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搬运/13庚】失效期（by.Meredith）

把波板糖递还给崔始源时，韩庚还是因为对方疑惑难过纠结一起的表情痛心了。看着他抿着唇低头双手收回波板糖小心翼翼地放进这次因为有约而特意穿的西装内袋，在来路上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部卡在喉间，最后形成无形厚重的沉默压抑在狭小的咖啡厅隔间里。韩庚低头搅着咖啡，原以为会有的愤怒情节哀求情节全部成了空想，对方与自己都是知趣明理的人。肥皂剧的剧情已失效，剩下的只是过于沉静的氛围。看着崔始源左胸鼓起的小包，韩庚的心情更加沉重。
回想到原先收到这份礼物时还气愤他为什么送充满女孩子气的礼物，虽然之后被崔始源油腻的“希望我们之间就像这波板糖一样甜蜜”理由逗的满心欢喜，最终还是因为一些顾虑一直保留着它，却没有想到在还没安稳地度过这波板糖的保质期前，这份情感便失效了。
一份抵不过一块波板糖保质期的情感，令人无限唏嘘。
既然明了双方之间的隔阂，那么即使痛也要说出来，情人不可以依然能做朋友，不是吗？韩庚这样自问，抬头便看到对方受挫的脸，突然发觉一切不过庸人自扰，朋友的限定早已过渡到情人，这份关系失效了那么只剩下最原始的陌生人。 那张脸依旧是深爱的，浓黑的眉毛下是最具诱惑的眼睛，会因为印着自己的影子而熠熠生辉。那对深深的酒涡以后不再会只对自己展现了。韩庚失神地盯着崔始源的脸，强迫自己放弃这份情感的痛只能独自忍下，当离开这间咖啡厅之后，他们之间便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韩庚将手覆在崔始源的手上，敛了眼神，柔声说着：
“始源，愿你以后一切都好……”

赵奎贤将从便利店里买来喝尽的热可可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穿过马路，正好赶上韩庚从咖啡厅里独自出来。韩庚站在门口揉着脸稳定情绪，移开手看到100米外路灯下等待中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些释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朝那人走去。
赵奎贤靠在电线杆上，搓着手不停地哈气，月份的首尔的夜晚真是美丽冻人，正当他整理好夹克衫的立领时，耳边便传来熟悉的温柔的中音。
“等了很久吗？”
“没有等多久，还以为哥会和崔社长坐到咖啡厅打烊呢。”赵奎贤回首笑笑，搓着冻得微微泛红手，不停地哈气。
“奎贤！”韩庚皱眉抿嘴扬起手做出要打的姿势，赵奎贤连连挥手，摆出无辜的表情。
“因为哥很善良嘛。”听到奎贤的狡辩，韩庚楞了一下，最终只能忍俊不禁地瞪了一眼。
“……奎贤，走吧。”韩庚低头抿抿嘴，不理会赵奎贤回应就埋头向家的方向走去，等听到赵奎贤那略似哀号的呼唤时，回头才发现他依然站在原地不动，皱皱眉叹了口气，无奈地走回他身边，撅着嘴命令道：
“怎么了，很晚了，快点跟哥回家。”

“呃……只是突然很好奇哥和崔社长说了些什么，唔，很想知道呢。”看着赵奎贤认真的神情，韩庚一怔，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几次，都由奎贤陪伴着，因为他从来不过问，所以韩庚很愿意或者很希望有他陪同一起去面对那不忍又痛苦的分离，只是这次为什么又突然感兴趣了呢？
“一定要我在这种地方跟你说吗？”韩庚转过身，看着咖啡厅橱窗后依然坐着发呆的身影，之前好不容易消退的泪水又涌上眼眶，他连忙装作按摩眼眶的模样快速地拭去，再次转过身，盯着奎贤的眼睛，着重地强调“这种地方”。
“嗯，只是觉得今次的韩庚哥很坚强，都没有哭呢。所以有些好奇你们都说了什么，还是崔社长他……”赵奎贤像是早有准备般地伸出手轻轻地按压着韩庚微红肿的眼眶，微微一笑。
韩庚侧头，拿开他的手，撅起嘴嘟囔着：
“就说了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话。”
“那他没有做出什么挽留么？”赵奎贤依旧步步紧逼。
“……问这些做什么！”韩庚不耐烦地回应，只不过那声音沙哑略带哽咽。
“呵……只是哥，”赵奎贤这回到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说话也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什么，“这次我根据以往的经历和常识，想着哥可能会需要……呃……所以去便利店的时候呢……嗯……顺手买了这个，不过这次看来……是……呃……应该不需要了吧~”

说完，便从衣袋里取出一袋冰块，笑的格外的纯真，只不过在韩庚看来，那笑容里藏匿着浓重的玩笑意味。所以赵奎贤理所应当地在胸口得到了一记爆栗作为奖赏。韩庚看着赵奎贤什么都不说地又将冰块放回衣袋里，虽然疼的直冒冷汗也依旧保持嘴角上扬的样子，心里终于舒坦一些，重做信心地强调道：
“才……不需要……这种东西……”结果却不停地做出停顿稳定情绪。赵奎贤的笑意更浓了，韩庚只得抿紧嘴低头红着脸转身快速向家走去。赵奎贤笑眯眯地慢韩庚半步跟在后面。
“其实，我有些疑惑呢，哥 ，你真的放得下么？”走在前面的韩庚低着头不回应。
“……毕竟喜欢了很久呢，是不是啊，哥？”没有反应。
“我记得好像是从去年刚开始，哥就在喜欢着，是不是?”
“今年六月份，哥好像才和崔社长确认恋人关系呢。就这样放弃了 ，哥忍心吗？”
赵奎贤不痛不痒地声音对于韩庚来说格外的刺耳，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利的刺缓慢地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心。赵奎贤正准备再次开口，见前面的人突然站住，便不做声等待他的回答。韩庚没有转身，肩膀轻微抖动，那带着浓浓鼻音的话语顺着风刮进赵奎贤的耳道。
“奎贤……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会失效的……什么都会失效的，变成无用不再需要的东西……连，感情……也是……”

“所以哥才会害怕吗？对每一份情感都小心翼翼，每当发现有这样的迹象，就自行提出离开……”赵奎贤拿捏着词语的轻重，生怕有半句过于斥责。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它失效，然后痛苦又难耐地放弃么！趁彼此还没有陷进去之前脱身，不是可以将伤害减到最轻么。”安静地夜晚，安静的街道，赵奎贤被韩庚突然爆发的语句怔住，似乎所有的话语都已经失效，似乎他再说什么也安慰不了面前人的痛苦。
“所以……我才努力地自我暗示，一定会有不会失效的事物，一定会遇到一个人，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直到……”韩庚的肩膀停止抖动，缓缓地扬起头，看着头顶昏黄的路灯。
“生命失效。”赵奎贤淡淡地接道。
韩庚慢慢地转过身，头顶上的路灯因为常年工作而忽亮忽暗，投在韩庚的脸上显得面容阴晴不定，只是那肿的桃儿一样的眼睛清晰可见，里面盛着晶莹的泪珠，赵奎贤有一种拥他入怀的冲动，可是他不能，他所在的位置不允许。
“不过，奎贤一直在我身边呢……”韩庚笑了一下，快速地撇去泪水，吸吸鼻子，想说什么可又忘记了，只能无措地向四周望着。
“我会一直在哥身边的。”沉稳肯定的语调，赵奎贤慢慢地走进韩庚，可是那双臂膀依旧抬不起来。
“……喂，奎贤……”半响，盯着自己裤脚的韩庚慢慢的有些犹豫不愿地开腔，“你还是把那个冰袋给我吧……”

“好啊。”赵奎贤笑眯眯地从衣袋里取出递到韩庚面前，看着他飞快地瞪自己一眼背对着他捣鼓着。那一万块的冰袋钱总算没有浪费呢，赵奎贤看着韩庚绯红的侧脸满意地想道。
对于赵奎贤张口闭口叫着“崔社长”，韩庚或多或少知晓一些缘由。只不过，装作不知总比说出来要好一些，韩庚是这么认为的。
之后，韩庚并没有带着赵奎贤回家，走到一半突然有些任性地提出要去街心公园坐一坐，赵奎贤自然是笑咪咪地应承。
“那就去坐坐吧，哥喝了那么多咖啡，一定有很多苦水跟我倒，奎贤可是敞开心扉等待哥的光临呢。”
听他这么说，韩庚感到像接道暗示般最近不顺的经历全部涌进脑海，始源的有意敷衍、工作上高层的故意刁难、客户方面的沟通误解等等等等。
韩庚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说出来，情绪高昂时还会做出大幅度的动作增加故事的生动性，间或夹杂着诸如“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一群混蛋”“很多时候真想往咖啡里加一些巴豆让那些长篇大论都对着马桶去说吧”“当着我的面，牵着李氏千金的手，还要求我不要误解，怎么可能，如果不是考虑到公众利益，真想让杯里的红酒好好洗洗他那油腻的脸”的气话。
等到心中隐藏压抑许久的怒气都倾斜出来后，韩庚觉得自己清醒一些，看着对面一直认真倾听还会在自己遭遇刁难时皱眉点头表示愤慨的奎贤，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摸摸脸还觉得有些烧，不知道是因为讲的时候太激动还是被这样认真的眼神盯得太久会不由自主地脸红。

赵奎贤一直侧身坐着，将手搭在韩庚身后的椅背上，只要再伸长一些，一个弧度，便可以搂紧那略有些瘦削但承担了很多的肩。看着韩庚陷入自己的世界，快速地倾吐不满，时而撅起的唇，很少见的大幅度动作，因为说话微微鼓动的腮帮，还有那双灵动的漂亮眼睛，一切都是吸引自己的存在，声音已经失去了它的存在，眼前只有即使在愤怒中也十分可爱的韩庚。
有多久没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了。赵奎贤心中感慨着，突然肩膀一重，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臂膀就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肩膀，心里一惊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索性镇定地搂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的肩。韩庚说累了，将头枕在奎贤的劲窝，抬眼便能看见奎贤的侧脸，正因为不明的原因而嫣红菲菲。
这个肩膀，还是蛮舒服的。转眼瞧瞧那正没节律敲着自己肩的手，宽厚的手掌，手指修长，正而规则的指甲，正想伸过手拉住玩玩，却因为远处传来“啊，韩庚哥~奎贤~你们在这啊~”的喊声而握空。韩庚坐起身，怔怔地看着快速收回手坐直身体向远处人影回应的赵奎贤。

李东海就这样突然地从树丛里窜出来，一脸“啊，原来你们在这里呀”的偷笑表情，大声嚷嚷着：
“你们两个是在约会吗？”
“没有……只是散步。”赵奎贤快一步回应。韩庚看着他回头冲自己歉意地笑，感到心里不是滋味，什么时候与自己相处也变得小心翼翼。
什么时候这个形影不离的弟弟也不一样了。到底还是变了吗？

“这么说，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李东海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路风火地跑过来，扑到吧台上，省略前因后果地问道。
赵奎贤没有被这个突然冲进来的人惊住，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被气流缭乱的围裙下摆，低头从橱柜里取出一只高脚杯，麻利地从不同口味的冰桶里舀出冰激凌球，插上一只纸糊的装饰小伞，淋一勺巧克力酱，推到跑的有些急喘的李东海面前，顺便附赠一枚弧度恰好的微笑用以应对。
“…………唉，你真是……”李东海看了半响，没有从对方行云流水的动作里读出一丝一毫的信息，只得无奈地将身边的小转椅拉近坐下，一边往嘴里送着冰激凌，一边不满地说教道：
“当时，那么晚了，如果不是我顺手扔垃圾的话，可能就错过了。正巧看到你们两个坐在街心公园边的长椅上。你说说，那个时侯，还有谁会结伴坐在一起谈心。更何况，你还搂着韩庚哥，而且韩庚哥也正巧甩………………呃，与崔社长分开。”说道这里，李东海略微停顿，细细观察着面前的人，不过劳而无获。
赵奎贤只是轻轻笑着，低头反复擦着吧台表面，听到东海的叙述，偶尔回应一下。

“你说，我能不激动吗？我都以为你告白成功了。我就……我就，冲出来想恭喜你们两个了……可没想到，你们两个只是谈天而已。”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乌龙的东海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趴在吧台上抱怨着。
“我说，你当闷头鹅的日子也不久了吧。苦媳妇都能熬成婆，你赵奎贤怎么连个表白都能憋这么久，放着天时地利的好机会不说呢。任谁看着那副场景都能编出一段罗曼蒂克的对话来。你就一句‘只是散步’前功尽弃了。”
“我不可能趁韩庚哥刚失恋的时机向他说这些吧。感觉好像就是在等着他们分开，让自己趁虚而入一样。”面对李东海一脸我是心疼你才会说教的炮轰，赵奎贤终于沉不住气为自己辩护。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一直在等着么？”
“呃……”
“从金基范一路发展到崔始源，你说，你都等过几个了？想当谦谦君子不夺人所爱，又想找合适的机会表达自己的心意，哪有那么好的机会？韩庚哥又不是第一次失恋，他这一路的经历你不都看在眼里，了若指掌吗。”
深知赵奎贤的想法，李东海对这种保守的战术投了坚决的反对票，作为暗恋的知情者，奎贤屡次的无功而返，让东海由原先的同情理解渐渐转化为不解与愤怒。说教到高潮之时，他愤怒地拍着吧台抗议道。
“结束了这段恋情，还会有下一个，谁敢保证不会又有新的李先生或者金先生走进他的生活里，然而你赵先生却抱着所谓的我尊重受伤者的心理在原地观望，看着新的恋情产生。到那时，还想以弟弟的身份看他继续在对感情不安的漩涡中反复痛苦，最后继续扮演连你自己都厌恶的安慰者么？”

赵奎贤闻言退下苦心维持的淡然神色，他皱着眉盯着大理石台面不语，仔细咀嚼李东海的劝告。而后者发现自己的过激举动引起了不小的关注，连忙摸着鼻子向周围的好事者点头致歉。待周围人收回好奇的眼光，他转过身正视着吧台后的人，见他皱眉沉思的模样，想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东海改回温柔的语调，继续开导着：
“奎贤，人都是往前看的，你这样一直站在身后，什么都不说，是不会有结果的。看看那些成功者的经历，有谁像你这样。勇敢地说出来有什么担忧的，做不了恋人，还可以是别的，起码自己不会遗憾。别再让下一个崔始源捷足先登了，好吗？把你那可笑的养伤理论扔到一边，别在踌躇不前了。”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我现在就去准备！”
赵奎贤安静地听东海说完，平缓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墨黑的眸子里燃起坚定的火焰，让东海也振奋起来。站了一会，奎贤有些急躁地脱下围裙，扔进抽屉，推开吧台的小门往外冲去。李东海连忙一手举着冰激凌一手拦住他。
“哎哎……这个怎么办？”
赵奎贤没有时间停留，抚开东海的手，一边向外快步走去，一边侧头高声说道。
“今晚我请客，东海哥你随意吧……”
一阵风铃声后，人已经出店，朝街对面的车站小跑赶去。
李东海悠哉地冲店里其他好奇观望地顾客撅嘴耸耸肩，哼着小调转回吧台，挖了一大勺冰激凌塞进嘴里，他颇有成就地感慨着。
“唉，投资的潜力股，这回终于要涨了。”

“化悲愤为食量”是一种化解负面情绪的好方法。
韩庚关掉炉火，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红豆猪蹄汤。盛出少量的汤汁品尝过后，他感觉比上一回的味道要更浓厚。哼着小曲转身拿碗时，看到摆放整齐的双人餐具，还是忍不住将憋了许久的无奈叹了出来。如果没有昨天提出的分手的话，也许今天家里不会如此的安静。
崔始源一定会捧着束花在客厅到处找空的花瓶插上去，也不管是不是仅仅作为古典装饰的青花。他还会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袖口来厨房里打下手，像邀功似的抢过碟碗，嘴里夸着“我的庚，简直是万能，不仅能说会道，还心灵手巧，聪明灵慧，温柔娴淑……”一路捧着汤碗扭着去餐厅。
韩庚望一眼冷寂的餐厅，转头盯着煮好的肉汤，顿觉得头疼。不知不觉地煮多，自己一人，绝对是吃不完，那要不要现在招呼谁来解决一下。念头像火花一般刚闪现即被扑灭，现在的情绪还没有收拾好能见友人，失恋后的第一天仍需要自己独自应对。
将汤盛好摆放在餐桌正中，韩庚坐下后，反而没有胃口。他怔怔地看着对面，眨眼间，好像那人又坐回那里，带着嬉皮的笑容跟他抢同一只猪蹄，这情景让暗淡的脸上忽而浮现出甜蜜的笑容。再一眨眼，幻象消失了，他面对的只是空荡荡的房间和刺骨的寒冷。笑容僵硬在脸上，韩庚只好用手搓揉几下，试图调整心态，只可惜那看似平静的心绪还是化作了波涛汹涌的狂澜。
就在他无法平息情绪，即将失控时，花园里却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咚！”
好像是重物从高处跌落，然后是一阵压低的轻吟。

“嘶…………哎呦，哎呦……怎么会这样……”
韩庚被这声音惊住，坐在椅子里凝神闭气地聆听外面的动静，脑海飞速运作，思考声音的来源。
这个时段，从花园传来哀嚎声，应该是有歹人闯进来。他起身，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地靠近餐厅右面的落地窗，向阳台走去。韩庚的这套别墅二楼有一个精致的阳台，天气好时，他经常在那里晒太阳或者享受下午茶，俯瞰自己精心打理的花园，收获一天的好心情。在此时，还能一窥闯入者的面目，决定下一步的反击。
外面仍有哀嚎断断续续地传入，看来闯入者还不知道自己已惊动屋主人。韩庚小心地拉开落地窗，以脚尖点地走上阳台，小心翼翼地俯身在护栏上向下看去。
黑漆漆的花园正中，有个人影正摆出奇怪的姿势不停挣扎，韩庚下意识握紧手机，打算报警。但这熟悉的声音让他犹豫不绝。借着刚刚淡出云间的月光，他看清了来人，正是昨晚陪自己回家，在门口有话想说，最终挤出不自然笑容告别的赵奎贤。
“奎贤？你……在做什么？”
韩庚这才安抚下惊慌的情绪，趴在护栏上大声问道，原本还在挣扎扭动的身影顿时定住，安静了一阵才听到对方用尴尬的语调回应。
“啊，韩庚哥，你已经发现我啦……我原先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你想翻进来，结果摔下来了？”
“是，不过……”
“先躺着别动，等我下来看看你伤的情况。”
“呃，我……好的。”

赵奎贤捂住被划伤的右手臂，听到这句，便不好再多言，舒了一口气，老实躺在地上，看着在灯火通明的房间的窗户上匆匆掠过的身影，内心不免又感动又挫败。
唉，原本设计的完美告白，因为一个小疏忽而全盘皆输。他来这个别墅做客那么多次，怎么就没有留意到围墙顶端因为防盗而嵌满了玻璃片呢。
想模仿莎士比亚的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经典桥段，来一个爬阳台唱情歌的方式表白自己的心意。结果好不容易爬上围墙，却被碎玻璃划破右臂，接着因为疼痛重心不稳摔下了围墙，现在好像还把准备的花束压散了，真是祸不单行。
韩庚冲进花园，就看到赵奎贤正捂着缓缓流血的右臂，勉强撑住身体侧坐喘着粗气，身侧还有一束被弄得散乱的花。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真是又气又想笑。努力校正面部表情，想着把他先扶进房间为妙的韩庚，小心翼翼地搀起赵奎贤。
“谢……谢谢。”
看到赵奎贤苦不堪言的神情，韩庚还是将头转到他看不到的那方低低地笑起来。
“等……等一下，那花……还没捡起来……”
看到韩庚在笑自己，赵奎贤的音调更小了，疼痛和羞愧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语句。如果不是因为摔在地上，短时间行动不便，此刻他一定要消失在韩庚眼前，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