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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新人拜吧】霜叶红于二月花(古风架空,瓶花,黑花,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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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寒毒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又有杜友敬的教训在前,各家掌柜也只剩相对沉默的份。再者,解子扬掌管解家不过两年,各家铺子的流水排场已是大不如前,伙计们心猿意马,私底下吵吵解家只剩个空架子,支持不了几年,若不是忌惮二月红和张启山的威势,那起子不安分的掌柜、店主早领着伙计反水了。解灵仁虽是少年,却聪明伶俐,而且素性沉稳,不似解子扬急躁乖戾,解雨臣推举他掌管解家,也有几分道理。
“各位怎么不说话,是没有异议,还是……”寿禄行询问似的看着他们。
“好歹请花老板先教教小解公子,再把他约出来和大家见一面,我们看过了,再定夺。”总算有人大着胆子提了一嘴。
“这话有理,那我明儿先带小解公子去梅香苑,花老板看看这孩子怎么样,若是可塑之才呢,就请花老板和佛爷、二爷带带他。”寿禄行又求问解雨臣的意思。
“也好,”解雨臣微笑,“灵仁有没有本事,我和寿掌柜都是口说无凭,只有带出来让大家见过真章才能知道。”
“是是是,”寿禄行眉开眼笑,“快拿酒来,花老板,我敬您一杯。”
“他有伤,不能喝酒。”张起灵泼了寿禄行一头冷水。
“无妨,喝一口,意思一下。”寿禄行怕在座的各家掌柜扫兴,依旧把酒杯推给解雨臣,众人也渐次起身,拿起伙计们端上来的杯盏,脸上堆起不知真假的敬意。
解雨臣接过小巧的青玉酒杯,笑对众人:“以后解家的生意还要多多仰仗诸位,请满饮此杯,愿解家盘口顺风顺水。”
“花老板请。”宾客们高声应和着,纷纷饮下杯中美酒。
解雨臣只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热辣的液体滑过喉头,竟似火烧一般。
“花老板,怎么了?”寿禄行看他脸色不对,狐疑地问。
解雨臣摇头,极力调整急促的气息,紧紧咬着嘴唇,可逆行的血水还是从口中喷涌而出,染浸莹白衣襟。
张起灵抱过他,伸手推揉他的胸口,眉间浮上怒气,指着酒杯对寿禄行说:“把门关死,验验这杯酒是否有毒。”
“不必了,”解雨臣虚弱地说,“我没事。”
他明白这杯酒不是症结所在,他吐血是因为体内蓄积的寒毒被酒性激发。吴邪曾经嘱咐他不能饮酒,可他没想到只抿一口都有这么大的反应。
“寿掌柜,明儿带解灵仁到梅香苑来。”倚在张起灵怀里,他淡然说道,清澈的眼睛倒映着寿禄行略显慌张的脸。后者为他的平静所感染,渐渐冷静下来,应了一声是。
张起灵横抱起解雨臣,头也不回地离开,寿禄行忙命人端来茶果安抚宾客,尽可能地收拾残局。
梅香苑的马车还在茶楼外头等待,车夫见解雨臣衣衫带血,吓得脸色都变了,
“没事,”解雨臣勉强微笑,“别跟二爷说。”
车夫干答应了几声,帮着张起灵扶他上车,快马加鞭往回赶路。
张起灵喂他吃了几颗解毒的丸药,看他脸色转好,才松了口气。解雨臣还没跟他说过玉蝎的事,要张起灵知道齐铁嘴、吴邪帮着他用近乎服毒的方法逃避房事,他非把吴邪剁了。
“你冷吗?”寒毒侵袭,解雨臣不住冷颤,张起灵摩挲着他的背脊,墨玉似的眸子满含关切。
解雨臣点头,随即又摇头笑道:“没事的。”
张起灵解开湖蓝色长衣,露出纹着麒麟的胸膛,又动手脱去解雨臣的衣服。
“你干吗?”解雨臣面色微红,及时攥住身上最后一层单衣,“这是大街上。”
张起灵拨开他的手,褪下他的里衣,将他揉进怀里,又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盖在他身上。
“还冷吗?”张起灵的呼吸拂过他的耳轮,痒丝丝的。
解雨臣被他的体热暖着,脸发烧似的烫,只低声说:“你别抱那么紧,我快让你勒死了。”
张起灵扬起眉毛,伸手抬起他的下颚,轻吻他薄薄的唇,细致得像是品味一杯上好的葡萄美酒,唇瓣的碰触温柔而妥帖,灵巧的小舌撬开怀中人的牙关,循循深入,横扫编贝似的皓齿,缠上丁香软舌,解雨臣脸红到脖根,却忍不住去回应他的掠夺。
“不冷了吧?”吃够了豆腐,张起灵终于松口,一本正经地问。
“不冷。”解雨臣没好气地别开头。
回到梅香苑,二月红狐疑地看着他们。
这两个人衣冠不整、嘴唇发红的德性是怎么回事……
“小邪,你帮我煎一副常吃的药。”解雨臣窘迫地紧了紧衣服,不敢看二月红钻子似的眼睛。
吴邪自然明白“常吃的药”代表寒毒的解药,赶着去熬了一副,送到解雨臣房里,张起灵早被解雨臣打发到厨房煮面去了,这是他唯一会做的吃食。
“玉蝎在你那儿?”解雨臣接过药碗,低声问。
“是啊,那个紫玉匣子我打不开,说不定它早就饿死了,倒省了咱们一桩事。”
“拿给我瞧瞧。”
“你要干吗……你都回来了,那只玉蝎已经没用了,虽说它被齐铁嘴净化过,好歹是个毒物,留着终究是祸害。”吴邪警惕地退后两步,抱着双臂,严厉地看着他。
解雨臣笑道:“瞧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看一眼,谁说我要用了。”
“不行,你身上有伤,若被玉蝎蛰一口,这条命还要不要!”
“快拿来,我对付得了。”解雨臣伸出手,不容他抗拒。
“你们在干什么?”张起灵端着特腾腾的青菜蛋花面,来回看着他们两个。
吴邪忽然有一种被人捉\奸的感觉,小腿肚子在张起灵审视的目光中抽搐起来。
“还不是我在外头喝了几口酒的缘故,小邪正说我呢。”解雨臣微笑,不着痕迹地为他解围。
吴邪看到张起灵手中的面,再次感叹解雨臣强大的驯化能力,他隐约记得解雨臣小时候闹过一次喉炎,饮食必须清淡,张起灵就是那时候学着煮面的,解雨臣试吃了一碗又一碗,嫌弃了一遍又一遍。张起灵被他打击得体无完肤,足足折腾了两个月才煮出一碗像样的面条。
吴邪的二叔常以此事作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经典案例,勉力吴邪好好念书。
“好吃吗?”张起灵坐在床边,专心盯着解雨臣吃面。
“好吃啊,”解雨臣笑道,“你煮的面最好吃了。”(吴邪⊙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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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56楼2013-04-01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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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密谋
    王邱咳了一声,手伸出轿帘,抛下两锭碎银,轿夫眼光一亮,赶着把轿子停在路边,利索地压下抬杠。王邱蹑手蹑脚地钻出轿子,他身上披着宽大的斗篷,从头到脚包得严丝合缝,每一步都迈得小心谨慎,跟脚下有雷池似的。
    “笃笃笃”他敲响半掩在藤萝中的竹门。
    “迟日江山丽。”门后传来一声问询。
    “春风花草香。”王邱接口。
    (这两句诗选自杜甫《绝句》)
    竹门应声而开,两个伙计把王邱请了进去,又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跟踪,才迅速把门闭上。
    解子扬正坐在院子里喝闷酒,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可他一口都没动。
    “解当家有心事?”王邱笑道,扯掉斗篷,在他对面坐了。
    “王太医明知故问,你和于统管布置了半天,非但没弄死解雨臣,还让他跑回来了,”解子扬醉醺醺的,话也说不利索,“如今他在解家盘口斗威风,推举解灵仁这个毛头小子接管解家,这不是打我的脸?”
    “解当家别急嘛,他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墨链的手心。”
    “哦?墨链还惦记着他?”解子扬暴躁地撂下空酒壶,向着厨房的方向叫了一声,“再拿酒来。”
    “不瞒您说,我费了老大的心思才把解雨臣秽\乱墨家的话传遍京都,激得朝中言官怒不可遏,纷纷上书劝谏墨链处死这个祸国妖孽。可墨链不答应,墨玄也不在乎,放任谣言四起,你说他们兄弟俩是为的什么?”
    厨子用花卉缠枝大盘托了一壶杏花汾酒来,放在装满热水的铜碗里。
    “这位看着眼生啊,是新来的?”王邱眯起眼睛。
    “他是我从盘口的别鹤酒楼调过来的,做得一手好菜,人也算机灵。”解子扬说。
    厨子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壶中佳酿被水溽热,溢出清冽的香气,解子扬深深吸了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随口笑道:
    “还能为什么,墨玄是记着旧情,墨链嘛,怕是看上我这位堂弟了。”
    “那天在轩辕殿惊鸿一瞥,他的确是冰肌玉骨、倾国倾城,不过墨链也是一时的兴致,想尝个新鲜,谁知道潘耿义闯进来搅局,把到嘴的鸭子放飞了。这人呐,都觉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依我看,这解语花离墨链越远,墨链就越惦念他。既然解当家容不下他,我去劝劝墨链,把他收进后宫,让他永不见天日。”
    “他若不肯呢?”
    “墨玄还被墨链软禁着呢,他为了保护墨玄周全,鞭刑也挨得、羞辱也受得,险些赔上性命,还不肯为墨玄进宫吗?”王邱夹了一口菜,面露狡猾之色。
    厨子给他们添满酒水,端着盘子下去了。解子扬举杯冷笑:“王太医,此事若办成了,我重重谢你。”
    “不用,解当家多照应照应我的铺子,再把解家盘口分出一点给我立足,就是恩德了。”王邱挤了挤眼睛。
    “没问题。”解子扬大笑。
    ===============TBC==========


    IP属地:北京159楼2013-04-02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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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忍无可忍
      二月红命人摆下晚饭,菜式大多是解雨臣爱吃的,醋溜松子鱼、玫瑰鹅脯、蜜糖佛手、桃仁拌三丝,张启山、张起灵、吴邪也在,五个人正好坐满一张梨木桌子。
      “二爷爷还记得我的口味?”解雨臣笑道,给二月红盛了一碗碧粳米饭。
      “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明白,”二月红微笑,“这两年,你被困在那不得见人的地方,我也想开了,但凡你能回来,你的事,就自己做主吧,我不会再干涉你。”
      张启山笑道:“起灵,还不谢谢二爷。”
      张起灵站起身,抬手环上解雨臣的肩,说道:
      “二爷,我会保护他,让他一生平安,与他相守到老。”
      几年前,他曾拉着妆容半褪的解雨臣对二月红说过这句话,一个字都没变。
      “我信你,”二月红招手让他们坐下,“花儿,多吃点。”
      解雨臣和张起灵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但彼此平和微喜的神色都落在对方眼里,相互辉映,婉转成一席华梦。
      “别暗送秋波了,菜都凉了,”吴邪笑道,挟了一块香嫩滑口鱼肉到解雨臣碗里,“小花,怎么了?”注意到解雨臣微微作色,吴邪讶然问道,“你不爱吃醋溜松子鱼了?”
      “没事。”解雨臣马上说。
      看到醋溜松子鱼,他想起墨玄,在王府时,墨玄常嘱咐王府里最好的厨子做这道菜,还特意嘱咐他们多放糖多放醋少放油,做成他最爱吃的口味。
      “墨玄暂时被墨链软禁在王府,份例还照着王爷的待遇给,”张起灵温声说,“别担心了,吃饭吧。”
      解雨臣苦笑。
      心事,又被他看穿了。
      吃过晚饭,二月红的手下带进一个人来,说是找解雨臣的。
      “这不是别鹤酒楼的金牌厨师皮包吗?”吴邪素来吃喝考究,京都几家有名的馆子、酒楼他都去过,手艺好的厨师也都和他热络,所以皮包一露面他就认得出来。
      “吴老板好记性,”皮包笑道,“不过嘛,我现在在解当家的私宅掌勺,不在别鹤楼了。”
      一听“解当家”三个字,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只有解雨臣镇定自若,放下筷子,劝他们慢用,示意皮包和他走。
      “花儿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张启山望着他的背影,口吻沉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二月红摊开双手,“他再不动手,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解雨臣把皮包带进自己房间,沏了一壶茶水,请他坐下慢慢说。
      “花老板猜得对,解子扬的确和王邱暗中勾结,王邱表面上是太医,其实是古董商人,与各个盘口的喇嘛盘、马盘都有明里暗里的联系,他想借解子扬的手把古董铺子开进解家盘口。”
      “主意打得不错,”解雨臣靠坐在桌子上,脸上是不冷不热的笑意,“原来这位王太医和子扬是一伙儿的,我说呢,我又没得罪过他,他干吗往死里整我。”
      皮包咧嘴笑了笑,继而说道:“这次花老板死里逃生,回到解家整顿盘口生意,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说来听听。”
      皮包站起来,附耳说了一番话,解雨臣眉峰一簇,旋即笑道:“好啊,看不出他这么恶毒。”
      “花老板打算怎么做?”
      “你说呢,”解雨臣挑起眉毛,反问道,“你觉得忍无可忍是重头再忍还是无需再忍?”
      “对懂事的人,忍一忍也无妨,对不知好歹、变本加厉的人,越是忍耐他们就越肆无忌惮,花老板不必再忍让。”皮包坦直地说。
      解雨臣拔下发间的镂空海棠银簪,挑去亮晶晶的灯花,笑道:“不把多余的蜡剪掉,烛芯就露不出来。”
      “不把多余的人除掉,盘口的人就不知道该跟着谁干。”皮包接了一句。
      “不错,去准备着吧。”解雨臣颔首微笑。
      “是。”皮包拱一拱手,退出房间,走入无边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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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161楼2013-04-02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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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新秀知心
        寿禄行把解灵仁带到梅香苑时,解雨臣正和张起灵坐在海棠树下说话,露水扑湿的花瓣落满两人的衣裾,清香弥漫,即便像寿禄行这般不懂风月的人也看得呆了半晌。
        解雨臣侧头看到他们,脸上早摆出春风和煦的微笑。
        “小花哥哥!”解灵仁惊喜交加,挣脱寿禄行的手向解雨臣跑来,他与解雨臣两三年没见过面了,可解雨臣依旧是他记忆中清丽明媚的解语花。
        “这辈分可乱了,小解公子该叫花老板一声小叔。”寿禄行笑道。
        “没事,从小就是这么叫的,”解雨臣抱住解灵仁,摸了摸他的头,由衷笑道,“长这么高了,真好。”
        解灵仁的确很有解家人的特质,一样是修长的身材、墨玉似的眼瞳、白皙的肌肤,就算丢进泱泱人群中也能突显出来,引人注目。
        “灵仁,寿掌柜有没有和你说继任解家的事?”解雨臣拉着他往屋里走。
        “嗯。”他点点头。
        “你愿意吗?”
        他抬头看着解雨臣,又很快低下。
        “小花哥哥,我母亲说,子扬叔叔不把解家盘口的利益放在心上,总盘算着怎么立威、怎么压服别人,不顾大家的死活,解家盘口的生意才一天不如一天。所以,解家需要新当家。”
        “她说得对。但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解雨臣带他在黄杨木桌边坐下,桌上摆着茶水,一碟鸡心馒头、一盘蜜饯青梅,“吃点东西,慢慢说。”
        解灵仁拿了一个馒头,慢慢吃着,解雨臣看出他在琢磨怎样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耐心地等下去。冷风溜进窗缝,吹得解雨臣柔软的发丝轻轻摆动,张起灵无声无息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件海棠折枝斗篷,盖在解雨臣肩头。
        “谢谢,”解雨臣回眸一笑,握住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灵仁,还记得起灵哥哥吗?”
        “记得,”解灵仁笑道,“你们一向是形影不离的,有你的地方总有他。”
        “起灵,灵仁底子不错,你教他几招。”解雨臣笑道,拿了一块儿青梅塞进他嘴里。
        张起灵被酸得舌尖发麻,可解雨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眼睛比星子还亮,于是他迅速把青梅连果核一起咽下肚去,沉声说:
        “到院子里来。”
        天气薄寒,阳光明媚,正是舒活筋骨的好时候,等张起灵和解灵仁在海棠树下站定,解雨臣又嘱咐了几句:
        “点到为止,别伤人。”
        “嗯,你站远点。”张起灵点头,闷着脸说。
        解雨臣扬起眉毛,难道他们俩比试几招还能误伤了自己不成,这个张起灵也太小心了,可他受不了张起灵执着不让的目光,便退开几步,半倚着青石墙壁,看他们过招。
        他一退开,张起灵立马动手,解灵仁只看到一道蓝影倏忽而来,掀起疾风如电,忙踏着海棠树干,借力翻起,落到张起灵身后,一拳击向他后脑,可张起灵动作更快,腿扫向他的脚踝,左手挡开拳风,右肘击向他的小腹,解雨臣还来不及叫停,解灵仁已经摔出去老远。
        “起灵,下手轻点,”解雨臣抢上去扶解灵仁起来,“不是说了点到为止吗?”
        “没事。”解灵仁脸都疼白了,可少年的自尊不允许他示弱。
        “想跟我学吗?”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解灵仁捏紧拳头,点了点头。
        “那就继续,”张起灵说,又转向解雨臣,“站远点。”
        “你……好吧,”反正张起灵自愿给解灵仁当师傅,他乐得轻松,“好好教,要是带出去让人打趴下了,掉得可是你的面子。”
        有了解雨臣的默许,张起灵和解灵仁足足练了一天,解雨臣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上,一面听手下人回报解子扬与王邱的动向,一面在张起灵动作过大时出言提醒。
        二月红自然留解灵仁吃晚饭,等待上菜的功夫,解雨臣洗了手,给解灵仁上药。
        “还行啊,跟起灵练一天还没伤筋没动骨。”二月红叹道。
        “看得我提心吊胆的。”解雨臣打开白玉盒子,挖了一块儿药膏。
        “这可怪了,你小时候练功比灵仁苦多了,怎么没见你提心吊胆过?”二月红笑问。
        解雨臣默然含笑。
        那时候张起灵正是少年,每天跟着张启山习练拳脚,训练强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自己的心思全被张起灵牵着,也不觉得练功学戏苦了。
        “灵仁,你老实跟我说,愿不愿意接管解家,想成为真正的当家,要吃很多苦受很多罪,今天和起灵哥练功与你之后要经历的坎坷相比,还不算什么。”
        “我不怕。”解灵仁说。
        “为什么?”
        “小花哥哥,我母亲说,你是为了解家才进王府的,也是为了解家才受世人厉诟,”他顿了顿,坦诚地看着解雨臣,“今天和起灵哥哥学功夫,是挺疼的,但和你受得罪相比,也不算什么,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背负一切。”
        解雨臣眼角微热,二月红点头笑道:“果然是个稳妥的孩子。雨臣,你没挑错人。”
        张起灵推开门,手里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给灵仁吧。”解雨臣没接张起灵递来的碗。
        “嗯?”
        “他是未来的解当家,也算是你的徒弟,还不能吃你一碗面?”解雨臣笑道。
        “不能,”张起灵把碗放在解雨臣面前,“你吃。”
        ============TBC===========


        IP属地:北京164楼2013-04-03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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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初战
          一连几日,解灵仁专心跟着张起灵练功,解雨臣坐在旁边观看,时不时出言点拨一下,偶尔也下场陪他们练几招。日子出奇地平静,就像风暴来临前的海洋。
          所以,当解雨臣推开房门,发现皮包坐在院子里大嚼腥膻,搞得满院都是驴肉火烧的香气,他就知道,击破平静的小石子来了。
          “早!”解雨臣在他身边坐下,轻松笑谈。
          “您起来了,今儿个王邱要进宫面圣。”皮包咽下嘴里的食物,递过一个驴肉火烧。
          “是吗?我还想让他多活几天呢,告诉兄弟们,堵着他,不许他出门,我马上过去,”解雨臣撕了一小块儿驴肉,放在嘴里,仍旧意态闲闲,“又是流血的天气。”
          “花老板要亲自动手?”
          “不用,正好拿他让灵仁试手。”
          “那敢情好,晚上我烧几个菜庆贺一番。”皮包笑道。
          解灵仁到梅香苑时,解雨臣正在擦拭手中的长棍,张起灵坐在一旁,看到他,两人都抬起头来。
          “灵仁,”解雨臣把长棍放进竹筒,背在身上,“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
          “去了再告诉你。”解雨臣的神色有些凝重,张起灵把他揽进怀里,吻了他的额头,附耳说:“一切小心。”
          “嗯,中午我想吃你煮的面。”解雨臣笑道,轻吻他的双唇。
          王邱的府邸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街区,三进三出的府宅大院标榜着王邱的生活水准,他在太医院默默无闻,但在生意场子里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主儿,这座宅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如今他成了墨链的亲信、解子扬的盟友,按照他的想法,好日子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他从没想过,在他得意洋洋的人生巅峰,有人敢和他作对,把他堵在家里,还封住了大门。
          于是,王邱聚集了所有手下,让他们隔着门向解雨臣的伙计叫嚣。
          “好狗不挡道!我们老爷是进宫面圣,你们这帮小喽罗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拦我家老爷的路,就不怕被五马分尸、满门抄斩?趁我家老爷还没发怒,赶紧给老子滚远喽!”
          皮包打了个呵欠,脚抵着墙壁,嘴里嚼着驴肉火烧,笑道:“里头那几位,别喊了,等会儿还要省着嗓子喊救命呢!”
          “哟,这么热闹,”正是焦灼的时候,解雨臣和解灵仁并肩走来,解灵仁满脸困惑,解雨臣倒是温声笑语,一如从前,“皮包,你跟王太医的手下说什么了,怎么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花老板。”伙计们侧身让出路来。
          “花老板,他们说咱挡着王大太医进宫面圣了,要满门抄斩呢!”皮包指了指被打得山响的大门。
          “王太医的圣裁,咱得认真对待,”解雨臣抽出长棍,“让他们出来,你们退远一点,灵仁,好好看着。”
          等伙计们都退到街道对面,皮包咽下最后一口烧饼,动了动筋骨,飞起一脚把门踹开。
          王邱的手下总算得了解放,潮水似的涌到街上,与此同时,解雨臣悄无声息地跃上墙头,看着他们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混蛋,现在知道厉害了,给我狠狠地削他们!”王邱气急败坏,顶戴也歪了,官服也皱了,甚至不顾形象地站在门边破口大骂。
          手下打雷似地应了一声,持枪动棍地往街对面冲。
          看着他们凶神恶煞地杀过来,解灵仁有些心慌,伙计们铁通似的围住他,以防不测。
          解雨臣算好时机和落脚点,迅疾窜入人丛,手中的长棍舞出银光万点,似流风回雪,洒逸而优美。
          王家的手下没想到他从后方冲过来,不及转身就被解雨臣杀得阵脚大乱。王邱眼睁睁看着他的爪牙被打得七零八落,倒作一堆,竟别无他法。
          “花老板好身手。”皮包由衷鼓掌。
          解雨臣轻盈落地,长棍往身后一甩,落进背负的竹筒,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王邱。
          王邱本能地退后几步,紧紧靠着墙,说道:
          “解……解雨臣,我告诉你,我可是御前行走的人……”
          “看来王太医的记性还没那么差,既然是御前行走的人,还拿君上编造谣言,传出不干净的话来,与欺君罔上有何区别,打死了也不冤枉。解灵仁,你过来。”
          解灵仁深深吸了口气,快步走向解雨臣,皮包拿过伙计手中的长匣,跟了上去。
          “拿着。”解雨臣打开长匣,抽出两条新打的烂银铁棍,娴熟地拼装在一起,递给解灵仁。
          解灵仁似乎预感到接下来的任务,手心已沁出冰冷的汗珠。
          看出他的紧张,解雨臣安抚似地拍着他的肩头,指着王邱,平静地说:
          “直接打死,算我的。”
          王邱冷笑:“解雨臣,你要让小孩子动手?”
          “第一,你眼前的人,是解家未来的当家;第二,我能让你站着死,已是仁至义尽,你最好把嘴闭上。”解雨臣明眸如冰。
          解灵仁紧紧抿着嘴唇,接过长棍,缓缓逼近王邱。
          王邱迅速冲回宅子,把门锁死,解灵仁深吸一口气,翻过墙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不要过去,”几个伙计想进去帮忙,被解雨臣拦了一下,“让他自己处理。”
          皮包从没见过解雨臣流露出这种表情,愧疚、自责混着担心,但皮包没有问他既然担心解灵仁,为什么不跟上去帮忙。
          墨链傍晚时分才接到王邱的死讯,可他什么也没说,也没下令追捕凶手。解雨臣顺顺当当把解灵仁带回梅香苑,看到解灵仁斗篷下遮掩不住的血迹,二月红蹙起眉头,到底什么也没问。
          “面条好了。”张起灵只有这句话。
          “多放点醋。”解雨臣边说边扶解灵仁坐下。
          张起灵走向厨房,解雨臣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浮起一丝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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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167楼2013-04-04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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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夜风疏朗
            (一)决意
            “二爷爷,我要进宫一趟。”等张起灵进了厨房,升起灶火,解雨臣才对二月红说。
            “见谁?”
            “墨链。”
            二月红往厨房看了一眼,捏住解雨臣的手,低声问:
            “你要干什么?”
            “我要告诉他王邱的事是我做的,”解雨臣腾出另一只手,倒了杯热茶,推给想张口说话的解灵仁,“解当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灵仁,你去里屋歇着,我和你小花哥哥有话说。”二月红干脆把他支开。
            “小花哥哥,王邱是我弄死的,出了事我会担着。”解灵仁说。
            “呃……其实谁弄死他都不要紧。只不过,我需要一个让墨链肯见我的理由和威胁他的筹码,所以,王邱是我打死的,任何人问起来,都要这样说,明白吗?”解雨臣澹然笑道。
            “那你小心点。”解灵仁加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走向东首的屋子。
            “花儿,你是怎么想得?”
            “王邱和王爷有仇,如今他毙命家中,墨链却迟迟不肯追查凶手,那就说明一件事,他想拿王邱的死大做文章,让王爷背黑锅。上次出卖行军路线的罪名已经套走了王爷的兵权,这次借着王邱的事,他又要捏造出谋杀君上近臣、藐视君威的名头。在他逼死王爷之前,我要他死。”解雨臣眼中流露出深刻的厌恶。
            “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和他赌一把。”
            “赌什么?”
            “他跟王爷玩杯酒释兵权的伎俩,那我就用酒赌他的命。如果我回来了,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如果我回不来,您就和起灵说我去看王爷,在路上出了意外。”解雨臣嘴角含着风轻云淡的笑意,双眸却隐隐含悲。
            二月红笑意疏落:“你还是这么倔强。”
            厨房火光熄灭,传出碗盘相碰的声音。
            “看样子我的面好了,”解雨臣站起身,摆出最妥帖的笑容,“我去厨房吃,二爷爷,您能把起灵留在梅香苑吗?直到我回来。”
            “当然,”二月红摊开手,半是嘲讽半是戏谑,“如果你上囚车或者下大狱了,我得保证他就在旁边,动动嘴就能让他去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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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o花影依旧 亲爱的,一更到了。


            IP属地:北京172楼2013-04-05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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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赌酒谋命
              华灯初上,尚食局的宫女捧着朱红食盒,趋步奉入在茫茫夜色中互相辉映的宫室。墨链正在享受家宴的乐趣,嫔妃坐在长桌两侧,花枝招展、珠动翠摇,他低头哄着怀里的小女孩,一会儿让宫人抓糕点给她吃,一会儿让乳母给她添衣服,眉梢眼角的宠爱似要融化溢出的糖水。
              “君上,”新到任的御林军统管大奎上前禀报,“解语花求见。”
              墨链一怔,不及反应,怀中的小女孩就银铃似的笑道:
              “父王,你才教过我赵师侠的词,‘解语花枝娇朵朵,不为伤春,爱把眉峰锁’,解语花就来了,他是花神吗?”
              “凝儿真聪明,他就是花神,”墨链把女儿交给她的生母舒婕妤,身体探前对大奎说,“带他去寝殿,我随后就来。”
              “是。”大奎领命告退。
              墨链举起琉璃酒杯,笑道:“这杯酒,祝凝儿长命百岁。”
              在座嫔妃无不满饮杯中酒,墨链最疼爱小女儿墨凝眸,她们不敢马虎。
              完成了家宴最重要的任务,墨链早就心不在焉,又敬过王后、贵妃,受了众女的道贺,早早宣布罢席。
              相比于千秋各异的嫔妃,他更期待即将在寝殿上演的活色生香。
              从举办家宴的毓琉宫到他的寝殿只有几步路,引路内监高举华灯,照亮了紧闭的雕花格窗,窗内是盼望宠幸的深宫佳丽,墙外是无视走过的冷漠君王,即便谙熟彼此的位置,她依旧在屋里盼着,不敢上前打扰他的兴致,他依旧漠然,不愿回头光顾她的宫室。他们都明白,人与人的隔阂从不在于距离的长短,而在于心的热度。
              寝殿灯火阑珊,内监为他打起帘子,烛光深处,坐着记忆里清隽的影子,正对镜梳妆,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闲逸的优雅、疏离的高贵,轻易让他沦陷。
              “花儿,你怎么来了?”他挥手命众人下去,却以眼神示意跟随左右的御前侍卫在门口待命。
              解雨臣放下玉梳,站起身来,施施然行了一礼,笑道:“参见君上。”
              “打扮得这么漂亮,只有孤王一人欣赏,真是可惜。”墨链手心攥着一枚银镖,玩笑着走近他。
              解雨臣穿着平金折枝海棠紫罗云锦长衫,一条玉带束紧纤腰如柳,银霜海棠镂花长簪松松挽住头发,既妩媚端妍又矜贵大方,让墨链移不开眼。
              “听说王邱王太医出事了,而君上一时之间还没有头绪,”解雨臣边说边退开两步,仍与墨链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知道这样最能激发墨链的征服欲,“花儿冒昧求见,只为道出真凶。”
              “哦,是谁做得?”
              “君上打算怎样处置凶手?”
              “那要看凶手是谁。”墨链迫近他,手抚上他的腰,笑得暧昧。
              “王太医嘴不干净,扬言君上秽\乱,与亲弟弟的娈宠搞在一起,本就该死。”解雨臣轻声说,呼吸间浮动得香气迷糊了墨链的头脑。
              “他若这般糊涂,的确该死。”
              “所以,花儿替您把他杀了,您不生气吧?”
              “当然不,”墨链捏紧他的下颚,“我要好好犒劳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封赏?”
              “花儿想和君上打一个赌。”
              “赌什么?”
              “请君上给我三个一模一样的酒杯,再备一壶酒。”
              “小东西,又搞什么鬼,”墨链宠溺地抱紧他,眉梢眼角全是笑意,“来人,拿三个酒杯来,要一模一样的,再备一壶上好的梨花酿。”
              “是。”守夜的内监慌忙去寻,不多会儿就找了三个琥珀杯子,用玛瑙盘子托着,连酒一起呈上来。
              墨链拉着解雨臣在花梨木案边坐下,看着内监把三个杯子摆在两人之间。
              解雨臣从怀里掏出三枚瓷瓶,推给墨链。
              “君上,这三个瓷瓶里装着不同的药粉,一种是毒药,两种是暖情药。”
              “哦?”墨链仔细看过三个瓶子,做工、大小、花纹完全一样,连重量都是一样的。他打开每个瓶子,倒了一点药粉在手心,不觉笑了起来。
              真是精细,这三瓶药不仅外头一样,里子也一样。药粉的颜色、味道毫无差别,很难用感官区分。
              “你要孤王把三种药粉加进三个酒杯,倒上酒,再选一杯喝下去?”
              “您喝一杯,我陪一杯。”解雨臣微笑,精巧的面容在琥珀流光的映照下,更增丽色。
              墨链嗤笑。
              “这么说,有三种结果,你死,我死,或者一夜春宵。”
              “君上赌不赌?”解雨臣轻笑。
              “当然,就算死在你手里,也是个风流鬼,孤王不吃亏。”墨链满脸轻佻。
              “那君上先立一道旨意,就算您选到毒酒,把命赌没了,也不怪罪任何人。”解雨臣把玩着他衣襟上的盘扣,玩笑着说。
              “这个自然,”他抬起手,内监赶紧捧来笔墨和空白圣旨,“孤王赌得起,也输得起。不过嘛,这场赌,孤王一定会赢,小美人,你就准备和孤王共度良宵吧。”
              解雨臣默然含笑,看着他写了圣旨,盖了印玺,方说:“君上就是大气。”
              墨链笑眯眯地睨了他一眼,把圣旨推到他手边,说道:“不如我们改一下规则?”
              “君上请讲。”
              “请墨玄过来,三个人三杯酒,每一杯都能发挥效用,才不浪费你的心思。”
              “好啊,我也很久没见过王爷了。”解雨臣一口答应,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倒让墨链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但墨链和王邱的想法一致:墨玄是解雨臣的软肋,有墨玄在手,就能牵住解雨臣的心神。
              “传墨玄。”墨链对内监说。
              “是。”内监一头雾水,手心全是冷汗。他不懂墨链为何与墨玄的娈宠玩命,还要拉上墨玄,看来外界传闻不假,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绝不简单。
              解雨臣看着内监的背影,眼神微黯,案上的蜡烛噗一声,爆出油亮的灯花,解雨臣拔下银簪把灯花挑去,头发瀑布似的倾泻下来,衬得小巧的脸庞愈发洁白。
              “为了挑个灯花,头发都散了,值吗?”
              “该除去的东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除去。”解雨臣拢了拢头发,温言笑道。
              “是啊,该除去的,总要除去。”墨链眯起眼睛。
              ===============TBC===============


              IP属地:北京177楼2013-04-05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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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许诺
                “你来了,他还没醒吗?”陵槐帝脱下甲胄,轻声询问,张起灵没有回答,只问道:“他怎么在这儿?”
                “他进宫走了一趟,也不知用什么法子,把墨链放倒了,还顺顺当当从宫门出来,竟无一人阻拦。我的手下正好经过,看他中了迷情药,就把他带到这儿,”陵槐帝走到床边,拨开解雨臣的发丝,摸了摸他的额头,道,“药劲儿已过,他没事了。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墨链是醉死温柔乡,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张起灵轻轻挡开他的手。
                “你也太小心了,我不会对他做什么。”陵槐帝直起身来。
                张起灵横抱起解雨臣,道:“打扰了,我带他回去。”
                陵槐帝摘下狐皮手套,坦直地说:“你没必要这样,我不会逼你。”
                “他呢?您会不会逼他?”
                “当然不会,”陵槐帝蹙起眉头,“我不是墨链。”
                “多谢,”张起灵不再逗留,“君上,雨臣为我吃了很多苦,我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能辜负他。”
                解雨臣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张起灵娴熟地调整手臂,让他能像在床上打滚一样在自己怀里翻动。
                陵槐帝皱起眉头,张起灵的动作太熟练了,这个解雨臣肯定没少在他怀里折腾。可张起灵无视地走过,只惦记着赶紧回去,给解雨臣找张舒服的床。
                “路上小心。”陵槐帝亲自为他开门。
                “多谢君上。”张起灵微微欠身,快步离开隐邸,陵槐帝看着他决然的背影,眼中浮起暗淡的云翳。
                冷风一吹,解雨臣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问道:
                “你就这么走回去啊?”
                “嗯。”
                “我冷,等等,”解雨臣推开张起灵探向自己脖颈的脸,这家伙又想用非常手段让自己热起来,“我是说,你放我下来,咱们一起走回去,这样能暖和点。”
                “睡吧。”张起灵瘫着脸说,抬了抬手臂,把他抱得高了些。
                “你别嫌沉。”解雨臣没好气地甩下一句,钻进他怀里,闭上眼睛。
                “你太瘦了。”张起灵说。
                “什么?”
                “回去煮面给你吃,加鸡肉和耗油。”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解雨臣扶着他的肩,脸贴上他的胸膛。
                “学了大半年了。”
                “……”
                “?”
                “咱们……早点回家吧,二爷爷会担心的。”
                “好。”
                二月红不是担心,他已经急疯了,若不是张启山拦着,他早发动九麟古董行的伙计把京都的地皮翻过来。最后还是解灵仁带伙计四处寻找,在路上发现张起灵和解雨臣,他立刻让伙计雇了一辆马车送两人回去,可张起灵情愿抱着解雨臣走回梅香苑,解灵仁委婉地告诉他二月红的反应,吓得解雨臣立刻挣开张起灵的怀抱。
                “张起灵,你赶紧给我滚上来,二爷爷本来就不同意咱们的事,如果你惹翻了他……”
                他话还没说完,张起灵已经跳上马车,解灵仁擦了一把汗,吩咐车夫发轫。
                解雨臣靠在车壁上,怒道:“你真固执。”
                张起灵揽他于怀,尽全身的力量去抱他。
                “起灵,你怎么了?”解雨臣握住他的手。
                “我怕你,会离我而去。”
                “我不会,”解雨臣微笑着说,“是你把我从王府接回来的,我不会再离开你。”
                “记得你的话,雨臣,”张起灵深深地看着他,“你要记得。”
                解雨臣点头,他想问张起灵是不是有事瞒他,甚至猜测这件事与陵槐帝有关,可他不忍追问,因为张起灵从未像今天这般焦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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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197楼2013-04-09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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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夜集
                  墨玄揉着充血的眼睛,他一动不动地坐在轩辕殿已经两个时辰了,身边几位老臣依旧沉着脸,没有散去的意愿,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摊开的圣旨上,像是熬尽灯油的智者在参详无人能懂的古卷。
                  “是他写得。”昔日英纵明睿的丞相已然老迈,墨链的去世把他推入更加虚弱的境地,这句话他思虑良久,还是说了出来。
                  其他人如释重负,他们都看出这份荒谬的圣旨出自墨链的手笔,可谁也不敢率先承认,忍受了两个时辰的煎熬,丞相终于大着胆子,道出所有人的心声。
                  “难道就轻易放过解语花?”
                  “妖孽祸水,该千刀万剐给君上殉葬。”
                  不断有人提出异议,可丞相闭着眼睛,和缓了声音,说道:“君上从小就被陵槐帝追杀,除了王爷,所有亲人都死了。后宫嫔妃,也没有一个是他钟爱的,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人,让他至死难忘,咱们做臣子的,就不要赶尽杀绝了。”
                  说完,他看着墨玄。
                  “王爷觉得呢?”
                  “既然是皇兄生前最后的圣旨,而且,也不算特别出格,咱们不要计较了,照做吧。至于皇兄的死,只能宣称暴毙。”墨玄说。
                  最权高位重的臣子和贵戚都发话了,其他人再不敢反对。
                  “其实,之前那些传闻,有关皇兄、本王和花儿的,都不是真的。花儿只见过皇兄两次,第一次是陪我进宫,皇兄为了逼我承认出卖行军路线的罪名,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还当着守卫、官员的面羞辱他……花儿险些丢了性命;第二次,就是这个。”他指着圣旨,无奈苦笑。
                  “王爷的意思是,君上对不起解语花在先,所以格外容忍他,以致被算计了性命?”丞相问道。
                  “或许吧。”墨玄说。
                  “那也罢了,”丞相又闭上眼睛,念了一声佛,“王爷,你有意继承大位吗?”
                  “没有。”墨玄答得干脆。
                  “那就是皇长子墨简了,明儿个,老臣和王爷一起迎新帝登基,年号……裕德。”丞相说。
                  “裕德,”墨玄点头,“多谢丞相指点。”
                  走出轩辕殿,墨玄转步去墨链的灵堂,宫人齐齐举哀,哭声不绝,几位嫔妃昏厥数次,他绕过披麻戴孝的泱泱人群,找到呆立隅落的墨凝眸。
                  “小凝儿,”和墨链一样,子侄辈里,墨玄最疼爱这个聪明可爱的小丫头,捏了捏她泪痕斑斓的小脸,“别哭了,跟乳母睡觉去吧。”
                  “我不要回去,母妃吐了好多血,太医和宫女围着她,不让我靠近。”她边说边落下泪水。
                  “婕妤病了?”墨玄看着乳母。
                  “婕妤生下小公主以后,就一直虚弱,这次君上暴毙,是逼她的命。”乳母抹着眼泪说。
                  墨玄攥紧她温软的小手,看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忽然想起解雨臣。
                  他们初遇那年,解雨臣就和凝儿这么大,穿着浅粉色海棠斗珠长衣,在海棠树下浇花,还和他在酒窖睡了一夜。他还以为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发誓要回来找他,让她一生幸福,即便多年过去,当初海棠树下侍弄花草的小女孩成了倾国名伶,有了自己的心计和打算,墨玄的承诺从未改变。
                  “二叔,是解语花害死了父王,对不对?”她忽然问。
                  墨玄忙捂住她的嘴,问道:“你听谁说得?”
                  “我让乳娘拦下寝殿的宫人,仔细问过,都说父王死前只有解语花陪着。”凝眸愤怒地嘟起嘴巴。
                  墨玄苦笑,刚闻得墨链的死讯,他就打发掉寝殿的宫人,将他们遣送原籍,没想到这小妮子留了个心眼,把宫人扣下了。
                  “你小花哥哥是逼不得已。”墨玄说。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害死父王?”
                  墨玄不及回答,姝婕妤的侍女就匆匆跑来,粗粗行了个礼,说道:“王爷,姝婕妤是肺痨。”
                  “肺痨?让太医好生调治着,千万别出岔子。”墨玄说。
                  “是。婕妤说了,小公主先由您照顾。”
                  “啊?”墨玄瞪圆了双眼。
                  “婕妤这个病,恐怕……”
                  “别说了,”墨玄看了一眼墨凝眸,侍女忙止住话头,“乳娘,收拾收拾,带小公主去王府。”
                  “是。”
                  “母妃怎么了?”凝眸攀住墨玄的手,娇小的身体在恐惧中颤抖。
                  “婕妤不舒服,没心思照顾你,你先跟二叔去王府住,等婕妤好了再回来。”墨玄把她抱起来递给乳娘,心灌铅似的沉。
                  这丫头刚失去父亲,母亲又重病不起,真怕她小小年纪就沦落成孤儿。
                  摇摇头赶走浮动的心绪,墨玄在灵堂跪下,为墨链化纸、守夜,到后半夜才回府,偏生凝眸睡不安稳,闹着要和二叔一起睡,把侧福晋吵得没办法,干脆撵了墨玄和她去广寒宫歇息。
                  墨玄挂着两个巨大的眼袋,抱着泪兮兮的凝眸,从暗格爬上广寒宫。
                  要辅佐墨简已经够他受得,还要照顾墨凝眸,墨链生得这堆孩子个个不让他省心!
                  “二叔,好香啊。”凝眸吸了吸鼻子。
                  墨玄也闻到一股沉水香的味道,可麻木的大脑琢磨不出是怎么回事,难道管家变贴心了,知道他今晚过来,把香都备好了?
                  或者……
                  墨玄想到另一种可能,不觉加快脚步,跑着进了里屋。
                  妆台旧影,迷蒙月白如练,沉香依旧,肆染罗帏似烟。
                  大朵大朵的雪白海棠绽放在烟青色云锦长衫上,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正为博山炉添香。
                  “花儿……”他嗓音轻颤。
                  解雨臣放下香盒,转过身来,沉声道:
                  “王爷金安。”
                  ==============TBC==============


                  IP属地:北京201楼2013-04-10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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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警示
                    张起灵一进厨房就觉得不对,婉楹居然亲自下厨,正动刀把半透明的笋片切成细丝,几个丫鬟在一旁打下手,看到张起灵,她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
                    “将军?”婉楹看了他一眼,“厨房油烟大,您去客房吧。”
                    “公主亲自下厨,油烟再大,将军也要探望一番,尽尽心意啊。”
                    “我就说嘛,只给客房上了一道酒酿丸子,将军就跑到厨房来,肯定尝出公主的手艺了!”
                    “那是,在淮南,将军就爱吃公主做得菜!”
                    几个丫鬟叽叽喳喳说个不休,婉楹嘴角含着清冷的笑意,仔细把竹笋切完,方说:“小女子家的玩笑话,将军不要在意。”
                    张起灵蓦地感到一丝愧疚。
                    在淮南,婉楹很照顾他,虽然他把她视为和王月半、吴邪一样的朋友,但是婉楹的心思,他再迟钝,也感觉得到。她是大家闺秀,从不会主动外露感情,顶多通过饮食、药物间接地关怀他,他对她,还是有几分歉疚。
                    “公主既然回京了,就不必再做这些事。”他说。
                    “今日贵客临门,我自然要用心招待。”她浅笑着说。
                    “雨臣不是外人,”张起灵说,“他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
                    婉楹放下刀,擦了擦手,吩咐丫鬟们把鹅脯取来,待她们离开,她当即说:“如果是这样,你不要让他和父王单独相处。”
                    事实上,陵槐帝依旧在房内和解雨臣说话,除了时不时隔着窗户往厨房的方向看一眼,一切都平静融洽,仿佛两人是熟识多年的密友。
                    “雨臣,你现在还与墨玄来往吗?”
                    “墨链死后,我和王爷的情分也断了。”解雨臣说。
                    “那就好,人不能太贪心。起灵对你,未必有墨玄那么周到,他能给你的生活,也未必有墨玄那么奢华,可他的心是真的。”
                    解雨臣莞尔一笑,心里却在嘀咕。
                    陵槐帝似乎对他和墨玄的私生活很是了解。
                    “我听说你有意收养墨链的女儿?”
                    解雨臣微微作色,旋即笑道:“谣传而已,君上从哪儿听来的?”
                    “墨王府的管家碰巧听到你和墨玄商量凝眸公主的事,就告诉了我。”陵槐帝说得云淡风轻。
                    解雨臣蹙眉不语。他在王府这两年,墨玄的管家没少照拂他,怎么暗地里倒和陵槐帝一气?
                    “雨臣,你和墨玄行从过密,已然让起灵尴尬,若再收养墨链的女儿,让起灵怎么服众?他是反抗墨家暴政的麒麟将军,枕边人却与墨家搅在一起,连带他也染上通敌的嫌疑,不是太冤枉了?”
                    不待解雨臣回答,张起灵破门而入,拉起解雨臣就走,陵槐帝皱起眉头,却没有阻拦。仓促间,解雨臣看了陵槐帝一眼,陵槐帝也沉静地望过来,两个人的眼神均是平淡无波,却隐含着深深的敌意。
                    一出门,解雨臣看到婉楹站在滴水檐下,手里捧着一盘玫瑰鹅脯,胭脂色的鹅脯卷成玫瑰形,再配上榴花玉盘和婉楹水葱似的手指,当真是秀色可餐。张起灵略一停步,向她点了个头,又牵着解雨臣往前走,片刻不敢停留。
                    “起灵,”看到婉楹眼神一黯,解雨臣拽住张起灵,轻声说,“别这样。”
                    婉楹把盘子递给身后的丫鬟,吩咐她用盖碗扣住,又转向解雨臣,道:“解公子,你的手腕受伤了,我给你上点药吧。”
                    张起灵松开解雨臣的手,露出皓腕上一圈紫痕。
                    “没事吧?”张起灵不免愧疚。
                    解雨臣摇摇头,活动了一下关节,沉吟不语。
                    “我会照顾他,多谢公主。”张起灵对婉楹说,急着带解雨臣离开。
                    “照顾?将军,是你弄伤他的。”婉楹偏过头,实事求是地看着他。
                    “那就劳烦公主了。”解雨臣暗暗掐了张起灵一把,微笑着说。
                    婉楹请他们到客房坐下,取出药箱里的雪苓膏和纱布,握住解雨臣的手,放在桌上,看着张起灵的手指在他手腕上落下的伤痕,她淡淡地说:“有些事,抱得越紧,越容易失去。”
                    张起灵蹙起眉头,他听出婉楹在讽刺他的不冷静,也在警示他的患得患失、自乱阵脚会把解雨臣推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婉楹却浑然不觉张起灵的心思,只把雪苓膏涂在解雨臣的手腕上,又剪了一段纱布为他裹伤,动作娴熟而优雅,。
                    “公主常做这些事?”解雨臣好奇。
                    “在淮南,我经常医治受伤的将士。”
                    解雨臣点头,心道:“难为一个女孩家要面对血淋淋的伤口,想是在战场上看惯了生离死别,才不食人间烟火,事事冷静。”
                    随即他又想到张起灵和她在淮南是不是有过旧情,毕竟他们分开了足足两年,张起灵难免有寂寞的时候,恰巧身边有个贤良高贵的美女,难保他不起心思。
                    “墨府的管家已经死了。”婉楹忽然说。
                    “什么?”
                    “我父亲绑架了他的家小作为要挟,从他嘴里挖到了许多有关墨玄和你的事,还派他监视你。只要你去王府,他就躲在从广寒宫通到外界的密道里,探听你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你离开王府,他都会跟在你后面,借着树木、水缸和其他遮蔽物,继续偷听你和将军的对话。”
                    “他是怎么死的?”
                    “自裁,”婉楹收好药箱,仍是冷静的态度,“墨玄请你收养凝眸公主是他卖给我父亲的最后一个消息。他是一个可怜人,背弃墨玄让他的良心备受煎熬。昨晚,父亲约他喝茶,还问起他墨玄素日的好处,当然,这也无意中逼他回忆了一遍墨玄对他的恩情。”
                    解雨臣渐渐攥紧拳头。
                    “今天早上,王府附近的戍兵就发现他沉尸淇水。不过淹死他的不是冰冷秋水,而是愧疚。”
                    解雨臣脊背发凉。
                    他想过陵槐帝会比墨链难对付,却没料到陵槐帝是这样狡猾的对手。
                    “我父亲就是这样,他能瓦解猎物的意志,让猎物认为自己不配活在世上而自我毁灭,那位管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她看着解雨臣,“也要小心。”
                    一个丫鬟在屋外站定,隔着门说:“公主,君上让奴婢跟您说一声,宫里传出消息,姝婕妤病逝了。”
                    解雨臣浑身一颤,张起灵握住他的手,附耳说:“你的任何决定我都赞同,别怕,有我在。”
                    =======TBC======


                    IP属地:北京226楼2013-04-13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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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黄沙漫漫
                      墨玄牵着凝眸的手,走出王府大门。昔日娇艳盛装、爱说爱笑的小公主,正红着干涩的眼睛,披麻戴孝,站在阴沉的天空下。
                      “小凝儿,等会儿不许哭,如果你母妃在天有灵,看到你哭哭啼啼,她会担心的。”墨玄蹲下来,抱住她娇小的身体,温声说。
                      凝眸呆滞地听着,默然无语,她觉得很冷,尤其想到这世间再不会有父母的拥抱、哄慰和陪伴,她如置数九寒天,瑟瑟发抖。
                      风卷尘沙,扑在两人身上,墨玄亲了亲凝眸的脸,抱起她,正要放上马车,却觉得戴着斗笠的车夫有些眼生。他退开两步,审视着青骢马、藏蓝色车箱、米色的辔头和缰绳,一切都是王府的仪制,却有什么地方显得不对劲。
                      车夫微微侧头,只那一瞬,凝眸便蹙起眉头,道:“二叔,他脸上搽了煤油!”
                      凝眸自幼顽皮,乳母一打瞌睡,她便把煤油涂在乳娘脸上作耍,这么简单的易容瞒不过她的眼睛。
                      墨玄冷哼一声,车夫长年在外,皮肤多是黝黑,这位车夫却靠搽油假扮日晒颜色,当真可疑!
                      一手搂紧凝眸,他一掌拍出,车夫翻跃而起,凌空撒下一包石灰,白色的粉末顺风袭向墨玄,与此同时,一队黑衣人马窜出巷子,疾奔而来,似卷地袭来的乌云。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解雨臣赶到王府,看到墨玄坐在门槛上,被家丁和太医层层围裹,他吓了一跳。
                      “王爷,”跃下马背,他拨开人丛,抢到墨玄身边,“你怎么了?”
                      “花儿,”墨玄睁开左眼,“天呐,你真美。”
                      浑身缟素的解雨臣清丽无伦,简直是玉石雕出来的。
                      “凝眸呢?”解雨臣问。
                      墨玄摇头:“她被劫走了,等太医——啊——轻点,把石灰从我的右眼清出来,我就去找她。”
                      解雨臣立刻想到始作俑者,不需要回忆,不需要排查,就能确定是谁。
                      “花儿,你去哪儿?”看到解雨臣扳鞍上马,墨玄忙问。
                      “我去救她。”解雨臣简短地说,特意咬重‘救’字,不待墨玄回答,他拨转笼头,策马疾驰,瞬时消失在滚滚尘沙中。
                      解雨臣赶到陵槐帝的隐邸时,婉楹正在屋里绣一副挂屏,听到家丁通报解雨臣求见,她略感惊讶,还是放下针线,披了件荔枝色堆绣半臂,顶着风沙,推门出来。
                      解雨臣被沙子呛得咳嗽,看到婉楹,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陵槐帝在哪儿?”
                      “在军营。你顺着淇水往深山走,有一个临时军营驻扎在水流源地。”
                      解雨臣抹去脸上的沙土,道了一声谢,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解公子,”婉楹叫住他,“你有什么事找他?”
                      “他劫持了墨凝眸。”解雨臣说。
                      “你确定?”婉楹声如碎玉。
                      “确定。”解雨臣点头。
                      “我说过,”婉楹走向他,“如果你想和起灵相守,最好离我父亲远点。他才知道你有意收养墨凝眸,就把她劫走,摆明了是针对你。你现在去找他,小心中计。”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警示我,难道你不想遵从你父亲的意思,不想让他帮你得到起灵?”
                      “如果我不爱起灵,他也不爱我,我们还能做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两不相欠。但是,我爱他,而他不爱我,我们的婚姻就成了我一厢情愿、自降身份的苦果,他会像债主一般凌驾在我头顶,主宰我的意志,我不需要这么可悲的夫妻生活。他有你,今生足矣。”婉楹平和地望着他,声音冷静无波。
                      解雨臣看了她一眼,还是扬鞭策马,奔向淇水的脉流。
                      婉楹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气。
                      人与人的羁绊,很难归结为道理,就算她把利害关系说得清清楚楚,解雨臣依旧要走这一趟,即便凝眸是墨链的女儿,即便她只因为墨玄的一句嘱托才与解雨臣扯上关系,即便他明白这是陵槐帝设下的圈套,还是义无返顾。
                      “备车。”她转身对呆立身后的家丁说。
                      “公主,这么大的风,您别出去了。”
                      “快去。”婉楹说一不二。
                      “是。”家丁应了一声,向马厩跑去。
                      ==========TBC===========
                      @Cocky_灰烬色 @夏末o花影依旧 @猫小姐的海与梦 @小栗子格格 @200221shuiping 更新送上,大家晚上好。


                      IP属地:北京233楼2013-04-14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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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谋杀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试图平复他的灼痛。
                        像是一个绵长无尽的噩梦……火焰一寸一寸撕裂他的肌肤,让他钻心剜骨地疼,可是喉咙被烤焦了,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忽然想到如果喉管烧断了,如果他再不能出声,二月红会怎么想……
                        “雨臣,”张起灵抹去他额上细密的汗珠,水一样清凉的声音渗入他的梦境,“没事了,我在这儿,你没事了。”
                        解雨臣睫毛微动,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又沉沉昏去。
                        张起灵看着吴邪,吴邪摊开双手,摇了摇头。
                        已经三天了,解雨臣还是昏迷不醒,或许是伤口持续的疼痛让他精疲力竭,或许是过多的焦虑牢牢压住他的意识,他迟迟无法转醒。
                        解灵仁让人送来饭菜,可张起灵和吴邪都没动筷子,只喂解雨臣喝了一点汤。
                        “咱们把他放在灵仁这儿不合适,”吴邪放下汤碗,犯起嘀咕,“灵仁对解家的生意越来越上手,也开始结交各条道上的人。每天都有三教九流的辣手人物在他这儿走动,小花休息不好。”
                        张起灵默然。
                        “送他回梅香苑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这么瞒着二爷也不是办法。”
                        “二爷只会让他更伤心,只有解家能让他清醒,”张起灵说,用手巾轻轻蘸去解雨臣嘴角的汤汁,“他会挺过来的。”
                        “麒麟将军,小三爷,”伙计匆匆跑来,压低声音说,“陵槐帝来了,说是看望花老板。”
                        张起灵冷哼一声,吩咐吴邪照顾解雨臣,自己穿上甲胄,提剑而出,听到陵槐帝的名字,吴邪腻味地不行,可张启山吩咐过大局为重,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陵槐帝冲突,何况他们没有证据说明火烧仓库是人为而非天灾,不能质问陵槐帝,只得作罢。
                        张起灵前脚刚出去,潘耿义就溜进门来。
                        “潘将军?”吴邪站起来,“好久不见了。”
                        “你跟我出来一下。”潘耿义说。
                        “可是小花……”
                        “我有急事,就这么一会儿他不会有事的。”潘耿义一把将他揪出去。
                        门被狠狠摔上,解雨臣眉头微蹙,隐隐约约有了意识,也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浑身的疼痛。
                        脚步声再次想起,有人推门而入,解雨臣仔细辨识他的步调,一时记不起是谁,直到听出他忽浊忽细的喘息声,解雨臣才想到他的名字。
                        解子扬。
                        解雨臣不惊讶他会趁人之危,毕竟他们自小就相处的不愉快,解雨臣的美貌和聪慧让解子扬受尽忽视,所以,当他决定去王府陪伴墨玄,解子扬终于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因为他是解家第三代除了解雨臣外唯一的当家人选,而解雨臣,出去对堂兄的补偿,也竭力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把他拱上当家的位置。
                        只可惜,解子扬从未想过,解雨臣会回来,回来寻找更合适的人选接任解家,他以为墨玄会折断解雨臣的翅膀,让他溺死在安乐窝里。
                        显然,墨玄没有做到,所以,他要亲自动手。
                        当他走近床铺,解雨臣的手指忽然一动,缓缓睁开眼睛,解子扬的心狂跳了两下,欺他是个病人,还是大着胆子走上去。
                        解雨臣墨色的眼珠转向他,嘶声问道:“这是哪里?”
                        “这……这是解灵仁的家。”解子扬被他冷静的瞳眸折射,脚步竟顿住了。
                        解雨臣扶着床柱,挣坐起身,仅仅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浑身冷汗,伤口撕裂似的疼。
                        “你想干什么?”他忍住疼痛,冷漠地问。
                        解子扬猛然发现一个问题,经历了从前种种,他已经丧失了正面冲突解雨臣的勇气,无论是曾经完好的,还是眼前这个面容残破的。只要解雨臣平静无波地盯着他,他就从内心深处战栗。
                        不过,他已经有了刺激解雨臣的方法,只要撕破那双锐利的眼睛和平静的神情,他就能赢。
                        “我是来帮你的,雨臣,”他挑起眉毛,阴鸷地笑着,扯开手中的绳子,“反正你也没脸活了,昔日倾城倾国的解语花,沦落成一个丑八怪,我要是你,早就悬梁自尽了。”
                        解雨臣骇然地睁大眼睛,他不是感觉不到右颊剧痛,可他不敢往这方面想。
                        “我忘了,解灵仁把府里所有镜子都收走了,”解子扬从怀里摸出一枚菱花镜,伸到解雨臣面前,映出狰狞可怖的烧痕,“我帮你带了一个。”
                        解雨臣怔了片刻,随即夺过镜子,用力砸向床柱。
                        “哗——”镜面四分五裂,解子扬撇嘴冷笑,正想讽刺他不要自欺欺人,可他迅速抓住碎片,刺向解子扬的手腕。
                        若他的身体没这么虚弱,这一下足够要了解子扬的命。
                        “你很行啊解雨臣,居然没被自己那张脸吓死,”解子扬捂住伤口,脸因疼痛和恼怒而扭曲,“今儿个先送你上路,下一个就是解灵仁,抱歉了,你在解家的心血又白费了!”
                        用膝盖压倒解雨臣,把绳子绕上他的脖颈,用力收紧,解灵仁嘴角露出快意的笑容。
                        “解雨臣,你变成这样,都是报应,你活该,你活该!”
                        解雨臣没有挣扎,只是悲伤地微笑。
                        报应……
                        才隔了几天,又有人和他说这个字眼。
                        窒息的痛苦直逼上来,他平静地看着解子扬,想告诉他丧心病狂的堂兄自己忍受过的一切,想告诉他自己付出过的代价,想说离开解家不是坏事,想说自己很向往平凡安宁的生活。
                        可惜,没有机会了。
                        在解子扬身后,潘耿义悄悄举起匕首,刺入他的背心。
                        血溅上解雨臣的面颊,平添了几分狰狞,伸手撑住解子扬倒落的身体,他轻声说:
                        “对不起。”
                        解子扬暴突着眼睛,狠厉地逼视解雨臣,潘耿义把他扔到地上,毫不犹豫地补了一刀。
                        解雨臣闭上眼睛,悲悯的笑颜如颓丧凋零的花。
                        “小花,没事吧。”吴邪冲上来解开他颈间的绳子,解雨臣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慌张。
                        “真够狠的,”潘耿义看着解雨臣紫痕深陷的颈子,啧了几声,“他不是想勒死你,他是想勒断你的脖子。”
                        张起灵也走进来,身后跟着解灵仁,看到解雨臣脖颈上的伤,张起灵皱起眉头,瞪了潘耿义一眼。
                        “抱歉,晚了一步。”潘耿义摊开手。
                        “这是你们做的局?”解雨臣握住张起灵伸来的手,来回看着他们。
                        “是啊,”解灵仁走到床边,蹲下来,双手搭在解雨臣膝头,“解子扬一直鬼鬼祟祟地在周围活动,今儿这个局,总算让他现出原形。你也可以放心了,他再没机会杀你。”
                        张起灵注意到床边破碎的镜片,所有人都颤了一下,看着解雨臣。
                        “小花,你看到了?”吴邪抖着声音问。
                        解雨臣低下头,虽然他们的目光很和善,刻意隐藏着眼底的同情,小心翼翼,可他还是受不了。
                        张起灵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轻声问:“想吃面吗?我给你煮。”
                        解雨臣心头一动。
                        他刚从王府回到梅香苑时,张起灵也给他下了一碗面,杀死墨链的夜晚,张起灵煮了新学的鸡肉耗油面,每次吃到他煮得面条,解雨臣会告诉自己,又过了一关,又过了一劫,他还活着,张起灵还在他身边。
                        这次,他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TBC=============


                        IP属地:北京254楼2013-04-17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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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求婚
                          隔了半晌,张起灵端着热腾腾的面条,回到解雨臣身边,吴邪正给他上药,手法很轻,可他还是疼得脸色微白。
                          “我来,”张起灵把面条放下,接过吴邪手中的棉布,“很疼吗?”
                          “不会。”解雨臣笑道。
                          “又嘴硬,”张起灵微微叹气,小心地用棉布蘸了药膏,涂上他的面颊,“雨臣,等你好一点,咱们成亲吧。”
                          “嘶——”解雨臣猛然抬起头,眉头深深地拧着,瞪着张起灵说,“你弄疼我了。”
                          吴邪喷出一口茶水,笑着把张起灵推开:
                          “还是我来吧,你先出去酝酿酝酿。哪有给人上药的时候求婚……”
                          张起灵冷冰冰地盯着他,如果眼神有杀伤力,吴邪早就变成骨粉给解雨臣下面了。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小花,有事叫我。”
                          看着他落荒而去,连门都来不及关,解雨臣按住张起灵的手,说道:
                          “你老实告诉我,我的脸,还能好吗?”
                          张起灵沉默,只专心为他擦药。
                          解雨臣明亮的目光渐渐暗去,只静静地闭上眼睛,把绝望锁住。
                          他从沉默里听出了答案。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把药涂好,轻轻吹拂他的脸颊,减轻药物的刺痛,等肌肤把药膏吸收,他才伸手把解雨臣圈在怀里,缓缓说道:
                          “雨臣,当初我爱上你,的确和你的容貌有关,你很漂亮,从小就是,见过你的人没有不喜欢你的。虽然你话多了点,心思重了点,可我看到你的脸,看到你对我笑,就生不起气来。”
                          解雨臣安静地听着,张起灵的声音低哑沉实,似乎在抑制情绪的溃堤。
                          “到现在,咱们的感情也有十几年了,我说过会与你相守到老,即便没有这场火灾,岁月也会凋零你的美貌,我们都会老去。我承认,我喜欢看到你漂漂亮亮的样子,但美貌早就不是我爱你的原因,”张起灵低头,看着他不再完好的容颜,“从前我爱你,因为你如花美眷,装点流年,如今,我爱你,因为你是解雨臣,仅此而已。”
                          解雨臣默然,伸手搂住他的腰,左脸贴上他坚实的胸口,听着他促动的心跳,张起灵也抱紧他单薄的身体,两个人,相拥彼此,良久无言。
                          十几年,从初遇到离别再到重逢,牵手放手又牵手,他们的感情,除了相恋的悸动,更多的是相守的平静。
                          “答应我,嫁给我。”张起灵认真地看着她。
                          解雨臣点头,张起灵抬起他的下颚,两人交换了一个清淡却缠绵的吻,窗外的阳光从相触的唇间透入,明亮得让人迷醉。
                          “起灵。”解雨臣忽然抬头。
                          “?”
                          “在解家和二爷爷面前,能不能说是我娶你?”
                          “……吃面吧,快凉了。”
                          ============TBC=============
                          @Cocky_灰烬色 @夏末o花影依旧 @猫小姐的海与梦 @hydz丝 @白羊小邪 更新送上,为了保证这章甜,特意把不那么甜的部分移到下章去了, @小栗子格格 @200221shuiping 小哥都表白了,你们就不要再讨伐我了


                          IP属地:北京259楼2013-04-18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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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半颗心
                            (两个月后)
                            张起灵牵着婉楹的手,疾步走入梅香苑,正遇上刚刚赶来的张启山。
                            “你们来了,”张启山才带兵从淮南返来,与陵槐帝会师京畿,军容之盛,非墨家可比,可二月红重病的消息直接把他从庆功宴扯了回来,“吴邪到了吗?”
                            “已经进去了。”张起灵说。
                            才推开院门,三人就听到轻微的饮泣,不免心头惊悸,忙加快脚步。
                            海棠树下,一个纤丽的人影正扶着树干,身体随着不易察觉的哭泣而颤抖,一头柔发似上好的丝绸,披着徐徐飘落的海棠花瓣,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雨臣——”张起灵声音微颤,不自觉地走上去。
                            被点到名字的人转过身来,明眸含泪,面庞微湿,看到张起灵,他微微一怔,目光移向秀色夺人的婉楹,露出了然的神色。
                            婉楹也看着解雨臣,美妙的双眸流出赞叹。解雨臣的面庞白皙如初,右颊刺了一枝繁丽优雅的淡红海棠,清丽的底色透出最妖娆的蛊惑,些许没被海棠掩住的烧痕也用妆容淡去,配上水滑的长发,华贵素雅的折纸海棠白绫水纹长衣,愈发窈窕动人。
                            张起灵伸手拂去他的泪痕,声音里的柔情似要溢出:“别担心,二爷会好的。”
                            这句话纯属安慰,从小到大,张起灵从没见解雨臣哭过,如今他急成这样,恐怕二月红情形不好。
                            张启山心急如焚,早已进屋探视二月红,婉楹也去厨房看着药炉,只留他们两个。
                            “我还……没祝你新婚快乐,”解雨臣收住泪水,抬头微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恭喜。”
                            张起灵点头,手还捧着解雨臣的面颊,后者迅速绕过他,走上满是青苔的石板,或许是心事迷乱,他步子一滑,正要稳住身形,已被张起灵抱住。
                            “谢谢。”解雨臣说,被张起灵怀里的硬物膈得肩头酸痛,张起灵却露出紧张的神色,把怀里小巧的绢袋拿出来,仔细检查,解雨臣生怕自己撞碎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忙问:“这是什么?”
                            张起灵面色微沉,把绢袋递给他,解雨臣打开来,平静的心被酸涩融化。
                            羊脂玉镯。
                            这是解雨臣初次登台时,张起灵给他的礼物,在王府时,解雨臣曾让吴邪拿回去还他,没想到张起灵还收着。
                            “我去看看二爷爷。”把绢包递给他,解雨臣快步折向上房,只留张起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迷茫。
                            傍晚,王府的藏青色马车准时抵达,新任管家墨允跳下马车,叩响院门。
                            “劳烦大哥知会解公子,就说我来接他。”他对二月红府上的伙计说,态度十分恭敬。
                            自从墨府的老管家背主忘恩,墨玄就让解雨臣从解家寻一个可靠的伙计,把姓改了,进府做管家,好保证解雨臣的安全。其实,解雨臣明白墨玄的用意,陵槐帝即将发动攻城之战,墨府岌岌可危。墨玄需要一个人,一个在解家有身份、说得上话的人跟在解雨臣身边,等到墨府覆灭,他能向解家证明解雨臣在墨府没有不轨之行,没有出卖九麟古董行的秘密,好说服解家重新接纳解雨臣,起码给他一个屋檐,让他后半辈子有着落。
                            不逾片刻,解雨臣迤逦而出,张起灵和婉楹也送他出来。
                            “你们回去吧,”墨允为解雨臣开门,请他出来,解雨臣对新婚燕尔笑道,“我明早来换班。”
                            二月红身份特殊,他们商量着轮流在他房里照顾,以免发生不测。
                            墨允为他披上雪白的貂裘,正要扶他上车,却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
                            “雨臣,好久不见。”
                            婉楹蹙起柳眉,以眼神示意解雨臣快走,可陵槐帝的随从已经涌上来,隔断他的路。
                            “陵槐帝圣安,有事吗?”解雨臣平静地问。
                            “我是来看二爷的,不巧遇到你。”陵槐帝笑道,策马而出,看向解雨臣。
                            貂裘的风貌出得极好,衬得解雨臣妩媚的小脸凌然出秀,陵槐帝蹙起眉头,眼中浮起浓重的阴翳。
                            张起灵插入两人之间,推着解雨臣往前走,又对墨允说:“让马车跟上。”
                            有张起灵陪着,堵住小巷的人丛不情愿地让开路,让解雨臣通过,看到他的脸,他们微微一怔,密密匝匝地议论,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好话。
                            陵槐帝没有任何动作,可婉楹能看出他的愤怒冷凝如冰。
                            出了巷子,墨允已是浑身冷汗,张起灵把解雨臣抱上马车,说道:“明早我去接你,我会易容成吴邪,你吃过早点就出来。”
                            解雨臣点头。
                            “墨玄对你好吗?”张起灵思来想去,还是问出口。
                            “你和婉楹还好吗?”解雨臣反问。
                            张起灵脸色微沉,退开两步,示意车夫发轫。
                            “起灵,”解雨臣忽然探身抓住他的手,“你们是从庆功宴上溜出来的,是不是?”
                            张起灵点头。
                            “我知道佛爷带着淮南的兵马与陵槐帝会师京畿,二爷爷都告诉我了,”解雨臣说,“起灵,看在我为你、为九麟古董行在广寒宫困守两年的份上,不要伤害王爷。”
                            张起灵皱起眉头。
                            如果他们扫平墨家,或许墨简还能活着,毕竟他曾是帝王,还是个孩子,陵槐帝要做出大度能容的姿态,可墨玄是一定要死的,他是替墨简打理朝政的权臣和贵戚,他死了,才意味着墨家的王朝真正结束。何况,陵槐帝和墨玄一直有仇,墨玄十几岁上就被陵槐帝追杀,十年后,墨玄率八十万军马覆灭了陵槐帝的王朝,他们两个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水火不容,陵槐帝不会放过他。
                            “解公子,该走了。”墨允想扶他坐好,可他攥着张起灵不放。
                            “我身上还有一块免死金牌,”解雨臣不管不顾地说下去,“它能不能保住王爷的性命?”
                            “不可能的,自从你用免死金牌威胁君上,他就更换了上用图腾,你手里那块已经失效了。”
                            解雨臣眉头深锁。
                            “起灵,你要帮我,二爷爷病得这样着,如果王爷有个三长两短……”
                            “你说过,我和解灵仁是支撑你活下去的意义,”张起灵没想到会说出这番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他只是心酸,两个月前的誓言,已经变了,在解雨臣心里,他和解灵仁已经被二月红和墨玄取代,成为解雨臣人生的意义。
                            解雨臣的心情比他还要沉重,用过去的感情要挟张起灵让他产生自我厌恶的感觉。
                            “我会想办法,”张起灵握住他的手,“雨臣,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相信我,保重。”
                            解雨臣困惑,正想问他,车轮已然滚动,张起灵的形影渐渐缩小,化作夜影中的微点,可手心的羊脂玉镯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他只给您一枚?”墨允笑道,“听王爷说过,这个镯子是一对儿。”
                            “是啊,本来是一对儿,现在分开了。”解雨臣垂下纤密的睫毛。
                            “花老板,分离不等于分开,连我都看得出他舍不下你,难道你觉不出来?”
                            解雨臣轻声叹气,靠在车壁上,良久无言,心却是感动的。
                            张起灵,分开也好,相守也好,事到如今,你和王爷,无论谁出事,我都不会独活。如果你活下来,婉楹会陪你度过余生,你们会是这个国家的帝后,享受无限尊荣,如果你死了,黄泉路上,你还有我。
                            张起灵看着马车绝尘而去,手隔着衣服,抚摸绢袋里另一枚玉镯。
                            曾经,把这对镯子放入他手心,希望两人成双成对,诸事圆满,后来,吴邪把镯子拿回来,他仔细收好,像保护解雨臣一样保护它们,发誓会呵护这段绵延不断的感情,如今,他把其中一枚,连同半颗心,交给解雨臣保管。
                            就算你淡忘了我,只牵挂墨玄,我仅有的半颗心依然为你跳动,盼你平安。
                            ======TBC=====


                            IP属地:北京283楼2013-04-21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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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读者的致歉信已经用私信发走了,求原谅。其实贴吧写文的作者,是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甚至工作学习时间写一篇没有任何商业利与回报的文章,纯属热爱。对于文,不管是好是坏,是否有人关注,都抱着母亲对婴儿的态度,忍不住去保护,希望大家理解这种心情。在贴吧,除了热爱,读者就是支持作者写下去的动力,和读者争论不休产生种种不愉快,实在是很不应该的事,读者仔仔细细读了你的文,提了详细的建议,作者该做的就是感谢,不该胡思乱想、过于敏感,由于愚蠢的自尊心把好事变误解和隔阂。在此感谢《霜叶》的读者,@小栗子格格 @夏末o花影依旧 @沐雪·凯蒂 @Cocky_灰烬色 @猫小姐的海与梦 @200221shuiping @hydz丝 @没话聊 @一梦悠然 @白羊小邪 @LC双鱼 @叶晚驾 @公子小白丿@13帮_伊晨 @喜欢的那抹残红 @candy8262 还有支持、帮助过锄篱的 @叁仠蒻水 @doi二分之一 @克入人心 @sllzjl @海棠雪泪 @晴ttt @玥九御 等吧友,希望《霜叶》还等得到大家的宽容和关注。


                              IP属地:北京293楼2013-04-23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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