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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转发】一千零一夜by茶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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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度娘


IP属地:浙江1楼2016-04-02 17:29回复
    一千零一夜
    【琅琊榜】蔺流
    茶腐玉
    【第一夜:酒仙】
    滁州有琅琊山,其间钟灵毓秀,多生嘉木仙草。一少年名唤飞流,独居于山脚,以采药贩药谋生。
    一日进山采药,行于林间小径,适逢烟云缥缈萦绕周身,眼前之景不同往昔,浑不知至于何处。忽闻远处有击节扣弦,朗然而歌者,于是近前探看,见一人广袖白袍,饮酒舞剑,身形飘摇有游龙之姿,神情疏朗似神仙中人。飞流心中甚喜,默然观之,又见其掷剑于旁,提笔泼墨,洋洋洒洒饮酒赋诗,其词章华彩,非凡庸可及。
    飞流欲与之对谈,方出声响,又见薄烟渐起,待散时唯余旷谷清幽。少年恍然如梦,再行采药,偶得珍奇仙草一株,形貌甚异,性味清甘,隐约有馥郁酒香。飞流慎取之,携至宿处,以深谷之土重培,待明日入城向医者相询。然及至夜中,忽觉寝不得安,但闻外室有异响,起身披衣探看,不见有殊。
    但日,飞流晨起,见庖厨之内狼藉,稷粟不知何处去,反是仙草酒香愈烈,熏熏然闻之欲醉。飞流知其有奇诡,思量片刻,往城中酒坊,购得女儿红一坛,再添小菜两三,施施然往宿处去,置酒菜与仙草前,且饮且食,神色陶醉歆享。未过多时,那仙草果有异动,叶上光芒渐盛,几欲蔽天光,光芒尽处行出一人,爽朗清举,正是昨日神仙姿容。
    飞流不以为惧,问仙者尊号,对曰微末散仙,不足道也,又问因何至此,答曰除忧来乐,酒为欢伯,速去取杯同饮,大醉三日再言他。于是又添美酒数十坛,二人对坐痛饮,往来觥筹,浑不知昼夜,唯酒酣耳热而已。
    既得佳酿,仙人暂居于此,饮酒作乐经年如一日,转眼已过百载。飞流亦如少年姿容,桑榆未尝改之,当真为神仙之乐,岁岁年年只若同。


    IP属地:浙江2楼2016-04-02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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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夜:La Vie En Rose】
      故事设定在十八世纪的欧洲,虽然他们的名字代入欧风特别违和但我不管。蔺晨是一个诗人,那种诗作中燃烧着火与光的,浪荡的诗人,他穷困潦倒,不拘一格,身无分文在欧洲大陆游荡,一边走一边创作,在布鲁塞尔遇见了飞流。如同Vincent对Theo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而我能看到他燃烧的熊熊火焰,总之就是他们相识了,在上流社会的高雅聚会中,蔺晨作了一首蔑视礼法的放纵的诗篇,别人都皱着眉不知作何反应,只有飞流站起来为他叫好,并跳到桌子上,拿酒泼了一个指着鼻子骂蔺晨无礼的权贵,然后他们在整场沉默的愤怒中大笑着,手拉着手跑了出来。
      他们在布鲁塞尔纵情地放肆,狂欢,又心血来潮地坐火车去巴黎。两个人没有一分钱,在火车上被人发现赶了下来,于是一路笑闹着徒步走过去。蔺晨永远都能从一切事物中获得灵感,他的创作如繁星般璀璨而无尽,他写了很多诗送给飞流,飞流很喜欢,也会画一些画来回赠他。他的画并非古典画派那样细腻庄重,而是很恣意很随性,燃烧着最为纯粹自然的热情与渴望,尽管他脑子比较不灵光,或者说弱智。蔺晨特别喜欢飞流这点,因为他可以毫不避讳世俗的眼光,和蔺晨一起做那些以往都是一个人做的事情,他的飞流就像一块天赐的宝石,任他用爱意雕琢。
      他们在路边为人免费画像,附赠一首热情洋溢的短诗,在凌晨的小酒馆里一杯接一杯地喝下苦艾酒,没有钱付账就动手砸了酒馆然后跑路,去剧院跳到舞台上,拿道具的刀剑攻击台上的演员,抢过戏服顶在头顶大声念蔺晨的诗,打劫当地的缙绅然后把钱散给穷人,站在铁塔上大把大把地往下抛洒,然后越过护栏,在窄窄的塔身上一前一后地行走,把整个身体交给无尽的高空以及对方,总之就是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直到飞流家里找来。
      飞流是个贵族小少爷,家中的幼子,因为脑子的问题很少在外露面,结果就一次还给弄丢了。家里人在欧洲四处找寻,终于找到了他们,但是没有出面,而是给蔺晨一连写了数封信,希望他把飞流送回来。蔺晨真的很纠结,因为已将身心投入到对这个少年的爱中,但飞流不懂。飞流不懂什么是对自己来说最好的选择,蔺晨也不懂怎样才能给他最好的,直到飞流紧紧握住他的手,念出他一首诗作中的某句话,爱是放手,亦是永不息止的斗争。
      蔺晨问这是你做出的选择吗,飞流说是,蔺晨说你明白你做了什么选择吗,飞流说我明白,我想跟你走,然后蔺晨就带他逃亡。后面懒得讲啦,就是他们各种流浪各种逃亡,追逐着太阳永恒的光和热,纵情燃烧他们的爱情,然后在英国被飞流的家族抓住。但就像末路狂花里的Thelma和Louise,他们的羽翼永远不会被折断,蔺晨在夕阳下最后为飞流作了一首诗,然后说请跟随我,去看海与天的尽头绽放的热烈玫瑰,就带他轻轻一跃,投入泰晤士河的粼粼波光中。


      IP属地:浙江3楼2016-04-02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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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夜:梦想动物园】
        琅琊阁一大奇景,蔺晨哥哥开了动物园。
        蔺公子东游瀛洲,路遇一少年颓然倒伏于道旁,重伤未愈又添高烧,眼见性命堪虞,忙将其捡回医治,费尽心血方保全性命。奈何少年先前中毒,毒性入脑不甚清明,因而对人戒心极大,清醒时纵是蔺晨也不让碰。
        少年武艺颇高,招式奇诡,蔺晨软硬兼施而未成,只得乘夜替他疗伤,白日遥遥同他说几句话,还要防备他猝然发难,着实劳心戮力。于是替他找了阁中一处幽静的院落,遣几名贴身侍从照拂饮食起居。
        一日,飞流在屋中闲坐,忽见窗外庭下立着两只白孔雀,一时甚奇,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琅琊山之白孔雀,便如白驼山之白骆驼,俯仰皆是,实在算不得稀奇,然飞流毕竟初来,见孔雀开屏斗艳,皑皑如山上雪,心中甚是喜欢,遂出门与之嬉闹,又取蔺晨为他备下的点心喂食。


        IP属地:浙江4楼2016-04-02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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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晨进院时,便见少年同孔雀往来嬉戏,面容温和有喜色,不复往日冰寒,因而大喜,差人于院落旁辟出数十丈见方空地,又依山围住数亩林地与其相连,在其中豢养了许多奇珍异兽。
          所谓珍兽,自然不同凡俗,仙鹤白鹿此等珍奇不一而足,阁中上下早便见怪不怪。唯独有一物,形似鸟雀而未能飞,腹白背黑,翼短状若双桨,脚平而有蹼,喜卧冰洑水,食海鱼,众人皆是闻所未闻。
          蔺晨不知从何处找来十余只,众人起初心有畏惧,奈何此兽腹大体重,当真笨拙,便是走路都摇摇摆摆步态蹒跚。飞流本就初生牛犊不畏虎,见其憨然蠢笨,便跟在身后张开双手,一左一右,一左一右,挺着胸脯摇摇摆摆地学它们走路。
          谁知领头的那只异兽脚下不稳,踏过山石时摔坐在地上,飞流怔愣片刻,随后‘哎呦’一声也跟着倒下。蔺晨见他摔得实在刻意,不禁朗笑出声,上前欲扶他起身,反被少年拽住,不防亦摔倒在地。二人形容狼狈,在地上推搡打闹,皆发出难能自持的大笑。


          IP属地:浙江5楼2016-04-02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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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夜:诞】
            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兔,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蔺晨从夷洲游赏归来,带回一只奇兽,此兽人面兔身,姿仪优美,举手投足间灵气四散,最令人惊异的是还能说人言。飞流瞧着新鲜,蔺晨却不让他接近,说这是上古神兽,名曰诞,亦称讹兽,虽是巧言善辩,但说的话多半不真,所谓以讹传讹,大抵就是如此。
            飞流闻言,只得作罢,心中却仍是记挂这海外珍兽。蔺晨不在时,他也同讹兽说过寥寥数语,只觉此兽言辞清雅,举止得宜,加之其周身仙气缥缈,使人陶然忘机,于是将蔺晨的劝诫置于脑后。
            一日,飞流从琅琊阁内习武,见诞从外来,带一块炙肉予他吃,飞流腹内饥饿,食那肉时更觉肉质鲜美,唇齿留香。待他吃完,讹兽问他好吃与否,飞流点头,说出的却是不好吃。他心中稍感讶异,却见那珍兽面露得色,一言不发转身便走,腿上似有伤,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IP属地:浙江7楼2016-04-02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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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流不以为意,恰逢蔺晨处理完阁中事务,往二人宿处来,他心中高兴,开口却道,你来做甚?
              无故被他顶了一下,蔺晨倒不十分生气,他知道飞流性傲,说话多是言不由衷的,于是抬手捏他脸颊,赫然听飞流说,别碰我,不让你摸。蔺晨心思机巧,已察觉出不对,思量片刻后问他,是不是偷吃了什么东西。飞流想说方才吃了块肉,一句“没有”却率先出口,他愈发惊诧,欲同他阐明缘由,话到嘴边便成了“什么事也没有”,又说,你走。
              蔺晨若有所思,指节在桌面轻叩两声,果然旋身离去。飞流伸手拉他,晚了半步,只拽到一片飘忽衣角,张口欲唤他,喉咙里却似卡住了什么东西。
              不多时,蔺晨折返,开口便问飞流喜不喜欢蔺晨哥哥。飞流被他晾在房中半晌,心中早有些惶然,思量了片刻便轻轻点头,谁知开口仍是不喜欢。他大约猜到了其中问题,暗想若是本欲说不喜欢,开口便是喜欢了,于是在心中默念了许多遍,又答,不喜欢。
              他反复尝试了许多次,说出的话皆是如此。看飞流剑眉紧缩很是焦急,蔺晨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瓶,打开瓶塞令飞流饮尽瓶内液体,少年不知其中何物,仰首灌下,只觉血腥中有清甘药香。蔺晨等他喝完,又运功替他活络,而后再问,飞流喜不喜欢蔺晨哥哥?
              喜欢!喜欢!飞流大声喊道,这次终于得以说出口,心中惊惧略有消散。蔺晨同他解释道,你方才吃了诞之肉才会这般,我早说此兽惯于欺人,吃了他的肉,说出的话便再难为真,只有饮其精血方能相克。他顺势将少年揽进怀中,湿热的气息贴在他耳边,蛊惑道,再回答我一遍,飞流最喜欢蔺晨哥哥了,是不是?
              飞流吃尽了不能吐真言的苦楚,此时再不敢胡说,纵使嘴上再不愿承认,也只得将头埋在他胸口,轻声应道,“是。”


              IP属地:浙江8楼2016-04-02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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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夜:鲛人歌】
                讲一个九州架空的故事,蔺晨是一个人族郎中,妙手丹心但是为人太过放诞,看起来倒像是江湖骗子。加之居无定所,浪荡随性,人又生得极清俊,一双桃花眼尤其惑人,很快便成了东陆小有名气的游医。
                一日在街上偶遇了个疑难杂症,技痒难耐,便十分张扬地当街将人治好了。被恰到陆上与人通商的鲛人瞧见,很是惊喜,于是把他绑回海里,让他帮族人治病。
                蔺晨被人一闷棍打晕,醒来时发现自己口含避水珠,破浪而入东海。听闻鲛人阐明缘由,心中虽有惊慌,到底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暗想若救治的是一位鲛人少女,容貌昳丽,没准还能得个露水姻缘,谁知去治的是飞流。


                IP属地:浙江10楼2016-04-02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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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身守候 - 孙子涵


                  IP属地:浙江11楼2016-04-02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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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身守候 - 孙子涵


                    IP属地:浙江12楼2016-04-02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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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念不可说 - 崔子格


                      IP属地:浙江13楼2016-04-02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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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流的病很怪,鲛人落泪成鲛珠,色润而泽,他却从出生起就没流过一滴泪。倘若铁石心肠也罢,可他同其他鲛人一样会伤心,会难过,百般情绪积郁心中而不发,久之成疾,乃至形销骨立,如明珠蒙尘。
                        虽说蔺晨向来钟爱疑难杂症,但鲛人毕竟与华族隔阂甚远,他也不知该如何医治。直到亲见那个鲛族少年坐在蚌壳上,一脸蒙昧地向他望过来,脸颊瘦而苍白,墨色的双眸更显凄哀,蔺晨心中极是怜惜,情难自禁地将人抱进怀里,脑子一热,竟俯身吻上他的眼角。
                        他的吻落下的瞬间,又用柔软温热的舌头舔他眼角,飞流被蔺晨拥住,连挣扎也未有,只觉难能言说的情绪汹涌而至。蔺晨一舔,他就掉下一颗泪来,一舔就掉下一颗泪,最后扑到蔺晨怀里痛哭,晶莹的泪落在蔺晨掌心化为鲛珠,散发出淡蓝色的光华。
                        鲛族皆又惊又喜,遂决定将飞流嫁给蔺晨,蔺公子抱得美人归,带着小鲛人遍访九州,悬壶济世,终成一代侠医仙侣。
                        当然,蔺公子达则钟鸣鼎食,千金一掷,穷则欺负飞流,让他哭一哭拿鲛珠换钱这种事我才不会说呢>w<坏人!


                        IP属地:浙江14楼2016-04-02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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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吗?


                          IP属地:浙江15楼2016-04-02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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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夜:灶糖】
                            二十三,糖瓜粘,今天讲个关东糖的故事w
                            城西的坊市纵横错落,年前总是比往常热闹许多,街口有一家买灶糖的,每年腊月二十三开张一回,每回都要引全城倾巢。天刚蒙蒙亮,熬糖的锅子还没架起,便有许多人在摊位前排起长龙,从巷头一路排到巷尾。
                            他家的关东糖以黍为料,辅饴米糪煎,熬糖起锅,揉好后开案拔楦,拔出又细又白的蜂子窝,咬一口酥香满溢。若仅是糖好还则罢了,这鬻卖之人亦非同寻常,乃是当朝金紫光禄大夫,家姓蔺,坊间皆称蔺郎。
                            蔺郎姿仪甚美,又兼文采斐然,风流潇洒自是无需多言。此人行事放诞,处朝堂而不沾官者习气,反倒屈尊纡贵做起买卖,不论贫富贵贱,与诸人言谈皆容止自若,实乃长安城一大奇景。
                            这日小年,皇城方才落过雪,冷冽之气自深巷晕散千门万户。蔺郎称病辞不上朝,清早起便在街头摆上摊位,生意红火,临近午时方才得闲。他迎着日头坐在矮凳上,四肢舒展颇为惬意,阖眼假寐时,忽听身前悉悉索索有什么动静。
                            蔺郎不动声色地眯眼探看,但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站在箩筐前,衣衫褴褛应是个乞儿,此时正缓缓伸手欲拿灶糖。寒冬腊月的风吹得正冷,小叫花只穿一件破棉絮夹袄,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是又圆又亮,小心翼翼地望过来,发现蔺郎醒着,吓得抓了一把糖,猛窜出去两步。
                            他的惊呼尚未发出,蔺郎已经起身近前,将去路堵个严实。他索性破罐破摔,一股脑把糖全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极香。蔺郎被他的举动逗笑,怕他黏住牙,又倒了一盏茶递过去,问他说,“你吃了我的糖,拿什么赔我?”
                            小叫花梗着脖子不说话,一猛子灌下热茶,还挑衅地朝他吐舌头,摆明了无钱又无财,你能奈我何。蔺郎哪吃这套,拉起他就拽到身侧稳好,又取来温水沾湿布巾,一点点擦净他脸上的脏污。
                            一番濯洗之后,但见他眉目清朗,肤白若凝脂美玉,果然不似凡俗。蔺郎眼睛一亮,更加放不开手,欺身上前道,“既无钱财可抵,不如你跟我回家,侍奉我十年八年,大约堪能还清。不然的话……”
                            话还没说完,小叫花子已经先发制人,一口咬住他的手腕,犬齿锋利,莹白中反现森然冷光。蔺郎却好似不痛不痒,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小叫花奇怪他如何不怕疼,心中思量,齿下松了半分,旋即便被人反捏住下巴,天旋地转之间,已被那人困在怀里挣脱不得。
                            蔺郎这才得空探看手腕,发现深深两个齿痕渗出鲜血,更加愁眉苦脸地倒抽着冷气。他锁住小叫花的手臂一紧,低头在他脸颊上轻轻啃了一口,理直气壮地说,“敢咬我,这是还你的。”
                            然后蔺郎就把小叫花抗在肩上,丢下摊子不管,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抢人回家啦,啦啦啦!【所以北衙门还不来人管管吗0 0


                            IP属地:浙江19楼2016-06-09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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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夜:旧迹】
                              二十四,扫房日,来一小段琅琊阁日常吧!
                              眼见春日将近,琅琊阁内张灯结彩,贴桃换符,自然少不得整饬庭院内室。蔺晨向来随性不羁,对于自己的居室却极为在意,日常洒扫琐事皆是亲为,更是不许旁人擅动他屋内布局。
                              能将蔺公子卧房搅得地覆天翻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飞流,他藉扫房之名,把许多陈年旧物一并翻出来,东摸西看不亦乐乎。玩得正高兴,忽见书柜侧边壁上有块青砖,颜色与周遭相异,于是俯身探看,果然发现内有洞天。
                              青砖后藏着一个木盒,两寸见方黄梨雕就,上刻衔绶鸾鸟,厚重的灰尘呛得他咳嗽连连。蔺晨本坐胡床读书,听见响动抬眼,才发现他手里拿了什么,于是挑高了尾音,很是惊喜地叹道,“原来放在这里,我也许多年未见了。”
                              那是蔺公子幼时的珍藏,待年岁稍长,出门游历前寻一处藏好,而后便被时光的尘埃封存了。飞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入眼是一柄比手掌略长得拨浪鼓,鼓柄并非木质,倒像某种动物的骨骼,握在手里极为坚硬。他爱不释手,反复把玩尾部的骨节,笑道,“好看,送我!”
                              “这个不能送你。”谁料蔺晨竟不答应,飞流不肯松手,他就一根根掰开飞流的手指,硬从他手中拿了过来,“这是我娘给我的。”
                              “娘?”飞流顾不得生气,一双墨瞳好奇地望过来,踮脚扒着蔺晨的手臂,盼他能多同自己讲一些。
                              “不错,我娘亲。”蔺晨手握那鼓,如同不知怎么对待一般,左右掂量后又放回盒内,缓缓道,“那年我八岁,贪玩去后山逮兔子,恰赶上大雪封山,被困了两天才出来,当时年幼怎知忧惧,肚子饿时就打了只黄羊烤来吃,又连肉带骨把吃剩的拖回阁中。我娘起初吓得要死,见我归来,没心没肺还拎一只死羊,抬手本欲打我,后来也不知怎么,突然就紧紧搂住我不放了。”
                              飞流听着,抬手凌空比划一番,想不通蔺晨这么大,如何被人搂进怀里。他索性不管,又问,“后来呢?”
                              “后来我娘就把那羊剔了肉,取一截胫骨,剥下羊皮为我做了这面小鼓。”蔺晨的指尖轻敲鼓面,寥寥几笔的腾龙宛若跃然而出,“我那时半大不小,志在挟长剑而踏九州,以为这些孩童玩物终困不住我,如今想来,倒是稚拙得可笑。”
                              少年听不大懂,却又莫名感到难过,他从小便没见过爹娘,以为别人亦同他一般孑然伶仃,后来见到蔺晨的爹,还着实惊讶了一番。此时听蔺晨说起他娘,才明白那人曾陪伴了他许久的时光,只是现今不在了。
                              “我少时自恃医术精湛,难免有些眼高于顶,又侥幸得了虚名,更以为世间之事只有不想,而未有不能。后来我娘大病了一场,惶说是我,便是我爹也无能为力,只得眼看她一日日消减。我那时方知,浮世缥缈未可期,人力终不胜天。”
                              他说话的声音渐低,到后来,竟似笼上层雾气般沉黏。飞流拿起木盒中的羊皮鼓,轻捻骨柄,锤坠徐徐敲打在鼓面上,声音不似新鼓清脆,却有陈年的余韵悠悠远远,一路敲进人心里。
                              蔺晨侧耳静听,飞流借机攀上他颈项,用手轻拍蔺晨后背,一下又一下,如同温和的安抚。他注意到掌下的脊梁有轻微颤抖,鼻尖一酸,又赶紧装作没看见一般,仍用清越的嗓音允他,“蔺晨,蔺晨……有我。”
                              蔺晨在他肩窝埋首,好半晌才伸出手紧扣住少年腰身,鼓柄在二人胸腹间硌得发疼,也全然顾不得。他的手掌用力地在飞流脊背摩梭,几乎要将他揉化了,口中不住喃喃念道,“飞流,我的好飞流。”
                              旁人皆道飞流不通人事,从心所欲鲜顾他人,幸有蔺晨处处诱哄忍让,这才相安了许多年。只有蔺晨心里知晓,飞流当真待他极好,好到他倾尽一生缱绻的情意,也总觉得不够报还。


                              IP属地:浙江20楼2016-06-09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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