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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课间操前的一节课恰巧是英语,金泰妍像往常一样听课,并没有因为她被郑老师特别照顾而显得对英语课很积极。但是郑秀妍却有意无意把目光放在金泰妍身上,时不时地抽她起来回答问题。
在第五次被点名起来的时候,班级里竟然传出了一阵哄笑声,这哄笑声并不大,却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金泰妍白嫩的一张脸涌起点点红色,李顺圭恶狠狠地望向传出声音的一团人,那群人正挤眉弄眼地看着她们。
气氛忽然很尴尬,见金泰妍本就分明的下颌线条因为生气咬牙而变得愈发明显,郑秀妍也不知道怎么有些恼怒。她眉头一皱,眼神凌厉地看着传出笑声的学生,声音清冷,说:“很会笑?要不要去外面站着笑给全教学楼的人听?”
郑老师生气了。
这是学生们第一次看见郑老师在课堂、在班上说出这么有火药味儿的话,顿时全部噤了声,似乎还能感觉到讲台上的人正在散发着寒气,冻得大家大气都不敢出。
“你继续。”
刚刚还冰凉地声音突然又变得温柔起来,金泰妍抬头对上郑秀妍的视线,心中一热,敏感的神经差点让她流出眼泪来。郑秀妍勾起嘴角对她一笑,点点头。
金泰妍花了几秒钟调理了情绪,终于张开嘴,发出了声音。
“选A”
言简意赅地回答,郑秀妍点头,说:“请坐。”
金泰妍坐下,双眼盯着自己的桌子,没什么表情,李顺圭趴在桌子上向金泰妍发射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金泰妍余光瞧见了,翻了个白眼,没再理她。金泰妍上课向来很少把视线放在老师身上,可是她坐下来之后,实在很想让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郑秀妍的课里去,不自觉地,就看向了正在换粉笔的郑秀妍。
“叮铃铃铃铃——”
这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正在黑板上书写板书的郑老师,她顿了顿,便转身将手里的粉笔扔进了盒子里,说:“下课。”
说完就快速地收拾自己的课本,离开了这间教室。学生们注视着郑老师离去的身影,在她跨出门的那一刻,教室里响起了高高低低的松气声,气氛缓和了些。下课铃声之后紧接着又开始了课间操出操通知的播放,同学们也三三两两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和好朋友们离开教室去操场。
李顺圭听见熟悉的通知女声,认命地从座位上起身,说:“金泰妍。”
“什么?”
“我突然觉得,英语老师对你有意思吧?”
“???”
金泰妍恨不得能在自己脸上写满问号来表达疑问,她抬头看着提出无厘头问题的李顺圭,只见对方满脸的意味深长。
“快去操场行不?”金泰妍不耐烦地催她走,李顺圭却嘁了一声,慢悠悠地朝着教室门走去,末了她又回头来向金泰妍说了一句:“你该去郑老师那儿啦。”
“我知道,快滚。”
李顺圭笑嘻嘻地离开了。
金泰妍等她的身影消失后,坐在位置上发呆,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刚刚课堂上维护自己的郑老师身上。
那应该是维护吧?
金泰妍自恋地想着。
也有可能因为那些人破坏她课堂才发火的。
金泰妍又这样想到,竟有些失落。
她回想起当时郑老师威严到极点的声音,原来说话向来好听软糯的她,也可以做到语气这么冰冷。她又回想起了自己抬头的瞬间瞥见的凌厉眼神,却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变成了温柔模样。
就好像唯独对自己周身的气氛进行了解冻,金泰妍在那一刻感到了无尽的宠爱。
一面回味着郑老师刚刚的表现,一面拿起了自己的英语课本,金泰妍又该去办公室找郑秀妍了。
教学楼还是和之前一样清静,但金泰妍却不觉得这清静让人不习惯了,她反倒有些雀跃,好像她和郑老师的时光,就应该这样度过。
她走到门边,探出头去望。于是郑秀妍余光感觉到一颗小脑袋在门口晃来晃去的,心想应该是那个看起来很是呆萌的女学生金泰妍,抬眼一看,发现那个小家伙正在门口张望,心底没由来地生出一丝欢喜,开口说道:“你一直在外面干嘛,快进来。”
“哦。”金泰妍软软地应了一声,步子轻快地走到郑秀妍的桌旁。昨天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有些拘束,今天却觉得十分的适应。
可能是郑老师刚刚维护自己的事情,让自己感到亲切吧?
郑秀妍看见她手里又拿着英语课本,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以后过来不用带上你的课本,我明明是叫你过来默写的,你老带着课本干嘛?”
金泰妍一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课本往自己身后藏,腼腆地笑,不敢去看郑老师的视线。郑秀妍看她侧过头的小动作,也有些发呆,那张白嫩的脸上再次涌起了点点的红色,只不过这次还带点粉粉的青春气息,嘴唇也抿起来,勾勒出小小的弧度,害羞的模样,实在可爱。
“咳咳……昨天让你准备的英文歌准备好了没有?今天你先唱,不能像昨天那样因为有别的老师回来了就想跑掉。”
郑秀妍收回了落在金泰妍身上的视线,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上,金泰妍说:“准备好了。”
“那你唱,唱完我们再说别的。”
郑秀妍紧紧盯着自己的备课本,仿佛在找个让自己放松的办法,她无法抑制住自己心底对这个学生开嗓的一点点期待,总觉得从她平时说话的声音里就能知道,她唱歌应该也很好听。
办公室是非常安静的,整栋教学楼都是鸦雀无声的,郑秀妍只听见自己耳边响起了一阵深沉的歌声,嗓音温润低沉,其中蕴含的感情就跟声音主人平时表现的一样内敛,那一刻,四面八方的空气好像都停止了流动,只有歌声掠过的地方,能出现波澜。
金泰妍唱了一小段的Chandelier,她停止之后,发现郑老师迟迟没有理自己,有些好奇,小心地出声问道:“郑老师?我唱完了。”
“嗯?好。”
郑秀妍如梦初醒般地回答着,动了动椅子,又转了转笔,半晌没找出话来接。
金泰妍觉得有些尴尬,倒是开口说:“郑老师,我觉得这个办法不是很可行,咱们还是用最平常的默写和听写吧?”
“嗯?也是,要是有其他老师在,你肯定也不好意思。”
金泰妍忙不迭地点头,郑秀妍终于回过神来,继续说:“我觉得你发音还可以,不过我看你平时上课不太爱用英语讲话。”
“呃。”金泰妍被这个陈述句的问题给噎住了,她想了想,苦着一张脸,回答说:“我自己觉得说得不好,不愿意说。”
“其实呢,英语发音不是最关键的。说到底,英语是一门语言,语言最重要的是用它作为工具来表达你想表达的意思,如果你能用英语良好地表达你自己所想要表达的,那么你就把这门语言学好了,发音,并不是很重要。”
这可能是金泰妍认识郑老师之后除自我介绍外第一次听她一次性说这么长一段话。
“所以呢,你要自信一点,我以后上课抽你回答问题必须用英语!听见没!”
郑秀妍突然威风起来,金泰妍却好像没看见,满脑子都是‘抽你回答问题’,她刚刚还明亮起来的眼神这下又暗淡了,耷拉着脑袋,大失所望地说:“还抽啊?”
“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啊。”
郑秀妍像是计谋得逞一样地很是得意,金泰妍却叹了口气,说:“好吧。”
“你说你这孩子,明明还这么年轻,怎么老气横秋的。”
一想到金泰妍动不动就发呆、叹气,偶尔才展现她孩子气的一面,郑秀妍就有些头疼,搞的自己很幼稚一样。
“是,郑老师,我知道了。”
听到郑秀妍的吐槽之后,金泰妍立马换了语调,做出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捏起来的嗓音让郑秀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你还是正常一点比较好。”
“事儿真多。”
金泰妍小声地说,竟然被郑秀妍给听到了。郑秀妍瞪着眼睛盯她,金泰妍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说:“我说我事儿多。”
“行了,今天先放过你。”
“真的?”
说完,金泰妍就准备迈开步子,郑秀妍又发声,把她给叫住:“不过歌曲那个事儿你还是要准备啊,虽然以后我不会天天叫你唱,但是保不齐那天我会突发奇想的。”
“哎。”金泰妍颇有些认命地叹着气,走到门口,她停住了脚步,稍微侧过身,突然又变得有些害羞,半天扭扭捏捏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
郑秀妍看她在门口犹豫不决的那副样子,很是好奇。
“那个,今天上课的时候……谢谢郑老师……”
金泰妍的声音越说越小,白净的脸上再次飘起了红云朵朵,郑秀妍噗哧一笑,说:“我可舍不得看你受欺负。”
“嗯……那我走了,拜拜……”
金泰妍说完之后,像个机器人一样挪着步子跨过门槛,两只脚刚刚站在办公室外面,里面的人又出声叫住了她:“等等,小金。”
“什么事?”
“没有,就是……”这次轮到郑老师害羞了。
“刚刚唱的歌,很好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