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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的晚自习要上到九点,每晚两节课,每周周五都是英语晚修。晚自习又不允许老师讲课讲作业,只能在讲台上守着学生崽子们做作业。
还好有漂亮老师作陪。
金泰妍在下面认命地写着英语练习册,心思却不在那些密密麻麻叫人头晕的单词上。她捏紧了手中的笔,又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提醒自己专注一点。
可眼神还是不受控制地往讲台上飘。
金泰妍坐在第三排,刚好可以看见讲台上的一切事物。她看见郑老师今晚抱了三本大书,在讲台上,一边是自己的备课本,一边是厚厚的资料书。她看见郑老师伏案认真地备课,眉头微皱,嘴唇也抿起了浅浅的弧度。
那是认真的弧度啊。
金泰妍摇了摇头。
——认真学习,别想其他的。
于是金泰妍又投入到阅读理解的战斗中。
教室里十分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自动笔的按动声都是杂音,回荡在耳边的只有书本试卷哗哗翻动的声音,清脆明朗。
高一的教室都是这样,每个新生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学习劲头,希望自己能在高中伊始就能养成一个好习惯。
第一次带高一的郑秀妍老师也觉得这样的气氛特别新奇,她以前只临危受命带过一次高三,高三的教室同样安静,却始终浮动着压抑的情绪,让人觉得莫名焦躁。而高一的教室里,则是满满青春的气息,大家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向往,连老师也会自觉地进入一种敬业的状态,认真备课。
金泰妍却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听见了有人讲话的声音。
那是几个不同的嗓音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其中有一把嗓音特别突出,温柔清亮。
金泰妍循声朝讲台望去,看见郑秀妍正趴在讲台上和第一排的同学们讲着什么,她笑着,笑得眉眼弯弯,明亮灿然。金泰妍再顺便看了一眼黑板上方的挂钟,已经快九点了。
要下课了,难怪郑老师有点闲心和学生们聊天。
这时,教室某一处却突然响起了桌椅挪动的噪音,认真刷题的学生们都抬起头望过去,看见一位同学拿着书本朝讲台走。郑秀妍也看见了他,收起了刚刚轻松的神态,正襟危坐,一脸期待地看着那位同学。
金泰妍仔细盯着郑秀妍,仿佛看到了郑秀妍内心叫嚣着‘快来问老师呀快来’这样的情绪。她看见郑秀妍嘴唇抿得很紧,眉眼却十分舒展,眸子里还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在闪烁。
“老师,这里我想问一下……”
“嗯。”
虽然郑秀妍很期待这一刻,但她还是要摆出一副很淡定的作派。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轻声回应着来问问题的同学。
“怎么,羡慕啊?”
李顺圭又用手肘戳了一下看得入迷的金泰妍,揶揄着。
金泰妍回了神,装作没什么的样子,回答道:“羡慕什么啊,我只是在仔细听那个人在问什么,万一郑老师给他开小灶,对我们也不利啊。”
“我信?”
李顺圭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个死闷骚面对自己的内心说出真实的感受,轻不可闻地叹着气。
“同学们,老师有个问题要说一下……”
在替学生解答疑问的时候,郑秀妍发现了自己上课时出现的疏漏,连忙从粉笔盒里抽出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进行修正和补充。大家纷纷掏出笔记本开始做记录,全然不在意马上就要下课的事实。
郑秀妍写到一半,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回头朝同学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马上就好了。”说完,她唰唰唰的加快了手速,写完了自己要补充的东西,将粉笔扔回盒子里,拍拍手,然后把自己的书本收拾好塞进一只纸袋。
“下课。”
郑秀妍走得很匆忙,可能是去赶校车吧。金泰妍看她已经出了教室门,快速抽出书包里的湿纸巾往外面跑。
出了教室门,发现现在是打铃之后人流最涌动的时候,金泰妍在茫茫的学生大军中努力找寻着郑秀妍的身影。
“郑老师!”
金泰妍终于看见了不远处郑秀妍纤细的背影,她大叫了一声,一边加快脚程跑了过去。郑秀妍回过身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面前的金泰妍,有些不知所措:“嗯……同学,什么事?”
“这个。”
金泰妍递上一片湿纸巾,简单地勾了勾嘴角,说:“我是刚刚老师上晚自习那个班的学生,呃……我看见老师最后用了粉笔来不及洗手,挺脏的,就给您拿了湿纸巾。”
“噗。”
郑秀妍突然笑了,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接下金泰妍送来的东西,觉得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十分有心,可为什么一副酷酷的样子呢?
“谢谢啦,不过老师急着坐校车回家哦,你也快点回家吧,拜拜。”
郑秀妍说完便转身小跑起来,金泰妍呆呆地挥了挥手,看着她两步并作一步地跳上校车。
“明明都是老师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话说,也不知道问一下我名字的嘛……”
金泰妍有些沮丧地摸了摸鼻子,逆着人群往教室走。
教室里还有留下来自习一小时的同学,李顺圭不是这其中一员,只是呆在教室里等金泰妍而已。金泰妍回到自己的座位边,李顺圭睨了她一眼,又揶揄道:“哎呀,没看出来我们小金也会有不积极放学的一天呢。”
金泰妍果断送了对方一个白眼。
郑秀妍在校车上安稳地入座之后,将刚刚一直捏在手里的湿巾放在窗边照的到月光的地方,仔细的看着,刚刚那位女孩在夜色中羞赧的神色也浮于眼前。
“糟糕,忘记问名字了。”
郑秀妍突然想起来这样一件事,有些懊恼地说道。她沿着湿纸巾外包装上的齿状撕开,顿时,清新的果香四溢。郑秀妍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她用湿巾仔细地擦着指甲缝里残余的粉笔末,借着月光,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
“是个蛮可爱的孩子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