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以值得他赞赏的是,少年还蛮能看人脸色的,看到他眉头一皱就另起一个头了。
「看你好像不想讲的意思,那换我讲。」
少年轻咳几声,然后说出了如此这般的话。
「那个呢,你现在看到我是个小孩嘛,其实我的本体还活著。」
「这里是活著与死后世界间的缝隙,时间比原来的世界还要快些,本来死亡的灵魂会被遣送到死后的世界,但不完整的灵魂就会被流放到此地,比如说我,在本体第一次杀掉夥伴的时候就分裂到这了。」
他静静聆听著,多少可以理解自己为什麼来到这了。
「所以现在的我,不完整?」
「不,你好好的,所以我才惊讶啊。」
「......」
所以他是意外罗?他这麼想。
「可能是因为伤太重了吧?不过如果伤好多了,说不定就能到那个世界去罗?」
少年的语气瞬间变得正经起来,似乎很希望他到那个世界去。
「说实在,这里真的很无聊,什麼都没有呢。」
「唯一可以消遣的,或许就是透过本体看著原本的世界,但那也很无聊啊。」
「......什麼意思?」
「虽说我是被分裂出来的、本体不要的部分,但就算是被丢弃,跟本体还是有所连结的,如果本体死了我也会消失,事实上现在本体发生什麼事,我也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少年说到这突然顿住,过了一下子之后才开口:「比方说,本体的肚子现在被挖了个大洞,所以我现在很痛。」
「?」
「不过不要紧,已经恢复了。」
「......你在耍我吗?」
「不是,是真的。」少年乾笑了几声,「是说我之前透过本体认识了一个人喔。」
「什麼人?」
「一个长得很帅的笨蛋。」
「......」他不知道该回什麼,应该说以往的他通常都不会给予回覆。
突然他想到某个人好像也常常说一些不需要太注重的话。
可是他记不起来,怎麼回事?
不是佐助,也不是止水哥。
「可以请你听我说话吗?」
「?」
意识到自己分了心,他轻声道了句抱歉,少年则是笑个几声当作回应。
「......因为过於温柔,所以受的伤应该比谁都来的还重。」
「我的本体,因为想要持续坚强,所以决定把我葬送在那个世界。但是不是因为那个笨蛋的关系呢?我不在那里也没回到本体身上,而是在这里手足无措的袖手旁观。」
他静静地听著少年诉说,觉得体内有某个地方在跳动。
「那个笨蛋其实很聪明,可是又真的很笨。明明很在乎也很爱那个人,就连我大概也看得出来,不知道为什麼就是不愿说出来,不断把心事憋在心里直到身心交瘁。」
「后来我想一想,也是,一旦深信不可能之后,就不会再想要去说什麼了。」
「说老实话,看他这样我也很烦,有次还想趁他睡觉时掐死他,这样我就不用再有这种情绪。」少年撑著头,带有笑意的话语回荡在他耳边:「很自私对吧?」
「......你为什麼要觉得烦?」
「说的好,为什麼要觉得烦呢......」少年故作思考姿态,顿了几秒后:「我不知道耶。」
「反正就是觉得烦啦,因为看他这样我也很难过。」
少年移动位置,靠到他旁边。
「用你们的言语来说,可能就是"因为喜欢"吧?不过在乎到想把人杀死,好像有点变态呢?」
「......我不在意。」
他淡淡的语调使少年为之一愣,那瞬间他觉得少年十分认真的盯著他看。
「......那当然,我们也不是夥伴什麼的,你不在意也是正常。」
「不,我是说...在乎到想替这人解决所有一切,那也是一种喜欢的证明。」
说完这话他被自己吓到,活著时的他才不会说这种话。
少年的头缓缓地歪了一下,接下来的语气有著暗淡。
「这样吗......喜欢啊......」
然后他感觉,少年露出真心的笑容。
然而,少年却没再发出声音了。
他正想问怎麼了时,少年抓起他的手,慢慢的写上几个字。
"我的本体,把舌头咬掉了,所以现在我没办法讲话。"
"我想,我快死了吧。"
"跟你说喔,我错失了跟笨蛋讲真心话的机会,他比我早死。"
"其实他死后,我很想他。好想好想。"
"离开这里之后,我想我会忘记这里的一切,你也会。"
"谢谢你。"
少年写到这里就放手了。
刹那间,像是不想错过还是什麼的,少年又再次抓著他的手写下字。
但还没写完就中止了。
像是被撕散的碎片般,少年的形体瞬间裂成一片一片,消散在空气中。
从少年没开口开始,他就那样呆在原地。
在少年消失之后,他还是待在那儿。
想著少年最后留给他的字。
"鼬桑。"
那是只有一个人会用的称呼。
「鬼......」
声音还没发出来,一切又都消失了。
消失的,连同他们这一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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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深爱他,并为此痛苦。
我都看得到,我大概也都知道。
所以不知从几何时,想好好的珍惜你。
然而,我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了自己的心意,每一次想伸出去的手都缩了回去。
因为对你的感情,我比任何人都胆小吧,其实我心知肚明。
在你死之后,我一直感到空虚,是因为后悔吗?还是因为即使想念,还是得表现跟平常一样?
可是,没关系的。
因为只要想著,你的面容就会浮现在面前。
就算那样只会令人心痛。
我一直在这缝隙中踱步著,看著你。
对於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懦弱灵体,能透过本体看著你就让我满足不已,唯一可惜的是,你死的时候,我不在场,看不见你被伤得多深。
看不见,就会胡乱猜测,而与你意外的相遇让我知道,你真的被伤得好深。
即使是这样,还是好庆幸能遇到你。
在这漫长无止境的小世界里,尽管不知道多久,就算再久我都会陪著已经负伤却仍故作坚强的你。
只是因为很想珍惜你。
......
最后我想说,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在你的记忆里存在了,但请你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传递出去。
一定。
一定,要让自己死而无憾。然后......
我奢望,能在另一个世界与你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