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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醉 出品】————冷锋————架空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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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9


1楼2012-06-10 19:34回复

    冷锋 近代架空 强强Maybe
    冷锋 锋后雨。


    2楼2012-06-10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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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濒死
      刺鼻的消毒水气息弥漫在空气,笨手笨脚的护士抱着新洗好的床单一个不小心撞到他的身上,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温柔一笑,在对方敬仰的眼神中向办公室走去。
      这里是党国的医院,他每日在这里迎来又送走太多人。
      与死神的抗争,总那么力不从心,爱莫能助。
      他点了灯,开始整理资料,那纷杂的纸片,承载的也不过是最多百年的时光。将一切结束后,他开始例行的祷告。
      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光与影交织纠缠,好像始终划不开界限的黑与白。
      “骸先生!”一位伙计火急火燎地冲进他的办公室。“骸先生,啊……抱歉打扰了。”
      骸叹了口气,停下了本就是心不在焉的祷告,“又是有急救是么?”戴上眼镜,“快点带我去吧。”
      “真是不好意思,事出紧急,那人是个俘虏,快不行了。”伙计引着骸穿行在漆黑阴森的医院走廊。“那人可能有敌方的密码,上面的命令要我们救活他。”
      骸没有接话,他是个医生,对于他而言,救人是不需要理由和立场的,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到了急救室,他看到的首先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丑陋伤口蜿蜒在伤者的腹部,明显是刀伤,粗略检查了一下,还有两处枪伤,一处在右肩肩胛骨,骨膜附近还有一处在左腿上,这两处暂不致命。
      那人的头被一张白布遮盖住了,如果不是他极其微弱的呼吸,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仍活着。骸吩咐手下几名得力助手处理枪伤,自己则集中精力对付那道狰狞的刀伤。接过手术刀,他开始小心翼翼的分离血管,他想起自己在意大利时做的人体解剖,毫无生气的尸体如一具世上最精巧的艺术品,而现在这频死的人,无疑更具挑战。
      在他人眼中,他是救死扶伤的意大利医生六道骸,然而他自己心里却清楚地很,他不过是一个魔鬼。
      以杀戮为乐,以血腥为美。极端的,病态的美。
      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他终于开始一点一点缝合那道伤口,必须留疤了,他明白,但他有信心将那疤痕减到最小最浅,这对于六道骸而言,是他的自尊,而对于那位伤者而言,是一种荣耀。
      大难不死的勋章。
      摘下手套,骸对等在一边的自己从意大利带来的柿本千种挥了一下手,“接下来交给你。”按了按太阳穴,他明白自己今天是没的休息了,转身打算走出病房却又突然折了回来。
      他发现了一个惊悚的事实,那个伤者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揪住了身下的床单。
      走回那人身旁,他掀起了那张蒙住了那人的脸的白布。一双淡漠的眼注视着骸,漆黑的眸中看不出一点波动,却让骸暗自心惊。药效果早过了吗?还是说,因为物资紧张,他压根就没被打麻药呢?骸怪自己一时疏忽,没注意到那人的变化。
      不过,到那种程度还能不吭一声,真不是一般的意志力呢。轻蔑地一笑,骸走到一边,“他已经醒了,但请你们暂时不要进行审问,至少……再观察24小时吧。”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护士们恭敬地送走骸,又开始奋战,躺在病床上的那人也在骸离开后就闭上了眼,不愿再睁开。他不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被对待,只是他似乎在那个医生的眼中看不到应有的仁慈。
      =============
      这天意料之外地空闲,骸坐在办公室里读《堂吉·诃德》,塞万提斯轻松却讽刺的文字竟让骸头疼。或许那始终不像自己的风格吧。窗外复苏的紫藤印下一片淡紫,花朵饱满如撑起的帆,散发出淡淡的馨香,那温柔如水晶一般的颜色衬着骸的蓝发,时光穿过窗刻下了他完美的轮廓,白光里镀起一道银边,细碎的刘海静静地垂着,纤长的手指捧着原创书,那副场景竟让人不忍打扰。
      “咳咳……”伙计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破坏这安宁的气息,“骸先生,请问您是会日文对吗?”
      骸抬起头放下书,他大概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了,叹了一口气,“不是说还要观察的么”?
      “抱歉,因为上面一直在催促。”伙计也是无奈,“拜托了,请帮帮我们吧。”双手合十做乞求状。
      摇摇头骸站起身,扶平身上的褶皱,拿起挂在一边的白大褂套上,“走吧。”他拢了拢头发,这么说着。
      当骸到达那人所在的病房时,看到的便是一脸憋屈的审问员和毫无自觉可言的伤患,努力忍住了到嘴角的笑意,骸优雅地开口:“先生,这位的病情尚不稳定,还有待观察。”
      “六道先生,我只是例行公事,因为这可能关系到存亡问题。”那个审问员推了推眼镜。
      “我也只是仅从医生的角度出发……”他见那人仍没有一丝让步的意思,便放弃与他争辩,转而用日本语问那位患者,“请问,您的名字。”
      “云雀恭弥。”那人终于开口,用低沉的嗓音。骸突然觉得很滑稽,又说不清来自那里。
      “他叫……云雀恭弥。”如果没错的话,中文是这么说的,“那么,你们需要问他些什么?”
      “我们截获了一份电报,但被加密了,我们只要知道密码,我们一向有优待战俘的政策。”
      骸知道中国人的这项政策,也知道这与日本是截然相反的,日本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们,宁愿自尽也不能被生俘的,他明白,但他还是无一遗漏地转述了这句话,等待那个云雀的反应。
      似是意料之中,云雀嗤笑了一声,黑眸也凌厉起来:“咬杀。”他吐出这个毫不相关的词汇,挑衅般看着骸。
      “不合作是么?”审问员抢一步问骸,却在这个一向优雅的医生脸上看到一丝残忍的笑意。
      “真是可怜。”骸摇了摇头,“不过是一条愚忠的狗,竟还如此趾高气昂。”他觉得这人实在有趣的紧,特意语出伤人。
      那人没有接话,骸却得逞般看到他刚包扎好的腹部洁白的纱布渗出了血。
      微微挑眉,骸转身对审讯员说:“他拒绝了,你们再想办法吧,但希望——不要在我这里造成伤亡事故。”说罢就要离开,却听到那人急急一声:“给我站住。”
      骸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停步,云雀仍是不死心,又说道:“你还没有报上姓名。”
      骸终于打住脚步,只是微微侧过脸:“意大利,六道骸。”
      目光交织在一起,一股暗流在天边涌动着,带着未卜的命运,呼啸而来。
      “我记住了。”
      


      3楼2012-06-10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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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I 缠斗
        “Hibari!Hibari!”小鸟顺从地停在六道骸的肩上,骸此时已不再是白大褂,而是换上了一套黑色长风衣,脱掉了圣洁的外皮,原型毕露之时究竟是阴险本质还是败絮其中,云雀尚不清楚,不过他仍是紧紧拐,满是戒备。
        “它是你派来的?”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但或许事实恰是如此,这也是唯一有可能的解释。
        “它绝对不会认错人的,你说中了。”骸侧头看了看那小鸟,又转眼看了次手表,“不错,尚在预料之中。”
        云雀扯出一个张扬蔑视的微笑冷眼看着对方,骸从他的浑身戒备中看出他正谋划着出其不意的进攻。骸笑笑:“能把我的部下伤成那样的,你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过这样才有意……”
        话音未落,云雀已闪到骸的面前,出医院时翻到的浮萍拐刚好派上了用场,骸只觉一阵冷风在他右耳呼啸而过,他一个矮身,曲膝一扫,被云雀轻松化解,两人之间再度拉开距离,十步之内。
        骸依然没有拿出兵器,云雀也未觉不妥,静静对峙了三分钟左右,骸又看了眼手表,这终于引起了云雀的注意,他刚想说什么,却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流失。
        朦胧之间,他听见骸这样对他说:“今天早上在你的点滴液里面,我搀了其它成分,剧烈运动之后药力更甚,如今……”他扬了扬手表,“刚好在我的计算中。”看到云雀死撑着的样子,骸又笑了笑,“哦呀哦呀,请振作一点。”
        云雀踉踉跄跄,不愿倒下,可是最终敌不过四肢百骸袭来的如白蚁蚕食的疲惫感,带着不甘于愤怒,他第一次倒在敌人面前,以被胜之不武的形势。
        “兰奇亚。”六道骸恢复了面无表情,随着他的一声呼唤树林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给我把他送回医院。”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扛住了云雀,转身向医院走去。
        骸满意地记录了云雀的数据,合上了笔记本,重新套上白大褂,他想这个时间该去看望一下他的病人们了。
        按例巡视了一圈,病人们大都含着泪光感谢他,他自然也会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几句,笑容完美无瑕简直是白求恩的翻版。最后终于到了特殊病房,那正是云雀呆的地方,他出逃的事情在医院安保人员醒来后就上报了,所以他现在被严格地监管了起来,但六道骸可以用他蓝色的发梢想到就凭那几个人绝对不是对手。
        打了个招呼踏进病房,病床上云雀紧闭着眼似乎还没有醒,骸却如上一次一样,拉开窗帘,用不大不小的分贝说着:“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他刚转过身,只见云雀已用剪刀抵住了他的腰间。
        “咬——杀——”一字一顿,一如他们第一次对话时那样,只是这次杀意更甚,若不是六道骸,怕早已慌了阵脚,
        “您是想和我这个医生比一比,谁的刀法更快吗?”不知什么时候一把银制手术刀已在指间打转,与云雀针锋相对。
        云雀并没有退缩,相反,他的眸子更加明亮,刚要行动却又被骸打断:“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哦呀,你想说什么?”云雀不怒反笑,微微上扬的唇角甚是杀气十足,“我从决定离开那一秒就没考虑过后果。”
        “可你明明可以自保。”骸后退一步,收了刀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眸中一片流光溢彩,“如果,我愿意帮你的话。”
        “条件呢?你为什么要帮我。”云雀将剪刀甩到一边,斜眼盯住骸。
        “我给你个离开这里的机会,你帮我一个忙。”骸对云雀笑笑,波澜不惊地回视。
        “……”云雀皱眉似是有些困惑,却又看不出骸身上有什么破绽,“什么忙?”
        紫藤花馥郁芬芳的香气悄然落在病房中,冲淡了死亡的生理盐水和酒精气息。骸很久都没有回答,当云雀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打算拒绝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只是希望你能帮我,给一切画个句号。”
        云雀的确花了一段时间去理解那个“句号”的含义,但是他突然觉得有太多事情不是他和六道骸两个人的力量能处理的。
        “放心。”六道骸看出了云雀的犹豫,“我不会让你背叛,也不会让你杀人,况且,这个忙也不是现在帮。”
        云雀此时本应该更加困惑,却偏偏有些动摇,倒不是他害怕被中国人处决,只是一个想法猛然划过他的脑海,想和这个人试一试,只凭两个人的力量倒底能做到哪一步,究竟能不能停下战争的滚滚车轮,能不能让一切,走向终结。
        即便知道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却仍然甘之如饴,云雀想自己怕是已经疯了。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一切远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那么,我凭什么相信你?云雀深呼吸后,终于问道。
        骸的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这并没有被云雀错过:“我会让你知道的。”他回答道。
        “可我并不相信你的承诺。”云雀摇了摇头,“在这里,谁都不可信。”
        “你总有一天会的。”六道骸笑了一下,“不过现在你还是乖乖地躺着吧,中方我会和他们商量的。”说罢转身走出房间。
        云雀仍是站立在那里,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似乎觉得他和骸的那个约定有些不真实,又好像自己忘记了原来要咬杀他的事情。看向窗外,树间不知何时飞来了那只会说话的小鸟,“Hibari!Hibari!”地鸣叫着,他走向窗前,小鸟立刻飞过来落在他乌黑柔软的短发上,云雀决定不再去想,喃喃道:“今天开始,你就叫云豆吧。”
        


        6楼2012-06-10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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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里!在那里!”**闻讯赶来,只见骸痛苦地捂着伤口靠在一边,脸色惨白,鲜血不断从左肩涌出,早先流出的凝成了腥臭黏稠的黑色血块,又被新流出的覆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猩红。
          “啊,是骸医生!”一个**认出了骸,立刻扶起他,“您没事吗?那人朝哪里去了?”
          骸佯装虚弱地靠在他身上,抬起右手指了一个方向:“大概是那里,我没看清。”
          “谢谢您,我们立刻去追捕,您先处理下伤口,然后我们会派人来录口供。”
          骸点点头,那人又说:“那么我们这就去了。喂,你们两个,扶住骸先生,把他送回医院,其它的跟我走!”
          两人刚要上前,却被云雀抢了先,左手穿过骸的腋下,他一把扶起骸,“我带他回去。”他用并不流利的中文如此说道。
          人们皆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目光中或许还带些鄙夷,骸只好出来说:“你们都去吧,这里有云雀。”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离开。骸在他们走后便站直了身体,不再要人的搀扶,好像刚刚那副快要晕过去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好了,我们回去吧。”他对云雀说。
          “刚刚,你为什么要开枪。”云雀知道他指的是相反的方向。
          “你以为只是这样,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吗?”骸没有看云雀,“过不了太久,他们还是要找上门。”
          “那你这又是何必,反正躲不过。”
          “呵呵,因为知道他杀的人是谁了,也自有应对之策。不过倘若不挂点彩,怕是不会卖我这个人情。”
          “哼,你这么做,不怕他们积怨于你,到时候只会……”云雀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下去,而是看似突兀地问骸,“血总有一天要流光的吧,那样的话,不会死吗?
          


          12楼2012-06-12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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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 密令
            回到医院,云雀狠狠地给骸缠了几圈纱布。
            “你轻点,要注意透气。”骸一边给云雀做着指导,一边笑着这么说。
            “活该。”云雀狠狠掐了一下伤口,骸的脸色只是微微一变,却没有叫出声来,让云雀有些后悔下了重手。
            “喂,云雀……”骸喃喃开口,些许脆弱,“感觉……要下雨了呢。”
            五六月的江南,空气中永远氤氲着湿润的气息。一场潇湘的黄梅雨,打在梧桐树叶上,发出啪嗒的声响。清新的味道弥漫开来,如清明初上的雨花茶香。紫藤花已然落尽,只留下杂乱盘虬的藤条,绿叶长了出来,投下一片荫蔽。
            距离那件事已过了一个多月,骸的伤也一天天好起来,只是少了他主刀,助手门都忙了不少。
            云雀偶尔会擦拭自己的浮萍拐,在细雨中拉出一个个好看的招式,水珠顺着光滑的双拐在风中扫出一道弧线,黑发短发贴在脸上,却丝毫不减凌厉。双眸明亮,是一个真正的武士该有的。
            骸身着白衬衫微敞领口,悠闲地倚在门上,白色的长靴一个优雅的交叉步,长发用银色的发夹稍显凌乱地束在身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雨中宛如狂舞的人,一丝惘然悄悄攀上了眼角。
            几乎和他预计的同时,身着绿军官,帽上青天白日的年轻上走近了骸,朝他敬礼。
            骸直起了身子,在那人开口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一眼停下来的云雀,笑意加深。“稍等。”他走进雨中,走到云雀身边,“哦呀,会感冒的哟,云雀恭弥。我出去一趟,你还是去换身衣服的好。”
            说罢他转身,刚迈出两步就听到云雀在他身后开口:“你到哪里去?”
            那个小军官站在屋檐下有些局促地跺了跺脚,似乎感觉到了那个黑发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骸勾了勾嘴角,没有转身:“快回去吧,我去见个老朋友。”
            云雀很久都没有回答,骸也没有动,两人就这样站在细雨中,雨水顺着骸的长发落到骸的脸上,又顺着脸庞的轻廓悄然滑落,像是他永远不会落下的泪水。
            “先生……”那位军官终于等不下去了,“先生,我只是奉……”
            “好了,我知道。”骸打断了他的话,重新迈开脚步,这时云雀却一下子从后面冲过来拉住他,把他拖到办公室里然后“砰”的关上门,留那个军官在门口目瞪口呆。
            “怎么了?”骸也有些意外,皱着眉看着云雀。云雀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脱下粘在身上的衣服,取了一条干燥的毛巾裹在头上擦水,然后又丢了一条给骸。
            看骸愣愣地看着那条毛巾,云雀没好气地说:“草食动物,你该不会就这么去见人吧。”
            骸这才注意到自己也是浑身湿透,白色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摇了摇头,还走到一边去换衣服,顺便想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约莫二十分钟后,骸才心定神闲地打开门,此时他已穿上正式的衣服,头发也梳理整齐了。不见意外看到那个小军官铁青的脸,他强忍住笑意,淡定地开口:“带路吧,先生。”
            一辆军车停在门外,骸有些惊讶自己竟然是这种级别的,当然他自然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倒是司机和那位军官有些不安,不时地往窗外看着。
            后来那位军官终于忍不住开口:“先生,您知道是谁要见您?”
            “我猜到是那件事的一个月零七天之后,也就是今天早上,这么说,你明白我指的是谁?”
            那位小军官摸了摸鼻子,轻喃了一句:“幸好他没上战场。”
            “kufufu。”骸并没有介意他的那句话,“战场上不需要疯子。”
            “不。”一直沉默的司机终于掐了烟并丢出窗外:“战场上的,都是疯子。”
            没有人生来就是疯子,骸暗想,我们都是被逼疯的,被这个世界逼疯的。
            


            13楼2012-06-12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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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辗转,他们终于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门面简陋,倒不像是上海的风格。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展屏风列于中间的台上,说书先生站在众人中间,一把纸扇下说不出的机智狡诈,口舌卖弄,秀口一吐便又是一个天下。那军官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明白,这个人从来不过是小聪明罢了,与其费尽口舌去描述发生过的甚至虚妄的事,不如想想今后未知而艰辛的路怎么走。
              “呜呼公瑾,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其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自此天下,更无知音!”说书先生极尽传神地念着这些句子,抑扬顿挫,好似千年前的军师此时便站在此处。骸不禁停下了脚步。
              “先生……”那军官似是有些无奈,“先生,毛先生他还等着我们呐。”
              “你是中国人,你说说,那个诸葛亮为什么要在周瑜死后赴柴桑为他吊唁,并且用如此悲切的语调?”骸收回了留在那先生身上的视线,颇有些为难的意味。
              “额……”那人似乎是被问愣住了,想了一会儿,才说,“因为……因为东吴的臣子们都在看着吧,猫哭耗子总比不哭要好……”
              骸做了一个略显夸张的了然于心的表情,然后说:“请带路。”
              后来那位军官回忆起这一般往事的时候,突然想起,当时那几句话他都不记得是柴桑口孔明吊唁里的,六道骸既然记得,定是因为熟悉这段故事,既然熟悉,又怎会问他那个问题。
              一些事的答案,他想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比如骸当时为什么问他那个问题,比如柴桑口,孔明为什么要流泪吊唁,在一干旁观者面前,哭得昏天黑地。
              他们领着骸走到了茶馆的后面,不知启动了什么机关,只见一扇门倏地打开,露出一条地下通道,那道暗门很难被发现,骸想这位毛先生还真是有够谨慎。
              脚步稍显悠闲,长靴在地上敲出哒哒的响声。
              “我可是,足足多等了您半个小时呐,骸先生。”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却没有听出声音中的不耐烦。
              “抱歉,毛先生百忙之中,还抽空来与鄙人秘会,实在抬举。”骸走进密封的房间,不出意外看到了那个男人——毛人凤。(毛先生你不要怪我啊,我瞎掰的啊= =)
              “好了,我没有太多时间了,我们就进入正题吧,来自意大利的好医生,您的手……怎么样了?”他笑笑,若有所指。
              “承蒙关心,已经好多了,再过不久即可痊愈。”六道骸坐在他的对面,手撑着下巴。
              “啊啊……”毛人凤轻抿了茶:“中国著名的金陵雨花茶,今年清明新上的,我一直给留着,今天特地带来,骸先生也尝尝吧。”
              “不必了,我个人喝不惯中国的茶叶,不过我倒是很惊讶,南京到底还有多少新茶,都在您这儿呢?”
              “这些,都不是您这个意大利医生该关注的事。”毛人凤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况且我从没说过那里南京产的。”
              文字游戏,果然玩不过中国人。骸扬眉,摇摇头,“好吧,那您有什么我份内的事要当面询问吗?”
              “呵呵……”毛人凤盯着桌布上的纹饰,“有您这样的人在中国救死扶伤,我和委员长,本都是感激不尽的,只是……”他看向骸,“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可是我一直搞不清楚,今天您一定要如实回答。”
              骸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了,却依然面不改色地明知故问:“哦,那是什么事呢?”
              毛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向骸靠过来顿了顿然后说:“你和那个云雀恭弥,是什么关系?”
              


              14楼2012-06-12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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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I 准静止锋·1937
                毛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你和那个云雀恭弥,是什么关系?”
                骸认为,并且有自信说,自己表面上的震动,绝对不到内心的十分之一。虽然心里确实是做好了准备,但当他真的问出口的时候,他竟又不知如何开口,利用这一个月零七天中准备地全部措辞,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他其实自己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利用或是盟友,恐怕什么都算不上。
                “他是……我的病人。”骸愣了有3秒,才回答道,然后装出漫不经心的表情,“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他是什么人,我相信你清楚……”毛先生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白雾,“而且,比我清楚。”
                “但是,他是什么人,从来都与我无关。”骸叹了口气,“对我而言,他是且仅是云雀恭弥——我的病人,仅此而已,无论他于你们是怎样的存在,在我这里——我想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还是了解我的,我是个护短的人,所以我只会选择维护他。不过我倒是有兴趣知道……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吗?”
                “当然不是,或者说,不止是。”毛人凤皱了皱眉头,狠狠吸了一口烟,“上个月,那个人,是你放掉的吧。”
                “kufufu,是您这样认为,还是……戴先生他是这么认为的?”骸有些讽刺地回敬。
                “你!你倒真当我不如他!”毛人凤平息了一下心境,“好吧我承认在某些方面的确如此,但是你以为你的雕虫小技,也想瞒天过海吗?你还当真我不是不明白人。”
                “我从来没有那样认为,我早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毛先生,既然你们已然不相信我了,为何不选择驱逐呢?”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渐渐有些兴奋。
                “唉。”他顿了一顿“你也知道,德意志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毛人凤有点颓唐地靠在椅背上,“墨索里尼是亲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国难当头,日寇已然占据了东三省,民国危亡,我们本是自身难保……”
                “所以你们需要云雀的情报。”骸做出总结。
                毛先生摇了摇头,表情异常严肃,“不只是这样,现在只要是能挽救民国的,是谁都没有关系。”
                “你们的对头呢?”
                “你明明明白的,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他长叹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有永远的利益。
                骸在心里默念着,突然有那么一瞬万念俱灰。
                有时候,他确实会怀疑,会动摇,自己那如飞蛾扑火般追寻的那个终级究竟是否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乌托邦。
                在这个世界上,利益决定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却终究无从回避。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回过神,骸问他。
                “我们只希望,您能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我们可能做不了朋友,但也不愿多一个敌人。”他此刻表现出来的自信如果骸更仔细一点的话就会发现那并不正常。
                “这么说,您这是在警告我吗?”
                “呵呵,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小小的提醒而已,不要紧张。”他起身,“今天看样子我们并没有达成多少共识,不过没有关系,至少也没有破裂,成定局之前我还不想把后路封太死。”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您今天不如不来找我。”
                “哦?何出此言?”他本欲离,却又留在了原地。
                “您这个警告其实不当面给也不要紧的,反倒让我觉得,您过于从容了呢……”骸伸了个懒腰,“不过不可否认,您的演技已经很到家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密室,鞋跟与地面轻敲,如钉子一样把毛人凤定在了原地。
                “雨农,你果真没说错。” 毛人凤喝了口凉透的茶,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15楼2012-06-12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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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骸走出那店的时候,人群中匆匆伸出了一个手拉住了他。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的那位说书先生,他一身长衫,手执纸扇,恭敬地向骸拱手略施一礼,“敝姓韩,这位莫不是名满上海的意大利医生吗?”
                  “啊,名满不敢说,不知韩先生找我何事?”这人,莫不是……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想听听,关于您今天问您身边那军人的问题,您自己的答案。”
                  骸愣了愣,沉吟片刻,“你的耳朵,真不是一般的好。”
                  “哈哈,基本功而已,不知先生可否一说高见?”笑声自然,在骸的耳中却又是说不出的虚伪。
                  “你这个专说《三国》的问我这个,岂不是要折煞我。”
                  “学术交流,先生就不要再谦虚了。”摇了摇扇子,那人又是一笑。
                  骸故作苦恼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莫不是,伯牙摔琴谢知音,却不负苍生吧。”
                  摔琴与苍生,能有多大联系?骸浅浅一笑,略微拱手,转身离去。
                  戴先生,这个答案,您还满意吗?
                  ====================
                  回到医院的时候,云雀正在午睡,知道他一向浅眠,骸便没有打扰,打算到办公室去。
                  突然那人低沉的呓语让他停下了脚步。他轻轻回眸,长睫剪碎了眼底的光影。
                  窗外雨疏风骤。叶上几滴清冷的水珠被狠狠甩在地上,天上的阴云久久没有散去,仍是酝酿着另一场梅子雨。
                  虽然那是不短的距离,不大的声音,不小的杂声,不过骸还是分辨出了。
                  云雀在梦中轻轻说道——
                  “六道骸,呆在我身边。”
                  锋面两侧冷、暖气团势均力敌,或遇地形阻挡,移动幅度很小,我们将这类锋面称为准静止锋。多出现连续性降雨天气。江南的梅子雨就是由此而生。
                  六道骸眼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为那人掖了掖被角,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只有小媳妇或老妈子才会做,又自嘲地笑笑,然后离开。
                  然而正如骸今天不知道毛人凤在他离开后展露笑容一般,云雀也不知道,骸在转身的那一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正如骸以为自己赢了毛人凤,云雀以为自己赢了骸。
                  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太过低估他们的对手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
                  却道故人心易变。(此为剧透!!)
                  


                  16楼2012-06-12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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