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花
我曾走过一个小镇。小镇温柔如水。
我在那小镇一家茶楼下坐定。茶香缭绕了整间茶楼。
前头有一个白胡子的老人悠然坐于最大的那张梨花木桌椅上,摇头晃脑地品茶。
周围围了不少人。老人苍老的嗓音在茶香中摇晃。
这镇上啊,曾经有一个叫做如花的姑娘……
一
如花从有记忆开始,身边就有一个男孩,叫做白子诺。
“如花,你要跟子诺好好玩儿哦,不准闹脾气哦。”娘亲经常这样跟如花说。
“子小诺,子小诺!”如花喜欢这样喊面前温柔的少年,那猫眼中晶晶亮亮的,像是碎了满眼的阳光,每当这时,白子诺就会无奈的看向小丫头,勾起四月春天般的笑容。
如花常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去找白子诺玩,白子诺也会时不时来找如花,他们会到溪边,山上。镇外的那座山,四月花开满那座山,如花和白子诺在那花山花海中结下的友谊不可撼动。却齐齐忽略了年少青春时,内心深处的细微悸动,就像是三月的湖水被清风慵懒地撩动。
日子渐过,两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例如如花喊白子诺子小诺的时候,声音糯糯的,白子诺心底就会涌出满满的欢喜,越发笑得灿烂,而如花地脸上不自觉就飞起一抹浅红。而白子诺就越发喜欢看着如花蹦跶着,两眼亮晶晶的像是刚刚淋了水的黑宝石。他们不知道互相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只是想着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却又羞涩于揭示出内心深处被春风埋葬的秘密。
又是一朝春水暖,如花的娘亲告诉如花,她和白子诺是在娘胎里就定下了姻缘。
如花想到那个对着自己温柔浅笑的少年,脸上飞上了红霞。
白子诺自然也是知道了。对于此白子诺自然没有任何反抗,顺从地接受,仍然是迎着阳光,温柔浅笑。惊艳了时光,也温柔了岁月。
白子诺是出色的,镇上的人都传,白家的少爷将来是要当状元的。
这名声都传了出来,自是要更加努力的读书了。白子诺很少再出门找如花玩闹了。
如花是白子诺的未婚妻也传了出去,作为未婚妻,如花便是可以频繁出入白府而不落人口舌的。
因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如花只上了几年学堂便回到家中,真真儿成了待字闺中的小姐。
如此,如花便是常常到白府上去,伴着白子诺读书。
少年伏于书案上,点灯读书忙。少女素衣娇颜伴身旁,磨砚浅笑看他誓要上得金殿上。
白子诺看着身旁耐心守着研磨的如花,不觉温柔了眼神,甜蜜了气氛。
看窗外梅花开谢几度。白子诺要走了。终是要走的,这一天终于是要来了。
白子诺在临行前看着眼前眼底含着细碎悲伤,面上却仍然保持着微笑的少女,觉得心底的一角被不知名的温暖烫伤。
不知何时,当年追着叫他子小诺的女孩儿不再,而是变成了温柔少女,素面青衫娇容颜,却还是一心守在自己的身边。
“如花,等我金榜题名后,定不会辜负你多年温柔。”他低语呢喃,眼光深深,像是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如花的眸光。那一眼,似乎是要把如花在心底刻成千年不烂的画。
两片柔软相贴,白子诺用火热的舌头描绘如花温柔的唇形。片刻即相离。
这就够了。如花站在河岸边,看着不断变小的白子诺的背影,让那一月冬日的阳光迷蒙了目光。
风轻轻撩起了岸边光秃的柳枝,缭乱了视线。柳枝垂下时,白子诺是真的不见了踪影。如花就静静站于岸边,任那摇晃的孤帆带走她的万千思绪。
“白子诺,我就在这里,一生守候,温柔独为你留。”
岸边柳絮飘飘散散十八次,窗前梨花开开谢谢十八度。
如花还是守在岸边,守着她的白子诺。
却不想, 那曾经摇晃的孤帆和那些飘扬的柳枝不只是带走了她心中的情绪,更是埋葬了她十八年青春年华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