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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医 生 杜 明』 --by 小汗。阴郁的语调,现实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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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44节:我又有这种感觉
     现在我又有这种感觉,要命的眩晕感。我躺在草地上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我用双手盖住眼睛,害怕那阳光的刺痛。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小手抚在我的手上。
     晶!
     我叫了起来,我翻起身,却发现是那个聋哑的小女孩蹲在我的面前。
     她歪着头摸着我的脸,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
     你……为……什……么……哭……了。
     她努力地说着,她的话说的越来越好了。我笑了,握着她的手,笑了……
     六月,学校开始毕业考了。只是不同年级的毕业考时间不同,我们九六级还没有开始毕业考时,九四级的毕证考已经结束了。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在宿舍楼里大呼小叫,那时候宿舍楼里的保险丝每晚都会爆好几次。守卫也拿我们这些快毕业和已经毕业的学生无能为力,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我每天都拿着复印的讲义在图书馆里坐上一整天,总是不知不觉睡着,醒来也是因为肚子饿的受不了。六月十五号,我还是一样在图书馆睡觉。突然感觉有人推我,抬头发现是图书馆的老师。想站起来时,腿竟然麻木到没有知觉了。我只好一边揉着大腿一边听老师数落我。那个老师是我在大学几年里唯一熟识的,看着我的眼神跟我妈一样,她也是唯一不管我来图书馆看书时是不是穿着拖鞋。我早就习惯了坐在图书馆里的角落里把光脚放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很凉爽,会让我的心不至于那么燥热。
     走出图书馆都感觉身子还是轻飘飘的,原来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天都已经黑了。从图书馆回宿舍的小路靠近操场,操场上没有灯光,但依然能看到人群坐在那里。有人在操场唱歌,我靠着路边的杨树抽烟。杨树旁的路灯下飞着无数的飞蛾,它们拼命地往灯泡上撞着,哪怕撞得身上的粉末都溅在空中。我看见有一群人走了过来,我转了身躲在树背后,看着老大和他的同学从我身边经过。
     老大又喝多了。他和他同学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说话。听他的声音舌头已经比平时大了三圈,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他大声说着明天要和对面师范学院打架的事,听得出老大很兴奋。我一个人躲在树后不住的喘气,我感觉很晕,晕得喘不上来气。
     明天是十六号,我毕业考。


134楼2011-04-25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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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还有三个人,他们一起按着老大,老大手里拿着电话,不住地挣扎。他们的身上都是血,桌子上也是,被子上也是。
         老大看见我过来,拼命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走到他身边,老大一下子就抓着我的手,我的手被他攥得生痛。而他手上粘粘的血让我想要呕吐。
         老大刚才打架的时候被人捅了两刀,他们同学想送他去医院,可是老大不让,他的同学说他回到宿舍就不停地给我打传呼,想见我。
         还没有等我说话,老大就喊了出来。
         杜明,我不能去医院。如果学校知道这事,我就毕不了业了。
         可是老大,你这样不去医院会有危险的。
         我想去翻老大的衣服,可是老大按住了我的手。
         我没事,杜明。没捅到要害,是真的。止了血就好了,别送我去医院。
         我点点头,示意他同学和我一起把老大弄出去,老大的出血量不小,一定伤得很深。
         老大,你听我说,你跟我去实验室,我给你消毒、缝针。
         老大大声吼着:我不去,我没事,我死不了。
         最后老大不停地咳了起来,他咳出的血喷到我的手上,还有我的衣服上。我和老大的同学一下子就傻在了那里。
         老大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他指了指他们同学让他们出去,没有人理他。
    


    136楼2011-04-25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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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45节:我们是双重间谍!
           老大笑了,他回过头看着我笑了。
           杜明,其实我知道晶喜欢你,她是和你在一起的。还记得上一个暑假我打电话给你吗?
           我摇了摇头。
           老大咧了咧嘴,鲜血已经渗入了他的牙床,这样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诡异。
           杜明,我知道晶就在你的身边。因为晶有鼻炎,一紧张就会打喷嚏,打了就停不住的,把晶找回来吧,和她在一起,答应我永远和她在一起……
           老大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上也慢慢感觉不到老大手的力量。我轻轻打开老大的衣服,他另一只掩住腹部的手落在地上,肠子从他的衣服上散落出来。
           我捧着老大的头不住地大叫,而宿舍楼的喇叭里正叫着我的名字,让我马上去教导处报道……
           我没有正常毕业。不是因为老大的死,那与我无关,是因为我打了监考老师。不过还好,可以在毕业后半年再参加一次补考,重新拿回毕业证。没有另外的处分是因为我家拿了些钱交到了学校,又拿些钱给了那个被打的老师。回到家,家里还是找关系让我进了医院。医院在相当偏僻的地方,医院的后面满是一座座矮山,从医院的天台上可以望出去很远。山上没有太多的树,只是长了一片半人多高的青草,中午的时候走到山上,把白大衣铺在地上,可以就着青草的味道睡上整整一下午。
           我看过我自己的档案,我拿走了我的成绩表连同有关我打老师的那份处分单。我是那一年唯一分配到我们医院的年轻人,周围都是大妈级的同事。每天叫我小杜,我叫她们大姐,阿姨。中午无聊时陪她们玩扑克,下午听她们说着谁谁的女儿如何如何,要牵我和她们的红线。半年以后,我重新回到学校,突然感觉学校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完全没有半年前在学校时的感觉了。
           我补考时的监考老师竟然是图书馆的老师,她坐在我旁边和我聊天,然后帮我把答案填在考卷上。走出教室时我拿出来时准备好的红包,老师笑呵呵的拒绝了我。
      


      137楼2011-04-25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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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的孩子就是学习不用功,每次补考都能看到你,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下午我就去教导处拿到了毕业证。
             我看了看手里的毕业证,想现在真的可以和这所学校再无关系了。刚要离开,突然一个教导处的老师叫住了我。
             喂,你叫杜明吧。这里有你一封信。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在抽屉里翻来翻去。
             前些天这信寄到了学校宿舍,我认得你,杜明,毕业考时打老师的那个,我帮你把信收起来了。
             我没有说话,她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咦,为什么找不到呢,就是放在这里的。
             我问她是从哪里寄来的。她白了我一眼。
             时间那么久了,我怎么会记得……
             晶从我身上坐起来,抓住了悬在我们头上的灯绳。灯泡昏黄的灯的透过晶的头发射入我的眼中,我闭上了眼睛。晶俯脸凝视着我,她用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仔细地把我看了又看,她的手像兰一样在我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不愿离开。晶笑了,笑容里却是那样忧伤。她松开了手里的灯绳,小屋又是一片黑暗。那最后一闪而逝是晶那张美丽却又充满了无限绝望的脸,一张曾经在我九岁时就出现过的脸。
             我知道晶离开了我,直至永远。
        


        138楼2011-04-25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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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局
               那次从学校回来,我就从医院辞职,一个月以后去了北京。
               晚上路过地坛,看着肯德基门口坐着的那群聋哑人,我还是会想起老大,想起晶,想起兰坐在床前冲我比着手语……
               那时午后的阳光还在心头荡漾,永不退去……
               [完]
          


          139楼2011-04-25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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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毁了谁,是谁专虚伪,这样对不对,干脆犯贱犯罪。小鬼很沉重。


            来自手机贴吧141楼2011-04-25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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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更新来了。


              143楼2011-04-27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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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46节:无愧的死神帮凶
                     第二天清晨,我和主任被车拉走。车是警车,方向好像是往效区。我抱着主任的手术包坐在车里一声不响,主任不时转过头来看看我。
                     没告诉你什么事就把你叫着,怕不怕?
                     我摇了摇头,从后视镜里望了望司机阴沉的脸,我没敢说挺好玩的。
                     主任点了点头,其实他知道我一定不会害怕。他也望了望前面的司机就没有再说话。
                     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刑场。小时候看过拉死囚的车,解放车上站着形形色色的男女,他们一率光着头,身上挂着牌子。大学时在解剖室看过好多死囚的尸体,在中国死囚的家属无权收回死囚尸体。死囚的尸体国家负责处理,家属只可以向政府索要死囚的骨灰,但会收费。一些无家属或者家属不要的尸体,政府就会将其交给医学院作为学术用途。死囚的尸体很好认,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脸上一个大碗口大的洞。那就是枪洞,每次上实验课时都会对着那洞想像,随着一声枪响,子弹射入后脑内并高速旋转。人的大脑马上被绞得稀烂。颅内压在几分之一秒内极速升高,所以当子弹从脸部飞出时,人脑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从内部爆炸,鲜红的血与白色的脑浆会喷出很远,听说子弹在头内旋转速度太快,那两种颜色的粘稠液体喷出时都会冒着热气。
                     没想到第一次来到刑场,竟然就会来到刑场的里面。站在刑场的感觉和第一次站在手术台上的感觉很相似,主任说手术室是天堂之门,那刑场就是当之无愧的地狱之门。我和主任躲在刑场里面的拐角,主任小心地向外张望一脸地兴奋。我问主任:
                     我们来做什么?
                     一会去取尸体的眼球。
                     给那个老太太?
                     嗯,主任点了点头。回头对我说,没办法,我们替人治病就是这样。人家有能耐弄到,我们就得给人家治。
                     哦,那一会枪打哪?
                     主任没有回答,在医学上死亡的定义是脑死亡。如果死刑不是打头会涉及到人权问题,所以这个问题多余问。


                144楼2011-04-27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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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任最后问了一句,怕吗?我摇了摇头,两个人就静悄悄地盯着刑场了。
                       今天只有一个死刑犯,刑场外面冷冷清清,一切都是特殊安排过的。死刑犯跪在地上,身边的**一身戎装,戴着大的可以盖住脸的墨镜。一声预备口令,**手中的步枪比住了犯人的头。再次听到口令时,**的枪瞬间转移到犯人的后心口。
                       一声巨大的枪响,犯人的身子一震,胸前溅放红花。犯人斜着倒下了,**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原来死是这么迅速,想我们在手术台上往往要站上一整天才能从死亡线上拉回一个生者。过了一会,有个**探过头来冲主任点了点。主任一拉我,走,到我们了。
                       刑场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场内也冷冷清清,我和主任缩头缩脚地走在色彩斑斓的黄土地上,第一次有压抑的感觉。尸体旁边停了辆车,应该是搬运尸体的。那车正好挡住了我和主任,车上的人背对着我们在闲聊。主任麻利地戴好手套,对我比了个手势,我们蹲在尸体旁边开始工作。
                       我的工作并不多,只在必要时候递个工具。我蹲在那里眼睛看着那个尸体,他的手铐已经拿掉,可是手还背在背后,腿互相压着。他死得很安详,好像是舞台剧上死掉的戏子。胸口上血迹染红了蓝色囚衣,但血量并不是很大。突然主任抬头问我,你刚才看到了吗?我摇了摇头。主任抿着嘴不再说话,他已经摘下了第一个眼球。主任把那个眼球交给我时骂了一句然后问我。
                       小杜,你刚才又看见没有?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主任将右手的手术刀换到左手,右手揭开了尸体上衣。死囚的胸口正中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口,随着尸体的轻微动弹从里面不断地渗出血来。主任放下衣服不再说话,又开始手上的动作。不过我发现主任的手有些颤抖了。
                       终于两个眼球都已经拿了下来,主任和我都吐了口气,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其实不过十几分钟。主任站起身来,从兜里拿出块手帕盖在了尸体的脸上,回身使劲拍了几下面包车身。那面的两个人就走过来冲主任点了点头,开始往车上收拾尸体,我和主任又按原路回去,那个阴着脸的司机依然等在那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145楼2011-04-27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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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医院,我和主任一起在手术室洗澡,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突然主任问我,喂你看我这怎么了。我走过去,看着主任指着的地方,胖胖的胸口上什么也没有。主任依然指着,就是这心脏偏右的位置,是不是有一个出血点。胸口正中的地方已经被主任搓得通红,什么也看不出来。主任还是径自地搓着,怎么搞得,怎么红了。我先洗完出去,刚要穿上白大衣时,主任在里面喊了一声,把那衣服扔了吧,我再给你件新的。
                         我冲洗手间里的主任喊,主任,我们今天算是谁的使者,谁的帮凶呀?
                         没有答案。
                         老太太的手术很成功,毕竟主任是眼科专家。老太太住在一个人的干部包间,屋里屋外放满了鲜花水果。我一边给老太太解开头上的沙布,一边听老太太唠唠叨叨。唉,这还不都是我那儿子呀。别人都冲着他的面子来看我,我这个老太太能有几个人心疼呀。我儿子忙呀,天天在外面开会。我可不能瞎,要不然给儿子添麻烦就不得了了。老太太想揉揉眼睛,被主任制止了。老太太只好把眼睛眨来眨去,主任呀,不行。我这眼睛还是看不清楚,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清呢?主任听了连忙走过去,拿起小手电筒对着老太太的眼睛照了几下,咦了一声,又伸出只手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能看清吗?老太太眯着眼说,看不清。主任愣了愣退过身子拿起了病历。这时老太太却喊,看清了!看清了!这是谁买了那么多菊花,怪不吉利的。主任又走过去,结果老太太的眼睛又是模糊一片,几个来回过去,我和主任终于明白了。老太太只是看不清主任,别的却已经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146楼2011-04-27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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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47节:心脏偏右的地方
                           我和主任回到办公室,主任有些不高兴。他怀疑老太太是故意的,因为老太太身分特殊却无法对其发作。这几天主任的心情就不是很好,我猜这也许还是跟上次的事有关。坐了一会,就听到护士跑过来喊,主任出事了!我和主任跑了出去,结果还是那个老太太。干部病房外站满了人,我和主任走进病房里,看着老太太的床前站着一个人。那个总在电视上出现的人现在一脸的尴尬,老太太用被子捂着自己的头,哇哇地叫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那人不耐烦地说,妈你这是干啥呀?外面好多人看着呢。老太太不依不饶地叫着,鬼呀,别过来。主任走过去,对不起,病人可能刚刚恢复,情绪不稳定。那个人盯着主任,我下这么大心思让你给我妈治眼睛,你要是治不好,这事没完。说完那人就在一群人簇拥下离开了医院,剩下主任站在那里气得干瞪眼。
                           坐在主任办公室里,主任从兜里抽出根烟。主任办公室只有我和主任两个人,副主任是女人,她和别的女大夫在医生办公室,所以我跟主任在这办公室里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我指着主任的烟说,主任小心在办公室里抽烟,再被院长发现就不得了了。主任把烟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又把它放回了烟盒里,然后主任对我说,小杜,你相信这世界上有报应吗?
                           主任虽然常说奇怪的话,但大多是在开玩笑,我很少看他这么认真,所以我没有回答。
                           主任看我不说话,就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他的胸前包着一大块纱布。
                           我问主任怎么了?主任把纱布揭开,我看见里面血红一片,有些地方都露出肉来。
                           那天洗澡发现那个红点以后,就越来越大。现在烂掉指甲块大小的皮肤了。
                           怎么会这样?主任你打破伤风针了吗?
                           今天上午打过了。杜,你那天真的没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打在死刑犯的那枪在这里。主任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对呀,不是打心脏吗?
                           主任摇了摇头,不,是打在了这里,就是我现在烂的这个地方。
                           心脏偏右的地方。


                      147楼2011-04-27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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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在医院又观察了一个星期,恢复得基本已经差不多了,可是主任还是不能解决到底让不让她出院。虽然老太太现在视力已经恢复到0.6,看东西与行动都没有问题了。可是有两个问题依然没有解决,那就是老太太还是看不清楚主任,而每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都会大叫有鬼。最后主任还没有怎么样,那个大人物的儿子却已经不耐烦了。他跑到主任办公室把主任臭骂了一顿,当时主任阴着脸不说话,院长站在主任身边一脸的讪笑。那个人认为自己有头脸属于公众人物,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带着秘书来医院时,却被自己老妈骂成是鬼。所以他决定接他妈出院,医院对此没有一点意见。
                             老太太出院那天,是我搀着她下楼的,她还是像原来那样唠叨。老太太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说,孩子呀,多亏你们呀,我这老骨头才能看得见。可是我这眼睛还真奇怪,怎么就不见主任呢。主任可是好人,我这眼睛全靠他了。对了我这几天真的见鬼了,你们还说他是我儿子,你们净骗我。
                             我笑着问她,阿姨,那鬼什么样的?
                             全身血淋淋,可吓人了。胸口还有一个大窟窿,突突地往外冒着血呢。老太太手在自己的身上比着那个地方。
                             心脏偏右的地方。
                             最近天病人不是很多,主任经常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偶尔见到他一次,他的脸跟茄子一个颜色。主任的手一直捂着胸口,有几个护士说主任也在"效颦",结果被主任狠狠瞪了一眼,我知道主任的胸口的伤还是没有好。
                             这两天下午无聊的时候,我就会借着查房的时候和病人聊天。刚刚住进来的家伙是个记者,聊天时有着职业的神侃。不到一天,他就把医院的里里外外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他把我拉到一边,听说那个人也来过这医院,为了他妈的眼睛。记者说了那个人的名字,似乎后面还有着什么新闻。我点了点头,记者兴奋地对我说,他死了。就在前天夜里。
                             哦?我有点不相信。
                             你别不信,我可是当时就跑到现场拍照了。那天他从外地开会回来,晚上下雨,仗着自己车是大奔,他硬是把车在高速路上开到十百四,结果车翻了。一车四个人只有他死了,你说邪不邪。他人被从车上甩了出来,正落在路边钢筋上,钢筋扎在了他的胸口上。记者一边夸张地说着,一边在自己的胸口比着那个地方。
                             心脏偏右的地方。
                             也就是那天,主任跑来找我,一脸地高兴。不顾护士在办公室里,就把我拉到角落里,揭开了自己的上衣。看!好了!
                             那块破得有指甲大的地方已经结了疤,旁边的皮肤也没有一点红脓的样子了。
                             真的。主任这下你放心了吧。
                             妈的,可算好了,我以为我这次弄不好要死呢。
                             见我笑了,主任也笑了,笑得像个小孩子。看来主任已经要开始相信有鬼、有报应了。
                             后来那个老太太又回到医院重诊,我再看见老太太时,她的脸色黯淡,已经没有了一点光彩。老太太在接受检查时径自说着。
                             儿子死了,无论怎么伤心,这眼里硬是一滴泪都没有。人老了,心也硬了。唉,到最后还是没有好好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主任抬起头,冲我一弩嘴。我知道老太太的眼睛又坏掉了。就在我们离开病房时,老太太突然喊了起来。
                             主任,我能看见你了!看得可清楚了。


                        148楼2011-04-27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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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48节:菊开那夜
                               主任和我呆在主任办公室里百无聊赖,主任又开始在办公室里抽烟了。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说。
                               杜,我知道我的胸口是怎么回事了。
                               嗯?
                               原来是我那天穿着一个铜扣子的衬衣,我蹲在地上时间太长了,结果胸口被扣子给硌出个红点子来。是我自己太多心,挠来挠去的,最后给弄感染了。
                               我看着主任,主任也看着我,我们都笑了。
                               后来我实习结束,就离开了医院。我再也没有见过主任,最近突然想起这件事,我给主任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主任十分高兴,没等我说什么他就大声地说着,杜,我昨天突然做梦,又梦到我们那天一起去刑场。
                               我问主任,那天**枪的真没有打准,子弹真的只是打在了犯人心脏偏右的地方,那犯人在摘除他眼球的时候真的动了吗?
                               主任想了好久才说,今天一上午我都在想这事,可是想来想去我发现自己根本也不清楚……


                          149楼2011-04-27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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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外科大夫,而这里的外科病人就好像护士白大衣上的灰尘一样少。医院里就好像迷宫,打开一记扇门发现一个面色昏黄的病人对我来说就好像中奖了一样。我的例行公事不可能给这些病人一点生机,他们有气无力的回答我的问话,我有一种走在停尸间的感觉。
                                 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我开始放任我的思想流溢。胡思乱想是我写作的前兆,我已经开始我的故事。故事里医院就是这个破烂院子,主角自然是我。年轻充满活力,终日走在这个医院里却无所事事。这样写会不会有人认为戏说医生之嫌,可是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就像我们医院太平间里的那个"千年女尸",没有人知道她在太平间里躺了多长时间,在九六年太平间停用的时候,曾经有人说见过一眼它,他说他当时就把中午饭吐了出来,可是我想那个女尸最大可能就是已经腊化,或者太平间不给冷气女尸烂得一块一块的。但我却没有缘看它一眼,因为太平间现在不光锁锈掉了就连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打不开了。这样的故事开头是不是可以吸引人?
                                 长嘘了一口气,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可是没有一点胃口。看来第一天值班,就是以不吃晚饭来庆祝。
                                 我坐在值班室的床上,努力培养让自己躺在床上的勇气,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韩大夫,我和内科小张去对面结核病房去玩麻将了,有事打电话。
                                 说完就再没有动静,是刚才的护士。我知道值班大夫和护士每晚都是这样度过,可是我应该我怎样度过我的第一个值班夜晚呢?
                                 我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值班屋里的灯光不是很好,我的电脑屏幕看起来也是一闪一闪的。光驱里放着的是英格玛的CD,带有神秘的电子合声才能让我继续我的恐怖小说。
                                 在内科走廊的尽头里有一间病房长年贴着封条,可是每个从那里经过的人都会看到那病房里靠近窗户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透着月光你可能清楚地看到结在他身上的蜘蛛网,很多人都被吓坏了。其实那只不过是个人偶,同样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有这样一个人偶,更没有人知道是谁把那个人偶摆成睡姿放在那里。
                            


                            151楼2011-04-27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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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玩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并没有让我和她之间的气氛轻松些,楼道突然显得有点长,她一声不响地走在我身后。我的想法离谱的可怜,我开始感觉失落。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背上。我真的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她长得很漂亮,我也会生气的。但我还是回过头来对视着她。
                                   小姐,你是不是在开玩笑,这里到314房就没有了。你到住几号病房?
                                   她面无表情,嘴里轻轻的念着。
                                   你带我来,我怎么知道我应该去哪里?
                                   其实到写个故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再进一步说,到那一刻为止我还是不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子,我始终就是像神志不清一般。以后事情的发展到现在我也不能完全回忆起来,可是那片段却清晰的可怕。
                                   我开始扯着她的病号服快步向办公室走去,从我拉着她的力量还有走路的速度都显示我已经开始心烦气躁。
                                   没有一些抵抗的力量,我似乎只是抓着块空气。手指挥动间触到她的手臂,冰冷的让人心寒。
                                   那种寒到后来我和她的接触都有让我记忆尤新,到了办公室的时候我们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了起,。
                                   你叫什么名字?
                                   ……
                                   什么,我没有听清。她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努力听也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办公室的窗户被风吹开了,病志被吹落一地,她的长发一下子吹到我的脸上。
                                   无数发数缠绕着我,她的手臂也如丝线一般缠绕着我。
                                   我们忘情地拥着,天地开始旋转。我的神志一时清晰一时糊涂,我分辩不出我处在何处。突然间我感觉到有一张床离我突远突近,我们倒在床上,床头上的蚊帐打着的死结瞬间打开……
                                   喂,韩大夫。
                                   护士都是大嗓门,我从床上坐起来,不停地敲着头。
                                   哇,昨晚有人死,我们都忙死了。你竟然睡得这么好。
                                   什么?
                                   是对面结核病房的,去了那里本来是要打麻将的。没想到一个病人死了,忙了一夜。
                                   哦。
                                   死的是个小姑娘,从住院就是一个人,住院费已经欠了好多,如果不是要死了,医院也不会让她住下去的。这次她死了,医院也省心了。
                                   哦。
                                   护士丝毫不理会我的无动于衷,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那个女孩平时谁也不敢接触,就像鬼一样,一句话不说。护士都不敢去她的病房,她自己一个人病房,对了就是你对面的那个病房,316房。
                                   还有呀。昨天的时候她死前突然说了好多话,什么要带她走,她终于可以走了。吓人吧?
                                   看着我目瞪口呆,她十分得意地凑到我耳边。
                                   你知道吗?她一个人从不出病房,有人说看到她每天把她咳出的血水都是从窗户倒出去的。所以那她楼下的野菊花才会那么艳呀。
                                   其实我根本不会被这些东西吓倒,只是还是流了些冷汗。当护士走出屋子,我从床下拿出一样东西打开窗使劲扔了出去。
                                   那是昨天下午,我在查房前在结核病房下面采得那朵最大最艳的野菊花。
                              


                              153楼2011-04-27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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