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比同龄的初一生小两岁,青春期的女孩们要开始看一些爱情故事的时候,一鸣喜欢给她讲安徒生童话,一鸣讨厌格林童话,也不会同江茗说。江茗晚上的时候在教室写作业,等一鸣下了晚自习骑车载她回家,她们的家只隔了一条街,五分钟的距离。同一鸣的朋友也渐渐熟悉一些,但每次他们喊张一鸣的时候,她会习惯性回头。她那时候就隐隐有了疑问,倘若有一天,也有一个人在大声喊江茗的时候,一鸣她会回头吗?
她的末代童年,她的初青春时代,都是一鸣。一鸣辅导她做英语,听她背诵古文,一鸣的二八式自行车载她到河边捉鱼,一鸣给她买冰淇淋和麦当当,一鸣还教会了她爱情。她以前看古龙的小说时,是懵懂不知爱的,但一鸣用她那日渐标准的普通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给她念海的女孩,江茗倏的哭起来,听说,一个女孩最终会爱上一个男孩,像小人鱼一样,为他在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里化为无声的泡沫。
她无端的眼泪吓到了一鸣,一鸣问她怎了?
她说小人鱼好可怜,她以后喜欢上别人也会这样吗?
一鸣笑她儍,却还是耐心地安慰她:“所以这是说给小孩子听的故事呀,倘若有一个人对你不好,你就不要为他化成泡沫。”
“倘若她对我很好呢?”
“他对你好,就不会让你为他化成泡沫了。”
高中三年级的时候,一鸣开始了她的第一段恋情,那是二零零一年初夏,空气中还飘散着湿气的五月,香樟树的绿荫,一圈一圈,覆盖着教学楼前的小操场,一鸣再没有了学习的心,选择理科的一鸣,成绩不像以前那么出众,但考上一个重点大学,不是问题,她不想去北方,一鸣是个恋家的人,她怕山长水远路途辗转,她也怕受苦的,决定去重庆医科大学,三个小时的大巴就可以到,她的成绩绰绰有余。那个白衬衫的男生也是,想要去山城,他们或算是一拍即合,男生和她一样,总是翘课去香樟树下乘凉,或者晚自习的时候,偷偷躺在草地里看星星月亮,他翘课去打球,她翘课去发呆,十七岁的一鸣,已经看过了琼瑶和亦舒,她喜欢朱锁锁,她想要试试关于爱情,是否像席慕蓉的诗句里写的一样。在天空里,有一颗孤独的星,黑夜里的旅人,总会频频回首,想象着那是他初次的初次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