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浮生若梦」
“师父...”他茫然的看着不远处清冷修长的身影,些许的迟疑——那个男人的身后缭绕着无尽的黑暗,空洞得掠心的悲凉。
“嗯...?”男人向他摆手,示意他过来。
当他迈出第一步,幼小的心灵——破碎了。
“诶...?害、怕、吗...”暗夜般的声音不留痕迹的侵蚀着点点的破碎,粉碎到绝望。
“... ...”他继续第二步,每走一步脚下的爆动引发的心悸蔓延至全身,依旧紧闭双眼,“师父...”
“噗...噗...”脚底的声响捆扰着他的步伐。
然而,小小的人这样信奉着,信奉着他。
“诶...”男人俯身摸着他的头,待他睁开眼睛。
“师父...”小小的眼眸里尽是开心与期待,闪闪的将要溢出般。
他轻轻的笑了,笑容似乎带了一丝柔软。
“注意看哦——”他转身站在台子前,拿着一瓶透明的液体①沿着杯壁倒入另一杯透明的液体②中,意料中,眼前的人认真的看着...
半晌,他拿了东西轻轻放在小小的掌心中,“放进去哟...”
他怯怯的看着手中暗紫红色的粒状体③,踌躇了几分,小手投了几颗,他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在水中,火花在绚烂而自由的跳舞....
“师父...好厉害...”他痴痴的看着,耳边又一次“噗”的一声,使得小小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转头,眼神中透露着害怕与胆怯,近在眼前的人嘴角上挑,随手拿过一个很大的瓶子,透明里④,底部一层暗黑⑤,像他的眼睛,一样的深邃。
他取下瓶塞,小勺和瓶口处的碰撞清脆而悦耳,黑色的精灵被邀请,在乳白色的纸上分外显眼,慢慢的濡湿了手掌般大小的纸。
“嗯...表面火暴的小东西呢...”指尖微微一弹,“噗”的声音回响着...
他看向心有余悸的孩童,眼神里杂糅着期待,玩味,试探。
终于克服心理障碍,白皙而小巧的手指捻着,发出声响,爆炸带来的振动由指尖牵引着神经,却将不安退去,甜蜜的微笑——直到耳垂被温热的气息包围才回了神。
“师父...”染上水雾的眼睛仿佛失去澄澈,呆呆的回望着带自己来到这里的人。
这一生,注定和这个男人纠结;
这一世,许誓为这个男人付出;
即使——
万劫不复。
恍惚中,清醒了意识,十几年前的事情却记忆犹新,重现于梦境当中,“师父...”他苍白的唇微启,眼角的泪水悄然落下,冰冷了一地。
“诶?在叫我吗——”旁边的人支起身,懒散的站着,他偏头,似爱怜的淡笑,手抚过苍白的脸颊,勾起削尖的下颔,他满意的端详,全身心都属于自己的——玩偶。
“师父....”他低哑的哀鸣...
“师父...”他躺无力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眼前七彩斑斓的琉璃破碎得晶莹,折射出的光影映在他精致的侧面,流光溢彩。悠闲的倚靠在柱边的人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他背后如梦幻般的色彩曳地流泄...
“呐,师父,好象梦境一样...”微干的嘴唇轻轻颤动。
“啊。”他环着胸,轻佻眉梢,“很美呢...”
“师父...我...还能活多久?”
“差不多半小时吧...”
随意的说道,轻易的刺痛。
静默里,透明的泪水湿润了曾经透明的心。
那一瞬间,他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绝美的绝望。
于是,他在死亡的梦中,看到了血色的彼岸花——妖娆而冶艳。
[*注:①为浓硫酸②为乙醇③为高锰酸钾④为浓氨水⑤为碘化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