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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高】别。 4万字历史向中篇,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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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


1楼2010-12-17 21:11回复
    如题,基本清水(肉渣两段),历史向……
    前言:
          几点说明:
    丽姬的问题,我没有回避,仍旧处理为荆轲的前女友。雪女……就算了吧,不要再拿女人来虐待我……
              我反复思考,觉得水寒应该是高渐离进入墨家之后徐夫子为他铸的(一个少年琴师似乎没什么理由有这样一把名剑),不知道这个技术腐出于什么心理铸了一把和残虹/渊虹相生相克的剑。但文中仍然处理为高渐离一直以来的佩剑。
              历史上那位姓徐名夫人的徐夫人,既然玄机已经用徐夫子来代替,我也采用了这个写法,以免误会。
              荆轲,姜姓,庆氏,又称庆轲、荆卿、庆卿。
              从动画片里雪女对荆轲的回忆来看,雪女认识荆轲。而动画片里11年轻小高为雪女出头的时候显然和雪女刚认识不久,也就是说高渐离和荆轲至少认识两年荆轲才去刺秦。只是这个时间啊……安排无力,大家忍忍看吧……
              太子丹黑化了。我一直觉得当众人得知姬丹就是巨子的时候,最受伤的应该是小高,因为就算他不认为姬丹是害死荆轲的真凶,只怕也很难和姬丹和谐相处。
              年龄延续玄机的计算,但是bug很大,请将就看,不要当真……
    楔子:
          再是洗心相对的朋友,最终也策马而行,不复回顾。黄金如土,唯义是赴,他当时不懂荆轲究竟想说什么,等到懂的时候,却比荆轲希望他懂的更多。荆轲究竟没有看到这个时代的落幕便匆匆为此殉葬,以一个庞大的决绝的姿态,血荐轩辕。而他也最终走上了荆轲走过的路,就像他喝荆轲喝过的酒,弹他唱过的曲,击他听过的筑。荆轲以为的最终没有实现,而荆轲害怕的最终一一发生。
          便是这样了,当初在易水洗剑时就已经明了。悲莫悲兮,生别离。
    乐莫乐兮心相知。
    


    2楼2010-12-17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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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直过。高渐离甚至觉得有段时间人已经停滞下来,只等每天早上醒来推窗看雪,一片白茫茫晃眼,才觉得又是一天。荆轲却好像有点忙起来。有几次燕都频繁的有人来找他,穿着都很普通,人也刻意低调。但对于高渐离这样在烟花水榭冷眼旁观了很久的人来说,已经足够辨认是布衣还是王侯。荆轲的事,高渐离不多问,也几乎不多想。
      他渐渐的觉得自己没有打算,可又不甘,将荆轲的打算当作自己的。荆轲在某些方面相当狡猾,他不想说的,几乎一句也问不出来,偏偏高渐离又不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主儿,这么过倒也相安。
      荆轲几次觉得,其实他的这位义弟是个相当淡漠的人。但他解释不了为什么当日在土丘旁两人一脸伤一脸血的互递酒壶时,他分明觉得这个人比自己更加热血。“少年人血气未定”,当有一次荆轲这么戏谑的嘲弄他时,却见高渐离少见的有些欲言又止。这种表情荆轲在和高渐离非常熟悉之后才能看出,大多数人看高渐离嘴角轻微牵扯都会忽略过去,而荆轲却好像都知道。
             “家国飘零,你之后什么打算?”荆轲抱手在胸前,看着高渐离接过他从燕都里带回的糕点食盒,没等他回答,又显摆的问,“精致吧?跑了好几条街专门买的。”
             “家国飘零,你以后什么打算?”高渐离反问,眼神专注的拨弄着食盒上铜制的活锁。
              荆轲笑了,他伸手摸了摸高渐离的头发,又好奇心起的用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惊奇的发现居然很顺。他看起来明明不梳头……
              “我还有些计划。能不能做完,我也不肯定。你要是想知道,改天去打一壶好酒,讲个笑话给大哥听,我就告诉你。”      
               “恩。”高渐离出人意料的没有冷脸以对。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抬脸看荆轲。他认真的折腾着锁眼,晃动着那截细小的钥匙。末了实在弄不开,用力拉了一把,很沮丧,“断了。”他终于认真的看着荆轲说。
               钥匙做得太小,完全是闺房女儿的细致所致。他俩的手太大,都疲于折腾这细微的物件,结果钥匙断在锁芯里。荆轲拖过盒子,捏住锁微一用力,锁眼应声弹开。再将盒子打开推到高渐离面前,不改笑意,“吃吧。”
               “你让我准备一下。”高渐离捏过点心,多看了一眼,然后吃掉了。
               这一句答得太突然,以至于好半天荆轲才反应过来,原来高渐离在回答他说的“讲个笑话给大哥听。”不由心情大好,顺手抓过一个点心吃下,咀嚼几下,然后有些遗憾,“味道毕竟有些不同了。”
               味道毕竟不同了。荆轲莫名的想,原来自己踏这闹巷穷街去买这一盒点心,已成习惯。只是周遭风物已变,人事难全,当日那女子指尖殷红的朱蔻,曾与这翠绿的茶食相映成趣。
               那是一只巧叶酥,馅儿用金萱混着黑糯米蒸好,外壳用当年的新茶晒干舂成粉,加入打碎的鸡蛋清,和上面,等炸到半成型,捞出滤干,灌入蒸好的馅儿,入锅焯一遍,取出后放冷,再灌进和新茶香味最称的椴树蜜。样子端正讨喜,做工地道,温度高一点蜜便酸了,低一些就不能和米香充分混合,是一道极精致的小食,也是顶儿尖儿的歌坊舞楼里才能见到的事物。整个燕都能做好这道点心的铺子都有限,哪里是荆轲这种吃惯了太子府的异国人能“跑几条街”找到的。
             
               有些事情高渐离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并不傻。对于他来说,荆轲太复杂,他还没有准备好完全的了解他。
      


      6楼2010-12-1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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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轲全然不觉,他颇有兴致的拉高渐离坐下,“小高,于琴艺,你已是国手;于武艺,你也身手不凡。他日若重筑黄金台,你可愿持琴剑而安天下?”
                 高渐离不说话。荆轲也不劝他,坐得半晌,还是有点悻悻,荆轲自觉无趣,“我先回屋了,晚饭时叫你”。末了临要转身,却被高渐离拖住了手。
                 “大哥,”高渐离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认真,“我愿意随大哥峥嵘浴血,拚死以酬天下。”
                荆轲只觉心中五味陈杂。本不是要逼他如此,甚至怜他年少孤冷,茕茕孑立,自己将身付与浮沉世事,随时可能肝脑涂地,骨肉成泥,何必逼少年懵懂轻易立下生死承诺。万不想他忽出此言,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未见得懂,但他愿意。罢罢罢,九死一诺。
                荆轲握紧高渐离的手,手腕指尖皆过力得苍白。
                已经到正月,燕国最冷的时节。因为过年,荒山野户也开始多了些热闹。荆轲仍旧频繁的出入都城,有时也采办些年货,当然主要是酒。按荆轲的说法,两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妆奁针线窗花贴纸一应俱全吗?
        话虽如此,荆轲在某些方面却神奇的有着比高渐离好得多的独立生活能力——换而言之,就是荆轲更会持家。比如荆轲醉倒趴在桌上午睡时压住高渐离衣袂,小高一个不注意起身离开撕破了袖子,荆轲会主动请缨为他缝补。初时这个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琴师还有些不适应,后来发现荆轲缝出来的衣服针脚虽粗却也整整齐齐,不由有点好笑。在狭促的猜想到荆轲脖子上一年四季的围脖也可能出自自己的手之后,这种好笑终于达到让高渐离露出笑意的地步。于是荆轲递过衣服,不解的看见这位贤弟脸上露出了欠揍的表情,看起来还有点熟悉……
        这种熟悉让荆轲恶向胆边生。
        荆轲忽地欺身压近,恶劣的用手拉过了琴师袍上的系带。在唇堪堪擦过他的脸上一瞬,忽然心念斗转,微微运力将他隔开。高渐离猝不及防,一时收势不住踉跄了两步。抬起眼来,却是荆轲没有看过的表情。
        荆轲心虚,将琴师素色长袍抛还给他。“穿上吧,我先出去了。”将门扣于身后,心下唏嘘,觉得手也一时脱力。
        揣测他人事懵懂,谅他不知,才稍微安心。荆轲不是不喜欢,只是什么时候起,已经觉得不能留给他太多。越是爱惜,越要节制。前路多舛,命途多艰,哪里能护他周全。
        荆轲忘记高渐离于琴馆长大,早已见得青楼楚馆各种声色风流。他讷于言,早先也疏于发掘自己各种情绪变化,但这么多日相处,荆轲的所为却已经不陌生。高渐离披上长褂,等耳根红潮褪去,再度出门时已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由于心虚,荆轲匆匆吃过晚饭便找借口离开客栈,倒是高渐离一直神态如常。事事不顺之下还这样的心猿意马,荆轲一路走一路自嘲。天色已深了,夜来得早,荆轲烦躁踱步,不觉越走越远。行不多时到得城郊分界处,忽地听前方人声鼎沸,好些人提着灯聚在一处指点议论,便加快了步走向人圈。之间众人合围之处,原先那一片密林已经尽述伏倒,竟是被利器齐根斩断。中间横尸两具,一俯一仰,荆轲眼利,一眼便看见那俯尸脖颈处的诡异花纹;再看他们身上的伤,致命处都是同样的利器所致。荆轲很长的吸了一口气,盖聂来过这里。
        四下向围观者打听,谁也说不出究竟,只知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白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大过年的,这血光之灾使得周围人心惶惶。荆轲挤出人群,心乱如麻,快速折返。
        一路上荆轲想过很多种可能。以盖聂的身手,就几个杀手只怕动不了他。盖聂必定为他而来,但若已经来了,又为何避而不见。刹那间心思全乱,那女子言笑妍妍,盖聂凛然义气,小高琴声铮淙,尽都浮现眼前。荆轲左右思度不得要领,决定先回客栈再作安排。
        


        7楼2010-12-1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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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凛冽。店老板和店小二识相的一声未出,躲回店里磕头拜神去了。
                   “请夫人同小人回宫,既往不咎;不然,就别怪小人冲撞夫人了。”为首的士兵仍然跪着不起。
                   “不用问了,你家夫人既然千里迢迢躲你们到这儿,自然也不会和你们同回。”
                    当下剑光一寒,叮当声里碰掉两枚透骨钉,月光下兀自旋转不已。
                    高渐离回身看向女子,“夫人先去屋里休息。”末了怕她不安心,又加上一句,“荆轲随时回来。”
                   月光如水,长剑生寒。高渐离四下打量一遍,一共五人,都是劲装打扮,看得出都是高手。他轻抖手中的剑,剑光射得人眼前恍惚。
                   “你是什么人,来掺这趟浑水?”
                   高渐离不答。冷不防左右两边同时有人射出暗器,快到毫颠。高渐离听音辨形,身形一挫,利器削断几缕头发,堪堪避过。迎面又是寒风袭来,几截铁锁当面扫到,正前方三人同时出手打上中下三路。高渐离猝不及防,伸手抓住袭到门面的锁链,踢开下盘,闪身避开了打向中路的武器。
          才两招就已经明了,这五个人劲道奇大,掌力生风,绝非之前遭遇的庸手可以比拟。
          无心恋战,高渐离情知坐等他们出手既是等死。他已经看出正面三人功力稍弱,当下猛的催动手中铁锁,借力施为,将对方强拖过来,出剑便是锁喉。
          他的剑实在太快,快到正面这三人只能依靠剑上射出的折光来判断他的剑意。一左一右悄然袭来解围,这一剑中途生生调转,陡然生奇,与为左一人剑锋正面擦过。高渐离铁索一荡,将手中之人推向右方,原本想迫得右边那人收剑,哪知对方竟然毫不顾及,剑锋透骨穿入,杀死了自己伙伴,剑意不减,直奔高渐离而来。
          收势不及,高渐离将身一侧,剑锋刺破衣服,贴着背擦过。与为左一人交手,两人都是虎口震荡,剑险些脱手而出。
          高渐离重新打量了剩下四人,“好狠,杀自己人。”他用左手在剑背上一弹,清芒暴涨,欺身又上,直取刚才攻他下盘的劲装男子。
          他已经知道,如今势成合围,左右两人单打独斗都没有把握全胜,好在他们之间好像并不团结,应该先从较弱的入手,争取逐个击破。
          骑虎难下,势如困兽。
          那宫装女子虽然害怕,却颇有些胆识。她站在楼上,见这素昧平生的素衣男子在森然剑气和带勾戟的铁锁间回身荡剑,血顺着剑锋滴下,背后也几乎染红。心下万千忐忑,只盼荆轲能够早一步到来,至少不至于留他一人对敌。
          待到三个较弱的人一一被诛,院中雪地上溅红了大半,已经是快五更天了。尽管还是漆黑,但总是离天明近了一分。剩下两人几乎没有受伤,再战下去,只怕先脱力倒下。高渐离开始急躁冒进,他捏个剑诀,不顾门户大开的压身而上,以求抢占进攻的高位。
          多少年之后高渐离练成易水寒,仍脱不了这不管不顾的剑法。风雪夜中,伤己三分,伤人七分。
          这不是荆轲教他的剑法,却是荆轲教会他的剑法。
          局势明朗,剩下两人明显气长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为左者忽而剑气翻飞,刺向高渐离右路,为右者刺向左路。他闪避不及,在两把剑中间翻身擦过,水寒脱手而出。女子一声惊呼,不觉闭上了眼。
          待得睁开,却见左边的杀手捂住左眼,单膝跪地,水寒直插雪地里,剑尾兀自摆动。高渐离立身之处,原本已经凝固干涸的深黑血迹重新殷红起来。
          他舍了防守,攻人不得不救。
          高渐离身体已经疲乏到极点,寒冷和失血让他眼前发黑。他知道对手也困顿,这几百里的追踪,只怕他们也是不眠不休的。他已经站不住,却一步也无法跨上前取剑。继续这样下去,等不到荆轲来,只怕这个女子就被人带走。正自踌躇间,眼前一晃,却听得一个稚弱的女声喊道“剑给你!”高渐离本能的回身拿剑,来不及出手,那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已被人一剑穿胸而过,甚至再也来不及说话。
          


          10楼2010-12-1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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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楼,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跑到院落中。
            庭院里只有扎骨的冷,和细听之下汩汩而流的血液声。
            “多谢。”空落落的院子里剩他空落的声音,宫装女子终于咬唇哭出。
            她在楼中看他独立支撑,心生不忍。于是谢他仗义,不问姓名便以命相酬;就像他悯她孤弱,不问事由便舍身相救。
            不爱其躯,赴士之困厄,捣死不顾。
            高渐离以剑支地,只觉得天地之间都是旷修的乐声。谢知音。
            左边的男子一目已被水寒刺瞎,愤怒已极,右边的人,战力仍不容小觑。高渐离揣度之下,忽然向右挑起一剑,却在男子出剑相迎时急速撤剑,直奔左面而去。
            星火交溅,预料中的痛感却没有如期袭来。高渐离撤剑之时,回见一匹快马载一青衣斗笠者直向庭院冲来。
            “盖聂!”楼上女子带着颤音叫道。
            天下第一剑。
            此时他的剑已经脱手,于百步之外将右边男子手中的剑击落。男人翻身下马,将高渐离扶起。左右两边杀手各退一步,单膝向来人跪下。
            “盖大人。”
            “你们退下,丽夫人我自会带回去复命。”
            瞎一只眼的男人恨恨的看向高渐离。“盲目之仇不得不报,报上名号,他日再与你决生死。”
            “高渐离。”琴师无力再多说一字。
            “秦王座下,风、火,他日重见,必与你至死方休。”两人说完,迅速踏门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你是高渐离?燕国琴师高渐离?”盖聂动容,他搀起他,慢慢步入楼中,“我听荆轲说过你。”
            店老板和小二早已蜷在墙角瑟瑟发抖,见到盖聂进屋,正想跑,却被盖聂叫住。
            “去打热酒热水来,快!”
            两人唯唯诺诺,应声而去。盖聂搀他坐下,只见这少年抿着薄唇,身上被血和汗水浸透,脸上却是血色全无。额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轮廓,但依稀是荆轲描述过的模样。
            “我在燕国有一个朋友,是个琴师。他很有名的,你应该听过……。”
            宫装女子闪避不及,只能踱下楼来。盖聂向她一拱手,“丽夫人,请跟在下回去。天明还留在宫中,你贸然出宫,只怕生灵涂炭。”
            那被唤作丽夫人的女子凤眼含泪,“盖聂,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丽夫人……嫂夫人,请务必跟在下回去,以图周全,他日再谋大计。”
            宫装女子泪如雨下,那么多挣扎,倒头来还是认命。她望向门外丫鬟未寒的尸骨,又看向高渐离。
            “我跟你回去,他怎么办?”
            “我已经派人通知荆轲了,他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嫂夫人不必担心。”盖聂接过店家递来的热酒,先倒了一碗递给高渐离。娴熟的解下他外袍,“先喝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荆轲很快就到。”
            一直提着的一口真气落下,高渐离只觉得周围一片恍惚。
            盖聂动作极快,将自己衣服的内衬撕下一块沾湿,就着热水帮他擦拭身上的伤口。皮肤细而光洁,仍然保留着少年人的触感。伤口都是被极锋利的剑锋划伤,大多狭窄而深长。清洗干净之后细长的剑伤、淤紫的痕迹和匀净的肤色相应,更觉得触目惊心。盖聂深吸一口气,将手心贴在少年背上,缓缓为他推宫过血。
            “我必须要带嫂夫人离开了。荆轲一个时辰之内一定能赶到。这瓶药我给你留下,伤口还需要用酒擦拭一遍,之后再抹上药静养几日。”
            高渐离只觉涣散的神智又略微清醒起来,他仰头看他,目光中一瞬的疑惑,转而豁达。他信他,不仅因为他是荆轲的朋友。
            盖聂有些担心,掐住了他脸两侧提神穴位,指力扫过处似乎极寒也被驱散。又把他把衣服重新覆上,“告诉荆轲,他有一个这样的兄弟,我很羡慕。”
            “嫂夫人,我们上路吧。”
            宫装女子突然回身,跪倒在高渐离脚下。“义士大恩无以为报,请转达荆轲……”,女子哽咽着,咽了眼泪,未敢抬头,“天明……天明……是他的孩子。”
            “嫂夫人!”
            荆轲……
            荆轲从来没有提过的人,不代表不存在。
            丽姬解下颈上半截玉环,交到高渐离手中,用力一根根合上少年琴师的手指,向他施礼,不复回顾。
            而此时,天终于微微擦亮了。
            


            11楼2010-12-1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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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渐离中途昏昏沉沉的醒过一次,吩咐荆轲将院中女孩的尸体好好葬了。荆轲趁他醒,帮他换过药,又强迫他吃了些东西才又让他睡去。这样直睡到第二天晚上,两天一夜的时间里,荆轲大多数时候守着他,最远也没有离开过庭院。
              心乱如麻,荆轲不时拿起桌上的半截玉环端详。他知道丽姬在咸阳宫诞下一子,甚至听盖聂说过这个孩子乳名唤作天明,只是之前没有想到孩子会是他的。大抵丽姬自己初时也不能确定,孩子越长越大,也越发像他,加上本就度日如年,这才自己策划着月夜出逃。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莽撞,竟给这么多人带来麻烦。
              小高在这方面就是个孩子,盖聂也万不该为自己的风流韵事善后。偏偏这个时候燕太子催他赴秦,荆轲推说只怕需要樊於期首级取信于嬴政。姬丹不愿,与荆轲僵持不下,前后耽误下,荆轲没能离开东宫,直到盖聂托人为他带来口信,说丽姬出逃,让荆轲速速折返。
              荆轲已经两晚没有合过眼,但意料外的精神。
              终究是什么都让他知晓了,却在这样尴尬的时刻,让他从别人口中听来。
              自笑缘悭,谁知于情于义,都消受不起。不该说的说了,不该做的做了,这一路身影重叠,脚印凌乱,故人流血,佳人落泪,知交刎颈,一一逼他走向那正策马扬鞭的豪主。荆轲何德何能,再是千万不该,终也负了。
              只是对他,原可以不负。原可以最后仰天大笑,坦荡出门,告诉他大哥还有心事未了,待得山河换了,再与他雪夜弹琴,并辔数寒星。荆轲自望向他安静的睡容,轻轻将残虹在自己手中摩挲。倒是高渐离,自睡梦中忽地捉住了荆轲的手。
              “小高。”
              高渐离没有应答,却也没有放手。荆轲料得他累了,也没有抽开,就由他握着。事情到了现在,他反倒不放手了。
              等到他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什么也来不及说,只是觉得饿。荆轲让店家将过年采办的东西尽都烹了,只当是提前庆个节日。高渐离身体虽然行动还是不便,精神倒是很好,荆轲想他毕竟年少,恢复起来比自己想象的要快,不觉也心情大好,想扶他下楼,却脚一软眼一黑,自己却先没站住。三天两夜,殚精竭虑,原来还是疲了。
              店小二对高渐离出奇的殷勤,大约是觉得这位爷不太好惹。高渐离倒是挺和善,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脸也绝没有比平时更冷。他甚至亲自为荆轲斟了一盅酒,递到他面前。荆轲自是受了酒,只道他这一年,最重要的是莫过于这个兄弟。说罢又站起来自斟了满满一碗,仰头便喝尽了。高渐离秉持着荆轲“酒是疗伤圣品”的说法,也为自己满上一碗,却被荆轲一把抢过去喝了。琴师不满,又自斟了一碗,还未端稳,荆轲劈手夺过来,再次一饮而尽。高渐离不悦,正沉下脸,忽听得荆轲面色端正,言辞凿凿,“对不起。”
              只这一句话,荆轲好像醉了一般,用手重重的钳紧了他的手,将头埋得很深,“对不起。”
              半晌都没有下句,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对不起,白白让你搭进来。
              高渐离看着瘫软在他身前的荆轲,抽出一只手,再次自满上,将酒喝了。温酒下肚,热辣辣直烧到肠胃。他伸手覆上荆轲后背,看着这个把周身弱点和命门都暴露在他眼前的男人,忽地接了一句。
              “都一样。”
              本来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种种,也不是没有疑惑。但这两天中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人却在模模糊糊间把这件事参得透了。他敬重他义薄云天,爱慕他随性豁达,这些原都与情事无关。是他一意,偏将自己一味托重的感情惹上荆轲。既然如此,便坦然接受了这个人身前身后的万千羁绊,与他共同面对就好。他妻儿也好,知交也罢,其实与他无关。
              荆轲的好,他没有怀疑过。这就够了。
              然重诺,君须记。
                      荆轲那天是喝得醉了。或者说,在高渐离的情况有了明显好转之后,荆轲终于把最当前的烦心事放下来了。他睡了好长时间,中间梦到了许多事物。丽姬穿上水红色的衣衫,翩翩然的转圈,问他,我好看吗。末了又满脸眼泪,说荆轲,你当真不留我吗,你不留我,我便去到嬴政身边了。他梦到天明的脸,却又看不真切,只有半截玉环留在襁褓外面,他急着伸手,却终于丢失了。转头听见琴声,缥缈得紧,听不真切。这一梦极为缓慢绵长,荆轲只觉得精力耗尽,却醒不过来。
              


              13楼2010-12-17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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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高渐离便醒了。大约是之前睡得太长,他躺在床上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之后决定要起来。盖聂给的伤药效果很好,喝点酒之后不怎么觉得疼,可待到要自己起来,却还是吃力。高渐离气结,他伸手拿过桌上的琴,往槽里一摸,先自心慌:水寒不见了。他因之前琴不离身,所以剑总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如今剑不在了,怎能不着急。本能的在自己身边摸索,终于摸到枕下硬物,抽出一看,正是水寒。
                        剑身非常干净,简直像高渐离自己洗的,没有一丝血腥气。枕头垫得很厚,睡了这么久却一点也感觉不出底下有剑。大抵是荆轲担心他安危,将剑埋在他顺手能抽出的地方。伸手能够摸到剑,已经是荆轲的习惯,非此不足以睡踏实。
                        他想起荆轲,省起荆轲头日醉了,不知道现在怎样,自己也还没有问过他前几天为什么滞留不归。也许是自己平常什么都不问,才导致荆轲什么都自己背着。有时候高渐离很不喜欢自己的性格,但他不知道从何改起。终究还是一个很别扭的人。
                         高渐离坐在床上,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最后竟然感觉到了轻松。好像事情变成这样,就是荆轲头痛怎么面对他,而不是他头痛怎么面对荆轲了。而前者显然更容易解决,只要他自己不介意就可以了。
                         正自思考怎么和荆轲说开,便听得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荆轲头发乱蓬,衣衫凌乱的站在门边。宿醉后的早晨本来最容易头疼,加上一夜冗长的梦魇,荆轲浑身都是冷汗。好容易醒来了,想起高渐离,浑不知他究竟怎样了,便诚惶诚恐的到他房门,本打算礼貌一些,却鬼使神差的推开了门,见床上那人仍着贴身亵衣斜倚着墙壁,将琴摆在床边,剑放于琴上,见他进来了,也就平淡一瞥,看不出情绪。荆轲越发内疚。
                         “小高……”
                          琴师又看他一眼,不接话。
                         “小高……”,荆轲憋了半天,最后只走到他身边,将身上长袍脱下,动作极轻的扶起他,将长袍垫在他背与墙之间。“寒气太重,别着凉了。”
                          高渐离从喉头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声,依旧没有接话。荆轲憋不住,坐到他床边,“都是我不好,你开口跟我说个话吧。”
                          凭心而论,荆轲为人还是相当有自觉性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仅自己承认了错误,还主动放弃了自称大哥的权利,颇有些低眉顺眼的觉悟。
                          “我不是说了吗,都一样。”高渐离转脸对着荆轲,很认真的说。“像你这样的人有点过去,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
                         “都一样,你不用专门解释,我对你的看法也不会变。”
                          荆轲霍的站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拙于表达。想了想,极温柔的伸手将他拥入怀内,怕碰到他伤处,几乎是捧起一堆雪的小心。
                         这是荆轲第一次不想认这个义弟。天下知交,宇内英豪,坊间美人,燕赵侠子,荆轲尽都相识。酒喝到兴头上摔坛结义,架打到气壮处许以生死都是常事,唯独这一次,荆轲不想认这个义弟,不想他在自己的记忆中泯然众人。“渐离。”荆轲在他耳畔低语,一时觉得之前种种磨折都可付笑谈。
                         “大哥。”
                         “叫我荆轲。”
                         “大哥。”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高渐离却难得轻轻回抱了荆轲。
                          许多年后高渐离想起这一幕,隐约觉得这大约是荆轲最脆弱的时刻。踏出这客栈便是风雪相催刀剑相逼,高渐离不知道除了荆轲,谁还背负过如此多的期待和信任,如此多的逼迫和恳求。英雄血,仇人头,荆轲往这条道上一路前行,不折不移,将所有人的等待负于肩上,终不回顾。
                          自遇见荆轲,千秋浊浪万世惊涛终于自眼底轻轻略过。
                


                14楼2010-12-17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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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受说我广告……额,再try一下


                  15楼2010-12-17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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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渐离康复的速度很快,不仅熬过了最冷的年关,而且在完全没有发烧的情况下一周便可以自己下床走路了。荆轲屡次打趣说自己之前养过猪,这次经验所致,照顾得好,但每次帮他换药洗澡时看见他身上又深又长的伤口,还是禁不住心下黯然。高渐离初时非常不适应,加上怕伤口化脓,自觉放缓了洗澡频率,后来洁癖发作才忍无可忍的同意了让荆轲帮他的提议。荆轲倒也相当老实,还不时传授他如何养伤换药的江湖常识。
                             闲下来荆轲也给他讲自己的事,当故事讲。口气平淡得就像讲一个街头听来的传闻,完全不带爱和恨,生和死,求不得和如之何。荆轲的故事很长,有些细节已经很模糊,但高渐离能听出当时的风流倜傥,或者失魂落魄。有时荆轲自己讲着讲着时间就混乱了,分不开事情发生的先后,说不清最后故事的走向。这个时候高渐离会递给他一壶酒,有时也陪他对酌两杯,在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也将琴拿出来,随意为他抚上一两首。
                            


                    16楼2010-12-17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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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姬是荆轲的一场意外,也是荆轲最深的遗憾。高渐离至少前后听过三四个荆轲亲口说的丽姬的故事,每个都相差不大却又不尽相同。他不知道是荆轲不记得,还是根本不想记得。他只知道当时的丽姬是名动蓟城的佳人,燕国上下凡举有名望的男子皆求她青眼一顾。丽姬出生微寒人却颇有几分傲骨,大凡入不了眼的男人枉你千金散尽也成不了入幕之宾。荆轲受田光之邀云游到燕国,结交了蓟城里说得上有几分薄名的几乎所有人,后来有人带他勾栏曲径里跑,就这么认识了这位花名显赫的佳人。荆轲何尝不是风流快意的人,见得几次面,美人便倾心于他,随随便便将身以委,当时也是一段风流佳话。故而荆轲当时的朋友,比如盖聂,都是这桩风流公案的见证者。
                              
                      


                      17楼2010-12-17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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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怎样,荆轲很少提。高渐离知道他大概兴致也淡了,或者当初就没有很认真过。丽姬将心嫁与冶游郎,当然是自苦。后来秦王嬴政慕得丽姬高标素帜,独张艳旗,便派人请丽姬入宫。当时荆轲正在赵国,丽姬恼荆轲意兴寡淡,多少有些赌气,便半是要挟半是气苦的进了宫。荆轲不太说丽姬的不是,这里面诸多辗转都是高渐离自己推敲得来。他要说,他便听着,尽管其实与他无关。
                                 高渐离有时也主动问荆轲。既然荆轲之前自己说到了“诛杀无道暴秦”这样的话,他便也随他问下去。荆轲是墨家弟子,身上侵染的全是兼爱非攻。有时候高渐离觉得博见如荆轲,不应有这样的热血,却又觉得像荆轲这样活着,实在是尽兴痛快。
                                “等我心愿了了,便带你回一次墨家,去看机关城。”哪一次荆轲讲到逸兴遄飞,伸手便将他揽过来,对上他的眼睛,自己却有些失神了。
                                 他们都知道,心愿难了。就算侥幸了了,真的就能随心所欲吗。荆轲身后有太多需要他担起的责任,成与不成,都被自己束在了理想中。
                                 正自犹疑着要不要松手,却见琴师嘴角勾出温和的表情,顿觉鼓励。“一言为定。”不由把手匝得更紧。
                        “我们进城吧。”荆轲抱得半晌,突然闷声说道。
                        “嗯?”
                        “你的事风波已过,我的事想躲也躲不了。一起进城吧。”
                        “好。”
                        荆轲很满意,小高他现在的驯顺简直和他之前的面瘫成正比。却不知道在高渐离心里,抛缠头的人点唱,没有钱的人有什么发言权。荆轲如果知道高渐离在以一种风月场合的养成思维面对他的提议,只怕现在的满意度会打一个很大的折扣。
                        当天两人收拾动身。荆轲的行李依旧少得可怜,最重的行李是酒,为了不背着徒增累赘,荆轲提议都喝了,同时附上条件——高渐离身体没有完全康复,所以自己喝掉其中大部分。高渐离看着他,很难自控的摇了摇头,情不自禁的觉得这个提议一旦执行,他们今天就走不了了。
                        荆轲其实没有喝多,但他宁愿自己喝多了。走出这个客栈,他便不复今日纯粹。高渐离在内堂弹琴,荆轲抱着半坛烧酒在庭院里舞剑。难得的没有下雪,地上的积雪被荆轲来来回回踩得实了,表面成冰,荆轲一个不注意便滑倒在地。爬起来,却看琴师遥遥坐在堂内,脸上全是笑意。
                        踏出这楼,往昔终成往昔。荆轲很是回味了一会儿,只觉风流缱绻,不枉此生,当下豪气陡生,一把不客气的拿过高渐离的琴背在身上,“走”。
                        


                        18楼2010-12-17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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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小高有伤在身,荆轲基本是走走停停,只二十几里路走了两个时辰。这条路他走了太多次,大多时候和不相干的人说生死攸关的话,而这一次却和这个人无关利害的打趣。荆轲心情愉快,不由的吹起了口哨。高渐离也只皱皱眉,心里嘲笑他音律不齐。
                          高渐离自己从来不唱歌,荆轲认为是上天剥夺了他在这方面的天分。按照荆轲的说法,人在礼乐方面的天分是有定数的,会弹琴会击筑,当然不能再会唱歌,但荆轲无法解释自己的定数总量为什么这么小,以至于吹口哨和唱歌都不过尔尔,技不惊人。
                          到得蓟城,荆轲轻车熟路的找到客栈住下。已是正月,加上年关未尽,街上十分热闹。荆轲执意要带高渐离逛逛,晚上特意没有喝酒。
                          天太寒,北地几乎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暗色,几株早梅却开得妁妁。高渐离着得一身最清减的素衣,只襟口腰带上有些暗纹,整个人净冷峭拔得像一簇自生自灭的城外早梅。荆轲斜眼看他,觉得他如雕似画,在荆轲眼里自然看出了眉峰远意,目转余音,干净得灼人。他也有些心猿意马,便拖了他袖在市集里徐行。
                          燕国的街,两人都十分熟悉,荆轲在燕国更是知名度惊人。好些人识出荆卿,争相围观。高渐离脸上有点挂不住,暗暗想抽出手,却被荆轲紧紧拽着,便索性当作不识,一路跟他走。荆轲直走到一家琴铺门口才停下,得意的朝高渐离挤了挤眼,熟络的拍门。
                          “韩老板,我带人来你这儿做琴了。”
                          门开了,老板是一个五十开外的老者。看见荆轲,惊喜溢于言表。他将两人迎进房,叫人沏上茶。荆轲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下,满是自得的告诉老板,“我带高渐离到你这儿做一把琴。”
                          韩老板惊讶。高渐离不单在燕国,就算六国之内也说得上颇有琴名。如今一见,这琴师年少清瘦,仪表风流,竟比坊间传闻还要惊才羡艳。荆轲像献宝似的将高渐离介绍给韩老板。
                          “韩老板,我这个朋友可是燕国第一等的琴师,你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为他做一把最好的琴。报酬上我不会亏待你。”
                          老头自然笑得合不拢嘴,他拿出数十种木材,一一给两人过目。荆轲哪里识得那么多门道,只说要最好的。老头指着其中一种,说造琴,数这个最为珍贵。荆轲大手一挥便定下来,袖中摸出一把订钱。
                          半死梧桐。中空,性寒,生涩凄警,绕梁不绝,空桐回音。最是琴中高妙却忌讳的材质,哀而尽伤,非国手不能驾驭。高渐离又微微皱眉,只是这次,荆轲没能看见。
                          韩老头让高渐离伸出手来,度尺从他指上一一量过。末了如同看一件珍惜器物,只感叹筋骨分明,节节苍劲;指腹圆润,触手生寒,着实是一双为演奏山水雅乐而生的手。
                          只是那掌心处那一层练剑的薄茧,已露了凶相,失了高妙。
                          高渐离看老板脸上微微变色,知道他心中所想,便缩回了手。荆轲仍自顾自的豪爽高兴着,拨弄着老头架着陈列的每一把样琴。
                          “走吧。”琴师拉着留恋不舍的荆轲离开了琴坊。
                          “二十日后请登门取琴。”韩老板站在门口,远远朝荆轲说道。
                          战国有多少侠子,前秦有多少名士,最后只得荆轲流芳千古;燕赵有多少琴师,六国有多少义士,最后只得高渐离青史留名。他与他活在一起,是以不朽。
                          荆轲不客气的揽过高渐离,“算大哥送个礼给你,谅你也说不出谢谢来,就不用太客气了。”
                          “谢谢。”
                          荆轲故作震惊的停了步,“你给我点准备,这么突然我接受不了。”
                          高渐离牵了嘴角,不再看向荆轲,转身自往回走。荆轲急忙跟在后面,心里乐开了花。既然木已成舟,在他心里白白占了那么多,不如索性一错到底,将能留给他的尽数留给他,自己也少些遗憾。谁叫他们两同是一路痴货,活该生死牵扯。
                          每次荆轲盼他退,总能看见他迎上来。荆轲在一路尝试中气馁了,他知道他心甘情愿随他共同面对,哪怕前路莫测,聚少离多,因此不再坚持。
                          晚上等荆轲迈出房门,却见高渐离立在他门边,既不抱手,也不背琴,甚至不抬头看他。额发遮着眼,看不清表情。荆轲游历惯了,自然省得他的意思。他长叹了一口气,做一个送客的手势,将高渐离从自己门边赶走,让他回自己房里。见他黯然的转身,耳背后煞得红了,心里觉得得意,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在他关上房门之前跨进他房间。
                          


                          19楼2010-12-17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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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高,总是你这么主动,你让大哥这张脸往哪里搁。”荆轲一贯的厚颜无耻。
                            高渐离看着荆轲,眼中都是咬牙切齿,脸却不自觉的崩得红了。荆轲关上门,笑着将他拥入怀内。
                            是夜,荆轲迷失在他的体温和叹息中。荆轲云游十载,虽然说不上留恋烟花,却也惯历浮华。他轻咬着他的喉头,听他低声喘息,手顺着摸抚,最后停在胯骨周围流连不去。
                            比起第一次的莽撞懵懂,荆轲这次刻意放慢了节奏。久别后的肢体仍旧带着旧日的温度,荆轲吮吸过他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皮肤,直到少年整个蜷起身子,便笑着吻他的眼帘。感受他的温度失落在他的手心,而他在他眼里。
                            荆轲很缓慢的进入,用力按住他的肩和背,直到触手处皮肤起栗。感觉到他的紧张,荆轲更刻意显摆的带了些戏弄。他含过他耳垂,用低得只让他听见的声音说,叫我名字。
                            少年微微闭着眼蹙着眉,手抓着被褥,半晌才说,“庆。”
                            荆轲一愣,毕竟太久没有人提过了,自己都记不真切了。才要动作,便听得怀中人低缓的唤他。“庆卿。”
                            荆轲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不算,叫我荆轲。”
                            “姜庆。”高渐离睁开眼,正对上荆轲。
                            “这个不对,我是姓姜,但……”被迫将下文咽到肚子里,接受他回吻。
                            “姜生。”
                            知他拿他取乐,荆轲懒得和他纠缠在几个字上。他加大了动作,感受到他身体瞬间僵了,便得意的重新用手将他上身微微抬起,帮他缓解不适。见他皱眉,又觉得不舍,怕牵动伤口,只得放缓下来。哪知道才停下,便听身下人说。
                            “荆卿。”眼里全是似笑非笑。
                            荆轲终于彻底的对他听而不闻。他直接而热烈的向怀中人索取,直到看到他重新闭上眼承纳他所有的感情。
                            这是入冬以来,少数完全感觉不到寒冷的夜。
                            拨弄着他的头发,荆轲一只手衬着头,笑着看枕边人满脸的不解,就是不同意他去清洗。
                            高渐离争取未果,索性重新躺下,任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折返。半晌,忽地侧着坐起来,重新吻上荆轲眉梢。“荆轲。”
                            “嗯。”
                            “你的过去我都知道了,你的现在里还都有我。我想你知道,无论怎样,你的将来我一直陪你面对。”
                            荆轲这才动容,他重新抱他。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多不像你。”
                            这次终于不是荆轲独难成眠,两人都几乎一夜没睡。中宵过后,荆轲仍万般眷恋的拥着他,下颌抵在他肩上,丝毫不见困顿。高渐离重伤初愈,本来还很是疲惫,荆轲这一折腾,终也没了睡意。
                            翌日清晨,荆轲早早的起来,一改往日轻浮随意的穿着,换上靛色衣饰。高渐离睁眼尚不知道究竟,荆轲便蹭过来。
                            “我今天去一趟燕丹府,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我和你同去。”
                            问他去干什么不是高渐离的作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他同去。
                            荆轲禁不住笑了,伸手抚弄他的头发,心知昨天把话说开后,这个人已经要从每个方面融入他的生活了。他将高渐离扶起来,手掌拖着他的后脑将他按到自己胸口,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那便与他同去好了。想起上次自己去到太子府,留他一人面对那些杀阵和诸多恼人,荆轲也觉得不舍。反正他想什么也不是自己能阻拦得了的。荆轲突然觉得其实在大事上都是自己在顺遂着他,从不舍得拖他下水到现在同进同退,都是执拗不过他。
                            “不问我干什么?”吻过他头发,荆轲含着笑意问。
                            “有区别吗?”
                            “那换衣服走吧。”
                            荆轲刀宽马大的坐着,看高渐离换衣服。他行动也还利索,已经不大能看出受过重伤了。干燥和寒冷让他俩手指和嘴唇都有些皲裂,荆轲看他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便出房门打了半壶热水倒到两个杯中,分一杯给他握着。
                            时辰还早,荆轲坚持要和高渐离去早市上吃早点,不同意在客栈里随便打发。高渐离由他,两人便走到市区里最热闹的地儿。燕国最特殊的地方小吃是驴肉烧饼,当地称火烧。驴肉不腥不燥,肉质鲜美,确是适合冬天暖身子。荆轲浑不像一般食客点上一两个,他指点厨子朝各个部位下刀,竟切了满满一锅盖的驴肉,再来上一打烧饼,拉高渐离坐下。
                            


                            20楼2010-12-17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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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f之~~~还有么?~


                              IP属地:浙江22楼2010-12-17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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