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6
青玉司南佩落下岩浆池的那一刻,襄铃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时间思考自己落下去的后果,她只知道——这是兰生留下的唯一东西,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身体失重前,她隐隐看到罹天烬一跃而下,接着感觉腰被一只大手揽过,整个身体撞进他淡淡樱花香的怀抱内。
罹天烬足尖轻踏过岩石壁,身子一转,环抱着她的手力度紧了紧,二人已然双脚落地。
“不要命了?”
他垂头低声问。
“青玉司南佩……兰生……”襄铃猛地推开他,跪倒在岩浆池上方,声音微微哽咽,毫无铤而走险的欣喜之状。
“没了青玉司南佩…我该怎么找兰生……我该怎么找他…”
眼泪如同晶莹剔透的一颗颗珍珠,滴落在地上,眨眼蒸发殆尽。
罹天烬沉默不语,心微微一颤,竟然不由生出几分愧疚。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的这样伤心。
本只想逗她,彼时未曾想过,那个玉佩对她会是那样重要。
“襄铃。”
他放轻声音唤她,垂眸想要安慰她,可自记事以来,从未讨好过谁,也不屑去讨好谁,于是心中所想“别伤心了”说出口却完全变了样。
“你哭得很丑。”
背对着他轻声抽泣的襄铃闻言忽然转过身来,眼眶红肿不堪,咬着嘴唇嘶吼:“罹天烬,我讨厌你!”
“我也不喜欢你。”
罹天烬耸肩,不动声色地回。
“你凭什么随意左右我的思想,凭什么随意毁坏我的东西?是,也许在你眼里,一个玉佩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甚至人命对你来说都只是供你开心的玩物,想杀就杀。就像你说的,在你看来,我就是你的一只狗,是我想多了,竟然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现在想想,我宁愿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失去兰生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襄铃身子微微颤抖,因为悲愤不已,声音都带着几分嘶哑。
宁愿没有遇见过……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罹天烬金眸有一闪而过的危险光晕,声音冷的像幻雪神山万年不化的积雪。
他抬手掐住襄铃白皙的玉颈,眉梢间怒意不断翻涌,又被他极力压抑。
看得出来,襄铃的话,对他很是伤害。
“我……从来没有……以为你不敢……你最好……杀了我……”
襄铃没有反抗,垂眸咬牙一字一顿地挤出一句话,而后瞌上双眼,脸上尚还残余着斑驳泪痕。
对不起,兰生,襄铃……等不到了……
千钧一发之时,眼前忽然一亮,青玉司南佩竟然重新从滚滚岩浆中慢慢浮现,通体骤然闪烁刺眼的碧色光芒。
“呃……”
罹天烬松开襄铃,倒退几步,眸中是模糊不清的迷茫,他双手撑住额头两侧,模样痛苦。
脑中走马观灯般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一幕幕记忆片段。
月老庙下,蓝衫少年不依不饶地抓着橙衣女子手中的荷包,执意唤她“小仙女”;倾盆大雨,少年绝望地跪在雨里,决然哭喊“我只要襄铃”;还有青龙镇中,橙衣女孩子泪眼婆娑,哽咽问他“你喜欢她吗”?
见状,襄铃也意识到什么,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
罹天烬下意识喃喃,转而伸手摘下铂金面具,双目失神。
目睹了一切的襄铃呆若木鸡。
木讷片刻,襄铃前一秒满是泪痕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欣喜若狂的微笑,失而复得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的惊怔不断交织。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兰生,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一直都在咫尺……
“呆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