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他的爱人留下的最初回忆，是一个狼狈的失败者。
Loki第一次看见Tony，他从天而降。
Tony第一次知道Loki，他两天杀了80个人。
所以这个迟到的爱情故事与他设想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用了几百年想好的完美告白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曾经的志得意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已深植心底的自卑。
永远都不如Thor，卑贱的身份，敌对的立场。
这一切之下，爱情已死。

“想要来一杯么？”他看着他爱的人举起酒杯笑得轻巧，蜜糖色的眼睛甜的要将他溺死。
被自卑压死的那株小苗悄无声息的又从旁边抬起了头。
放不下。
得不到。
奇怪的高傲混合着自卑腐蚀掉他的心。
自尊不允许他低下头放弃，转而对着凡人表述爱意。
自卑让他渴望成功，这场战争是唯一一个证明他的机会。
他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都错了。
他想让所有人看到，他生而为王。
“不了。”诡异的偏执促生出诡异的疯狂，Loki对着Tony笑起来，带着些卑微又带着尊贵。
我终将为王，我所求一切终将归于我。
“我不喜欢酒。”两个人间的距离越来越短，Tony甚至能闻到Loki身上淡淡的香气。
“我更喜欢你一点。”当闪着蓝色荧光的权杖抵上他的胸口，他才恍然大悟。那是悲伤和眼泪的味道。
那是太多次失望后命运教会Loki的
如今他已不求所爱，只求占有。

什么都没有发生，至少在物理层面是这样的。
绿光闪烁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Loki感受到的只有虚无。
而Tony，他没有被那根权杖怎样，可当他抬起头，当他直视那双眼睛，他感到胸口冰凉尖锐的东西似乎被什么推动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那一瞬间所有玩世不恭的伪装支离破碎，荡然无存，突如其来的心痛与窒息感令他再也没有力气挤出任何笑容。
“不该是这样的……”那个一直以来巧言善辩的邪神突然只剩下了茫然无措，他低下头，只能发出最卑微绝望的祈求。
“不该如此……”

“No……”那双眼睛如同易碎的玻璃一般干净，所以当心脏被狠狠摔在地面碎成了千万片后，它们清楚的反映出了那抹猩红的血迹。
“Nononono!!!”绝望后还剩什么？
一无所有时还会在意些什么？
我失去一切，只有疯狂为伴。

言语无用，感情无用，自暴自弃。
就这样吧。
我坚持过了，我努力过了，我付出一切，可命运以我之一切为刃，还我千百伤痛。
所以，这世界辜负我，这希望抛弃我。
我已经尝试去祈求拯救。
可这不过无用之功。
所以，我已经可以放弃了吧。

一切如此荒谬，可Tony什么都做不了。
手中的玻璃杯掉下，他的心随着一同坠落，毁坏后被划得鲜血淋漓。
说不清是谁更加痛苦些，可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应该是被蛊惑了，但不是因为魔法，而是因为Loki，他不自觉的就想认同，不自觉的就找回了记忆里的所有痛苦。
生命便是罪孽，无法逃脱，无人拯救。
脖子上的那只手温度冰凉，可这凉意穿透皮肤后冻僵了那流血化脓的伤口，他不再疼痛。
所以，就这样吧。

“你是否体会过，独自坠落，万里黑暗。”Loki收紧手掌，看着他所爱的人在他手中与他分享那绝望。
真好。
你明白了。
“我愿你能喜欢上它。”我愿你能来陪我。
松开手带来的是支配生死的快感。
我能决定他的归处。
我能让他来到我身边。

这是权力。
一经体会便会上瘾。
我能让我们都摆脱这痛苦。
这是死亡。
这世间最终的，也是唯一的救赎。

“能怎么样呢？！你们所谓的正义又能怎样？！拯救世界？哈，笑话！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Loki看着下坠的人，笑得眉眼弯弯，赏心悦目。
笑着笑着笑得泪流不止，撕心裂肺。

“你们看不到我失去了什么。”
“因为我本就一无所有。”
Loki的每一句话都倔强的撕开呼啸的风声，固执的钻进Tony耳中，钻进他空空如也的心中。
“我多喜欢你啊，喜欢的没了你就会发疯。”
Tony拼命睁大了被风刮的生痛的眼睛，看见窗边的Loki伸手敲了敲他自己的心口。
“如今没了你，我也就疯了。”
手指敲在心口发出空旷旷的回响，在他耳朵里横冲直撞疼得他抓住了墙。

这真 他 妈 的 棒。
Tony艰难的看着不断缩小的那个身影，不合时宜地大笑出声，他第一次庆幸自己把楼修的这么高。
所有的一切不过一瞬间，他和地面的距离还足够歇斯底里的他说些什么。
“去 你 妈 的！”
“痛苦吗？”
“为失去我而痛苦吗？”
“这个世界让你痛苦吗？”
“那就他 妈 的滚过来！”
这绝对是他第一次，至疯至狂地怒吼，对着空气张开双臂。
“你 他 妈 听我说话了吗！”
“你就是个垃 圾，可这世界不也就是个垃 圾场。”
“那么多腐朽的生命，那么多堕落的恶魔，我们不过无足轻重，这世界本就是炼狱，谁又在乎能不能上天堂。”失控地，把所有一切都吼出来，Tony不在乎自己说了什么，也不在乎那些从嘴中溜出来的词句到底从何而来，他只是看着，在死亡身边固执地看着Loki。
于是他们相拥了，那是个带着死亡和血猩味儿的拥抱，他们用尽全力感受怀中另一个人的存在，同时被彼此的尖锐划地满身鲜血。
两颗心靠的那么近，近到了两丛荆棘相互交缠、纠结，深深刺进对方心里，每动一下，都会痛心彻骨。

但幸运的是，他们都心甘情愿一同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