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有最恰好的弧度,双眼微微眯起,夹着褐色的睫毛,毛绒绒的像动物一样。他看着我,满目数不尽的疼惜与爱恋。
“我还要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我们一起拍照,写日记,然后寄回我们的家里去,收藏到老。”
然后他背上了人那么大的行李包,走在山路上。路很崎岖泥泞,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笑着伸出了右手,“来,易寒,手给我。”
心口忽然一紧,却依旧清晰地将那个刺耳的名字落入了耳中。回过神来,再定睛看手中的相片。哪里还有我,分明就是易寒。
我惶惑至极,头突然剧烈地疼起来,像是要炸开一样。我再一次捏着相片的一角,稍一用力就能将它撕成两半。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凭空生出一只纤长的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我猛的回头,惊得跌坐在地上,尖叫起来。
“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知何时出现的易寒目光锐利地盯着我,声音冰冷地落下来。
我却失了音,张着嘴哑口无言。
易寒一边整理这散落了一地的信封,一边沉着眼皮冷清地和我说话。“我不欢迎这样的室友,明天你就离开吧。”
我愣在原地半晌,忽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终于撕下那张伪善、温柔的面孔了?你终于懒得再装美好善良给我看了?也是,反正我也该让你消失了。”
“呵呵,我看你有病吧。”易寒刺耳地笑起来,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外。
我赶忙赶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我有病?对,我是有病,那也是你害的!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带给我的!”
我跟随易寒的身影穿过小路、花园、街道,却怎么也跟不上她的脚步。她淡然的背影如风筝一般轻盈,这一秒出现在电话亭旁,下一秒却早已来到了道路的中间。
“易寒,你给我站住!”
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她似乎在往市中心的方向跑。也许是太久没有接触陌生的人群,我总感觉有一束束目光如针一般尖利地朝我刺来。它们带着同情和怜悯,带着麻木不仁的兴奋。
在这些眼神中我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一时间天旋地转,我忽然找不到易寒的所去的方向。
“萧易,我在这儿。”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抬起头蓦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易寒竟站在了天桥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断拨开逆流的人群,拼了命一样往天桥上跑去。
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悲恸,我终于不可抑制地控诉起来。“易寒,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可恶,你的存在让我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痛,他是我生命最后一点点希望啊。可,就因为你,只因为你……”
我站在天桥的一端歇斯底里,易寒则在另一端。
她的神情我有些看不真切,只是依稀见她朝我嫣然一笑,便攀上天桥的护栏。
跳了下去。
仿佛被雷电击中似的,一瞬间心脏漏拍。我猛地冲到护栏旁向下望去。带着巨大的惊异,和一丝丝,一丝丝的欣喜。
没有猩红的血迹,没有大堆围观的人群。
只有易寒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中央,很得意地朝我怪笑。
顿时铺天盖地的绝望张牙舞爪朝我笼罩而来。我在四周人群诧异的惊呼声中,爬上了护栏。
易寒,在你消失之前,我不会输给你的。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