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隔开刺眼天光,朦胧地勾勒出堂室中坐得笔挺的人影。流萤们如往常一般在屋中穿梭忙碌,却没有人打闹嬉笑。她们踮着脚尖轻轻地来去,惧怕惹怒桌前的人。自从某次有顽皮的流萤摔碎了南烛最爱的白瓷金鱼盏,好像她们受罚的次数就日益增多起来。
然而她们的小心谨慎也并不能博得这株艳芳的赞赏,事实上,她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昼光拂过深碧丝袍上流淌的暗纹,隐在其中的指尖微不可觉地动了一动。她蹙起眉尖,启开淡色未着脂的唇,说话的声音竟格外板正:
“此言谬矣。江河水患,利害天下,安能后于党争?”
一语未完,她放在桌上的左手忽然极速颤动了一下,抓过吃饱了墨的毫笔,在一页新的纸上奋笔疾书。墨迹透过薄纸,浸在下面的纸页上。
密密麻麻地,字铺满了纸;层层叠叠地,纸铺满了桌。
手又动了一下,南烛听见外面传来少女鲜嫩的音色。她抬起头,少女已到帘内。
“啊,是你。”
她却并未称呼姓名,乌黑的眼珠转过了一轮,又落到桌上。
“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