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们在萩芽居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卡卡西精密安排下进行的。那个时候已是冬天，酒馆门前那座远山积了厚厚一层积雪，枯黄的野草耸拉在冰冻的大地，枯枝挂满冰霜。那天天气极其晴朗，冬日没什么温度的阳光，是透明的白，高山积雪折射出光芒，刺痛卡卡西唯一睁着的那只眼。
卡卡西在这次会面前专门来萩芽居了好几次，但是没有一次遇见鼬。前两次偶遇，已经透支完他们一生的缘分。在徒劳无功来了三次之后，他终于在老板那里留了一份纸条，上面用暗部密语写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这是他最后的办法了。
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见惯战争的卡卡西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忍界都笼罩在阴谋的巨大阴影下。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那个神秘组织，晓。营救我爱罗那匆匆一面，卡卡西直观感受到鼬在晓组织里的尴尬地位以及身上背负的重重枷锁，而他是唯一一个看见这些枷锁的人。他也好，鼬也好，都知道这些枷锁总有一天会变成利刃，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卡卡西密切关注忍界动向的同时，也时刻关注鼬的情况。当佐助变得越来越强大时，不安也在他心头慢慢扩散，直到鸣人告诉他那次短暂会面中鼬嘱托的那些话，卡卡西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他知道以鼬的能力肯定安排好了一切，也知道上次鼬删除他的记忆就做好了不再和他有所牵连的准备，但他还是决定要做些什么。毕竟宇智波鼬曾在世上存在过，毕竟他是见证这存在的唯一一人。
据老板所言，自那次彻夜聊天后，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卡卡西对此持怀疑态度。以鼬的能力，来这里小坐，离开时删掉在场人记忆易如反掌，老板不知道他来过实属正常。因此在扑空的三次来访后，卡卡西决定冒一次险，留书相约。
约定之日那天，卡卡西早早来到酒馆，他问老板黑发青年是否收到留言，老板一脸茫然，没有，他没有出现过。
卡卡西捧了杯热茶握在手心，外面积雪折射的阳光照在窗棂，天气极冷，连风铃都被冻的一动不动。可是天却是晴的，卡卡西无法重见多年前自来也看见的那一幕。
茶杯中倒映的窗景被阴影遮住，卡卡西抬头，鼬穿着那身黑底红边的和服站在窗前，沉默的看着他。
上一次他在外鼬在内，月色正好。这一次他在内鼬在外，寒冬凛冽。
鼬用了一分钟来确认卡卡西的身份意图和这次相约的安全性。在这个节骨眼上，晓组织成员和木叶技师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见面，一旦被人发现，他们都会惹上大麻烦。
冷气袭来，鼬掀开帘子踏进萩芽居。“老板，一瓶梅子酒，麻烦了。”
一地残雪，一副桌椅，一盏茶杯两杯薄酒，一双人。
鼬斟酒，卡卡西注意到在冬日冰凉阳光照射下，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几乎和窗外积雪一个颜色。当鼬斟到第二杯的时候，卡卡西捉住他纤细的手腕，突出的腕骨几乎要硌得他指尖一痛，“你不能喝酒。”
鼬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卡卡西桑，我成年了。”
“我知道，但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喝酒。”
被卡卡西捉住的手腕一顿，瞳底眸光换了几换，最后低叹道：“卡卡西啊，你这么了解我，我都要舍不得去见佐助了。”
卡卡西换过茶杯，替鼬斟满热茶，茶气氤氲，将他们笼罩在短暂的温暖之下。“鸣人一直在找他。”
“我知道，有他在，我也放心。”
“嗯”。
然后也没什么话可说，想说的对方都懂，未说出口的也能领会，对坐饮茶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告别方式。冬日阳光晴而短暂，只一盏茶的功夫，阳光已经从桌缘移至杯沿，鼬握着茶杯的手指几近透明。
“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木叶有你在，就已足够。”
“啊”，卡卡西握紧手指，杯中茶已凉透，一片叶浮浮沉沉，“你放心吧”。
最后卡卡西离开萩芽居的时候，雪还没有落下来，那副自来也看过的景色，他终究无法和鼬一起共赏。

7
“那个时候，自来也大人看到了什么。”
“思念。”
“真巧，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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