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去找菱汐。
那个以魅惑之术迷魇过他,又莫名其妙放他离去的女子。
女子却仍在青竹林里逗留不去,徘徊往来。见了韩灏歌,便媚然一笑,道,我知道你还会来找我的。韩灏歌拧眉道,快说,澜珊在哪里?
菱汐抚上娇柔的辫发,笑颜妩媚。什么蓝山白山的,我可不认识……韩灏歌竖起剑眉冷叱道,你不知道?那么你发上的那支步摇,又从何而来?
女子舒了纤纤素手到头上拔了那支金步摇,粲然一笑道,你说这个?这是我二姨母赐给我的,和你的山有什么关系?喂,你知道我二姨母是谁吗?她说着便面露得意之se,道,我娘亲是白狐族的长公主,姨母就是妖界霸主白狐族之主。……喂,你在听吗?
韩灏歌微微失神。回了神来便冷笑,哼,我为何要知道你是谁?这支步摇,是我亲手为澜珊打造的,纵然你亲人是神君魔帝,也不能有第二支。他说着恍惚便想起墨澜珊,想她清艳容颜笑靥如花,鬓边步摇熠熠生辉。
于是思念便盈满他的心底挥之不去,满心满肺都是庞大厚重的怀想,都是她娇美的芳颜,莞尔间摇落他全世界的花。
既然是这样,喏,这个就还给你咯。菱汐却也爽快,一把将金步摇抛还。韩灏歌顺手绰过来,低头翻转了kan去便见得步摇上两行小字,道是,且放当年事,相思成相知。
亦是他亲手所刻,一字一字隐忍深沉如镌入血肉。
霍然扬首。轮齿如锋利的剑契合着女子的皮肉咽喉。他道,想活命的话,带我去白狐族。语调冷厉,几乎是不属于他的那般狠毒。女子却蓦然沉寂了眉眼道,你当真非救她不可?
是的!韩灏歌愤怒地吼她,我非找到澜珊不可!离焰乾坤轮不可避免地碰破了她的肌理,有嫣红的血缓缓流动。女子却觉不到痛楚,仰起脸来kan韩灏歌俊俏英气的轮廓。男子写在眼底的情意太过明显,她轻易地便kan破了。于是心底流落出清泠泠难言的痛,掩饰在深绿的眼眸之后不见踪影。她道,好吧,我带你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害我的族人。
韩灏歌冷笑道,倘若你的族人肯把澜珊还给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他说着手上已经收回那只巨轮,单手抚过女子的颈项,伤口即在瞬间愈合,那指尖带着微暖的触感,多年习武留下略微粗糙的痕迹,菱汐的眼圈却突然之间地红了。
她突然想留下那一份生涩的温暖,永远留住。
韩灏歌微微挑起眉kan着她。菱汐抬起头来,已将微笑掩尽了一切哀伤。她牵起韩灏歌的手,道,咱们走吧。我猜如果这支步摇真是你朋友的,那她应该在我三姨母手里。她见韩灏歌一脸不解,无奈补充道,你的朋友是个凡人,带她进入妖界的刹那,是要消耗妖者很大灵力的……连这也不懂?亏你还是个修者……
我又不曾去过妖界,不似你们来来去去地祸害他人,自然是不懂的。韩灏歌讥诮讽刺。菱汐把她两弯雪se双肩耸了一耸道,我现在若是说我不曾祸害过人,估计你也是不信的。唉,我娘亲就曾经跟我说过,妖在人眼里都是坏的。很多年前我三姨母、五姨母去往人间……
……姑娘,如果你闭嘴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韩灏歌忍无可忍地发话。菱汐眉眼弯弯地停了口,清秀容颜依然笑意盎然。
韩灏歌并不理会。只跟在菱汐身后左转右转。幽林深草,月黑风高,惟有树枝叶之间泻下半抹晦暗模糊的惨白月华。脚下溅起沙沙的声响,簌簌的,像是谁在寒风里的颤抖。
韩灏歌突然停步,道,小心。
菱汐左顾右盼。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便有一条黑影自草树之中蹿出来,其势如闪电。暗夜里漆黑如墨,深夜掩饰了黑衣者的身影,亦瞒骗了男子的眼睛。
待到韩灏歌听见风声来袭,回过头去已经来不及。
还只是转过了身。来不及抵挡来袭者破空而来的锋刀。一瞬间,风声呼啸。
·叁·天涯
一发千钧。
转眼就是血,洇在女子鹅黄的裙衫上,亦染在男子一袭白衣上。韩灏歌揽了菱汐飞跃出一丈以外将她安放在树下,下一瞬手中利轮已迎上了敌手的刀,头也不回地骂道,你找死吗?kan着刀砍过来还往上冲,嫌命太长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