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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医 生 杜 明』 --by 小汗。阴郁的语调,现实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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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走到操场上,老七还是没有什么兴致。我装模作样地举着风筝,结果没怎么样那风筝就砸地了两次,老七越来越看不下去,终于忍不住从我手里扯过了线轴。他让我举着风筝,自己慢慢地放着线,大约放了十来米长,冲我喊了一声,老八放手!我松开举着风筝的双手,风筝忽地飘了起来。老七左手拿着线轴,右手举着线,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慢慢升高的风筝。那风筝没有一丝摇晃直着就往天上冲去,下午二三点钟,阳光很烈,我用手遮着眼睛向上望着,可是看久了还是会感觉头晕。我的眼里出现了两个风筝,我连忙晃了晃头对老七说,来让我玩一会。老七把绳轴递给我,还不放心地在我旁边告诉我如何放线、提线和收线。我一边放着手里的线一边转过头和老七说话,老七你看怎么样,没事吧。前两次就是巧合,你有点大惊小怪了。老七不好意思地冲我咧嘴笑着,我还要跟他说些什么,突然我感觉手上瞬间没有了重量,我的心也随着手往下一沉,风筝第三次断线了。
     老七一下子傻在了那里,我可是不想赔老七的风筝,连忙叫老七一起去追,老七没有什么反应,又断了,我不要这风筝了。我扯了扯他,是风筝有问题,快追吧,小心晚了追不回来。听我这么说老七才跟我一起骑着自行车追出了学校。一路上老七紧闭着嘴不说话,我一面看着头上风筝的去向,一面和老七说话。老七你别这样,风筝断线是常有的事,回去咱们再重新买个线轴,我给你买保证你的风筝再也不会断线。老七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别往那边骑了是死路,你跟着我骑吧。他不声不响地在前面骑,我跟在他后面抬头看着风筝,现在不知道是我们追风筝还是风筝追着我们,那风筝一直在我们头上慢慢飘着,不高不低,徐徐地向着飞着。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北陵,而风筝也跟关我们飘了进来。



179楼2011-04-27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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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了一会就没有了路,老七把车子锁在了山脚,一声不响地跑上了山,我连忙也跟了上去。老七没有顺着山路走,而是自己往山上爬着,我一边跟着他一边看着头上,现在的视野已经不如在马路上那么好,我已经看不到风筝了。我喊老七,可是他越走越快,只是不说一句话。突然感到阳光不似刚才那样强烈,才发现山上的风很凉,刚才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已经被吹得干透了。我才发现自己跟着老七来到了一片林子里,这边离北陵大殿相离很远,一个人影也没有,我不禁打个冷战。突然老七回头对我说,老八你看。我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了那个风筝正静静地躺在一个土包上,两张翅膀随着风扇动,远远地看着像极了正在休息的绿蜻蜓。
         我的头上慢慢渗出汗来,看看了老七,他的脸上也满是汗水。老七,风筝你还要不要?老七半天没有说话,我也不敢走过去拿那风筝。天越来越阴,竟然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我推了老七一下,老七要下雨了,怎么办?老七没理我,突然一步步地往那风筝走了过去。我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点响动都会让那风筝飞跑。老七慢慢地爬上了土包,手一点点伸向风筝,一把抓住了绳,头也不回去就跑了起来,我也跟着他疯跑了起来,一口气跑下了山,站在山脚下不住地喘气,却发现天还是一直那样晴朗。
       


    180楼2011-04-2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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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大家都回到了寝室,老七告诉老四他不打算去参加风筝比赛了。老四大吃了惊,你说什么?这个项目我就是给你争取的,你一定能拿冠军的。可是老七说什么也没有参加,那个风筝也被老七挂在了墙上再也不去看它一眼,只是老七经过操场时看着天上的风筝时眼里还流露出依恋的目光,那让人心碎的眼神不知道风筝能不能看懂,很快就到了春季运动会。老七义无反顾地报了1万5千米长跑,大家都以为他疯了,看着他那精瘦的身板,所有人都怀疑他想自杀。我知道那是风筝比赛是与1万5长跑同时进行,老七只不是想坐在看台上看着别人放风筝。
           运动会第一天,万里晴空,竟然没有一丝风。我们暗自庆幸,如果第二天也没有风的话,那风筝比赛也不得不取消,那样老七也不用拼着命去跑1万5了,可是到了第二天,上午还是像昨天那样没有一丝风,下午却突然来了一阵东风,吹得红旗呼呼作响,真是天公不作美。体育部长站在主度台上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用抑扬顿挫地声音喊着,运动会进行到第二天,已经接近了尾声。在这阵突来的春风中我们将迎接本届大会的高潮,下面进行的两个项目一个是1万5千米长跑,另一个是风筝表演赛……就这样老五还是站在了长跑跑道上。


      181楼2011-04-2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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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声枪响,风筝比赛与1万5千米长跑同时开始。两队人都是面带微笑十分轻松,放风筝的大多数是女同学,一个个都像玩闹一般在操场当中跑来跑去扯着手中的风筝线。而长跑的队员也都是嘻嘻哈哈,因为历年都没有人跑完这1万5千米,大多数人在跑完了5圈就自动下场了。可是老七却紧咬着牙,我站在看台上看见老七的腮部的肌肉隆起,使得他的国字脸更加的端正了,很像老七平时吃我们食堂做的排骨时脸部的痛苦的表情。他面无表情地跑在长跑队伍前面,并且越跑越快,弄得其它运动员都以为这个九六级的家伙是不是吃了麻黄一类的东西。我旁边别的年纪的同学拍了拍我,跑第一个那谁呀,跟驴似的。看到这里的人请不要怀疑这个在骂老七,在东北"驴"和"牛"差不多等义,只不过"驴"更多地用在无意义的地方。打个比方,一个人医学院学生大一上半年就过了英语四级那是"牛B",但要是他大一上半年就自学完系统解剖学那绝对是一个"驴"人。我完全明白那个同学的意思,但他永远不知道老七内心的痛苦。跑过5圈,老七的脸色越来越白,而其它运动员已经下场了七八个了,看到老七还处在第一位,我们班女生都开始替老七加油,她们开始以为那么瘦弱的老七去跑1万5是玩票,现在她以为老七一定是真人不露相。我让老六去给老七送瓶水让他告诉老七累了就不要跑了。老六屁颠屁颠地跑了去,一会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老七说他要一直跑到风筝比赛结束。我问老四这破风筝什么时候放完,老四面无表情地说,体育部长说等长跑结束风筝比赛就结束。CAO,看来老七是没救了。


        182楼2011-04-27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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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操场四百米一圈,1万5千米就是37圈半。现在才跑到13圈,还在跑道上只剩下两个人了,一人是老七,一个是我们学校公认的长跑健将,前两次运动会都是以他最后退场作为1万5千米长跑结束的。可是这次真的很例外,老七边跑边晃,那个长跑健将在他身边也是口吐白沫。全场人都看着他们俩直翻白眼,倒是那几个放风筝的自己玩的不亦乐乎。长跑健将是94届的,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运动会,他说他一定要拿到1万5千米的冠军。这不是他对我们说的,是他们班的同学。他的同学跑到我们班商量,让我们去人叫老七自动下场,只要让长跑健将得冠军就行,奖品都给老七。我问老四奖品是什么?老四告诉我,30块钱伙食补助还有一个不锈钢饭盒。后来这个计划最终破产,当那个长跑健将在第25圈倒在跑道上时,他们班的同学都冲上来想揍老七,不过看见我和老大的块头就又忍住了。其实不光是他们,全场的人都看着老七不知道怎么办好。本来这个项目一结束,运动会也就结束了。看着天渐渐都开始转黑了,老七还站在跑道上努力地用身体拖动着双腿向前"跑"着,没有人再关注什么风筝了,老师们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学生都冲老七喊着、叫着还扔着矿泉水瓶子。体育部长也跑到老四面前指着老七,那小子是你们班的吧,你是不是故意的。几千人都等着他一个人,他可真行。老四特别委屈,我没办法,我又不知道我同学这么执着。我插嘴说,把风筝比赛停了吧,停了我就有办法让老七下来。老四和体育部长听完两眼都开始放光,他们二话不说就跑下操场,冲着放风筝的人喊,比赛结束,今天出场的都有奖品。那些放风筝高高兴兴地收了线。我跑到如蜗牛一般爬行的老七面前,老七风筝比赛结束了。老七把头转向我,他的那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我听到老七的最后一句话,老八我想放风筝。然后老七就倒在了跑道上,昏了过去。在老七跑到第31圈的时候。


          183楼2011-04-27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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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体育部长在大会结束发言时着重表扬了老七,说了一大堆老七这同学坚持到底的精神是新一代大学生的典范一类的屁话,可惜老七当时已经听不到了。老七后来补了三天的葡萄糖,才慢慢恢复了。他用那30块伙食补助在食堂打了五个肉菜和四瓶啤酒请我们大家,结果那个不锈钢饭盒就在那次请客中丢掉了。那一段时间老七一直再没有提到风筝的事,有一次我和他闲着没事去北陵玩,却发现陵园内围了一大堆人。中间的一个老头指着我和老七去过的那个山包说,皇太极第多少多少个女儿夭折,因为女孩没办法进正陵,所以把她安葬在离正陵不远的地方,结果后来竟不知道被人遗忘了。老头还说那小格格一生最喜风筝,皇太极竟用翡翠给她打造了一只风筝作为陪葬,那是一只一米多长的翠绿蜻蜓。


            184楼2011-04-27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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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医生杜明
              ——苏绣旗袍
              这个世界对于我与你所见,如同一件旗袍的里与面,一面灰暗,一面光鲜。
              而你与我根本的不同,只在于对这样的世界,相信或者不相信。
              引子
              “你看没看见下面那几个字?”
              “嗯。”
              “肿瘤医院欢迎你,谁会愿意在这儿被欢迎呢?”
              “哦。”
              “用来摆那些字的花你知道叫什么?”
              “……”
              “猜猜。”
              “……”
              “就知道你猜不到!它叫金鱼草,看它们样子像不像金鱼?”
              “嗯。”
              “除了嗯,你还会说别的吗?我问你金鱼草的学名叫是什么?”
              “不知道。”
              “叫La Bella。意大利,语美丽的意思。”
              “嗯。”
              “那你再猜猜金鱼草的花语是什么?”
              “不知道。”
              “真懒,连猜都不愿意猜。那我就告诉你,这可是大秘密哟!”
              “哦。”
              “多嘴与欺骗。”
              “……”
              “肿瘤医院欢迎你,就是多嘴,更是欺骗。”
              “呵呵。”
              “这花很漂亮,但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容易有秘密,只有不断用谎言才能隐瞒住秘密。”
              “是吗?”
              “所以,你也不要相信我,我也有秘密。”
              “真的?”
              “每个人都有一个秘密,你的秘密又是什么?”
              “……”
              九月,几乎整个月的下午我都和叶小愁在天台上这样度过。


              186楼2011-04-27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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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从那天起,主任总会花很长的时间看着我,而我在他看着我时,会更长时间地盯着窗外的山坡。偶尔主任会问我一些事情来打破这种无声的僵持状态,不过更多的时候是我相同的一句回答——“不知道”,然后两个人继续无声的僵持着。
                主任是个干瘪的小老头,他的办公室是在手术室的角落里,只有一面窗,窗户正对着的是一条上山的小路,屋子陈旧的一如主任本人。主任每天除了翻看厚如砖头的医书就是在诵读佛经。小小的屋子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檀香的味道和手术室里的84消毒液味道根本就是相冲的,更重要的是一个每天拿着手术刀、麻醉针的科学权威竟然天天在一个人的时候嘟囔着阿弥陀佛听起来就是那么可笑。我不止一次在手术的时候看到主任闭着双眼,口罩下的嘴唇在微微颤动。我问主任在手术时诵经是为什么?难道是准备在麻醉学科中开辟一个“宗教止痛学”吗?说到宗教,倒是曾经有一次的手术患者是一个信奉天主教的中年妇女,在手术时她躺在手术床上不停地祈祷,在开腹的时候竟然高声唱起了圣歌。虽然场面异常热烈,但还是让主任不爽,明显是歌声打乱了他念经的节奏。他走到我身边手在喉咙上比了一下小声对我说,“快给支安定,别让她在这嚎了。”
                手术室里人丁并不兴旺,除了主任和我其它都是女同事,所以手术室也一直被人称作是“阴气”最重的科室。因为和那些女同事年龄相差太多,所以我总是一个人呆在休息室,或者就呆在主任的办公室。主任是个有趣的人,他很少愿意让人打扰,但我在他身边时却从不管我。他看书,我睡觉;他读经,我发呆。发呆累了就看着老头,主任被我这样盯得久了也会不好意思。我曾经问过主任为什么学了大半辈子科学后会想到信佛,有一次主任说他差点有冲动告诉我自己皈依佛门的真正原因。但又摇摇头说不行,他告诉我虽然你与我佛有缘,但还是没办法领会我佛精髓。我也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入佛,不过我倒是唯一可以天天赖在佛的身边发会闲呆的人,想想也不错。
                主任虽然是理科出身,但兴趣相当广泛,特别是文学和哲学。我想这也可能是他喜欢佛学的原因之一。他每次在佛经中看到经典的语言或者片段,都会把我找来讲给我听,因为手术室不会再有其它人听主任讲这些,其实好像全医院都没有人愿意听主任唠叨这些,除了我。所以我的出现也被主任说成是缘分,一种佛缘。
                终于有一天,我主动打破沉默。问主任“妄执五蕴之法为我所有,称为我所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自己看到的那本书就是主任的。主任点燃一根檀香,任由它一点点燃尽,最后主任指着桌上剩下的一点灰烬问我看到什么。听到主任说话我双眼的焦距才重回到桌上,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疲惫,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我脱口而出: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望向窗外的山坡,看着不远处烟囱里冒出的黑烟时,总会觉得我的生活陡然间有了一段空白。我的困惑一天天地加深,我却不知道让我困惑的到底是什么,就如同整个九月的下午,我都和叶小愁在天台上度过,而我却根本不知道叶小愁每天站在那里都在对我说着什么。
                叶小愁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女孩,说得更严重点根本就是无理也不饶人。有时她自己也会注意到这一点,她也曾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爱理她,我只是摇头不回答,结果她又开始不断逼问我到底为什么,我也依然是沉默。


                188楼2011-04-27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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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叶小愁还很在意我的话,总是向我追问,但后来我说什么不重要了,再后来的后来她自己说什么也变得不重要,重点只在于是“她”在对“我”说。其实,叶小愁基本就像是在背书一样和我聊天,每次都不用我去回答她什么,根本就是她一个人在说,问我一个问题,就会马上自己回答出问题的答案,而且每个答案都像秋天下午的阳光一样持久。
                  听她说话时我大多都是双臂支着医院天台上的栏杆,头扬着眼睛无意识地望着天空中最深远处的蓝,而叶小愁却喜欢背靠着天台栏杆蹲在我脚边抽烟。到了后来叶小愁已经无视我的冷淡,她说,从我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摆着那副只有在病理实验室冰箱里才能看到的死人脸。她不止一次说过我和她是同一种人,每次说完这句话她总是刚好抽完手上的烟,然后熟练地把烟蒂在天台上栏杆上用力碾灭。看着我把手缩到白大衣的袖子里小心地擦着那黑黑的烟迹,她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叶小愁和我聊天时总是喜欢用一些极富深意的问句作为开始。除了有些刻意表明自己那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深度以外就是不知不觉向我泄露出她与我的每次聊天都是特别准备过的。
                  “每个人都有一个秘密,我的秘密就是要找出我妈的全部秘密。”
                  


                  189楼2011-04-27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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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所以总会注意这件破旗袍完全是因为叶小愁母女。每天哪怕相处一室,叶小愁与她妈妈之间也好像有一堵墙,而那件旗袍永远在那堵透明的墙里。无论以何角度旗袍都会处于两者之间,这是很微妙的感觉,而不是刻意为之。我相信那件旗袍可能已经完全溶入两个人的生活当中了。无论说不说话,两个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停留在这件旗袍上,就好像在这房间里的第三个人身上一样。我大多只是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向里望望,我不想进入那个房间,每次不得不进入都会让我感觉压抑,在这个房间里的叶小愁也与在天台时的状态不同,她有很明显地被压制的感觉,我不知道压制她的到底是她妈妈还是那件旗袍。叶小愁从来不去碰那旗袍,哪怕它被风吹得皱了、斜了。当然她更不喜欢她妈妈穿那旗袍,于是每天只是把旗袍挂在那里,瞧着,看着。不过可以从眼神里看出叶小愁对那旗袍的渴望,而相对于她的目光她妈妈的神情便完全是一付种胜利者的姿态了。
                    “总有一天,我会穿上那件旗袍出现在你面前。”
                    叶小愁说这话时正是女孩子马上要脱倒裙子的季节。她站在天台上看着医院小路上几个穿着护士裙的护士,叶小愁一直以为我整个夏天都呆在天台上无非是想看着下面那些穿着各式裙子的漂亮女孩子,她也一直让我帮她弄一套护士裙说要穿给我看。叶小愁对穿衣没有一点偏执,而且甚至有时会显得过于随便。经常是上身一件松松的动运服下身套着宽大的学生裙出现在我面前,在我面前坐下时总会不小心露出内裤;或者兴致高时便不管穿着什么都套起我的白大衣在天台上又跑又跳,在后面看着她好像童话里的小巫女一般,宽大的袍子下面是两条零丁的细腿,白球鞋的后跟上还露着袜子上的小织物。
                    我不知道穿上那件旗袍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以她现在的样子穿上那件旗袍绝对会是卡通效果。而她说起自己的样子还挺一本正经:上身挺拔,走路的时候裙摆的开叉正好在自己圆润的大腿根;屁股高翘,腰一抹扎起前面的小腹微拢然后下滑隐入裙身正中的三角区中;无论正面、侧面的曲线都只能用完美来形容了。我强忍住笑看着叶小愁把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做着什么下滑到三角区的动作,叶小愁的双手呈三角形按在自己的小腹根部,我能想象出她脱光了站在我的面前,胸部微拢,腰部瘦的我两只手就能完全握住;骨盆两端如山尖般支着,而她的小腹则像两山间的山谷平坦;她的双手正笼罩在上面,指尖下也许正是她刚刚发育生长出稀疏而略带卷曲的阴毛上。她突然停止动作看着我说:我的手是不是正按在我的子宫上。我摇了摇头,再往下一点。她的手略往下移了移,眼睛询问似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叶小愁的双手慢慢拢起成圆形,然后抬起空罩在小腹上:我就是在我妈妈的这里慢慢长大,然后出生。我再次点了点头。叶小愁的脸上慢慢显露出一丝温柔:是不是将来也会有一个小人慢慢在我的这里长大?这个问题有点让我无法回应,我只有呆呆地看着叶小愁,黄昏的阳光罩在她的背上,叶小愁的整个身子都被镶上了一道金边。她的发辫被风吹散,飘在脸前慢慢盖住了她的笑容。
                    那一天我第一次有了想抱叶小愁的冲动。


                    191楼2011-04-27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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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愁的妈妈患的是子宫肌瘤,做的手术是子宫次全切术。
                      在主任接替我完成麻醉后,整个手术都很顺利。我站在手术台旁边,看见叶小愁的妈妈躺在手术床上一声不响。主任告诉她如果没有什么感觉可以闭上眼睛睡一觉,虽然有无菌布挡在她的头上,我却觉得叶小愁妈妈的眼睛好像一直往我的身上飘。也曾经有患者像她一样,那不过是因为害怕所以时刻想知道我这个麻醉师的动静。但叶小愁的妈妈却始终那样安静,她的眼光带着一丝异样,我看不出它的目的,这有点让我烦躁。我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整个手术大概用了两个小时,我跑出手术室两次。
                      我一直不喜欢戴着口罩的感觉,自己口鼻呼出的气息被一层沙布挡住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肺里的感觉会让人窒息,当我站在办公室里摘掉口罩时突然望见站在窗外的叶小愁,她站在手术室对面的小山坡上,双手插在衣兜里,风吹散了她的头发。我回到手术室问叶小愁的妈妈:你家里其它的家属呢?她盯着我的脸不言不语却突然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当我将做完手术的她重新送回病房时,房间里那独特的潮湿味道随着屋门打开扑面而来,病房的窗打开着,窗前挂吊瓶的铁架子上挂着叶小愁妈妈的旗袍。那旗袍随着窗外吹来的风摇摆,下摆的边缘扫过叶小愁的肩。叶小愁坐在窗前的病床上,双腿并拢,神情疲倦。她看着护士把她妈妈从推车抬到床上、输液,始终一言不发,她的妈妈亦然。病房里一切死寂除了偶尔的脚步和铁器碰撞的声音,气氛让人感觉很压迫。从进病房的那一刻起,叶小愁妈妈的眼睛便紧紧闭上再没有睁开过。
                      那天护士安置完病人便离开了,我还要照例向叶小愁说一些术后病人的注意事项。在她妈妈面前叶小愁对我的话爱搭不理,而我也只是想尽快完成我的工作,甚至还不等叶小愁在听完我的话后有所反应便转身离开。可是在走廊转身时才发现叶小愁紧紧跟着自己,我停下看着她,叶小愁突然问我:你们切了我妈妈身上的什么东西?
                      子宫,我如是说。叶小愁依然面无表情地:我要看看。
                      我很惊讶听到叶小愁这么说,因为当时在子宫摘除以后,躺在手术床上的叶小愁妈妈也对我这么说。对于生于自己身体中的疾病,几乎所有的患者都敬而远之,却不想有人却想看看这个折磨自己身体的东西。护士饶有兴趣地戴着手套在叶小愁妈妈的面前举起手里的盘子,那团肉因为倾斜的原因而滑到盘子的边缘。我看到一滴滴的血顺着盘底落在无菌床单上,叶小愁的妈妈静静地望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原来就是这个东西。
                      在带叶小愁去病理室的时候我并不确定有多大把握能让她看到自己妈妈的那个被摘除的子宫。因为它很可能在取完病理组织后已经被处理了,或者也只是看到一堆被切得四分五裂如同猪肉摊上杂碎。不过还算幸运,走进病理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妇科主任捧着叶小愁妈妈的子宫端详。妇科主任是一个奇怪的老头,号称自己切下的子宫可以装满整辆卡车。在术后他都喜欢仔细观察被自己切下的组织,甚至说可以从子宫的形状上看出些患者命运一类什么的。遇到形状奇特的妇科主任还会拿相机拍下来,在他办公桌抽屉里的像册里大概已经收集了不下三十张照片。不过叶小愁妈妈的子宫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所以主任没有端详太久便放在桌上用手术刀从中径直切开。
                      叶小愁看到自己妈妈的子宫从完整到被妇科主任剖开、取样然后再切成几块的全部过程,其间叶小愁的身体曾经踉跄了一下,我以为她会跌倒便伸出手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叶小愁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已经哭了,却不想她的眼睛却是那样清澈明亮,我连忙轻轻拿回自己的手。叶小愁又把头转向血淋淋的一面。过了一会她自言自语:原来就是这个东西。说完便转身离开,我回头望去,叶小愁快步走在狭长的走廊中,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中。
                      我转回头,那个被切开的子宫暴露在日光下,切口的边缘露出平滑的纹理,几个对称的切面都呈现出浅粉色。不知为什么感觉好像是一朵花,花瓣上的血球如同水滴般晶莹。


                      192楼2011-04-27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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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院有一个荒废的太平间,为什么会荒废?都说是因为有一任院长说风水不好,下令废止。不过我认为那是因为我们医院根本没有那么多病人,同样在我们医院过世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这样医院根本没办法承受太平间高额的电费,于是在九十年代这个太平间就已经停用。不过听说在停用前太平间里就一直存放着一具无名尸体,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家属来处理。太平间停用后这具尸体更不会有人愿意去动,听说前几年有人曾经进去看过那具尸体,已经腊化成了僵尸。
                        当我们几个刚分配到医院的人,知道医院有具千年女尸时,我们便在一个下午去找那个传说中的被停用的太平间。
                        西院没我们想象的大,那个太平间更比我们想象的要小得多,西门被后建的在它东侧的放射线科楼完全挡住,西院被放射科的后院的高墙挡住,不注意几乎很少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要跳过放射线科后墙的栅栏才能看到西门。那时正值夏天,放射线科后院里长满了半人多的蒿草,西门就隐在这杂草中,可能因为根本没有人来这里,所以这个门也没有上锁,推开门整个西院也长满了杂草,我们小心地向太平间走去,不时还有人被杂草中的东西绊倒。越靠近那太平间越感觉压抑,这不止我一个人能感觉到,其它人也是同样,开始我们都认为是心理作用。等走到太平间的门口我们几个人都在大口喘着气。其中一个人问:这是什么味道?福尔马林?不像,八四消毒液?也不是。空气中有着一股很难说清的味道,是我们所熟悉但又不能准确说出的味道,那种味道和学校解剖实验室里的味道很像,而这味道都是从眼前这扇解闭的门中发出的。门被一把铁锁锁住了,但已经绣得很厉害,看得出轻易就能把它弄坏,但我们几个人都没有提出要打坏锁的建议,似乎大家走到这里都已经不想进去了,我们不约而同的说回去吧。于是这个千年女尸也就只能作为传说继续下去了。
                        不过我还知道,好像不只有在城市西侧的我们医院才会被这些无法用科学所解释的事情所困惑,在城市的东端,也同样是抬眼就是青山绿水,靠近一个很大的水库的,绝对是休生养息的好处所的医院,它们没有西的烦恼,是日出东方的光明大道,却永远都被陆离鬼怪缠绕的精神病院,据说每年都会有一名医生变为患者,而且都是以在自己的医院里自杀不成的方式成为患者。
                        要想从我们医院到城市的东侧大约需要2个小时,因为没有直达的公交车,你需要先从医院坐公交车市中心的公交总站,这需要50多分钟,然后再从公交总站坐公交车到城市的东侧,这仍需要50分钟。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几个月来,我已经有四次,自己一个人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按照上述的时间、上述的路线,在昏昏欲睡时,发现自己一个人独自站在精神病院的门前,却记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令我很茫然。
                        


                        195楼2011-04-27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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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冬至的前一天我被医院派去参加卫生局每三年组织一次的业务学习,每周两次。虽然被告之是必须认真对待的,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卫生局为刚刚工作不久的医生们准备的一次相互交流的机会。班级里都是市内各大医院的年轻医生,有几个还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老师也是各医院请去的各科室的主任或者副主任,总有认识的。大家坐在一起气氛倒是十分融洽,不用工作,又难得这样轻松,大家上课无聊了就互相说着自己医院有趣的人或事情,要不然就是互发小牢骚。对于我来说,这两天的学习就好像是每周多了两天的休息。
                          卫生局大楼早早就来了暖气,坐在教室里甚至都可以感觉地面水汽在慢慢蒸发,不像在我们医院,早晨的时候随时可以看到坐在对面的人嘴里喷出的白雾。我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把身体紧靠在窗台下的暖气片上,感觉身体一侧烫烫的温度。偶尔听听他们的谈话偶尔在自己的本子上乱画,而大多时间还是拿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就在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谁在敲我的后背,后面的人把一张写着名字和电话的白纸递给我。
                          喂,老师让我们把名字和电话写下来,算是我们班的通讯录。
                          我草草写上,然后再递给前面。但坐在我后面的人却不想就这样结束与我的对话,他站起来不过动作并不是很大,可能是不想让前面的老师太过注意自己。他撅着屁股踮着脚走到我身边的位置坐在,然后把头凑到我的本子前,我干脆把本子推到他面前,上面全都是无意识地乱写乱画,而这个人却异常认真地看着。
                          你好,我叫宋洋。我礼貌性地冲他笑了一下,这是我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唯一的与陌生人打招呼的方式。
                          那一节课,宋洋一直在我身边说话,说的什么我却没记住几句。大体上好像是说他已经注意我好几天了,早就知道我工作的医院还有我的名字,而且每天都是坐在我后面的位置,也曾经和我打过几次招呼。他的话让我不禁有些心惊肉跳,自己竟然没有一丝查觉身边有这么个人存在。我盯着他想看出这人到底出何目的对一个同性如此关注,毕竟班上的人还有三分之一是女性,其中也不乏长相可人的。
                          宋洋说:我一见到你就觉得能和你成为朋友,看!不出所料吧。
                          因为有了叶小愁的先例,所以我对这种自来熟的人开始格外警惕,而且本身他还是我的同性更让我不感冒。不过我的冷漠倒是丝毫没有打击到宋洋的热情,他依然说个不停。慢慢的我开始习惯他的声音和语速。就好像在夏天身边总会有一、两只苍蝇飞在自己耳边,不值一提。我突然想起在最初和叶小愁相处的日子,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一点往事再上心头我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些不自然的笑容。宋洋突然凑近我说:
                          怎么?想你女朋友啦?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让我对宋洋的印象大有改观。
                          下课的时候,我出于礼貌问起宋洋的单位,宋洋却故作神秘让我猜。这样让我一下子没有了心情,但还是继续保持礼貌。
                          我故作玩笑状:难道是精神病院?
                          宋洋对我的答案十分满意,这更进一步对验证我会与他成为朋友。宋洋反问我怎么猜到的,我也只能笑笑不回答,难道要告诉他我纯粹是胡扯的吗?不过这样想的时候我又不禁在想,宋洋刚才的话会不会也是扯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种可以看透别人心思的人。
                          宋洋告诉我本来这次精神病院派来进修的应该是两个人,他和另一个三年前毕业入院工作的男生。
                          不过那个人不能来了,因为他已经脱下白大衣住进了精神病院的病房。
                          他精神失常了。
                          走出卫生局的时候,宋洋突然问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转过身,宋洋却带着神秘的笑容离开。


                          196楼2011-04-27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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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为什么我要喜欢你?
                            叶小愁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用手指着我的鼻尖说:
                            我告诉你为什么你要喜欢我。那是因为————
                            我……喜……欢……你!
                            说完叶小愁蹦蹦跳跳地走出了站台,而我却一直想着刚才的那个问题与答案。
                            叶小愁说她喜欢我,我是否就因此就应该喜欢她呢?
                            就在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也没能在叶小愁抛给我的过于纠结的答案与问题中找到出路时,我接到了叶小愁打给我的第一个电话。
                            在电话里她让我猜她在哪里给她电话,她说她现在逃课蹲在学校楼顶的天台上给我打电话;她让我猜我的号码存在她的电话薄里是什么名字,她说第一次存的时候是大笨蛋,第二天就改成了木头人,在打这个电话前改成了“我亲爱的”;她让我猜她在电话前做了些什么,她说她刚刚抽了两根烟又吃了两块口香糖;最后她略带哭腔地让我猜她现在想对我说什么,我一如既往只是听不说话,最后她好像用尽力气地在电话里喊着:我喜欢你!!
                            那天我拿着手机一句话不说,叶小愁在电话里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从开始的有些歇斯底里到后来的无声无息。第一次被人以这种方式告白,我不知道自己做错过什么,更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最后电话被挂断了,我却怀疑在挂断之前话筒里传来的那点淡淡的声音是不是叶小愁的一声叹息。
                            这之后,叶小愁整整消失了一星期。
                            我以为和叶小愁的事情就会这样结束。
                            在我有意无意地经过叶小愁妈妈的病房时,只能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苍白女人,和那件在窗边轻轻飘荡的似有还无的旗袍。
                            


                            198楼2011-04-27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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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更加地沉默,可以整天地不说一句话,也不做任何工作,只是坐在主任的办公桌对面,继续看着窗外的山坡。。
                              大学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图书馆固定的位置看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对面总是坐着同一个女孩,她并不像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学生,拿着书本的样子也马马虎虎。但我知道她总是在偷偷看我,好像在观察我的样子。这并不是直觉更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只是因为她的动作太过明显。我一向不善于应付这些事情,只有改变自己的座位。但那女孩总是能找到我照旧坐在我的对面,不言不语只是在看书的时候用眼睛瞄我。这使得坐在她的对面我如坐针毡,总是强忍着想问她要干吗的冲动,一遍又一遍。这种状况大概坚持了一个月,那个女孩突然消失了。她是真的消失了。第一天她不再相同时间出现在我对面时,我的心并没有太多欣慰,反而变得忐忑,在猜想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随后的几天我的心情变得越来越不好,我开始猜想她没有出现的原因,而且走在校园里也开始刻意地注意起身边的同学,想找到她,却没有发现她的一点踪迹。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却无端的让自己陷入困境。我甚至去问同学人在什么时候会突然变得如此烦躁,同学说恋爱初期得不到回应的人都这样。我不相信,但那个女孩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每次出现的形式尽不相同,有时突然醒来时竟然发现内裤里湿冷一片。
                              这是我平淡大学生活中唯一一件让我耿耿于怀的事情,我甚至愿意相信这是那个女孩为了一个毕业论文所进行的一项心理测试;或许是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在女孩第一千次去图书馆的路上被汽车撞死了,但随着每当我再想起这个女孩时这个咒诅都会不自觉地升级,最后的版本是她在图书馆的路上不幸地被外星人的飞碟劫持。
                              在我的沉默持续五天后,主任终于停止了他已经持续了一个秋天的、对我长时间的无声的观察,开口说,小杜,是不是有心事?如果有心事,不要只是简单地沉默,要想出一个途径去输导、去发泄。
                              其实,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我有心事,从我开始经常地往返于这个城市的东西两端时起,然而,这却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谈起它,而不是避开我去谈论与我有关的事情。我依旧是沉默。
                              叶小愁消失的第八天,主任突然兴致勃勃地找到仍然在他的办公室发呆的我,要给我讲故事,我想大概一定又是他在佛经中看到什么故事忍不住找我卖弄。主任这次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脸上不知为什么呈现出小孩子才会有的兴奋表情。
                              “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先知,先知提醒他前面没路了。他哦了一声继续走,先知追上来又提醒他一次前面没路了。他又哦了一次还在继续走,第三次先知跑上来的时候掉到路边一坑里,那人走到坑边,趴在坑里的先知对他说,前面没路啦。”
                              这算是什么故事?我问主任,主任竟然也摇摇头。我还以为你是年轻人能听明白呢,所以特意跑来问问你。我问主任这是打哪找的印度佛经上看到的这种乱七八糟的破事,主任告诉我这不是佛经上的故事,而是手术室门口的一个小姑娘给他讲的。


                              199楼2011-04-27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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