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未央】余情未了（CP：余央）

1
一个无尽的黑色的梦，像是一个深邃的漩涡，将拓跋余本就所剩无几的心掏了个干净。
挣扎着从可怕的黑圌暗中醒来，微弱的烛圌光瞬间倒影进他的瞳孔。额上密布着细细的汗水，他不禁抓紧了自己的的胸口。
疼。
那里就是像是被利刃刺穿了一般，生疼生疼。
“殿下。”门外传来承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拓跋余坐直了身圌子，习惯性地皱起了眉。
他自然知道承安要说什么。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今圌晚就会抵达平城。承安从来都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这么晚来打扰，只是为了将这个重要的消息传递给他。然而，这一切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重要，也许在上一世，他还会因为这份情报而感到紧张，会夜不能寐地思索、部署。但现如今，面对这样一个迟来的消息，他也许只能自嘲似的勾勾嘴角，心想那些自己安插在边境军营中的探子，还不如叱云南的那些个死士来得消息灵通。
明日早朝上的和亲之策将是叱云南将李圌未央逼入绝境的第一步。
拓跋余无力挽救，也不想挽救。
至少这一世，他也许应该做到真正地绝情绝性。
不再为了一个从来没有爱过他的女人，自我毁灭。

坐在那威严的龙椅之上的男人已经老了，鬓角蓄满了白发。
身为男人的幼子，拓跋余自认为比男人更适合那个位子。乱世之中，皇位定是有能者居之。而这个有能者，并非他那不可一世的皇兄，也不是那个从来都与人为善的皇侄。
他相信若自己有拓跋翰或拓跋浚那样的出身，父皇一定会选择自己做他的皇位继承人。
因为父皇一直以来都明白，只有他拓跋余才是最像他的皇子。
冷酷，无情，杀伐决断。
心机，深沉，步步为营。
如此乱世，要做一个好皇帝，就等于放弃了做一个“好人”的权力。
“南安王，你有何看法？”
拓跋焘的问话将拓跋余的思绪拉了回来。
刘宋大军移动，北侵意图明显。有人提议用和亲这种权宜之计暂且稳住大局，待魏军休养生息后再行南伐。无论如何，与刘宋的这一仗不可避免，和亲公主九死一生。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送李未央去死，只是这次和亲已经势在必行，这不仅是叱云南计划中的一环，更是他拓跋余彻底摆脱东平王，在刘宋大战中得以建功立业，在皇位之争中开始显露锋芒的起点。
他绝对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回陛下，用和亲换取修养生息的时间，此举于大局有利。但高阳王殿下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刘宋小国阴险狡猾，不可不防。所以儿臣以为，和亲之策可行，但不可妄行。儿臣愿率一队精兵为和亲使，与和亲公主共赴南境。”

叱云南似乎并没有料到拓跋余会主动提出这样的建议。他属意的和亲公主是李未央，若是拓跋余自请为和亲使，对他来说更是好消息。叱云南向来狼子野心，绝不会因为一卷奏章就永远臣服于自己，届时自己和李未央一同离开大魏，就等于给了叱云南一个盗取奏章的机会，若是刘宋背信弃义，甚至可以让自己和李未央一同命丧他乡，这对他叱云南来说更是大大的有利。
皇帝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会对此次和亲如此上心。
“南安王言之有理，朕准奏。”皇座上的男人不顾拓跋浚的再三反对，执意继续，“那么对于此次和亲的人选，又该当如何？”
“陛下，臣推荐一名合适人选。”
按照计划，叱云南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安平县主李未央，这个曾经他在他黑暗的梦魇中出现了无数次面容的女人。哭泣的，微笑的，蔑视的，厌恶的，他拓跋余一生最想要拥有却无法将她拥揽入怀的女人，成为了此次和亲的不二人选。
意料之中，却又在内心的某处悄悄地撕扯开一个口子。
那阵熟悉的痛楚逐渐从裂口中泛滥而出。当他看到自己亲爱的侄儿拓跋浚冒死谏言，看到这个年轻的男人不卑不亢地仰着头，毫无顾忌地说出“因为那是孙儿想要迎娶之人”。这份坦荡，这份豁达，也许他穷尽此生都无法学会。
拓跋浚是个好人，所以李未央爱他。
而他拓跋余，注定无法去做一个好人。
习惯了那种疼痛，将它化作一瞬消逝在嘴角的浅笑。拓跋余在皇帝丢下那义气冲动的皇孙而宣布了退朝后，转头向叱云南抛去了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游戏才刚刚开始，别太轻敌了。
将军。

2
李常茹来了。
她挂着那张温柔安逸的面皮，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白兔。
“李小姐，殿下正在处理政务，恐怕今天没时间见李小姐了。”承安将李常茹拦在门外，低头致歉。
李常茹有些意外，但她的失措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随即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看来常茹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李常茹望了望禁闭的门扉，继续道，“常茹听闻殿下即将作为二姐的送婚使远行，特地为殿下求了一道平安符，保佑殿下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李常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摸出一个像锦囊般的东西，递了上去。
“烦请大人帮忙转交给殿下。”
那锦囊的绣线极为精致，只是承安素来知道他的主子不喜欢这样女儿家的东西，便推辞道：“李小姐的心意殿下明白，只是这样的东西，恐怕由属下转交，实在不妥。”
李常茹有些失望：“既然如此，常茹也不为难大人。这里还有些常茹亲手做的点心，还请大人不要推辞。殿下处理完政务，若是饿了，还请大人帮忙呈上。”
“谢李小姐美意。”
收下了装满点心的食盒，承安望着李常茹姗姗而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待那身影消失在转角，书房的门仿佛算准了时间一般地推开。

“殿下，李小姐走了。”
出现的是拓跋余的身影。一袭低调的黑衣倚在门边，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朝着远处的湖心定定投去。
“这是李小姐送来的点心。”承安顿了顿，道，“依属下看，殿下近来对李小姐似乎颇有疏远，李小姐身边的婢女前来悄悄来问过属下，是否是她家主子有什么惹了殿下不高兴的地方。”
“你说呢？”拓跋余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打发。
“属下不知。”
“本王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这话口气不重，但在承安听来，却着实让他心里发毛。他不敢多言，诺诺地退下了。
除了李未央，这一世的拓跋余也不打算和李常茹扯上什么关系。这个女人心机深厚，无奈却也对他用情颇深。
有时，他恨她。有时，却也会心疼她。
她用来伪装的羸弱假面像极了曾经的自己，那样毒辣，却又那样悲哀。
拓跋余几乎分不清究竟是在心疼李常茹，还是在心疼他自己。所以他决心了这一次，要让她主动离开他。权势这条路上没有人能够陪他走到最后，所有的过客都是镜花水月，一瞬幻影。
他折回屋内，走到边柜的机关处。
翻动柜壁，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卷致命的奏折还藏在锦盒内，他早有打算，这样重要的东西，还是随身携带的为好，免得给他人做了嫁衣。

*
刘宋的使臣不怀好意，拓跋余早有洞悉。
他求请父皇在训练有素的禁军中挑选了一百人，作为这次送亲使团的护卫。
和亲进行得仓促，皇宫內使最近忙了个底朝天。叱云南带来的情报是刘宋以退兵为条件，催促和亲。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李府门前便挂上了送亲的喜联。这几日拓跋浚还在不断地冒犯着圣颜，听说他跪在皇帝面前恳请皇帝收回成命，甚至以自己的身份相要挟。
明知毫无可能，却还要打破头去闯、去尝试，这就是自己这个皇侄的可爱之处。
拓跋余一直都很羡慕，他从来都活得小心翼翼，在父皇和母妃的眼皮底下学着生存。从来不敢忤逆，更别说是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他还记得自己年幼时一个人在大雪天里习武，那年的冬天冷极了，雪埋了一尺多深。他的手冻伤了，却依旧紧紧地握着剑。他知道，只有珍惜时间，他才能更快地成长为最优秀的皇子。
最年长的皇兄曾经摸着他的头跟他说过：“皇弟，你的眼神似乎清冷了一些。”
是啊，如果他也能生来被宠爱，也许他也会多一份温柔，多一份坦诚。
然而皇兄啊，人和人的命运，终究是不同的。
送亲使团浩浩荡荡地停在尚书府前，盖着喜帕的李未央在婢女的搀扶下徐步而出。
拓跋余坐在马背上，看着那聘婷的身影向他走来，他在心中静静地吐出一口气。
终于又见到她了。

在那刺穿了自己胸口的一剑抽离出自己的身体后，究竟隔了多久？流尽了鲜血，隐去了伤痛，当那个女人的身影终于变成自己脑海中最后残存的画面时，他才逼迫自己硬起心肠，不再重蹈曾经的覆辙。
——未央，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一直离我这么遥远。
拓跋余翻身下马，朝着李未央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身后是一众神色各异的亲人。有伤心的，有幸灾乐祸的。拓跋余注意到站在角落的李常茹正微微地皱起眉，然而此时的他却再也无暇顾及。
“未央，我来接你了。”
听上去是多么温柔的一句话，但拓跋余的声音却是冷冷的。
李未央站在他的面前，掀起面纱，却并没有看向他。
她的眼神穿过拓跋余，焦急地向四周望了望，却又因为没有看到那心思神往的身影，而顿时神伤。
“浚儿他不会来了。”
未央的眼中有一抹失望，不过她快便像是认命般地振作起来，淡淡地道：“是吗。”
“浚儿他病了。”
“他病了？病得怎么样？病得严重吗？”
拓跋余发现自己竟然能在她焦急紧张的神情中得到一丝快感，这也许是出于报复，他的心里暗暗有些得意起来。
“浚儿他为了你在父皇面前大放厥词，触怒了圣驾，他又固执地在大雨里跪了一夜，本王听说他在箭场晕倒了，真是个傻孩子。”他变本加厉地说道。
未央察觉到了拓跋余口气中的不怀好意，她皱了皱眉，愤愤地甩了他一眼。
就这样让她恨他吧。
拓跋余伸手帮她重新盖上喜帕。
他并不在乎，反正，他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安平公主，时辰差不多了，可别误了送亲的吉时。”
红色的喜帕下，女子咬了咬殷红的唇。
拓跋余拉着她轻如薄翼却固执冰冷的手臂，将她送上马车。
明明今日的她是那样的明艳动人，只可惜那份美丽，却终究无法属于自己。

作者想说：虽然某余不断暗示自己不要再接近红颜祸水了，不过啧啧啧，姐表示不信你能做到！

3
一路无言，连平时神经大条的白芷都觉得气氛有些怪。
“小姐，我们都赶了三天路了，眼看着就要跟和亲的使臣碰头了，高阳王殿下怎么还没赶上来啊。”
“白芷！”未央有些愠怒，“不许胡说。”
白芷原本也只是因为离平城越来越远而感到有些担心，看着自家小姐这两天愁眉不展，心里实在是怨念不过，这才忍不住抱怨。想不到未央非但不领情，还训了她，于是闷闷不乐地埋下头去。
“好了白芷，这一切都是命。如果拓跋浚真的无法赶来，只能说明我们有缘无分。”
“小姐和高阳王殿下经历了这么多事，小姐真的愿意就这样认命吗？”
真的愿意，就这样认命吗？
白芷的这句话掷地有声地落在未央的心坎上。国仇家恨尚未报，她李未央真的就这样像一个交易的物品一般在宋地度过自己的余生吗？
她不甘心。

“原地休整。”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下，拓跋余伸手示意仪仗队在此地休息片刻，随即翻身下马，走到李未央的马车前。
未央像是有意识一般，掀开了门帘，恰与拓跋余的双眸撞到了一起。
“未央。”拓跋余定定地喊了她的名字。
“南安王殿下。”
车上的女子低了低头，将视线别到一边。这样的神情在拓跋余看来足以对他构成某种无形的伤害，这是李未央管用的伎俩，不，也许这不能称之为什么伎俩，她向来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赶了这么久路，你也累了，下车走走。”
未央不知拓跋余动的是什么心思，一时不允。
“下车。”他用命令地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
无奈之下，未央只得在白芷和君桃的陪伴之下下了车。拓跋余也不顾，转身朝着竹林深处的方向走去，只留着一个背影给矗立在原地的三个女子。
“跟上来。”他的声音淡淡的，如同云烟。
李未央有些狐疑，她身边的君桃和白芷也不知这南安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几双眼睛在彼此的身上转了几圈，还是迟疑地跟了上去。
竹林深处有一间茅舍，院子不大，但却也别致。茅舍前挂了个红色的灯笼，有些不搭调，看上去像是什么标记的信号。
未央再也忍耐不住，停下脚步，叫住了身前的拓跋余：“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你别多问，本王让你跟着来，自有用意。”
“如果你不说清楚，那么我便不会再前进一步。”
这话说得如此决绝，使得拓跋余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转身望向身后的李未央，一身华丽的嫁衣，眉宇如梭，肤白胜雪。在他的记忆里，她似乎总是那样美，从初见时的叫人惊喜，到再见时的令人惊叹，这个女人一直给他带来很多不一样的感受。在他充满了权谋和算计的世界里，她的存在，就如同一朵温柔的雏菊，安静地绽放在心底最深处的某一个角落，那样柔软，那样轻盈。
有那么一刹那的慌神，拓跋余几乎忘记了自己在心中暗暗发下的誓言，一步箭步地立在她的面前，一双手不受控制地轻抚了上去。
“殿下，我是和亲公主，请你自重。”
拓跋余的双手停在未央的脸侧，然后仿佛失去了重心一般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有一刹那，未央仿佛看到了拓跋余的苦笑。她希望那是自己看错，在她看来，那几乎是一种带着绝望的苦涩的表情。她心里有些歉疚，于是缓了缓自己的语气，说道：“殿下，未央只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听到她说了软话，拓跋余自嘲般地别开视线：“我知道。李未央向来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只要是自己不想的，任何人勉强，你都不会就范。”
“……”
见未央不语，拓跋余继续说道：“本王也曾经喜欢过一个这样的女子。她很聪慧，也很善良。她总是让本王惊讶，让本王对她刮目相看。但她同样也很固执，很执着，几次三番命悬一线的时候，她都义无反顾地做出一些在本王看来是自寻死路的选择。明明不可能，却偏偏不肯放弃。”
“那么后来呢？”

“后来？”拓跋余看向未央，她似乎有在认真地听他说话，“后来，本王失去了她。”
“那名女子……是离开了吗？”
“不，她从未想要走近过本王，又何谈离开呢？”
未央一时语塞，她仿佛又看到了拓跋余眼神中的那种绝望。
“不说这些了，说正事。”
拓跋余恢复了正色，这让未央感到心头一紧。
“本王要你乖乖地在这个茅舍暂住几日，待高阳王赶来后，和他一同返回平城。”
拓跋余的这番话让李未央半晌缓不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男子认真的神情，知道他刚刚说的并非玩笑。但是为什么？她实在不懂拓跋余这么做的目的。
“未央，你听懂了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替换你的和亲公主已经安排好了，她会穿着你的衣服返回马车。刘宋的使臣没有见过你，他们不会知道那是假的。”
李未央这才意识到拓跋余做了多么周密的安排。
“浚儿一定会想办法赶上送亲使团，我已经派了人将你在此处的消息传递给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团聚。”
“拓跋余……”未央欲言又止，这样胆大妄为的部署让她忘记了应有的礼仪，“那你呢？”
听到她无意识地叫了自己的名字，拓跋余竟有些晃神：“本王是送亲使，当然要尽好本分，将‘安平公主’安全地送到宋地去。”
“可，这是欺君之罪。”
拓跋余嘴角微：“欺君又如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得有失。如果连冒险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去祈求成功呢？”

未央还想继续说，拓跋余示意她别再多语。
“你放心，本王也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刘宋狼子野心，绝对不会因为一场简单的和亲而善罢甘休。就算真送你到宋地，也是死路一条。你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不想这么早就送命吧。”
未央感到拓跋余话中带话。他说的没错，她还没向魏帝陈述叱云南的阴谋，还没有为父王洗脱冤屈，还没有见到拓跋浚……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在本王撕掉刘宋卑劣的面具之前，你和浚儿别急着面圣。记得，命只有一条，要懂得珍惜。”
他的嘱咐似乎是真的在关心她的安危，未央不置可否，只得顺应着拓跋余的强势，微微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他是在帮她，这样的安排，她完全是安全的，但利用假公主这种冒险的做法，却是切切实实地将他放到了危险的境地。
李未央觉得，自己似乎欠了拓跋余一个人情。
“时间不早了，本王先回去了。留在这里的都是本王的亲信，他们会护你平安的。”
说完，拓跋余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竹林深处。
他将失措的女子留在了自己的身后，他几乎能猜到她脸上的神情，有疑惑，有彷徨，有歉意。曾经他用尽了力气想要让她对自己改观，但现在，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让她心存感激。
世上就是有这么讽刺的事。她永远不会知道的是，这样的安排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拓跋余自己。
东平王和叱云南都不足为惧，高阳王才是他最大的对手。但自己的这个侄儿虽然智谋过人，天之骄子，但始终只是个情种，只要李未央在他身边，他便不会动皇位的心思。只要太子妃还活着，他就会想尽办法地带着自己最爱的亲人和最亲的爱人一同离开那座如同牢笼一般的皇城。
用一个女人来换皇位。这样的交易，才算值当。
“殿下，都安排好了。”
拓跋余顺着承安的回话，静静地看着一个盖着喜帕的婀娜身子摇曳上了马车，转而又将视线定格在竹林最深处。
“只是属下不明白的是，殿下为何要将自己最信任的护卫统统留给安平公主？若是两国真的交战，殿下的安危……”
承安被拓跋余的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在你看来，本王是这么容易死的人吗？”
“属下不敢。”
拓跋余不再多言，只是冷冷地说了句“走了”，便踏着零落的马蹄声，携领着一路仪仗队，再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