟也未曾想想，像二爷这样的人怎会是贪慕权势的卑鄙小人，又怎会伤害身边的人。可我竟还鼓动兄弟们离开他，与他作对。”
说完梅山众兄弟皆是低头沉默，满脸自责，三圣母杨婵和小玉哽咽不语。
哮天犬哭出声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除了下凡处理事务，在真君神殿，主人每天都忙到很晚，很多时候整夜不眠不休。有几次他说累了，要休息，要我不许打扰，可是第二天主人看起来反而更累，也不许我问。原来主人是身体不适，不想让我知道。哮天犬不是一条好狗，连主人生病了都不知道……”
众人心中更说不清楚是何滋味，可正是这自认为不是好狗的哮天犬，默默地陪伴着杨戬。不像他们在杨戬最艰难的时候怀疑他，误解他，离开他，甚至是伤害他。比起哮天犬，他们更不配做杨戬的兄弟，亲人。
太上老君看着一个个竟都红了眼眶，叹道:“现在也不必说这些了，以杨戬的性子是不会怪大家的，况且他需要的也不是愧疚。”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众人，杨婵急道:“求道祖救救我二哥，杨婵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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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道:“他是我的徒孙，我自然不会让他有。，只是从脉象上看，这次发作得比以往要严重。之前杨戬在昆仑山受了重伤，又被乾坤钵咒语反噬，全身筋脉断裂，心脉最为严重。我赶到华山后山的时候，他的元神已经开始消散。若非有阐教法宝替他凝聚元神，恐怕天地间早已没有二郎真君杨戬了。”
沉香看着面无血色的杨戬，呢喃道:“我们都不知道，舅舅竟半句也不曾透露。”众人只知沉香劈开华山之后，三圣母一家团聚，司法天神杨戬奉玉帝圣旨整理新天条，才没过多久新天条便开始实行。大家都以为以杨戬的实力，以兜率宫的实力，之前受的伤早已好全，却不知这伤势险些让他神魂俱灭。经脉元神上的伤岂是短时间能痊愈的？
沉香这话不说也罢，一说太上老君顿时满脸怒气，“是这傻小子不让老道告诉你们，说是三圣母一家好不容易团聚，就不想让大家担心了。老道经不住他的央求，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嘱咐他按时吃药，好好修养，不可操劳，可没想到这臭小子竟敢不把老道的话放在心上。不孝徒孙，真是气煞老道！我当时就不该应了他，他是肉身成圣，算起来也不过是个法力高些的凡人罢了。他这副破败身子哪里还受得起如此糟蹋？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杨婵见太上老君满脸铁怒，心知他只是为二哥担忧，连忙劝道:“道祖莫怪！杨婵替二哥赔个不是，只是……”
杨婵话音未落，太上老君只觉更气，“少来这套，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臭小子，等他醒来看老道如何罚他！”说完袖子一甩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微微一顿，“记住，在恢复之前不得让他使用法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哮天犬到兜率宫拿药。”
众人心中悲戚，悬着的心方才落下。梅山兄弟不愿离去，原想在刘府等杨戬醒来，可又恐灌江口二郎神庙事务无人打理。思来想去还是回了灌江口，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每日反而坐立不安。如老君所言，愧疚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倒不如帮二爷守好道场，护佑一方百姓，好让他安心休养。
不多时，哪吒也收到天庭宣召，走的时候万分不舍，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又跑回来，说道：“沉香，好好照顾我二哥，我处理完事情很快就回来。”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众人散去，杨婵、小玉守在杨戬床前，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沉香、刘彦昌也默默地等在外间，内心无比担忧。长夜渐去，可谁也不曾提出回去休息。也许只有这么守着，看着，心里才会觉得踏实，才会觉得那人近在咫尺。
直到哮天犬从兜率宫拿来药物以及服用方法，沉香才带着哮天犬一刻不敢耽误地去煎药。

7
有时二哥也会一时兴起，缠着大哥教他武功，可大哥直摇头，“二郎生得这般好看，身子又弱，还是不要习武了。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到了怎么办？还是读书吧，以后做个读书人，以二郎的聪慧当个状元郎也不难。”每次这种时候，二哥便气鼓鼓地说：“谁说我不能练武，以后我定要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人。”那模样可爱得不得了，看得她和大哥连连失笑。
比起大哥，少年时候的二哥更是风姿绝世。灌江口谁不知杨家出美人，犹甚者杨家二郎。只是他的性格却不像父亲那般沉静，一刻也闲不住，不是在家里四处闹腾，就是带着小厮上街溜达。而她有时候就像二哥的小尾巴，二哥去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看得一众灌江口人心中羡慕。闹腾得多了总是难免犯错，而且经常一天到晚大错小错不断，可每一次父亲母亲生气想要重重责罚他，他那委屈模样能把人心都融化了。况且二哥儿时身体不是很好，时常生病，父母疼他还来不及，又哪里舍得重罚他，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罚他单脚游街。而她这个从犯就惨了，每次都得抄书。她那时不懂事，还吃二哥的醋，说父母偏心，但每一次二哥生病，她也是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以身相代。
直到十二岁那年，家里为二哥定了亲事，是父亲好友家的女儿，那牛家小姐生得到算是模样清秀。毕竟在她眼中，他的二哥才是真正的美人，牛小姐比起二哥可是差远了。可二哥却很喜欢他这个未婚妻，时不时还会偷了她的首饰去送给未婚妻，她气愤之下本想告状，可每次只要二哥一露出难过的神情，她就没有办法了，反而会安慰他。有一次二哥偷拿了她最心爱的镯子，却在路上不慎摔碎了，她知道后当时责怪了他，还气冲冲地去找父母告状，想要父母重重惩罚二哥。可当真看到二哥受罚，又忍不住去哄他，还给他一个新的镯子。那时她就想，谁叫二哥长得那般好看？
杨戬的皮肤很白，就是因为皮肤白，俊秀的五官看起来就更加鲜明，尤其是那双唇，像涂了胭脂般红润。相貌虽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晶莹透亮眼睛，似是闪烁着千万种光华，既聪明又骄傲。
待到中了天蓬元帅的催龄掌，长大之后杨戬更是叫人移不开眼，身形颀长，面白如玉，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9
突然，手心传来的触感让杨婵心中一喜，原本昏迷中的杨戬睫毛微动，紧接着传来微不可闻的轻咳声。杨婵压下内心慌乱，柔声轻唤:“二哥，二哥……”
床上的人一如心中期盼，双眼渐渐睁开，似是受不住屋中光芒又迅速合上。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杨婵大喜，“二哥，你醒了！”
迷糊中听到杨婵的唤声，杨戬努力睁开双眼，等适应屋中光线之后便看到妹妹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双眼通红，面色憔悴。想来妹妹定是吓坏了，随即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
杨婵看着哥哥嘴角的笑，心中一酸，泪水便涌了出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杨戬见妹妹突然哭了，心中一急，便想起身安慰。勉力撑起身子，竟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只好躺下，闭上眼睛舒缓片刻。
杨婵见哥哥起身又摔了回去，皱着眉头，双目紧闭，吓得泪珠连连，疾声道:“二哥，你怎么样？”
杨戬待眩晕之感减少后迅速睁开双眼，想要安慰妹妹，发出的声音却嘶哑无力，“三妹，别哭，二哥没事……”
杨婵听言，哭得更甚，竟是停不下来。
沉香早起，刚出房门便听到母亲的哭声，犹恐是舅舅病情有变故，用上法术瞬间到了杨戬床前。入眼只见杨戬躺在床上，苍白的面上带着笑容，眼中尽是温柔怜爱之意。母亲坐在床边，抓着舅舅的手，哭泣不止。
沉香自是知晓母亲此刻的心绪，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既兴奋又有几分慌乱，眼睛也觉酸涩难耐。
原本杨婵哭个不停，杨戬便有些不知所措，现下见沉香也是一副想哭的模样，心中一急，刚要开口劝慰，便觉心口闷痛，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刹那间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这模样吓得杨婵、沉香顾不得哭泣。杨婵连忙抱住哥哥的身子，替他轻轻拍背，抚胸顺气。杨戬靠在杨婵身上，过得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慢慢喘息。只是这一番折腾已是耗尽杨戬的力气，额头上冷汗涔涔，说话也只能勉强发出气声，“三妹，不哭……”
杨婵立即点头，一抹眼泪，面上漾开笑容，“二哥，我不哭，你现下觉得怎么样？”说着转头，看着沉香，“沉香，快把水拿来，还有灶上温着的汤粥。二哥刚醒，哪能说这么多话，该好好休息的。”
沉香闻言，立即把水端来，紧接着一溜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碗粥匆匆进来，身后跟着满脸喜色的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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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扑到床前，甜甜唤道:“爹爹，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说着眼睛一酸，可在眼泪掉出来之前又生生憋回去。
沉香出门时，小玉便醒了，听到动静也随即起身。一出门就遇上沉香匆匆忙忙地奔向厨房，一问才知是爹爹醒了。顿时心中大喜，想要立刻去看爹爹，沉香怕她见到杨戬忍不住会哭，便将之前的情况告诉了她。是以小玉为了不让泪水掉落，片刻间竟是憋得双眼通红，模样楚楚可怜。
杨戬看着她眼中尽是怜爱之色，想要出声安慰却又筋疲力尽，说不出话来。
母子三人看他模样又是一阵担忧，杨婵柔声道:“二哥，吃点东西吧。”
小玉连忙从沉香手中接过粥碗，试了温度，小心地喂给杨戬。
杨戬本无任何食欲，但看她满脸期盼关怀，心头一软，忍下不适，张口吞咽，可喝得两口便眉头紧蹙，再也咽不下去。
杨婵、小玉见他难受，也不强求，取来巾帕拭去额间细汗后扶他躺下。
一沾枕头，杨戬便沉沉睡去。见他睡得安稳，杨婵母子三人便也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
太上老君回去之后便向天庭禀明情况，玉帝下旨二郎真君劳苦功高，准予在凡间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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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回去之后便向天庭禀明情况，玉帝下旨二郎真君劳苦功高，准予在凡间修养。
半年后，刘府花园。
沉香、小玉一左一右掺着杨戬坐在石桌旁，那样子在杨戬看来小心翼翼得有些过分。
杨戬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两个孩子，在他们成亲当晚，他本来是来贺喜的。才刚进门一会，他就有些不舒服，可不想扫了众人兴致。众人同他敬酒，他不好拒绝便喝了几杯，可这酒喝下去不过一会，身子竟是越发难受。他怕自己会坚持不住，本打算立即离开刘家村回真君神殿，却看到三妹在送着宾客，满脸温柔，嘴角含笑，尽显幸福之色。
他不知有多少年未曾见过三妹的笑容，一时间竟看得痴了。待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他才回过神来。这时三妹已经走了过来，柔柔地唤着他，扑进他的怀里。强忍心口的剧痛，一阵头晕目眩，他只觉自己全身力气都被抽空，再也坚持不住，软倒在三妹怀里。不用想也知道，当夜众人定是不曾心安。
看着满脸关切的沉香、小玉，杨戬笑道:“我已经好了，不必这般小心。”
小玉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爹爹说的话我可不信，我还是听娘的。”沉香也在一边点头称是。之前的教训，杨戬忘了，他们可没忘，也不敢忘。
杨戬早在两个月前便能在由人搀扶着起身下地，不久也能独立行走，看着他慢慢恢复正常，众人便也放松了警惕。直到一天下午，杨戬到花园赏花，突然一阵眩晕，若非沉香眼疾手快险些摔进了荷花池。请了太上老君来看，众人才知道杨戬当初元神受伤是会留下后遗症的，而这眩晕之症便是。太上老君还解释，杨戬因元神受伤，平日时常会头晕头晕，只不过他不想大家担心，就算不适也自己强忍着，身边随时离不开人。
听得众人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从那时起，三圣母杨婵便下令了，无论杨戬去哪都得有人陪着照顾。
杨戬到是觉得自己很冤枉，不过是时间睡得久了有些体虚乏力罢了，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他确实会时常头晕头疼，以前在真君神殿公务太过繁忙时也会如此，刚刚醒来那一段时间倒是常犯，而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根本不必这么紧张。可无论杨戬怎么解释，众人就是不相信，反而一脸心疼地看着他。特别是小玉，那表情，若杨戬再说下去，她就要立刻哭出来。杨戬摇头不语，只好由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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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喝药了。”杨婵温柔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手中托盘正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杨戬喜欢听杨婵说话，三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分外暖心，可现下这句话他却真心一个字都不想听。昏迷不醒的时候，药是怎么喝下去的他没有感觉，可醒来之后，一天三碗药，三大碗。还说不能让他劳累，三妹和小玉换着喂药，一勺一勺，一喝就是小半年。近两个月来，这汤药竟是一次比一次苦，一次比一次难闻，这简直要了他的命。也不知他那个师伯祖何时才能消气?
一个月前，太上老君前来为他诊脉。杨婵等人围在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就等着太上老君说结果。
杨戬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是最清楚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想必不用继续喝那些难以下咽的苦药了。
在看到太上老君诊完脉后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杨戬突然有些紧张。太上老君一派自然地捋了捋胡子，说道：“杨戬的神魂稳定，经脉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没等杨戬高兴，他又接着说：“可他这身子实在太差，得慢慢调养才是。老道再替他开几服药，每日三次，不可间断，否则发挥不出药效。一段时间之后，老道再来看。”
杨戬听完，心中忿忿，脚下一个踉跄。吓得杨婵、沉香立刻抢上前来扶住了他，接着又是一阵询问。众人不放心，决定还是请太上老君再诊一次脉。
太上老君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竟又开始探脉，沉思片刻，道：“这身子确实是太弱了，才不过站了一会就坚持不住了，可能得长期服药，多卧床静养才行。”
众人点头，那郑重其事的样子简直将太上老君的话奉为圣旨。
刚刚还只是说药需要服用一段时间，不过一会就变成了长期服药，卧床静养了。在看到太上老君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时，杨戬惊觉自己被耍了。于是，说道：“师伯祖难得来一趟，不如陪杨戬下盘棋再走。”哮天犬一听立刻去准备了。待杨戬打发了众人，哮天犬也备好了棋盘。
双双落座，杨戬笑道：“师伯祖先请。”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算起来他这一天之中已经是来了好几次了，杨戬那话无非是膈应他罢了。于是，太上老君冷哼一声，黑子先行，可心里却不平静了。
杨戬大多时候都称他老君或是道祖，只要每次这小子规规矩矩地叫一声师伯祖，太上老君就觉得自己要被算计了。这小子狡猾得像狐狸一般，心眼太多，他就是想猜也猜不透，但怎么也不能输了气势，再说谁胜谁负不到结局还不知道，于是道：“不知司法天神有何贵干？”
杨戬笑意更深，“不过想请师伯祖下盘棋而已，哪有什么贵干？莫非是师伯祖心中有事，才觉得杨戬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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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见不得他这狐狸样，嘴角一撇，也猜到几分了，微微一笑，道：“小子，这药好喝吗？这可不是老道非得让你喝，是你妹妹，你外甥，你女儿关心你的身体。”他这话其实并没有错，杨戬的身体确实需要好好调理，只是他无意间知道杨戬怕喝苦药的事，为了想给他个教训，特意在药中加了几味并不影响药效的苦药。
他不提药还好，一提杨戬就更气愤了，可面上依然笑意不减，“师伯祖倒是明白，只是师伯祖就不怕你兜率宫的灵药被杨戬吃完了？若是师伯祖当真这么大方，杨戬倒是乐意，吃不完给哮天犬当弹珠玩也挺好。”
果不其然，这小子竟然威胁他，打起他丹药的主意了。还给哮天犬当弹珠玩，就不怕把他投进八卦炉炼成丹药？想想还是算了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否则这坏心眼的小子又得想什么鬼主意了。
棋盘上，黑白二子，你追我赶，战况胶着，最终杨戬以一子半胜出。扔下手中棋子，站起身来，对着太上老君躬身施礼，恭恭敬敬道：“师伯祖承让了。”
太上老君见他如此，心中的气倒是减了几分，面色却不改，“你妹妹甚是担心，那两个孩子也吓得不轻。小子，你若是肯多为自己想想，保重身体，老道何至于此！”
杨戬心中感动，“多谢师伯祖挂怀！”这些年在朝堂上，无论是玉帝王母施压，还是众仙家弹劾，太上老君明里暗里都帮过他。他知道太上老君愿意帮他，起初只是因为他杨戬是玉鼎真人的徒弟，是阐教三代首座弟子。后来他却感受到太上老君真切的疼爱，有时候虽然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说一些让他难堪的话，但那刀子嘴的背后却是豆腐心。每次他身体受不住去往兜率宫，替他把完脉后太上老君都会一通大骂，然后又给他准备药物，气冲冲地拿给他，但那眼中隐隐透着的心疼之色，他却看得分明。
太上老君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再说什么，这小子心里明镜似的，冷哼一声:“臭小子，好好休养，几个时辰之后老道再来看你。”说完，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杨戬苦笑，看来师伯祖是真生气了，这药估计还得喝上一阵子。但每次喝药，杨戬都觉得无比痛苦。
刚开始的时候，看着三妹和小玉期盼心疼地目光，不忍浮了她们的心意，但又确实怕了一勺又一勺的药，仿佛怎么喝也喝不完。他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接过药碗，忍着胸口的翻涌一口气喝完。每次看他喝完药，三妹和小玉神色越发欣慰，有时甚至是雀跃。直到现在看到药就害怕，不，是听到要就怕。
看眼前这状况，这汤药怕是没有停下的迹象。此刻杨戬觉得，自己还是昏迷的时候好，不必感受这苦药的滋味。

14
杨戬微微一笑，温柔地看着杨婵，“三妹，你来了。”
杨婵也回予一笑，继而直奔主题，“二哥，这药趁热喝。”说着便要上前喂他喝药。
杨戬只觉头大如斗，面上却神色如常，“太烫了，还是待会再喝吧。”
杨婵端起药碗，用勺子搅了搅汤药，“不烫的，我倒出药之后凉了一会才拿过来的，正适合呢！”
看着三妹温柔地笑，杨戬觉得很幸福，那看到她手里的汤药，只觉自己瞬间从天堂跌入了地狱。于是，本着能拖便拖的策略，杨戬连忙道:“不劳烦三妹了，放在桌上，我自己喝。”
杨婵摇头，“喂二哥喝药怎么能叫劳烦呢？能亲自照顾二哥，婵儿觉得很幸福。看到二哥身子慢慢恢复，婵儿便觉得开心。二哥还是趁热把药喝了吧，以免误了药效。太上老君说了，这药得按时喝。”
杨戬心中苦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甚至是怀疑自己是否躺得久了，连脑子都不听使唤了。堂堂司法天神，向来算无遗策，在众仙面前玩了一把无间道，把玉帝王母骗得团团转，那计谋可是一个接着一个，而此刻竟连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
“主人，我回来了。”正在杨戬黔驴技穷之际，哮天犬从外面乐呵呵地跑进来。
杨戬只觉眼前一亮，从来没觉得哮天犬像今天这般可爱，待会一定要好好慰劳慰劳这狗儿。
哮天犬远远的就看到杨戬面上的微笑，只觉得主人开心，他就开心，要是自己把好消息告诉主人，主人一定会更开心。于是跑得更快了，在要跑到主人面前时突然一个趔趄，身子向前扑去。
端着汤药的杨婵没想哮天犬会突然栽倒下来，手中的药碗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翻了出去，汤药生生洒在了杨戬身上。
杨婵反应过来，急忙拉住杨戬的手，“二哥，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说着拿出手绢为杨戬擦拭溅到手上的汤药，眼中尽显焦灼之色。
哮天犬也吓坏了，急得话都险些说不清，“主人，哮天犬错了，您……没事吧？”说着也想上前查看。
没等他上前，杨婵转头瞪了他一眼，佯怒:“哮天犬，你怎么毛毛躁躁的？”
小玉跟着杨婵上前抓着杨戬的袖子微微上拢，细细查看。
沉香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沉香忍不住道:“这是刚熬的汤药，热着呢！要是烫着舅舅怎么办？”
哮天犬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三妹，我没事，汤药已经不烫了，况且哮天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可惜了三妹亲手熬制的汤药就这么洒了。”杨戬见哮天犬的委屈模样，只觉心中愧疚，连忙解释。毕竟他才是罪魁祸首呢，若非他在哮天犬跑近时暗用法力推了他一把，又怎会有后面的事情。好在，汤药洒了，目的也达到了，事后好好弥补弥补那狗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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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查看，确定杨戬没有被烫伤后，母子三人才松了口气。杨婵道:“不过是碗汤药，洒了就洒了，还好二哥没有被烫到。”
杨戬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就在他觉得计谋得逞，不必再喝这苦药时，便听到杨婵说道:“汤药，厨房里还有，我去拿！”内心一阵苦闷，只觉自己怎么会如此命苦，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不紧不慢地说道:“三妹不必麻烦，这药晚些喝也是一样的。”
杨婵摇头，解释道:“照顾二哥怎么会麻烦呢？况且晚上有晚上的药，一日三次，不一样的。”
杨戬只觉瞬间头大如斗，心烦意乱，内心盘算如何才能不喝药。
就在这时，哮天犬一拍脑袋，神情很是懊恼，看着杨戬道:“对了，主人，我差点都忘了。我今天去兜率宫拿药，出来时遇上三太子了，他说这段时间玉帝派她去除妖了，本想一回来便来看你的，还没来到半路又接到他师父的通知，让他马上去乾元山，想来是太乙真人找他有事。他说等他从乾元山回来就来看主人。”
杨戬笑道:“哪吒兄弟有心了，正事要紧。”
哮天犬接着道:“我还遇到了孙猴子，他说他回去花果山看看他的猴子猴孙之后就来找主人喝酒，再战三百回合呢。”
杨戬听着更高兴了，“好啊！只要他来，杨戬随时奉陪。”
哮天犬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件让主人高兴的事，很是兴奋，“主人，还有……”
还没等哮天犬说完，杨婵嗔道:“哮天犬，你怎么那么多话，耽搁了二哥吃药，你可担待得起？你拿回来的药呢？”
哮天犬见杨婵似是生气了脑袋一缩，躲到杨戬身后，“主人……我……我拿了药回来，交给刘先生了。”
杨婵瞪着他，又道:“你别往二哥身后躲？”
见杨婵三两句不离吃药，杨戬心中无奈，却又怕妹妹真生气，劝道:“三妹别生气，这药待会吃也是一样的，哮天犬有什么想说的就让他说吧。”
哮天犬得了主人许可，立刻胆子大了起来，腰也挺直了，“三太子还说玉鼎真人出关了，到时候叫上他一起来看主人呢，可能就是今天来。”
杨戬此刻心中一喜，面上亦是一脸急切，觉得哮天犬今天是越来越可爱了。哮天犬看着主人一脸开心的模样，喜滋滋地蹲到杨戬面前，将自己的头伸了过来，“我就知道玉鼎真人来，主人肯定开心，主人开心，哮天犬便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