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藏故园。我不喜盲从，犹恶附庸风雅，这一回走上一遭，全因老爷子嘱托，禹尔兄妹来府已有些日子，我仍旧不疼不痒，多让他有些心急，只为我几日耳根消净，勉强屈了自己。）
（头一回来，又并不如何新鲜，屋里人太庸，物太俗，稍停便觉格格不入。拿了个假花瓶儿放在掌心把弄。笑对香叶。）你说，这花瓶送给禹尔晚词怎样？
（她尚未答，已有几个张罗的满脸堆笑地直夸我好眼光，嗤了一声，心道这东西拿着老爷子的名义送，她可不得不收，也好，供个假玩意在屋里，也挺惹人注目，这不正合她禹尔晚词的性子。）

（另挑锦盒，自要装得体体面面，欲付银两之时，突听鹂声一二，回首相看，那人眉目和善温存，不类俗粉，话中倒也为我，自是知她一颗妙心慧情，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
不劳，我要赠那人实在难衬，我瞧，这花瓶就极好。
（顺带眼风一扫，那手中笔洗成色极佳，通体盈翠，愈显高雅，于她手腕儿月白相衬，玲珑得很，把锦盒扣好，又补上一句。）
多谢。

（ 方才见她模样柔美，人极体贴，现下一行一矩我看在眼里，又觉实在知礼明仪，不知比楮君禹尔好上多少，一壁朝香叶使了个眼色，一壁示意眼前人坐下，一方矮桌，两人足矣。）
从何说起，我是初来，一心只想此处多俗物，不忍染尘，未想还是我眼高于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端得是一副好姿态，端了碗茶，又香颊蹿红，笑道。）
姑娘如何称呼？

（ 未多言，又替她斟了碗茶，同饮。）
好，海霍娜。博尔卓克竹君，未有乳名小字，你只管叫就好了。
（但听她闺秀模样有些娟秀，比京中女子婉约，又不小气，几日来心事颇多，未想结交一友，实在难掩心头欢，复又探道。）
你倒不像是京中人士，这里的人，要么庸，庸到极致，要么傲，俯视天下，你哪个都不是，想来是个外地人？

（ 手指在宽袖中绕了绕，皎皎一粲。）我不打诳语。
（ 颔了颔首，此为一缘，谁敢说不是，额尔敏离京甚远，虽不知她离家何故，那多半是家世，我俩初识，还是少些冒昧得好。）
极对，比起这些死物，我更乐意去瞧溪涧山泉，香花薄茵，因而我避之不及，这一回，也是受人之托。

（ 言下之意，彼此心知肚明，她委婉，想来只得我痛快些，也便解了绳笑道。）
今我博尔卓克想约海霍娜格格初春赏花，这个面子你给是不给？
（大姐初嫁，小妹龄少，博尔卓克又一心围着禹尔转，有个地方散心再好不过，心思转圜间，又巧道。）
大选在即，我只怕你那时忙着，不便出来。

（一闻也来了兴趣，只诧道。）
舒穆禄，可是镶黄旗的舒穆禄？不瞒，家姊初嫁，约摸记得也是姓舒穆禄的人家儿，不知是不是一个。
（我一向待参选一事处得开，老爷子意向不明白，我同楮君也只得随着他的意思走，无非是紫禁绕上一圈儿，入或不入，我是没怕的。自然这番费尽心思，也免了，碰了一个杯，自有一番风流韵味。）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