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乐融蓉】【原创】王妃与王（又是一个和倩柔有关系的故事）

那啥，我本来那个文还坑着，不想发出来的。
毕竟我不想让大家等待，我懂等待真的很难忍，但是这个，应某些朋友要求，我先放点出来你们解解闷，这一篇文，不长，我就是一时间想得一个脑洞。那天下午没事，坐在阳台晒太阳，就随手打出了几章。
目前有四章了，不出意外应该还有三四章的样子。因为马上就过年了，最近和未来都有很多很多的聚会饭局，我一时间肯定不来了，你们应该也不太有时间看吧。
我们放完这四章就休息段时间，不会很长，大概过了十五，就回归。之后呢，该更的更，该填坑的就填坑。好不好。

他是王
她是王妃
只是她不是他的妃
第一章：城破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人人都叹这世道。
金人入关了。濯州此刻还像是太平盛世般，城门一关，里面的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就是心总悬着，干什么都没法子尽兴。前几日听说金人又攻下了三座城池。三王爷带兵节节败退，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朝廷援军不知几时来，不知濯州还能不能等到那时。
月圆夜，街上零星几人，除了花柳巷热闹一些，其余皆是静谧的。
“：军中急报！”一声喊，划破这静谧的夜。
“：金人大军向濯州来了！三王爷已身先士卒！濯州百姓快快收拾东西，逃命去吧！”
这话喊了三遍，之后全城一下嘈杂起来。
来报的人是侥幸逃脱的小兵，一路跑到王府，本来王府里的人大半都已经歇息了，听到叫喊声都起来了，聚在前厅哀嚎着。
侧妃在哭，孩子们在哭，仆人丫鬟们都在哭，唯独一个人只是皱着眉头，除了皱着眉头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了。
王爷死了，可不是要哭么。其他人都哭，唯独这按道理来说最亲的王妃，一滴泪也没掉。
“：现下逃命要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快去收拾东西吧。”王妃说的，众人才缓过劲儿来，着急忙慌的都去收拾了。
王妃见众人散去，抬头看了眼客厅门外的天，拢了拢头发。
濯州城外
四万铁骑已然行至护城河畔，为首的骑着匹黑马，那人坐着都能看出十分高大，满脸的络腮胡，眼睛在这夜色中显得很亮。
“：将军，是等到天亮攻城还是趁着夜色？”旁边大约是副将的人问。
“：城内不过几千护城军，一鼓作气拿下吧。”
“：是。”
半个时辰，城门大开，战火还燃着，将军为首进了城。
谁也没想到金人来的如此快，百姓们都还困在城内，此刻皆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听闻这个将军是个爱战又好色的，杀人不眨眼，所到之处，只要是好看的女子都不会放过。
刚进城，将军叫人都停下“：达几保，听闻前些天那个阵亡的王爷，住在这儿？”
“：是。”
“：留下五百人和本王去王府逛一逛，其他人阿里你带着，将濯州接管下来。”他道。
“：是。”
王府
“：这可如何是好啊。”是侧妃说。
“：我们尚还有七百府兵，应该可以抵御一阵子。”是府兵统领说。
“：七百府兵···护城军八千也不过半个时辰就败了，先，降了吧。”是王妃说。
“：降？怎么能降！”是侧妃与统领，急躁的。
“：怎么不能降，为了这全城百姓性命，咱们只有降了，现在要战一场，那就是以卵击石，盘州被屠城也不过是半年前的事，你们都忘了？”是王妃，平静的。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权宜之计罢了，又不是真的投降，若是命都没了，还如何抗争呢，朝廷的兵都已经在路上了，咱们忍一忍，忍一忍。”是管家。
“：朝廷···朝廷还会来么？”侧妃看着王妃，王妃没看她“：咱们是皇亲，朝廷必定会派兵来，若，若朝廷真的无暇顾及，我弟弟也会来。”
王妃，沈氏将门之后，沈家长姊倩柔。
这是权宜之计，是蛰伏，不是投降，总算是说通了这些想要杀个条血路的人们。
王爷不在，王妃自然是当家人，其实不然，王妃一心向佛，早就不管王府事宜，倒是侧妃管的更加多些。只是身份在这儿，此刻，王妃坐在左边，侧妃坐在右边，身边站着些亲信。王府大门大开，他们在等，等着那铁蹄声渐渐逼近，直到在王府前停了。
牧仁看着这无人把守，开的大大的王府前门，有些犹豫“：达几保，你上前去探一探。”
“：是。”
一会儿，达几保小跑出来“：将军，并无异样。”
他这才翻身下马，果然十分高大，怎么说也有九尺，缓步走进去，走过前院，穿过花园，看见了树木后的前厅，里面有不少人。
牧仁着实粗犷，又那样高壮，走到他们面前时，即使做好了准备，还是被他的气势给吓到了，不自觉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牧仁站定“：达几保，咱们就住在这儿了。”
“：是。”
“：谁是管家，速速命人收拾出一间房给我们将军？”达几保问。
管家看了眼侧妃，侧妃看了眼王妃，王妃轻轻点点头。管家这才答好。
牧仁看了眼这个王妃，只觉得有几分熟悉，王妃被盯着看，几分不适，她抬眼，正对上那双像鹰的眼睛。
“：将军，在我大宋，男子可不能一直这样盯着女子。”她声音软绵绵的，虽是有些讽刺“金人”不懂礼仪，但是一时间还真无法去和她较真。
“：你是王妃？”
“：是。”
“：是在下冒犯了，只是觉得王妃有些熟悉。”他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有些像与我订婚的女子，她也是汉人。”
他眼神的变化，看的沈倩柔心一揪，莫名其妙。不过，居然与汉人订了婚吗？
牧仁眼睛弯了弯，王妃不会是她，她没有等到自己怎么会嫁人“：达几保，那件事情，着手去办吧。”
“：今夜要先带一些来么？”达几保问。
“：嗯。”
达几保离开了，牧仁还站在哪儿，看着这一厅的人，都没有要动的意思“：好了，都回房休息吧，折腾到现在，也得有二更了。”他说。
散去。
沈倩柔回到房间，打开木箱，从最低找出了那把刀。坐在灯火下，刀出鞘，依旧寒光扎眼。
本毫无波澜的脸，眉头一拧，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
即使与王爷并没有什么夫妻感情，可是好歹在一起也十三年了，不是爱人也是亲人了，若王爷对她冷淡也罢，偏对她又好，她如何不难过。
刚刚恢复静谧没多久的濯州，不知怎么了，炸了锅般又吵嚷起来。
沈倩柔擦干眼泪，将刀放在被子下，熄了烛火。开门探身出了房门。跳上房顶，看着全城。那举着火把闯进民宅的金兵，最后都是往王府来的。她看不清王府前面发生了什么，偷摸的顺着院墙到了前面，这才看清楚，金兵拉着一些姑娘不断的往牧仁的房间里送。
她当即捏紧了拳头“：无耻！”果然，传言不假。她回想到头先在前厅，牧仁提到自己订婚的妻子时，那样柔和的眼神，以为他是多么深情的人呢。
她恨，此刻却无力做些什么，只能眼见着姑娘们哭着进去哭着出来。
回到房间，她身子都在颤抖，在梳妆台中抽出藏着的大宋疆域图，盘州、玉石、太平、海定、周王、明州、濯州，七城城破，正阳！正阳军！
那夜一只鸽子飞往了正阳都督府谢江那儿。

第二章：刺杀
七天后，一只鸽子飞到了沈倩柔的房中。
本月十五，三更天，以鸽哨为信，里应外合。这是鸽子腿上带来的信，她读后大喜。
十五，还有两天，想来正阳军应该是在来的路上了。
牧仁无事时就窝在屋子里，这么些天濯州未嫁的女子几乎都“王府一游”过了。这两天渐渐也就消退，不再有姑娘来了。
午间，沈倩柔本在闭目养神，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八天了，金兵倒是对他们王府里的人是恭敬的，还未曾有人闯进她的院子过，她睁开眼睛，却没动，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人的脚步是停在门口的荷花池了。
“：你在哪儿啊。”这声音，是他！
她不自觉的身子一颤，青天白日的，他总不会是······手摸到被子下，握着刀，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性格那样倔强，武功也不错，应该是还在世的，是吧。”
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低沉的很。
“：既蒙着面，应该是不漂亮，肯定也不容易嫁人的。”
她听着他说话，有些心虚了，这不算是偷听吧·······哎呀，是他自己来的，我一直在这儿，不算是偷听！
“：大宋有这么多城，我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呢？”
找人？莫不是找那个汉人未婚妻？定是人家见他凶残，跑了吧~她冷笑了一声，这一笑，外面人听到了。
“：是谁？”这两个字是砸在地上的，想是怒了。
牧仁看着发出声音的屋子，一会儿，门开了，见王妃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着她，那眼神有杀气“：你听到什么了？”他问。
“：我头先在屋里午睡，只听到那句“是谁”，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便出来看看。”她看上去是坦然的。
牧仁朝她走过去，一步之遥，上下打量着“：你知道骗本王是什么后果么？”弯腰脸凑到她跟前。
她不语，她是真倔，本可以不看他，服一服软，装一装柔弱，就可以过去的。她偏对上他的眼睛。
“：怎么，你不怕？”他问。
她不语。
他手环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收。
“：你放肆！”沈倩柔一掌批在他肩上。
牧仁环着她的手一紧，这掌可真重啊，这女人这么瘦，怎么劲儿这么大？他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这就放肆了？”他冷口冷面的，真有些吓人。
她也是真慌了，睫毛微微的动着，忽闪忽闪的。
“：哼。”他哼笑一声“：逞什么能，怕就怕，偏这么倔。”倔···又想到她了。哎，放开沈倩柔，还轻推了一把。她是没预料到，这一放一推，本还挣扎着，一下子向后仰去。
牧仁手快，抱住了差点摔了的沈倩柔。这一抱不比刚才，刚才只是贴着腰，这会儿整个人都在他怀中。他那么老长的两条手臂，箍着她，她有点呼吸困难了“：放开！”
“：放开？本王还能听你的？”轻轻使劲，把她抱离了地“：王妃也有几分姿色。”他走进了屋子，脚带上了门。
“：你敢！你敢！”除了离了地的脚能蹬几下，她是真的动弹不得。
“：本王怎么不敢。”长着络腮胡的脸就去蹭她。牧仁也是，就喜欢跟人对着干，别人说不行他还偏就想试试，就想逗逗这个看上去总没情绪的王妃。
“：你不是喜欢未嫁的姑娘么，我孩子都十二了！”她急了，说了这么一句。
牧仁本还面无表情的，一下没憋住，笑了，不逗她了。“：再放开你可不许来刚才那一出了，站稳些。”嗯？怎么有几分关切。
“：放开。”她不好意思了。
一下子有点尴尬了。两人站着，都不知道如何挪第一步。
牧仁看着她，假咳了一声“：本王，就当你是没听到什么。放你一马。”
走出来后，兀自笑笑，这王妃的脾气和她还真有些像。
屋里的沈倩柔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差点就被···不对！他那样子是在捉弄我吧。真是的，居然被他捉弄了。哼，这样的恶人，也不过两日活头了，还嘚瑟什么。
十五，三更。
穿着夜行衣，蒙了面。为何要蒙面，她两天前与他也算是“较量”了一下，自己胜算不定，若杀不了他，也不至于被他看到面目无法继续蛰伏啊。
鸽哨声从城外传来。
是时候了。
沈倩柔飞到牧仁房门口，两个守卫被她一举杀掉，悄无声息的，放倒在门边。推门，小心的走进去。
牧仁是听到这些小动静的，表面还闭着眼，手里的匕首已经出鞘了。
她举起刀，毫不犹豫的朝他脖子砍上去。
“仓~”
是刀碰到匕首的声音。
牧仁掀开被子，打掉了她的刀。
刀落在地上，他余光看到那把刀，一个激灵，就这一下的分神，她一拳打在他的喉结上。
“噗~”一口鲜血。
他回过神来，她就不占优势了，两人对了几十招，沈倩柔觉得不对劲，牧仁故意收了力气的，每当要伤到她时，便停住了。

牧仁看着她，蒙着面的样子，这一招一式，这把刀，他有点等不及了，不想再缠斗下去，对着她腹部打了一掌，她倒在地上，身上摔的生疼。
他快速的拉下她脸色的布。
不可置信“：不可能···”他呢喃似得讲。
沈倩柔捂着肚子，心想，怎么？你杀了我的大宋同胞，杀了我丈夫，我刺杀你，你还觉得不可能？
牧仁抬起双手，拉着她的衣襟，使劲一扯。
夜里，什么都是黑的，就她的脸的胸口是白的，她没想到牧仁这会儿了居然还想这个。
“：你杀了我！”她就是死也不愿失身于他。
可他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睛还在她的胸口上。
胸口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他手抚上去。
“：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她说，身上无力，不能反抗，只有嘴巴上说着。
他一抬头，眼眶里全是泪，她吓的一缩，不敢再做声了。
“：你要杀我？”牧仁说，语气淡淡的，可是无尽悲凉。
“：是！”
“：杀我又有何用。”
“：擒贼先擒王。”
外面嘈杂起来。
牧仁冷哼一声。
“：将军！有人攻城。”门外有人道。
“：知道了，你去大门口等我。”
“：是。”
她吃力的抬手合上了衣襟，见牧仁还看着自己“：将军不去？”
“：等我回来。”他说。
“：等我回来！”又加重了语气说。
见她一直不说话，伸手去抱她“：算了，你一个人待着我不放心。”
“：做什么呀。”她说话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若你不想在全濯州百姓面前丢脸，就好好等着我回来。”他说。
“：你怕我自杀？”她扯着嘴笑“：我才不呢，你就能保证自己能赢？我等着，等着看到底谁胜。”
“：随你怎么说吧。”牧仁拿起自己的刀，走出去。
他走后，她还坐在地上，地上凉，她身上又痛，废了劲的爬上了屋子里的床。
天渐渐亮了，战火声音渐渐听不到了。看来是打完了，不知道是谁胜了。
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门口，大力的推开门。
她看到了牧仁，知道败了，皱了皱眉。
牧仁走到她跟前，又是快速的，拉开了她的衣服。
一颗小痣在白皙胸口，一模一样的大小，一模一样的位置。
“啪”她都没劲了，这一巴掌不痛不痒的打在牧仁脸上。
“：我是卓鲁家的牧仁啊。”他说。
她费力的合上衣服“：无耻。”
他心酸了酸“：你都忘了。”

第三章：认出来了
皮肉伤，两三天就好了，这两三天的，那个牧仁还真是殷勤，不时的就过来一趟看看她，她真是烦透了，她不喜欢被男人这样盯着看，很不自在，可偏他就是喜欢盯着她看，一直看，一直看。
这不，又看上了。
“：将军，您一会儿就要用晚膳了吧。”她是在赶他走了。
牧仁装作没听出来“：我叫他们送到这儿来。”
“：将军，我是个寡妇，您这样总来，房门还关着，不好。”讲理？那肯定没用。
“：那把门开着就是了。”他走去开了门，见门口还有守卫丫头什么的“：你们都走远些。”
“：你···”叫人走远些，这不更让人误会么。
“：唉~”他转回身来，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牧仁扭扭捏捏的，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半天了，也没说。
“：将军，您有话就说吧。”沈倩柔见不得人这样扭捏，更何况是个九尺的汉子。
“：好，总要说的······”顿了半天，还是没说。
“：哎呀~”她都急了。
他也急了，一拳头锤在桌子上。吓得人一惊。
“：将军，您这是要把我的桌子锤碎啊。”
“：你不许再叫我将军！”一吼。
“：那，那我叫您什么呀。”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牧仁，叫我牧仁。”
“：哦·······就这个？”
“：那是一，再是二，二······二，我要娶你。”这声音实在是小，她没听清。
“：啊？什么，将···牧仁您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又急了，又是一拳头锤在桌子上。
“：我要娶你！”
说完，她傻了，桌子塌了。
“：我要娶你，听清了没。”说了一遍后第二遍就好说出口多了。
她头一低“：我不嫁。”
牧仁走到她床前“：不行。”
她咬咬下唇“：你······”
“：你许我的，不能不算数。”
“：我几时许你了。”
“：十五年前。”
“：胡说，十五年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她抬头看他，话音刚落的，可是看着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些东西。
十五年前，她是去过一次金人的地盘。遇见了一个一直跟在身后说要娶自己的少年，那少年说自己叫········叫牧仁！卓鲁家的牧仁！
牧仁看她那恍然的样子“：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她不语。
“：你说不稀罕做我的王妃，未想到啊，再相见你居然做了别人的王妃。”
她不语。
“：我找了你十五年，未想到啊，你嫁做人妇已经十三年了。”
“：我从未答应过你什么。”想起来的那刻就像一颗石子投到了湖里，涟漪一层一层的越来越大，记忆的细枝末节都出来了。
“：可最后我说等我娶你，你回头了。”
“：太久了······我不记得了。”最清晰的就是最后的回头，她那时候是心动了，所以回头了。
“：我不管你记不记得，反正我要娶你，你不记得，我记得就行了。”他站在床前，比床还要高一些，压迫感扑面而来“：清楚了？”
“：反正我不嫁。”嘟囔的。
“：你这人~”他弯下腰看着她。
“：你出去，我困了。”她别过头去。
“：晚饭可还都没吃，就困啦。”
“：我就是困了。”
“：好好好，我走。”
他走了，她坐起来。看着那桌子的“尸体”·······
十五年前
金人的边塞之城，沈倩柔这年十六，跟着哥哥来边塞的。哥哥在沙场与金兵对抗，她偷跑了出来。
进了异域，女扮男装蒙了面，因为是只身一人，又处处好奇，不想被巡逻队认为是宋人细作，预备抓到牢里审问。拉拉扯扯的就打了起来，巡逻队十二个人居然打不过她。那时牧仁路过，做为王的儿子他帮着巡逻队与她对了几招。牧仁心狠手辣的，一掌打在了她胸上，本看着平坦的胸口，却触碰到了与男子不同的柔软。
两人当即都红了脸。
她是又气又羞，拔了刀就要砍他。
他是羞，刀子都快劈到他头上了，他都没让。
她到底是没有砍下去。
他帮她打发走了巡逻队。
他跟在她身后，说会娶她。
她推着他叫他不要跟着。
他说我叫牧仁，是卓鲁家的大儿子，你叫什么。
她不回答，一路走出了城门，向着战场方向去。
他拉着她“：那边在打仗。”
她说“我知道。”
他说“：我十八了，正好到了娶妻的年纪，我既然碰了你，就会负责，我知道你们汉人很看重这个。”
她不听，就要走，他拉着不让她走。
劲儿大，又鲁莽的牧仁不小心拉开了她的衣领，白皙的胸口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他呆了，以至于十五年后那一幕还印在他的脑海里。也是牧仁寻找她的线索之一，汉人、女人、那把刀、武功的招式、还有胸口的小痣。
她打了他一巴掌，拢住衣襟快步走。
“：我娶你，做我的王妃吧。”
“：我不稀罕。”
“：那你要什么？”
“：我要的你给不了。”

第四章：缘起
第二天，清早醒来，沈倩柔觉得自己是好利索了，看着那昨天被牧仁两下拍榻的桌子，撇了撇嘴“：这人···”
她洗漱好，吃了早饭，他也就来了。
“：这桌子怎么还这样放着？没人收拾收拾？”牧仁说着走进来。
她看他那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你来我不反对，总该叫人通报一声吧。”
“：麻烦，你们汉人就是规矩多。”
“：你懂什么。”她瞪了他一眼。
“：我是不懂。”他回了句嘴，立马又说“：身上不疼了吧。”
她摇摇头“：不疼了。”
“：那就好，生怕你伤的重。”他碰碰她的鬓发，她突然想到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说的估计就是他吧。她为什么伤？因为她要杀他，他都不计较了，只关心自己的伤。她想着，心里有些不自在，眼睛瞟到他的喉结，那日她一拳可是将他打吐血了的，不知道现在还疼不疼。喉结还青紫着，他说话时，喉结上上下下的动。怎么就瞧的入神了，也没听到牧仁在说什么。
“：达几保说我该刮一刮胡子，说你们汉人喜欢温润的男人。”他说，见她看着自己，眼神定定的盯着淤血还没散的脖子，笑了“：你关心我？”
她还走神呢，没听见。
牧仁觉得高兴，一激动就吻了上去。
嘴对着嘴，牧仁想，她的嘴唇真软。
沈倩柔回了神，使劲儿推开他，捂着嘴巴“：你干什么呀。”
“：亲你啊。”
“：你若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是拼命也将你杀了！”她说。
“：是吗？”他信她会杀自己，可是不信她能杀了自己，就算是拼命还是差一截的“：我倒要试试看。”说着开始解衣扣。
她见他这样，拔腿就要跑，被他拽了回来“：跑什么，就看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的哥哥父亲都是将军，绝不饶你。”
“：现在在濯州我想如何就如何。”他也是逗弄。
可是她却当真了，突然的，眼泪就决堤了。
他没见她有什么特别大的表情，笑的少，哭更是压根儿没有过，居然哭了，居然把她给惹哭了。
“：这···”牧仁没想到的，还惹哭她了，赶紧给她抹泪“：我说着玩的。”
她瞪他，一把将他搡的老远。
“：十五年我都等了，不急这会儿，你早晚是要嫁给我的是不是。”他笑着看着她。
“：我不会嫁给你，你要我讲几次？”她认真的，不管是谁，她都不愿再嫁了，她不再想任何人给她束缚，前半生已经困在这里了，后半生不可以。
“：你就那么爱他？”他说的那个他，是王爷。
“：与你何干？”
“：他与我无干，你却与我有关，我不许你再想他！”牧仁板着脸。
她不再理他，走到书桌拿起一本书，作势就要翻看起来。他一把夺过去“：听到没有！”
“：没听到。”她抢回书。
“：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的！”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认识我时我就是这样的人。”
是啊，认识她时，她可不就是这幅德行么。他一时间没法反驳，闭了嘴。
“：你怎么就敢说要娶我了？你怎么就敢说喜欢我？我们两个就是算上十五年前那次，也不过认识了几天而已，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而且咱们之间还隔着国仇家恨，怎么可能呢。”她趁他沉默，一股脑的把话说出来。
他听着，更加没法反驳。
是啊，认识了也不过几天，虽说找了她十五年，可十五年里也不知道靠着什么坚持下来的，爱吗？不敢说是爱，十五年前的那天，除了和她几次不小心的接触外，真是平淡无奇的一天啊。是啊，他不了解她，除了她的招式，她的刀和她胸口的小痣，他真的不了解她。还有那国仇家恨······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是你该娶的人，如果你要怪我十五年前那次回了头，给了你希望，你就怪我吧，我也没办法补偿你这浪费了的十五年。”她说。
“：你可以补偿啊，就算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试着了解我，我也试着了解你，假如你就喜欢我了呢。”
“：不必了，这些天我也对将军你有了几分了解，着实不可能。”
在牧仁哑口无言的情况下，结束了谈话。
他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夜里沈倩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牧仁。睡不着了，索性起床了，披上黑色的披风走出门去。在濯州城里飞檐走壁的，以前她常睡不着，就会这样夜行在人家的屋顶。生活被牵制着，要像个王妃，要像个女人，就是不能像自己。压在箱子里多年的刀，偷偷在院子里练武的日子，穿着夜行衣飞在夜里。她说到底有些孤寂，无人懂，这些年不是没有人想懂，她不愿罢了，不想再多牵挂。
闯荡江湖，这是她的愿望，至今只有那么一次最接近。
十五年前，女扮男装蒙面带刀，走在大漠中的城，有江湖中传说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有女扮男装被识破，被人搭救解围，也有莫名的桃花，还有那种必须相忘于江湖的承诺。
她等过，期待过，那人会带她走，去江湖。
她飞到了城中最高楼的屋顶，坐下，看着夜里的濯州。

若他不是金人该多好，若两国之间没有战争该多好。
突然这样想，她甩甩头，不能想他，不能动心。
打更的路过了这里，喊着“：三更了。”她想，也该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落地便察觉自己屋里有人，她猜除了牧仁也不会是别人了，推门就要进，手还没碰到门，门就开了，门里站着那十分高大的人果然就是牧仁。
她刚要开口问他怎么在自己房中，他抢先开口了“：你去哪儿了？”声音低沉的。
她看了他一眼，侧着身子从他身边进了屋子“：我出去吹吹风。”点燃了烛火。
“：只是吹吹风？”他问。
“：只是吹吹风。”她答。背对着他，似是不在意的问他“：这个时候你怎么在我这儿？有急事？”
他嗯了声“：不是急事。”
“：那就明天说吧。”
“：我想现在说。”
“：那就说。”
“：你今天跟我说的那些，我想了半天，不管你怎么觉得，总之十五年前那天我就是认定你了，没有理由，我也解释不来，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讲不出为什么喜欢你，可是我就是喜欢你。也许在我们重逢之前，我的喜欢很不具体，甚至有些不可思议，或者是一时赌气，就是想找到你，但重逢后我更加认定你了，你记得你偷听我说话那次吗。”
“：我没有偷听，是你走进我的院子，我····”
“：这都不重要，你听我说完。”
她没再说话。
“：我抱了你两次，一次是逗弄，第二次是意外，可是却发现自己心动了，离开你房间后，我有希望过，希望你是我找的人。我对她有承诺，对你又心动，可是我不能负她，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你，我很混乱。谁知道老天真的让我如愿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就算是你不记得我了，你嫁人了，有了孩子，我都没办法放手，你觉得我不了解你，我可以去了解啊。你觉得不了解我，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啊。国仇家恨，你们的皇帝都会用和亲来和我们化解，家恨，你的丈夫是我杀得没错，只是那是战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过你恨我，也对，我不强迫你，如果一定要报这个仇，何时停战了，你还想杀我，那天涯海角，我逃你追也可啊。你就给我个机会，好歹让我这十五年有点意义，成与不成，你都看看我，你这一口回绝，让我怎么甘心呢？”
安静了。
她问“：说完了？”
他答“：说完了。”
“：看与不看，了解或不了解，我都是那一个回答，不嫁。”
“：你······”
“：我一定会杀了你，这一点你不用不确定。”
他心猛的揪起来。
“：话都说尽了，牧仁王爷您请出去吧。”
又是哑口无言。
被关在门外，他回想刚才，唉，刚不叫将军，就改叫王爷了，就是不嫁，还一定会杀了我，这女人心真硬啊。
她看着门外半天还没走的影子，眼睛就是移不开。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今年喜欢上姑姑真的是很有缘分的事情，还能在贴吧认识很多喜欢姑姑的人，也很高兴。以后也会继续喝大家一起喜欢姑姑的。
谢谢大家。

第五章：明了
又是直到早上才睡去。
牧仁被门外的人叫醒，他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穿戴。进来的是阿里“：王爷，可汗派人送信来了。”
“：拿来吧。”
阿里递过去，他接下，撕开信封，只穿了一半的衣服就这样耷拉着。他看着信，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看完后把信放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穿另一半衣服。
“：王爷，怎么了？”
“：去叫达几保和会兰来。”
“：是。”
牧仁穿戴好，两根手指捏着山根。
那信里说，前几天牧仁他们大胜了正阳军，此时正阳必定无法再次招架一次战役，叫牧仁乘胜追击，速速带兵去攻下正阳。
他得走了，打仗这事儿，也不能保证输赢。从前上战场前，他从不会想很多的，不知怎么的，看到信后就一直胡思乱想。
与副将们商定好，今日天一黑马上出发，急行军，来一个快攻。
他下午时一直犹豫，要不要和她道别。
不道别吧，他怕以后见不着了，道别呢，上战场前忌讳听那些不好的话，她估计是要说的。
太阳就要落山了，军队已经在城门前集结好了，牧仁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还是去找她了。
沈倩柔这一下午就听见军队集结的声音，她想，果然还是不会放过正阳的，他总算是要走了。又想，还回来吗？再想，不回来最好，就死在哪儿吧，也好结束这一切。
几声敲门声。
“：谁？”她正坐在书桌前，手扶着脑袋想事情呢。
“：是我。”
“：何事啊？”她正起了脑袋，坐直了。
“：我·······我要走了。”
“：哦，王爷恕我不能出门相送了，您好走。”她说。
外面人沉默了一会儿“：你，想我回来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问这个问题。
“：不想。”她说出口，即使有些觉得不妥，可也收不回了。怎么了这是，不是要蛰伏么，不是说权宜之计么？就是这么莽撞的蛰伏？她这么会装的人，明明好动活泼装成了诵经礼佛的，这都装了十几年。这会儿装成个玲珑的，会说话的，都不行了？这些天，要不是对着的是牧仁，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不过，也就是对着牧仁，有些东西就是不听使唤了。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还从未败过呢。”他说，尾音那轻微的抖动，是他压了又压的。
她没说话，就这么沉寂了一会儿，倩柔突然站起来，跑去开门，门开了，门外的人早就走了。她看着空空的院子，有些后悔说了那些。
后悔的心情还没有全然翻涌，一只白鸽飞到了她跟前，她伸手去接，鸽子就落在她手掌中。
倩柔：七月十三，兄已带兵赶往濯州，见此信，万望保重自己，待我来救尔归。--- 沈出
飞鸽传书，打乱了她的心。
天黑了，军队从濯州往正阳去，她飞到屋顶，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远，最后不见。
沈倩柔不敢承认，她又动心了，十五年前，十五年后，这仅有的两次心动，都给了那一个人。每次都在那个人说要娶自己的时候，心就动了。
也真是怪了，三王爷的细致或浓烈，这么些年都没有打动她。牧仁这莽撞的粗鲁暴烈，就这样轻易将她打动了。
他会死吗？她看着正阳方向“：我想···”
想你回来。
三天后
牧仁他们还没到正阳，半路就被赶来救妹的沈家虎将沈出给打了，当时众人连赶了一夜的路，已经很是疲惫，根本就无力招架，一路打一路跑的，总算是逃了。
大军还在后头，牧仁先赶了回来。
此时，月西沉。
他坐在沈倩柔的床头，手背轻碰了她的脸颊。
“：我们，真是既无缘又无份啊······还不如永远找不到你呢。”他呢喃。
她根本没睡，她也知道是他来了，闭着眼睛装睡。
“：如果我没有和你相认，我会以为你在等我，你喜欢我，可现在，你没有等过我，一切都是我的误会，你甚至恨我。”
她静静听着，衣袖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她以为是他哭了，可是眼泪不至于这么多吧。
“：此生，我或许无法再追寻你了······我·······”
血腥味儿，她总算是闻到了，猛的睁眼。
他吓了一跳，站起来后连着退了好几步，她翻身下床，取了火折子点上了灯。
亮了。
才看清牧仁的肩头受了伤。
“：你受伤了。”她向他走，他向后退。这情形，也算是和以往反了过来。
“：只是皮肉伤。”他说。
“：流了不少血，你看，我的袖子都红了。”
“：抱歉，弄脏了你的袖子。”
“：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她说，没有过脑子，一下就说出来了。
牧仁乖乖的坐下，她背着身子去里头拿药箱了。他有些惊讶她说出这样的话，心头一热，即刻自己又给泼了盆冷水，或许，是想弄点什么药毒死我吧，无所谓了，死在她手中，也算是最好的死法了。
沈倩柔从里头出来，见他还端正的坐着“：把衣服解开啊，还傻坐着。”她此刻是真的想帮他包扎，也没有别的心思，一心一意的只想着先帮他把血止了。
他解开衣服，露出半边身子，伤口不大，就是有点深。
“：是箭伤吧。”她端来一盆清水给他清洗血迹。
“：是。”她哥哥亲手射的箭，连盔甲都给射穿了。
“：我给你上一个药，治疗这种伤口最好了，不过刚倒上去会很疼，你忍着点。”
“：嗯。”
她把药到在创口上，伤口冒起了许多细密的白色泡沫。
他疼的咬紧牙关，看着那白色泡沫，突然苦笑了一声。

“：不疼？你笑什么？”她问，是关心。
到他这儿，这关心倒是像取笑“：你如愿了。”他说。
“：如愿？”她不懂如了什么愿。
“：我还有多久活头？”他问。
“：那我哪儿知道啊。”她说。
“：你上的药，你不知道？”又是那个眼神，她刺杀他那夜的眼神。
她反应过来“：你觉得这是毒药？”
“：不是吗？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么，难道会放弃这个机会？”
“：你既然一开始就觉得我给你拿的是毒药，为什么还要我倒上去！”她被冤枉，有些气，有些委屈，看着他。
“：大势已去，你哥哥一路打过来了，沈家果然名不虚传，从前是你父亲，如今是你哥哥，有你沈家一日，金人难入主大宋。”
“：你与他交手了？”
“：我这肩上的伤，就是他射的。”
“：难怪，一般人哪能射穿你的铠甲。”
气氛本来很紧张，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缓和了。
“：好了，药上了还没包扎呢，我帮你包上。”她说。
他看着她，后悔自己说了那些，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她根本没想要毒死自己“：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手上动作顿了顿，马上又包扎起来“：我不知道。”
静了下来。
他看着她，这么近，她的手在他身上碰触的感觉，让他忘了疼。
伤口包扎好了，她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他还看着她，她知道他看着自己，没有抬头去看。
本为了透气开了个缝的窗，一阵风刮进来，灯熄了。
漆黑一片。
漆黑中有人动了，漆黑中传来一声“：唉，你干嘛？”
适应了这黑暗，才看清。
沈倩柔被牧仁抱在了怀中。
“：放开！”她说。
“：或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他低声语。
“：你···”她看着他凑的那么近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爱你，我想要你，你的心·你的人。”
罢了罢了，豁出去了，她不是扭捏的人，她爱上他了，她无法抗拒，若这不是黑夜，若这不是“或许最后一次见面”，她都还能拒绝，现在她实在无法推开他。
“：我给你。”她说，在他的耳边。
浑噩了时间，缠绵到后半夜。
她昏睡在他胸口。
先前主动挑起的牧仁，低头看她，他在想，等她醒了该说些什么。
沈倩柔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本还懵着，看见牧仁一下就想起这是什么情况，脸红了红背对着他，躲去了床的最里面。
“：我·······”他说出这个“我”后，也不知接下去说什么，就这样停了。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你走吧，我不怪你。”她就算不在江湖，可骨子里是江湖儿女，就是敢爱敢恨，敢作敢当。
他看着她的背影，伸手在床下的地上拿出一把匕首“：这把银匕首，是卓鲁家的传家之物，我送给你。”他碰碰她的背。。
“：我不要。”她说。
“：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天亮后，你哥哥应该就会赶来，我来不及再给你找你要的了。”他说的凄冷。
“：我什么都不要。”
“：你是在怪我吧。”
她犹豫半天，还是转了身“：我怪你·····没有早点找到我。”
“：啊？”牧仁没听懂这话的意思，是讽刺？还是说真的？
“：我等过你。”那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他看不出有一分的假。
“：我等过你，你说的没错，那年，我最后回头，是心动了，我回金陵后就被赐了婚，拖了两年，实在拖不下去才嫁的。”她眼里闪烁起来“：这些年，我虽然嫁人了，虽然不再想起你，可是终究也只对你一人动过心。”
牧仁握住她的手“：你再说一遍！”
“：牧仁，世间安得双全法，你确确实实是我动心的人，也确确实实杀了我的丈夫和大宋子民，今夜，就当做是一场梦，天亮后就忘了吧。”
“：你叫我怎么忘的了，那一回头让我想了十五年，这次，你与我这一夜，我就是到死，也无法忘记啊，更何况，你等过我，我们两是一样的心，你让我怎么忘记。”牧仁轻捏她的手“：你跟我走吧，我说的话还算数，做我的王妃。”
她莞尔一笑“：我无法再做谁的王妃，等濯州安定后，我便会离开了。”
“：去哪儿？为何要走？”
“：不知你可听过“江湖”，我便是要去江湖，没有为何，就是想走，仗剑天涯，行侠仗义。”
“：如同，我们初见时那样？”
相识一笑，有些天真的笑容。
“：是。”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倾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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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江湖再见···吗？
“：以后我再想见你，只有在江湖？”
“：嗯，江湖再见。”
“：江湖那么大，如果再次遇见，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嗯？你真是不讲理。”
“：你们汉人不是常说“事不过三么”，还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说起来，我们已经在江湖相遇了两次了，如此难得都两次了，如果还有第三次，你是不是也该和我在一起了？”
“：嗯······好，我答应了。”
·······
天亮了
牧仁穿上戎装，沈倩柔送他到房门口，从未体味过的不舍。
他看着她也一样不舍的神情，突然想自私一次“：我们离开，这个仗我不打了，你不再做这个王妃，我们走。”拉住她的手。
“：你我如何敢贪恋这小情······我的哥哥你的族人都还在沙场上拼命，你怎么能逃？”
“：你见这濯州城中谁不是糊涂的混着日子，为何我们就不能。”
“：牧仁，你见他们糊涂，却不知他们的心，不会有人无动于衷，不过是没有实力反抗时的忍耐，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他皱着眉笑笑，缓缓松开她的手“：刚才是我不清醒了。”
她抚上他的脸“：我不能希望你胜，我也不希望你败，只求你活着。”
“：倩柔，有你这句话，我战死沙场，无憾了。”他转身，但没有走开。
“：卓鲁牧仁，即使我们可能此生不复相见，你也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没有事不过三，没有江湖再见了。”
“：好。”
沈出带着沈家军已至濯州城门口。
那一仗，从天亮打到了天黑，沈倩柔不敢出去看一眼，跪在佛堂里，就像这十几年在王府中一样，不同的是外面是战火声，不是小贩叫卖或行人谈天。
她不算是虔诚的教徒，装作皈依，实则是想逃避三王爷的感情，逃避自己不愿意的一切，一个人静静的待着。此时大概是她此生最虔诚的时刻，她祈祷着，佛可以给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可这，实在是太难为佛了。
急促的脚步声，很多急促的脚步声。朝着佛堂来，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回头看着那道门。
“：嘭。”门开了。
“：柔儿。”一个银甲大将推门而入。
她一个泄气瘫坐在地上“：哥哥···”
沈出跑过去，半跪在地上扶住她的双臂“：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她摇摇头，魂不守舍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要怕了，哥哥来了，明天就带你回去。”沈出以为她那副魂不守舍是这些日子吓的，却忘了自己的妹妹，沈家的长姐，从小就是个胆大的。前些日子还联络正阳军攻城呢，怎么会怕。
“：牧仁，死了？”她反抓住沈出的手臂。
“：牧仁？谁是牧仁？”
“：卓鲁牧仁，他们的将军，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
“：卓鲁，没有，皇上下旨了，要活捉这个卓鲁，明天和我们一起回京，到时当街斩首示众。”
本听到没有死，沈倩柔松了口气，紧接着的斩首示众又叫她心提了起来“：斩首？”
“：谁叫他杀了三王爷，皇家的人，是他想杀就杀的？别的都可以不计较了，可这个卓鲁非死不可。”
“：可是他也算是王族啊，说斩首就能斩首？”她轻声道。
“：王族能比的了皇族么，金人此次败局已定，前几日降书就已经递来了，此次，斩首他一个，若是能止了干戈，他们的可汗肯定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他，他现在在哪儿？我想去见见他。”
“：见他？”
濯州衙门大牢
沈出带着沈倩柔停在拐角处的一间监牢前，牢里的人低头坐在稻草上。
“：哥哥，我想单独和他谈谈。”她说。
“：什么？”沈出疑惑道，突然像是明白了“：柔儿，他对你做了什么？”侧了身子就拔出了刀。
“：没有，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她急忙按住沈出拔刀的手“：哥哥，等我和他谈完了，我再告诉你。”半是撒娇的恳求。
沈出瞪着她的用力收了刀“：我看你怎么跟我说！”转身走开。
看见人都走开了，沈倩柔蹲下“：牧仁，牧仁。”
隔着那栅栏，昏暗的牢房，坐在稻草上的牧仁抬了头，满脸的血污，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看见了沈倩柔很诧异，跌跌撞撞的到了栅栏前，跪低“：你怎么来了。”被抓住后，他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

“：皇上要将你押送京城，当街问斩。”她抓住他的手，分别了一个白天而已，一切都天翻地覆了，他不再是那个不败的将军，那个万人之上的王，只是一个阶下囚，一个死囚。
他眼神暗淡下来“：我知道。”
“：我不许你死！”她说，像是生气了，声音不大，但情绪就是像生气了。
他叹了口气“：我如今这幅模样，已无逆转之地。”
“：濯州到金陵，路途遥远，只要你一日没有问斩，就还有机会。”她说。
他看着她，她那样坚定。
“：明日便启程了，你该吃吃该睡睡，养好身子。”她又一句。
“：倩柔，我怎么能拖累你，此事一旦败露，你一样是杀身之祸啊，成王败寇，我早做好准备了，你不用再为我做这些。”他说。
“：还说什么拖累。”她苦笑，不看他“：早在你认出我那一刻，我就无法对你置身事外了，若你死在战场上，我除了哭一场，什么都不会做。可你知道吗，金人已经降了，仗已经打完了，活下来的人，除了你，谁都不会受到惩罚。”
“：已经···已经降了~”他突然哭笑不得了。这降书，是在那封，叫自己乘胜追击正阳军的信，寄出之前递出去的，还是之后，或者，是同时呢？
“：你知道吗，三王爷不是我要杀的，是我的可汗，要我灭大宋威仪。我遵命了我的可汗，可我的可汗，却不保我。倩柔，我是不是很蠢。”他问，失落的。
她用力的摇摇头“：你才不蠢，是他们坏。”隔着木栅栏，她抱住他“：我沈倩柔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倩柔···”他感受着这个女人给自己带来的安稳感“：倩柔，我不要你为了我，把自己置于危险。”
“：牧仁，你感受过走近却被推开的滋味吧，知道很难受吧，我们汉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推开我，我一定要救你，会成功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不成功，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死。”他们相拥着，她让开一些，和他对看，一笑，很灿烂，比从前他见过的都要灿烂的笑。
牧仁怔怔的望着她，昨夜她的“我给你”已经让他难以置信、死而无憾了，今天居然还有这样一番表白，她爱着自己，比自己爱她还要浓烈，她为了自己，居然连死也不在乎。
“：柔儿！”是沈出“：你成何体统！”
沈倩柔放开牧仁，两人都站起来。
沈出也走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我们回王府再说。”她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孩儿。
沈出瞪了牧仁一眼“：也好！”
王府
沈倩柔的屋子。
她给沈出倒了杯茶，沈出拿起杯子，没喝又放下“：说！”
她一时不晓得从何说起，就挑了最重点的一句说了“：我们是两情相悦。”
“：什么？！”沈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哥哥，这还是前几天刚换的桌子，你轻些。”她不是拱火，是转移话题，可惜没成功。
“：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你知不知道他杀了你丈夫！”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了，那能怎么办，丈夫被他杀了，我还是喜欢他，我就是没办法不喜欢。”她说的坦诚。
“：你怎么就永远长不大呢？嫁了人了，生了孩子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随着自己的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后果吗。”沈出语气温下来，说教着。
她见哥哥语气好了些，就扯了凳子坐下“：我没想到是这样。”
“：哪样？”
“：我以为他要不是死在战场，就是走了，没想到皇上要活捉他，没想到金人已经降了。”她说着，红了眼圈。
“：你啊，该喜欢的，十几年也不喜欢，不该喜欢的，十几天就喜欢了，你让我怎么说你，这件事情不许再说了，弟弟妹妹们也都不能知道。”
“：父亲呢？”
“：你，你嫌父亲活的太长了是不是，自然是不能说的，除了我谁也不能再知道了。”
“：能否向皇上求一求情，饶他不死？”她试探的问。
沈出啧了一声“：他杀的是皇上的亲兄弟，我怎么求情。”
她不说话了。沈出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还是说了“：你和他···到什么程度了？”
“：程度？”她没听明白，但问出来时就明白了，脸红起来。
“：什么都给他了？”沈出追问。
她沉默，算是默认了。
“：唉~果然是我们沈家的人，性情中人啊。”拍拍沈倩柔的头“：到底是沈家对不住你，咱家谁都能和自己选的人在一起，就你，先皇为了稳定朝局，叫你嫁了三王爷。”
“：哥哥，我不怪你们，那时候妹妹们都还小，只能是我。”
“：哥哥知道你是绝不会喜欢三王爷的，也知道你不喜欢困在这王府里，如今三王爷去了，哥哥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束缚你了，你一直想去闯荡江湖，那就去吧，虽然如今岁数大了些，但也不算太晚。”
她哽咽起来“：哥哥，我不想骗你，不想瞒着你，我要救牧仁走。”
沈出哼笑“：早就知道了，也不知你看上他什么了，你呀，救就救吧，我发现不要紧，其他看守的人就看你的本事了，你哥哥我也不是只手遮天的，军中有朝廷的人，到时候小心些，若有人要对你或他下杀手，你就杀吧，死无对证，他们还不敢无凭无据的就怎样。”
“：假如成功了，从此我就和他亡命天涯了。”她脸上还挂着泪，一下就笑了。
沈出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也笑“：我的傻柔儿，到时记得常与哥哥通一通信，为兄也好安心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