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
边关传来消息,宁王上阵和红鸾国的骁骑将军对战,两人双双失踪。
向晚坐在宁王府的留凤阁中,听到陪嫁丫鬟的哭诉。
向晚看向窗外,天黑了,彻底黑了。
半个月后,一个满身伤痕的狼狈的人冲进了留凤阁。
“你!”向晚从软榻上站起。
“晚儿,我回来了!”那人抬起脸,赫然是宁王。
向晚的心里升起浓浓的失落,为何抬头的不是陌云。
向晚眉目清冷,就那样看着宁王。
“我不叫向晚。”向晚是属于陌云的。
“呵,你还想着那陌云么?”宁王笑了,眼底划过讽刺和苍凉。
向晚撇过头。
宁王仰天大笑,跌跌撞撞走出了留凤阁。
三日后,边关又传回消息,说是在一处密林中找到了红鸾骁骑将军的尸体。那处地方明显经过眼中的打斗。然后,他们在密林深处找到了满身伤痕,木然的骁骑将军的贴身下属。
向晚呆愣地听着陪嫁丫鬟的哭诉。
那一刻,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这样你也觉得不行么?让我这个宁王妃远远地看着你也不行么?你还是弃我而去了。
你是生气了对么?连个念想都不留给我。
后来,骁骑将军的尸体被运回了红鸾国都。向晚用武功逃出了宁王府。其实这是宁王默许的,不然,向晚是逃不走的。
众人没有注意到苍白的队伍后跟着一个水红衣衫的女人。
那一日,长安飞花满天,白色填满了整个长安。
上等的棺椁上缠着惨白的百花。向晚桃色的瞳眸瞬间空洞。
……
很多日后,骁骑将军的墓碑前寂寥无人,突然,从远方走来一个女人。
摇曳着倾城的身姿。
一袭水红的衣衫,水眸中隐隐的桃色流转。
本来挽上的发尽数散下。脸上是倾城的艳妆。粉红的胭脂晕开的却不是羞涩而是悲伤。
发间插着一根簪子,也是水红色的,水光流转,晶莹剔透。
“我叫向晚,属于陌云的向晚,陌云的小晚儿。”
佳人樱唇轻启,声音中浸染着悲凉和沧桑,但有隐隐透出些满足和欣慰。
白玉般的手抚上冰冷的墓碑。
那一日,她在婚礼上吟咏的上邪,最后那句我愿与君绝一定伤到了他,不然他这么爱她,怎么会死呢?
墓碑上,雕刻着几个字——骁骑将军与其妻宋向晚和墓。
泪就这样撒下来了。
那几个字,灼热得要她的命。
她仍穿着当年他出征前的那件裙子,她仍画了那年她亲自画的艳妆。她守住泪水,她怕她哭了,花了妆,到了那边,他认不得她。
她穿着那身行头,那她就还是没出嫁的向晚,等着陌云凯旋而归的向晚。不过陌云在战场上牺牲了,先了她一步。
有一丝殷虹沿着饱满的红唇蜿蜒而下。
向晚满身红色,表情满足的靠在墓碑旁。终是闭上了眼。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许久,一身影从一旁闪出。整个人溢着浓浓的悲伤与绝望。
那人抬起头,棱角分明,眼神深邃。赫然是默许向晚回到红鸾的宁王。
宁王抱过已然浑身冰凉的向晚,一闪身消失在了陵园。
独留一个墓碑在那里,孤独地站立着,散发着孤寂的冷光。
就像当年遁入夜色中的陌云,孤寂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