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到茶水间冲了杯咖啡，舀了勺冰块丢进去，放在玻璃台上冷却。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此刻狼狈不堪的自己。凌乱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脸上清晰浮现着五个指印，校服被扯得皱巴巴的，卷起袖子，手臂上是明显的瘀青。
真不知道是有多恨我才能用那么大力气，一大早发短信把我叫到学校就是为了要扇我一耳光给苏扬出气麽？我还像个傻瓜一样以为他在关心我，兴高采烈地跑到学校来挨他的耳光。
我苦笑着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下，端起咖啡慢慢喝干净。
放下杯子靠在沙发上，我疲惫地合上眼睛。
意识渐渐模糊，纷扰杂乱的梦境如潮水般袭卷着涌入脑海，放弃挣扎无力地沉沦进那片黑暗，在最后一丝光亮即将消失的瞬间——
门被推开的轻微声响让我瞬间清醒，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刺眼的阳光从他背后流泻进来，我不由眯起眼睛。
墨绿色的头发，干净的衬衫，精致到不真实的五官，周身笼罩的暖色光线将他衬托成神祗般的完美存在。
是那个叫凌夜的男生。
像没有看到我般走过，他的脚步轻微得不发出任何声响。
忽然有点难过，像我这种人，大概是谁也不想理会的吧。
我重新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脸颊上突如其来的刺骨凉意让我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那张清秀俊美的面孔，白皙的肤色下透着淡淡的红。
我局促地坐直身子，想把头侧开。
“别动。”他伸手轻轻按住我的额头，低沉的嗓音很好听。
动作轻柔地把手里裹了冰块的毛巾重新敷在我脸上，他秀气的眉毛微皱，目光流露着认真的温柔。
我看着他柔软的像是两片黑色羽毛的长长睫毛，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
然后我就被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吓到了，赶紧收起了有些小暧昧的微笑。
“诶，你今天刚转来？”我问他，“以前在小区好像也没见过你啊。”
“嗯，我上周末搬到小区的，以前在圣锦上学。”他说着，轻轻挪动一下敷在我脸上的毛巾，“很疼吧？”
“有点。”本来想脱口而出的“没事”在看到他似乎真的很担心的表情时卡在喉咙里。
他轻声叹了口气，说：“手臂我看下。”
“诶？”我愣了下。
他伸手拉过我的胳膊，蜷起手指轻轻揉着瘀青的地方。一片安静中，我仿佛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凌夜微微别过头，侧脸的轮廓很好看。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一束一束打进来，温柔地洒在他身上。
很多年后我仍能清晰回想起那个明亮的清晨，我带着些委屈，不甘和赌气的小情绪被他温柔的动作和担忧的目光抚平。
还有被自己刻意隐藏的，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那时候的我们，幼稚的很认真。

Chapter.04
凌夜就是这样突如其来地闯入我的视线，然后又顺其自然地融进了我的生活。
在学校里，他已经成了我的同桌——
就是那个十分诡异的早上，他在讲台上做完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就目不斜视地走到我座位旁问:“我可以坐这里麽？”
我点头，伸手帮他拉出椅子。我旁边的座位本来是言语的，因为她一个月前被她妈抓去上海的总公司实习还没回来，所以目前处于空缺状态。
在小区里，他又住我楼上，所以我们上课下课吃饭放学因为顺路的关系基本上都一起。
不过我唯一弄不懂的就是他为什麽会和我这种“不五不六”的人迅速成为朋友。除了对人比较冷，性格有些不怎麽寻常之外，凌夜可以说是标准的优等生。成绩好的没话说，上课从不违纪捣乱，更没有过打架旷课的不良记录。简单点说，跟我就是天壤之别。
他从来不摆好学生的架子，对我也相当不错。我也乐于自己身边有这麽一个既金玉其外又金玉其中的朋友可以满足我的小虚荣，所以我们很快就熟络起来。
林枫和溪哲因为苏扬那破事儿被停了一个月课，都正乖乖地在家里面壁思过。作为这个事件真正的罪魁祸首，我倒没受到什麽处分(除了罹子寒那一耳光之外)，当然主要是因为学校30%的股份都姓罹。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在不断打架旷课迟到早退无视校规校纪无数次被记过的情况下安然无恙。
但林枫和溪哲却没少被我连累，尽管知道他们谁也不会怪我，可次数多了也会有些过意不去，就打电话约他们晚上去NightPUB喝酒以表示我的歉意。
中午又是打着呵欠被凌夜从桌子上拖去餐饮店。
“你要吃什麽？”他把一叠餐卡递到我面前。
“我都说了不想吃你硬要拉我出来。”我一脸不高兴，“我要睡觉。”
“你昨晚几点睡的？”
“呃…大概两点多吧…”好吧招了，我昨晚玩PSP玩得忘了时间。
他低下头翻餐卡，过了一会儿又对我说，“以后别睡那麽晚。”
“…”在关心我？
吃完饭，我拿起饮品单准备点冰沙时服务员端着一杯巧克力奶茶放在了我面前。
我郁闷地看着凌夜:“你帮我点的？”
“嗯。”他一边悠然地喝着西柚汁一边翻手边的杂志。
“我要吃冰沙啊…！”我瞪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奶茶，“大夏天的你让我喝这个？！”
“你胃不好，以后尽量少吃冷饮。”他不紧不慢地说。
“…”我先是无奈，然后诧异，“你怎麽知道我胃不好？”
“从你这几天的饮食次数判断，”他说，“你一般都是心血来潮时才会想到去吃饭吧？”
“那也不一定啊，”我愁眉苦脸地吸了一口面前的奶茶，“今天我就没有心血来潮。”
凌夜转身起来付账去了。

Chapter.05
晚上准时到了NightPUB，我走出电梯一边给林枫打电话一边向定好的包厢走***怎麽还没到啊？”我对着电话那边的林枫吼。
“堵车啊…！”
“算了你快点，对了溪哲跟你是一起的麽？”我问。
“没，他刚给我打电话说有事估计来不了了吧。”
说着就走到了包厢门口，我推门的左手忽然被人用力抓住往里一拽，右手上的手机也被夺走。
两只手臂都被反扣住，灯光很暗，我抬头才发现包厢里站了一圈人。
坐在沙发中间的那个男的悠然地喝了一口蓝莓果酒，看了看我问，“你就是罹子墨？”
“是。”我开始回想自己什麽时候招惹过这号人物。
“那你应该知道周乐是谁吧？”
知道，是半个月前在幽雨街被我打的爬都爬不起来的傻X。
“是我弟弟。”见我不回答，他似笑非笑地说。
原来是“为弟报仇”的。
“你知不知道他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今天刚出院？”
“不知道。”我真的已经努力在让语气悲痛了，可似乎还是掩盖不了其中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看着我，挑起嘴角笑了一下，邪气的笑容在他脸上反倒透露出几分甜美。
“我本来还想着，再怎麽说也该让你在医院里躺两个月的。”懒洋洋地起身走过来，他伸手捏起我的下巴。
我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可是现在，”他把嘴唇贴到我的耳边，气息均匀地洒在我的脖颈上，“我舍不得了呢…”
“变态！”我咬牙切齿地骂，抬起膝盖向他踢去。
他轻松的躲过，“我叫周秦，你会记住我的。”
“我记你妹！”
他扬手，一个清亮的耳光狠狠落在我脸上。然后站在我旁边的两个人拿起桌上的绳子，动作熟练地绑起我的双手双脚，把我丢在沙发上。
我能感觉到嘴角渗出的血丝正在缓缓下滑。被绑住的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现在挣扎也没用。
即使能拖延时间等到林枫来，他也救不了我。周秦侧身坐在我旁边，暗色灯光下他脸色嘲讽，一颗一颗地解开我衬衣上的纽扣。
太阳()一阵剧烈的跳动。屈辱和怒火混淆着在胸腔弥漫开。
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锁骨，猛地用力——
腥咸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牙齿紧紧地咬着已经溢出鲜血的下唇，我控制不住的颤抖。
只剩下绝望。
“子墨。”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林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和谐”的场面，这孩子显然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愣了一下，他飞快地向我跑过来。我苦笑着闭了闭眼，耳边不断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睁开眼就看到被绑了扔在地上的林枫，嘴里还堵了一块布，满地都是杯子和酒瓶的碎片。
周秦转回身，把手放在我的腰带上。
“你会后悔的。”语气苍白地说完这句话，我别过头不再看他的脸。
“呵。”冷笑声充满不屑，他的手指没有任何停顿。
“砰！”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我诧异地转过头，门口的灯光下是熟悉的面容。
凌夜？
周秦神色显然变了。
“我不想跟你说太多，在这里。”很平静的一句话，空气迅速凝结。
周秦默不作声地拿起桌上的外套走出去，一群人随后跟着。
凌夜走过来帮我解开手上的绳子。这麽近的距离，我却怎麽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把我扶起在沙发上坐好，再蹲下给地上的林枫松绑。他始终低着头，直到转身离开，也一句话都没说。
我猜不到他在想什麽，也没有力气去猜。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滚让我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咳了起来。
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我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身旁的林枫。他垂着头，眼睛湿漉漉的，目光软弱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动物。
他在感受我的痛苦，而不是给我同情。
这样真好。

Chapter.07
七点半，Party在锦忆酒店准时开幕，我象征性地上台露了一下脸。说真的，身上那套比我贵得多了去了的Dior让我感觉其实我是来走秀的。台下无数相机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地闪得我眼花。我保持着脸上已经僵硬的微笑优雅转身，飞快的溜下去。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袭黑色礼服的…言语。
“Surprized！”她捏着一杯红酒走过来，笑容格外甜美。
我扶起掉到地上的下巴问:“…你什麽时候回来的？”一个生日，用不用这麽跌宕起伏哇？！
“下午啊，”她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我六点半下的飞机，明天早上五点回去。就是为了给你过生日哦。”
“其实不用那麽麻烦的，打个电话就好了啊。”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拿了一杯香槟。
“有没有惊喜~？”
“呃…”我可不可以说，的确很惊，但是一点也不喜。
本来打算过会儿偷偷溜走去NightPUB的，林枫和凌夜都在等着。现在看来还要捞上言语了。
离开会场坐出租车到NightPUB，我看着一片漆黑愣了一下，今天不营业？！
拿出手机给凌夜打电话，关机。
再打林枫的。
还是关机。
哇KAO！该不是被绑架了吧？！我一把推开玻璃门。
“唰——”
“唰——”
当四周忽然亮起的灯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空荡荡的舞池中传来《生日快乐》的旋律，天花板上的霓虹吊灯都闪烁着“祝子墨生日快乐”几个大字时，我再次见证了这个生日的跌宕起伏。
手机铃声响起，是凌夜的短信。
“十七楼。”
看完屏幕上的字，我哭笑不得的看向身后的言语。
她笑得天真烂漫。MD，显然是串通好了耍老子一个，不过这招还真有够狗血。
走出电梯，就看到一本正经地坐在大厅沙发上的三个人。
凌夜，林枫，言溪哲。
我扑过去把溪哲按住，恶狠狠地吼，“你丫不是说有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连我的生日都顾不了要连滚带爬的去办的事吗？”
“对啊。”他无辜地眨着眼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连滚带爬地赶去机场接我姐啊。”
我无力地扶了扶额头，放开他，转向林枫和凌夜说:“这麽白痴又俗烂的招是谁想的，自觉把杯子里的酒清理了。”
林枫的脸青得很迅速，凌夜体贴地从桌上端起酒杯递给他。言语和溪哲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林枫咬咬牙，很干脆地一口喝完了凌夜递给他的Tequila，脸色更干脆地由青转红。
然后开始切蛋糕，吹灭蜡烛后我一边吼着“今天耍我的一个也别想逃”一边飞快地抓起一块奶油拍到站在我旁边的言语脸上。
时间静止了三秒，接着就是一派鸡飞狗跳上蹿下爬的喜庆场面。
可能是过生日比较走运，玩“国王游戏”抽签时，我那叫一抽一个准儿，连续五局都是我的“国王”，把他们整得就差吊在落地窗前对下面大喊“我以后再也不尿床”了。结果第六局我就悲剧了，溪哲抽到了“国王”，并且点到了我。
就在我已经做好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准备时，溪哲眯着眼睛问了我一句，“我们几个里，最在乎谁？”
诶？就这样？刚才我让他咬着酒杯绕沙发爬三圈并且用V8录全程的事儿他忘得这麽快啊？
我只顾着疑惑他怎麽这麽宽宏大量，没有注意到周围忽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汇聚在我身上。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该怎麽回答？脑子里飞速转动着这个问题。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回答言语，可是怎麽会有一种撒谎的心虚感？
我自暴自弃般抓起桌上的酒杯往嘴里灌。
如果我此刻稍微留意，一定能看到言语异样的眼神和复杂的表情。
但是我没有。当前我只知道违规要罚五杯酒，放空了一个杯子后伸爪就去捞另一杯。
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拿走了我的酒杯。
“你的胃不好，别喝了。”凌夜低沉温柔的声音。
我看着他眼也不眨地把剩下的四杯如数喝完。
在这种无比诡异的气氛下，我们继续下一局。
又是溪哲抽到“国王”，这次林枫很不幸的被点中。
溪哲估计是喝傻了还在上一局里没缓过来，幽幽地重复上一个问题，“我们几个里，最在乎谁？”
林枫飞快地看我一眼，淡定地喝完五杯酒，然后瘫在沙发上拖都拖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看我那一眼别有深意，看得我毛骨悚然的。

Chapter.08
等我们消停时差不多是凌晨两点半了。我还算清醒，只是有点小头晕。
站在洗手间里洗完脸，我对着镜子笑了笑。
衣衫不整，头发也乱七八糟，但现在的我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高兴。我有这样的一些朋友，他们不求回馈地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动。
我像个SB一样对着镜子笑了一会，回过神要离开时忽然有一双手从背后抱住我。
“林枫？”我转过身，摇了摇喝得七荤八素，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肩上的男生。
“你要去厕所吗？那边。”
“子墨…”他小声的在我耳边说:“我喜欢你…”
我像是瞬间被雷劈了一样脑袋一片空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冲他吼:“你乱扯什麽啊你丫喝得脑子进酒了吧？”
“我没有…”他半闭着眼睛，表情似乎很痛苦，“我知道我们都是男生，我不该喜欢你。我知道我错了…”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从他眼里掉出来，他又往我身上靠近些，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可我还是喜欢你。”
风从外面的窗口吹来，夹杂着一缕薰香的味道，仿佛一阵温柔得噬人心魂的叹息。
把言语和喝得不省人事的溪哲送到家，我一边思考着林枫刚才的话到底是酒后胡言还是酒后吐真言一边慢慢晃回小区。
在楼前的路灯下碰到了送完林枫回来的凌夜，因为都没睡意所以决定一起到街上晃晃。凌晨三点多的街道上偶尔会有一两辆计程车飞驰而过，路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饮店亮着暖色的灯，人行道上落了许多半黄的树叶。
“那个，林枫的事，你是怎麽想的？”一直沉默的凌夜忽然问我。
我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你…”
“别误会，我只是刚好路过听到了而已。”
“…”我笑得肯定比哭还难看，“他喝多了乱扯的。”
凌夜摇摇头，有些无奈，“不要自欺欺人了，真的假的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是Homo，不喜欢男的。”
他停下，转身平静地注视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真的，不可能喜欢男的？”
“当然啊。”我被他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再说还有言语。”
凌夜移开视线，自顾自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麽，总感觉他的笑容有种很悲怆的味道。
生日过后，一切重归平静。言语又飞回了上海，依然以每周一封的频率给我写信，而我依然不负责任的一封也懒得拆开看，更不用说回。
林枫像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很长时间没接到过他的电话和短信，QQ一直是灰暗着，博客也很久没更新。人更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下课就兴致勃勃地跑来跟我聊天。偶尔在学校碰见，他也是仓促地冲我一笑便匆忙离开。
可能是为了避免尴尬吧。我坐在电脑前翻着我们以前的聊天记录，不由有点心酸。
虽然也曾想过我们自以为是的兄弟义气手足之情总有一天要淡掉或消失，却未曾料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我就是这麽绝决地把他从身边推开了。
十六岁到十七岁，明明只是须臾之间的事，却能改变很多东西。
周一早上我睡过头了，醒来发现已经七点半的时候惯性地发出了一句响亮的“哇KAO！”。我像个陀螺一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闪到门外时，已经洗漱完毕换好校服拿好书包。我旋风般卷到楼上，一边用力拍凌夜的门一边大声吼着:“凌夜你丫快开门！上学迟到了！！！”
十分钟后我反应过来，里面似乎…没有人。
当我一路飞奔后一身狼狈地出现在教室时，看到了淡定地在座位上喝咖啡的凌夜。
“喂你干嘛不叫我？！”把书包拍在课桌上，我气势汹汹地朝他吼。
“忘了。”
“…”我像被噎到一样顿时无语。
“我是你的什麽人，有什麽义务要每天去叫你起床？你迟到了大可以不来，装什麽好学生。”他面不改色道。
我愣了愣，火就上来了。我不是好学生是败类是人渣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不愿意跟我有来往一开始就别搭理我啊，真是莫名其妙。
“抱歉我忘记自己身份了，我算什麽东西有什麽资格要求你帮我做事，真是对不起啊凌少爷。”我冷笑，走到窗边“啪”地一声关上纱窗。
他抬头看我一眼，起身走出教室，一整天都没再回来。
我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仔细地想了想才恍然发现其实凌夜对我的态度很早就开始冷淡了。虽然还是经常和我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但他好像很久没主动跟我说话了，我跟他说话问他问题他也只是敷衍地应一声就没了下文。偶尔我看向他时，他会迅速避开我的视线，甚至有点躲着我的意思。只是我神经线太粗，从没留心他这种刻意的疏远。
第二天我没去学校，在家闷了一天。游戏连续GameOver了六局后我丢下PSP从柜子里翻出CD机听歌。
瘫在床上双眼放空了一会，渐渐有些睡意。我闭上眼睛，半睡半醒间仿佛看到了凌夜的脸。
耳边的旋律清晰流畅，歌声却飘渺得似乎来自梦里。
“Closemyeyes,andfeelyoumind”

Chapter.09
连续两周没跟凌夜说话，我也没再旷课，规规矩矩地早上按时起床上学，晚上按时上床睡觉。
买了钢笔和黑色墨水，上课开始写凌夜给我的字帖，一笔一划，从没有过的认真。
凌夜依然面无表情地听课做笔记，安静的看书写资料，平和得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总不自觉注意他的举动，有时甚至看着他发呆。不过他从不转头看我，仿佛我是透明的。
无处安放失落和酸涩。那个对我好的凌夜，不久前还用冰块给我敷脸，还知道我胃不好不许我吃冷饮，还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来救我，还在生日聚会上帮我喝酒，还不嫌弃我是坏学生。
可现在不是了。
现在，他不在乎我了。
放学后，我喊住斜挎着书包正往外走的凌夜。
“我有事找你。”我硬着头皮开口:“等下可不可以…”
“抱歉我没空。”生硬地打断我的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不甘心地打凌夜的电话，两次无人接听，再打就直接被挂断。
不知道哪来的怒气，我丢下手机就往楼上冲，门都忘了关。
无视装桢精美的门铃，直接“哐哐哐”地抬手砸门，我知道他在家。
十分钟后整条手臂都麻了，随着敲门声越来越小我的气势也渐渐减弱，正犹豫要不要放弃，门开了。
凌夜出现在面前，我仅剩那点怒意也消失殆尽，双手死死抓住门道:“凌夜，我真有事找你。”
“我，没，空。”
“你现在在家不也没事吗？”我死皮赖脸。
“我等下就要出去，你走吧。”他说着便要关门。
我赶紧用手指扣住门边，闷声说:“我做错了什麽，有话说清楚好不好？”
十七年以来第一次这麽低声下气。
他沉默。
“真要到这种地步，确定再也不做朋友了吗？”
他抓住我的手腕从门上扯开，然后挥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我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离开，算计着原来自己的脸面尊严就值这个价钱。
下楼拦了辆计程车，坐上后给域发短信约半个钟后见。
NightPUB一如既往灯红酒绿。不可免俗地喜欢这种物质和欲望的气息。黑暗中摇晃的暧昧光影，霓虹闪烁的迷离，所有丑陋、不堪、贪婪、肮脏在看不见的角落滋生暗长，开出妖娆的黑色花朵。绝望和悲伤被翻涌的巨大嘈杂声淹没。
一杯杯灌着桌上色彩鲜艳的液体，苦涩顺着喉咙滑落。眼前景物开始晃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越来越远，域赶来时我已经喝得进入半昏迷状态。
隐约感觉正被人扶着往外走，忽然被拦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意识清醒一下又迅速混沌，终陷入一片黑暗。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琉璃灯黯淡的光。
这是哪里？我掀开身上的线毯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的摆设简约整洁，空调温度适中，米色窗帘柔柔地挡住窗外的夜色。
起身后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纯棉V领睡衣，明显有些大，袖口垂在手心里。
打开房门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浴袍的男生。
“凌夜？”我疑惑，“你怎麽在这里？”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我在哪里？”他扯了扯嘴角。
“…那我怎麽会在这里？”
“你说呢？”他挑眉，皮笑肉不笑，“你挺能耐嘛，三杯Whisky一杯果酒，不是回来后吐得死去活来的我都怀疑你的胃是不是比我还好。还有你不是不喜欢男的吗，公共场合跟男的拉拉扯扯不怕伤风败俗啊？”
“…”我怎麽从来没发现他这麽刻薄？
“对了，域呢？”我问。
“很关心他？只是他不怎麽关心你，接个电话说公司有事就把你扔下了。”
“…”
“你没事了吧？没事就走。”从上到下扫视我一遍，凌夜把沙发上叠着的衣服丢过来，“洗过了，换好回去。”
“凌夜。”我说，“在你没跟我说清楚前我不会走的。”
“说什麽？”
“为什麽会讨厌我？”
“没为什麽。”
我摇头，表示不接受这个答案。
“你烦不烦？赶紧换衣服走。”他不耐烦道。
我忽然觉得很讽刺，“既然会没原因讨厌我干嘛还要招我，让我像**一样庆幸自己遇到一个关心我对我好的人。小心的和你做朋友，怕你介意我是坏学生就每天按时上课，尽量不再违反校规，你送的字帖也有在写。努力想靠近点别跟你差太远，到头来就是这样。从没那麽低三下四跟人说过话，丢掉脸面放下尊严就差跪地上求你了你看都不多看一眼，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麽…”
“够了。”凌夜脸色越来越难看，“你真想知道原因？”
废话，我赶紧点头。
“因为我喜欢你。”
我瞬间石化，愣在原地。
“因为你说不可能喜欢男生，所以躲着你。”
“你…在开玩笑吗？”沉默一阵，我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感觉呢？”他两步走到我面前，脸几乎贴到我脸上，语气森然。
我连忙退后，后脑勺“咚”地一声撞在墙上，撞得我头晕眼花的。
“没事吧？”他慌了，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我。
“没事。”我摆了摆手道，“你继续。”
他哭笑不得，“罹子墨，我说的都是真的。”

Chapter.10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朋友。但我不是，我控制不住喜欢你，我做不到。不让你知道是怕给你造成困扰，甚至被你厌恶。”
“……”
“不想再这样下去，这些天看着你难受我就心口疼。转学证明都办好了，可想到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我又舍不得。”
“……”
“晚上在PUB看到你喝得路都走不了，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下午的事。把你带回来又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刚才看到你出来，本想问你好些没有，结果话一出口就变成讽刺，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
“让你快走是看着你这样我难受。怕自己心软，怕自己终究要受伤…”
持续着这样单方面的对话，凌夜的声音越来越小。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的脆弱。从未想过他所有痛苦的来源就是我。
心脏一阵抽痛，我问他:“你说，什麽是喜欢？”
“喜欢是占有，喜欢是离不开放不下。”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喜欢是可以为了一个人丢掉自己，用他的情感填补自己的生命，只为他活着。”
“好沉重。”我轻声说，“但如果是为你，我愿意努力。”
沉默。
“可能一开始会做得不够好，不过你要相信我。”
继续沉默。
“……说话啊！”我推他一把。
“你…不会是头撞坏了吧？”他小心翼翼看我一眼。
我微笑着注视他五秒钟，劈手把怀里的衣服砸他脸上，转身就走。
他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回去，紧紧抱住我。
现在想来，当前的我们用自以为的诺言和单纯的依赖承担着那份真实沉重的喜欢，紧紧牵手用力拥抱，索取彼此身上的温度，坚持我们信仰的爱与永远。
这些年少时执着的情感的确无法伸手触摸或抓紧。但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从一个叫心脏的地方。
和凌夜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想保存下来的时光。我们偷偷在课桌下牵着手听课，面对面趴在桌上听一张CD，在没人的走廊或电梯里偶尔拥抱。他会在吃饭时小心嘱咐服务员我的果汁不要加冰，午睡醒来时把泡好的咖啡放在我面前，公车上拥挤时用手臂揽紧我的肩膀，我侧身靠在他胸口上，一切美好得无可挑剔。
我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在乎凌夜，只是一开始并没有发现那是喜欢，也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禁忌却安稳平和的爱情。
唯一困扰的就是怎麽面对言语，有好几次都是我和凌夜在一起时她的电话忽然打过来，我略尴尬地看向凌夜，他总示意我快接，眼神毫无责备。甚至有次我手机没电，言语把电话打到他那里找我，他也什麽都没说。
凌夜越这样表现他的宽容我就越有负罪感。我清楚自己不喜欢言语，当初会和她在一起是因为也不讨厌她，但名义上我们还是男女朋友。我处心积虑想结束这种关心，却无奈总做不到自以为的洒脱。每次一听到电话那边她的声音，背诵无数次的句子就卡在喉咙里翻不上来了。
她应该是喜欢我的，我很头疼怎麽做才能尽量不伤害她。可能是自己也有了喜欢的人，在学着如何去爱，我突然很能体谅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凌夜告诉我他不再喜欢我我会怎样。
或许以后的路会很远很长，会一路坎坷一路苦涩。
可是凌夜，只要你喜欢我，我想我不会退缩——
WhenIneedafriend,youarethererightbymyside.Iwishwecouldstayasone.
Iwishwecouldstayforeverasone——
与君一面，一生一忆。以蓝为诗，以梦为誓。

Chapter.13
最后还是没能好好地看电影。凌夜一直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麽，我则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前面那两人的动静，带着八卦而邪恶的心理。不过现实是残酷的，那俩人的耐力好得可以去跑马拉松了，我看得眼都酸了他们仍维持着那个Pose，一副要等到山无棱天地合的架式。
电影散场后我和凌夜最后离开。清涵的夜景很繁华，闪烁的霓虹，川流不息的车辆，来往的行人。在这之中，凌夜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安静地一步步跟着他走，仿佛在跨过一道道岁月浮沉的轮框。
潇雨街区入口处第三个路灯下，罹子寒和苏扬在接吻。苏扬轻踮着脚尖，罹子寒的手环着他的腰，两个人都小心地闭着眼睛。苏扬脸色微红，罹子寒的面孔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就像被阳光融化的千年雪山。
我正沉浸在这无比温馨浪漫的场景中，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我跟凌夜打了个手势，跑进旁边的林荫道里。幸亏在电影院把手机调了震动，不然估计我现在已经被罹子寒分尸了。
“喂？”我接通电话。
“子墨你快过来！”溪哲的声音跟见了鬼似的，“林枫被周秦带走了！”
“诶？”我一头雾水，对电话那边说，“你别急，慢慢说清楚。你现在在哪？周秦不是…”
“我怎麽会知道！”溪哲打断我的话，“我和林枫在NightPUB喝酒，周秦忽然带人闯进来把林枫绑走了，我拦不住。”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我赶紧问。
“我追出去的时候车已经走远了，是往宁安的方向。”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用力撕扯着，未知的恐惧侵占整个脑海。和周秦对峙过，我清楚周秦的手段。他不能那样对林枫，绝对不可以。
“好，你先别动，在NightPUB等我，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转身对正向我走来的凌夜说，“周秦他，刚才把林枫带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有多糟，只能抓紧凌夜的手，掩饰内心的慌乱。
凌夜拽着我跑出林荫道，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把我塞进去，然后坐上来飞快地关了车门。
“NightPUB，麻烦快点。”
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冷静的声音。
“凌夜…”我小声喊他的名字，似乎这样就可以平复心里的不安。
“别乱想。”他把我搂进怀里，柔软的头发擦过我的脸庞。
我经历过那种绝望，感受过那种无助和恐慌。而现在，一想到林枫也许正在面对这些，心口就一阵抽疼，他是那麽干净阳光的男孩子。
计程车在路边停下，我迅速打开车门跑下去，凌夜随后跟来。NightPUB华丽冰冷的灯光下，溪哲的身影显得单薄无措。
“子墨！”他一看到我就慌忙向我跑来。
“他们走了大概多久？”凌夜问。
看到凌夜，溪哲有些惊讶，或许是没想到他和我在一起。但眼下也顾及不了这些，他答道:“大概二十分钟。”
凌夜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对我说，“子墨，你先打电话通知安域，让他尽快赶到宁安。”
我猛然醒悟，刚才一急，居然把域忘了，我赶紧打电话给域。凌夜跟溪哲不知道又说了些什麽，两人往地下停车场跑去。
刚挂电话，就看到一辆黑色的Maserati从停车场里开出来，在我旁边停下。车窗降落，看到驾驶座上的凌夜时，我惊讶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哪来的？”我傻兮兮地问。
“借的。”凌夜指指后面的座位，“快上去。”
顾不得太多，我立刻拉开车门坐上去。凌夜发动引擎，车快速平稳地驶向宁安。
林枫，你一定不能有事。

Chapter.15
昏昏沉沉的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可以进病房看凌夜。
他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脸上的青紫伤痕也上了药水，正盖着薄薄的丝棉被躺在床上打点滴，可能是失血的缘故，嘴唇有些苍白。
医生在门外跟域低声说着些什麽，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我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望着安静睡着的凌夜，一阵阵酸楚从心底滚过。
背后传来轻微的动静，溪哲和域走进来。
“林枫怎样了？”我问。
“还好，已经醒了。”溪哲回答。
“那他呢？”我看向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凌夜，问域。
“已经输了血，没有伤到骨头，身上的伤口大多都没事。”域说，“但受伤最重的是头，有可能造成脑部淤血，还要再做检查。”
“什麽时候会醒？”我有些恍惚。
“明天应该会醒。”域走到我身边，低声道，“二少爷，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们回去吧。”我揉了揉眉心，“明天早些来，记得带早餐，我走不开。”
域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和溪哲一起出去。
窗外已是凌晨的天色。我趴在床边睡了一会，被护士进来换输液瓶的声音惊醒，就抬头盯着输液管里的点滴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我揉着酸痛的脖子站起来倒水，刚拿起被子，一声模糊的“子墨”传入耳中。
“凌夜！”我忙丢下杯子趴到床边。
“子墨。”这次声音清晰多了，他的眼睛闪着亮光。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又想起应该先开灯，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他拉住手腕拽回去。
“别开灯。”他看着我，目光在黑暗中流露着温柔，“你没事吧？”
“你个白痴我能有什麽事，”心酸涌上来，我对他吼道，“你吓死我了，松手我去叫医生。”
“不要。”他说着，又用力把我拉近一点，“乖，我很好。”
“可是我一点也不好。”我说。
“是吗？”他低声笑了笑，松开我的手腕，倾起身子用胳膊环住我的脖子向下拉去。
微凉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我睁大眼睛，看到凌夜覆盖在眼睑上的长长睫毛。他闭了眼，表情很安然。我不由也闭上眼睛，伸手抱住他。
“现在好点了吗？”过了一会，他松开我，重新躺回去道。
我不再跟他胡闹，按开灯起身去叫医生，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医生过来看了看他头上的伤，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又问了一些相关事宜，叮嘱要好好休息明天记得做脑部检查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域就来了，我没料到的是，冰块脸罹子寒也在。
他目不斜视地走进来，从病床边拽起我就往外拖。我怕吵醒凌夜，只好一声不吭跟着他出去。
“你跟凌夜什麽关系？”在走廊停下来，罹子寒沉着脸问。
我心跳一漏，不动声色地掩饰，“你管太多了。”
他盯了我几秒，扯着我继续往前走，“跟我回家，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我现在不想跟你闹，不管什么事，等凌夜好了再说。”我推开他。
“呵。”罹子寒冷笑，“你了解他吗？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吗？有你哭的时候。”
我没理他，转身走回病房。
凌夜已经醒了，我让域把带来的早餐给林枫送去一份。然后扶起凌夜，坐在床边喂他吃饭。
护士又过来换了一次点滴，我心疼地看着凌夜扎了一夜输液针管的手背，问道，“疼吗？”
“那个没事，”他认真道，“头很疼。”
他伤得最重的就是头部，我内疚地看着他额头上厚厚的纱布。他一把把我揽进怀里，笑道，“不要紧，我头疼你心疼，扯平了。”
我知道他跟我贫是不想我难受，便把脸贴在他胸口上，换了个话题，“凌夜，给我讲讲你家里的事吧。”
他愣了一下问，“怎麽忽然提起这个？”
“就是想多了解你一些。”我闷声道，“包括家庭状况什麽的。就像我，我爸在美国管理总公司，我妈也忙着工作从不管我，罹子寒那个面瘫又很讨厌…大概就是家庭原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吧…你呢？”
“我…就是，很普通的家庭吧。”他答道，“很普通的父母，很普通的兄弟姐妹。”
“这样。”我抱紧他说，“那你这麽优秀，我是不是赚到了。”
“知道就好。”
“……”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跟凌夜闹腾了一阵，我又看了看林枫。倒也没有我预想中的尴尬。他下午就能出院了，所以就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我暗自庆幸他没跟我说感谢之类的话，这样起码说明我们还不算疏远吧。
我是真的在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中午凌夜做了脑颅CT，脑部有少量淤血。幸好并不严重，医生建议采取保守治疗，就是输液等它自行吸收就可以了。不过还要在医院住段时间观察，身上的外伤也能恢复得快些。
我问凌夜要不要通知他家人，他严厉地拒绝了。于是我让域帮我们在学校请了假，二十四小时的在医院守着他，用心之诚天地可鉴。

Chapter.16
一周后凌夜出院，隔天就是期末考试。浑浑噩噩地在考场上过了两天，考完后就躺在床上抱着PSP玩到天昏地暗。
23号言语回来，我和凌夜去接机。在机场遇到了溪哲和林枫，四个人心照不宣地站着聊天，但都默契地闭口不提以前的事。
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糟糕的事情并非都过去了，最大的麻烦恐怕还在前面。
言语下了飞机就拎着行李向我们走过来。她穿了一件Donnakaran的黑色雪纺裙，脸上还带着精致的淡妆，说是刚被她妈给拖着跟一新加坡厂商签完合同。她把旅行包丢给我，凌夜不动声色地从我手上接了过去。
在机场外拦了两辆计程车，言语自然要跟我坐一辆，凌夜也从容地坐到我们那辆车的副驾座上。一路上气氛都很微妙，言语抱着我的胳膊跟我说话，我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一直往凌夜身上瞟。
把言语送到家里，又勉强喝了几口茶，我就逃命般拽着凌夜出来坐上计程车回家。身边漂浮着的诡异感简直要把我折磨疯了。
凌夜揽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怀里，因为强烈的负罪感我也顾不了前面的司机阿姨会不会受到惊吓，反手抱住他道，“对不起。”
“嗯？”
“我不知道该怎麽跟她说。”我垂下脑袋。
“不要紧。”他揉揉我的头发，小声说，“我懂的。”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好不作声，更用力抱紧他。
25号领成绩报告册，我看着自己总分栏里的数字，还没有凌夜一科多，随手把那页扯下来叠了个飞机扔到窗外。
暑假算是正式开始了。虽然不想和凌夜分开，但总还是要各自回家看看的。我家比凌夜家近，也没什麽要收拾的。给域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又一本正经地跟凌夜道了别，就抱着笔记本和PSP走了。
刚到家就感觉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氛，我七上八下地推开客厅的门。果然，我那百年难得一见的老妈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喝红茶。见我回来，她微笑着朝我招了招手。
“妈。”我硬着头皮过去。
“墨儿，坐。”她倒了杯红茶递给我。
“有事麽？”看她表情就知道没好事。
“听寒儿说，你最近和一个叫凌夜的孩子走得挺近？”她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骂天杀的罹子寒。提心吊胆地“嗯”了一声。
“以后他和周秦的事，你不许再插手。”
原来是说这个，我悄悄松了口气，说，“可是…”
“没有可是。”我妈站起来打断我的话，“以前你和周秦的事我知道，吃得亏安域也帮你讨回来了。周秦是Tcxizero珠宝公司的少东，那个凌夜的资料我到现在还没查出来。这次你又没受伤，就别给我再出这个风头。”
“我就要出，”我气势汹汹脱口而出，“凌夜只是个普通人，周秦以后指不定还要找他麻烦。国内珠宝厂商那麽多你根本没必要给Tcxizero这个面子！”
“给不给面子是我的事。”她俯下身看着我，“不要以为有安域在就可以为所欲为，有本事惹事就要有本事摆平。”说完，她拎起桌上的包往门外走去。
“妈！”我冲她的背影吼道，“你要是不帮我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她停都没停一下。
我KAO，我抓起沙发上的靠垫朝电视机砸去，一口气扔了七个。
发泄完回到房间里，我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整理乱成团的思绪。首先，最头疼的就是言语的事，一直拖着对谁都没好处，必须赶紧摊牌。其次，周秦这笔债一定要讨回来，NND我就不信我妈真能看我被人欺负。最后，罹子寒好像已经发现我和凌夜的事了…
正想着，林枫的短信发过来了，约我去NightPUB。我刚从床上爬起来，敲门声又响了，钟点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少爷，言小姐来了，在客厅等你。”

Chapter.18
一个人在家闷了几天，无聊得都快发霉了。域要上班没空陪我闹腾，罹子寒也趁假期在公司里实习，整天见不到人影。就我自己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对学习已经基本放弃，公司的事也丝毫不感兴趣，说白了就是米虫一条。
发现自己最近出现一毛病，就是不能闲下来，一闲着就开始想凌夜。刚开始还顽强抵抗不是抱着电视就是抱着PSP，拼命给自个儿找事做。后来就妥协了，打开电脑登上MSN跟凌夜诉说我的相思之苦，好吧我承认自己中毒太深，凌夜就是一妖孽。
九点多下线，刚躺床上没一会手机就震起来，凌夜发来的信息。我满心欢喜的按开，屏幕上的文字让我瞬间沸腾了——“我在你家门口，下来接我。”我从床上扑腾起来，穿着拖鞋就往外跑。飞快地穿过院子，气喘吁吁地停在大门前，凌夜正在门外站着朝我笑。我跟看门的大叔打了个招呼把他带进来，感觉跟做梦似的。
拉着凌夜走进客厅，我还是特没真实感，目光粘他身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开。他穿着一件炭灰色的衬衣，深色的暗纹互相交错，左边领子上用银线绣着的CK精致小巧。D&G的黑色牛仔裤和Gucci的白色休闲鞋把他的双腿衬托得笔直修长。抬手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他笑盈盈地说:“看来真是想我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问:“要喝什么，我去给你倒。”
他按住我的肩膀，低头飞快地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说:“咖啡吧。”
脸颊有些发热，我推开他正要往厨房走，手机响了，言语的电话。我一边接起来一边示意凌夜自己去倒咖啡。
“哪个是Mocha?”
正敷衍的跟言语聊着，凌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连忙捂上手机回答他:“第三排第二格。”
但言语显然还是听到了，她问，“谁在你家？”
“凌夜。”我说。
“你们俩关系挺好嘛，都放假了还腻歪一块儿。”她的语气不太好。
“你几个意思啊？！”我火了，“这么久不见了我想他他来看看我不行啊！”
“我没几个意思。”她说，“只是我也想你了你也来看看我行不行啊？”
“不行。”我回答的干脆利落。
“好。”她冷笑一声道，“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CAO！”我骂了一句，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怎么了？”凌夜端着两个白色的小瓷杯从冰箱后面走出来。
“摊上个疯子，烦。”我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撇了撇嘴角。
他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桌上，笑眯眯地在我旁边坐下，“怎么生这么大气，言语惹着你了？”
我歪着头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言语那么一说我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忽然就毛了。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凌夜揉了揉我的头发把我拉进怀里，拿起一杯咖啡递给我。
没一会，言语果然来了。她到客厅的时候我跟凌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站起来刚准备说话她就直接扑我身上抱着我哭起来了。我吓了一跳，一脸尴尬的愣在那儿，推也不是劝也不是，只好任她把我衣服蹭得乱七八糟的。
等她哭够了抬起头，第一句话就是“子墨对不起我错了，”语气软绵绵的，刚才电话里的那嚣张劲早没影儿了。我本来还思量着说两句狠话跟她摊牌的，这下看着她满脸的泪又说不出口了。
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我进厨房又倒了三杯饮料端出来。刚拿起一杯递向凌夜，言语就伸手接了过去。我有点尴尬，抬眼看了看凌夜，还好他似乎并不怎么介意。

Chapter.19
“凌夜，”言语忽然放下杯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家子墨吧？真是麻烦你了呢。”
“不会。”凌夜垂下眼脸，浓密的黑色睫毛覆盖住眼睛。
“真的很感谢哦。”
“不用。”
“诶，”言语面色诚恳，“我家子墨挺淘气的，一定给你惹了不少事吧？不过幸好，马上要高三，我这次回来就不用再走了，以后也就不会再麻烦你咯。”
凌夜低着头，没有说话。
“其实开学后我打算搬到子墨那儿住呢，这样方便些，也好照顾他。听说你住他楼上是吗？到时候要常来玩喏，我做饭给你们…”
凌夜慢慢的抬头看向我，目光平静得有些黯淡。
“言语！”我打断言语的话。
“嗯？”她笑着转过头，“子墨~我的提议不错吧？林阿姨是知道我们的事的，我妈那边应该也没问题。我想，我们住一起也不是什麽大事…”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我扯开话题。
“啊~”，她看了看窗外，“都这么晚了，我睡这里好了。”
“这怎么行？”我赶紧阻止。
“怎么不行！”她理直气壮，眼睛却没看向我，直直地盯着凌夜。
凌夜默不作声，一直注视着电视屏幕。
吵了半天，我被言语烦得没办法，只好让她留下。最后决定她睡三楼客房，凌夜睡二楼客房。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马上十一点了，我妈和罹子寒还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言语和凌夜都回房了，言语走前还突袭般抱着我亲了一口，凌夜依然没什么反应。我胸口有些钝痛，到现在还没消散掉。
上楼拿了套睡衣，我敲开凌夜的房门。他正披着裕袍坐在床上玩手机，头发湿漉漉的，俊秀的脸庞干净而美好。
我把睡衣放在柜子上，关上门走过去。他正在翻看手机上的照片，都是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拍的。我手机里也有，每一张都不缺，就像某个约定一样。
他一直翻动的手指忽然停下来，我凑过头去看。屏幕上一片空旷辽远的蓝，是学校的天台，那片蓝天之下的两个身影紧紧偎在一起。拍摄角是斜上方，我抱着他笑嘻嘻地看着镜头，他侧脸看着我，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睛里满是宠溺和爱惜。
他看得有些出神，指尖轻轻触摸着屏幕上我的身影。我一阵难受，问他，“凌夜，你怪我吗？”
他摇摇头，小声说，“怎么会。”
“不管怎么说，言语她是个女生，又一直对我很好…会说那些话也是因为喜欢我，我不忍心让她难过…”我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知道的。”他仍不抬头看我，“我会等。”
“那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笨蛋，”他像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话，低头笑着抱住我，“当然会一直喜欢，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了，都成习惯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我也从手机里翻出那张照片仔细看起来。我知道凌夜为什么在翻到这张的时候停下来，这并不是我们最亲密的照片，只是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所有的幸福，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
第二天起床后依然没看到我妈和罹子寒，不知道是早走了还是根本没回来，真是两个疯子。钟点工已经做好了早餐，我和凌夜、言语刚在餐桌旁坐下，域回来了。
拽着域也在桌边坐下，我问他，“我妈和罹子寒昨晚回来了没？都在忙什麽啊？”
“回来了，不过很早又走了。最近都在忙着跟Tcxizero签定合约的事。”域回答。
“Tcxizero？！”我一口牛奶喷在桌布上，我妈还真不计前嫌了啊？她不像这样的人啊。
“是这样的，Tcxizero的周董在合约中做出很大让步，签定的所有珍珠和红玛瑙中有20%免费，剩下的80%都以原价格的0.7倍供应给我们。”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心想还真是我妈的作风。Tcxizero应该也知道惹上不该惹的了，只能乖乖破财消灾。
“对了，合约是大少爷拟定的。”域喝了一口奶茶，又慢悠悠地说。
我噎了一下，原来猜错了。不过罹子寒还真是把我妈的狠劲儿学了个十成十。
吃过早饭域就回公司了，凌夜说家里有事也走了。我本想去送他的结果被言语死活拖着到底也没送成。
家里只剩下我和言语。我惦记着没有送凌夜的事脸色不怎么好，就没理她，独自上楼了。

Chapter.20
午饭时候从楼上下来，客厅空荡荡的，电视还开着。我过去拿起遥控器关掉，桌上言语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显示收到一条彩信。
刚想移开视线便感觉不对，还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发件人，凌夜？我踌躇了一会，还是拿起来打开。
心跳顿了一下。彩信内容是张照片，那张昨晚还被我定义成“幸福”的照片。凌夜发这个给言语是什麽意思？示威吗？还是摊牌？言语不过是昨晚挑衅了他几句。我脑子一片混乱。洗手间传来水声，我慌忙把彩信删掉，手机放回原位。
言语按灭灯走出来，“子墨，吃饭了吗？”
“嗯，走吧。”我应了一声向餐室走去。
饭吃得心不在焉，言语说了些什麽完全没听到，一直在想照片的事。我相信凌夜，相信他说过的懂我和等我，可是发到言语手机上的照片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我不得不动摇。
吃过饭言语就走了，我送她到门口，回来后一直有些恍惚，止不住胡思乱想。
门外响起脚步声，罹子寒和域回来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罹子寒扫也不扫我一眼，径直走回房间重重关了门。域一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我问。
“跟Tcxizero的合约签砸了。”域苦笑，“中午周秦也去了，大少爷一时冲动，跟他起了争执。”
我暗暗惊奇，罹子寒不是容易冲动的人，更何况是在工作上，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便问原因。
“呃…是因为，周秦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关于二少爷你的。”域有些迟疑的回答。
我一愣，没料到会是这样。不过因为周秦说了我几句就毁了合约，扔掉这么个便宜不说，又让Tcxizero占了理，还真不值得。八成就是那父子俩设得圈套，算计着让罹子寒中招的。
“那个，我妈，没骂他吧？”我小声道。
“当然骂了，”域回答，“林总发了脾气，直接让我送他回来，也不用再去公司了。”
到这我听出眉目了，合着我妈这是顺水推舟故意给送回来让我看的啊？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看在她也是为了和解我们关系的份上，我就装着给她骗回好了。
倒了杯果茶去敲罹子寒的房门，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不冷不热的一声“进来”。我推开房门，他正坐在书桌前“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头也不抬。
我把果茶放到他桌上，喊了声哥。
“那个，”我咬了下嘴唇，“以前的事…是我不对。”
原想着道歉会带些敷衍，结果说出来后才发现自己真有些难受。
他沉默了一会，叹口气把键盘推进去，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抬眼看着我，“你过来。”
我乖乖低头走过去。
他伸手拉了我坐到床上，说，“之前因为小扬的事打你，我也有错。但你也的确该反省了，学习方面我和爸妈都不逼你，其他方面你总该安份些吧？”
“嗯。”难得罹子寒多说了几个字，我虚心听取教训。
“后来惹事在周秦那吃了亏也不告诉我，还跟我赌气。”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就是个笨蛋，死心眼。”
我微微心酸，原来他从来都没跟我计较过。
“关于那个凌夜，”他顿了一下，又说“算了，我现在也劝不了你，再说吧。”
“哥。”我抱住他的胳膊，“我不会再跟你赌气了。”
虽然我偶尔会任性，但他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人，是我唯一的哥哥。“家人”的含义，我还是知道的。
果然，第二天早晨我妈就正襟危坐地出现在餐桌上。这戏台都搭好了我也只能演下去，硬着头皮给罹子寒说好话，说得都快词穷了我妈才老佛爷似的大手一挥，赦免了罹子寒昨天的罪，宣布等会可以跟着她回公司了。

Chapter.23
在桌前坐下，凌夜倒了杯咖啡推给我，开始慢悠悠地解释事情的缘由。
“NightPUB是我一个亲戚开的。他有事出国了，我又刚好在清涵，所以就帮他管一段时间。但那里有十几个总管，我也没什麽好忙的，周二和周五定时去看一下就行了。”
他那什麽亲戚也太不靠谱了，居然把那麽大个酒吧扔给一个高中生管。不过凌夜的学习和管理才能倒是毋庸置疑的，锻炼一下也不错。
“对了，那天你不是说去言语家吗？怎麽又到NightPUB去了？”凌夜忽然问。
“因为后来言语说家里来客人，没办法了啊，”我回答。
他皱起眉，一副思索的表情。
我喝着咖啡，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那言语手机上收到的照片…是怎麽回事？”
“嗯？”他疑惑道，“什麽照片？”
他不知道吗？还是…在骗我？照片的事的确是很难解释得清吧…还是算了，我说，“没什麽。”
“子墨，”他垂下眼睛，“你不相信我了。”
被说中心事的窘迫和愧疚糅杂着莫名的酸楚，我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没有，别乱想。”
我不能看他难过，我受不了。
夏天开始进入尾声，街道上的落叶渐渐多起来，天空远了，云也变淡了，只有阳光还是一如往常。
高三的课业也开始加重，所有人的学习压力都在变大(除了我)。教室里的喧嚣声越来越小，上课更是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导致我每次听歌都要把音量调到最小，日子变得百无聊赖。
罹子寒已经在锦忆大学步入他人生的新一段旅程了。其实以他的成绩和能力在锦忆上大学是有些可惜的。但学校保送外地名校的名额他没申请，第一志愿就填的锦忆大学，爸妈跟他商量去国外又死活不肯。这麽做的原因当然只可能是他家小苏扬，为情所困的孩子都目光短浅啊。
言语终于不用再来回奔波了，安份下来好好学习为高考做准备。但她那个变态老妈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动用关系把她转到快班，还请了两个家教。周末都要呆在家里补习数学和物理。劳心费神程度跟我妈形成鲜明对比，直接消灭了言语想跟我住一起的念头，这是好事…
比起其他人巴不得死在课桌上的拼命劲儿，凌夜较之以前倒明显放松很多。除了上课外再不多拿半点时间看书，但每次考试都把名字挂在榜单的班级第一和年级第三处。(年级第一是我哥家的小苏扬，第二是已经拼掉一半老命的言语。)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在炫耀自己的智商，难听点就是在嘲笑别人的智商。
我和林枫，溪哲依旧白天无所事事，晚上混迹NightPUB。自从知道凌夜是那的临时老板后，我更是无所顾忌的嚣张，动辄就是一句“把你们老板给我叫过来”，十足的大爷范儿。直到那些服务员看到我就跟见了鬼似的，能跑多远跑多远，我才心满意足地点头微笑。后来凌夜一脸惊惶地对我说最近他一回NightPUB，就有一堆服务员围上来告诉他有个变态一来就找他。
我自认为以我的魅力绝对不会被当成变态，他们说的一定另有其人，于是担忧道:“真的假的？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啊。”
他点点头，眉头紧锁，“我正考虑要不要再招聘一批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