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旧文转载/花庚】盲（by.家有小熊）

课间休息，朴有天照例跑来找在中美名其曰说是要交流当天的生活经历和感想。
——“所以呢，希澈哥就凭着他的一番激情宣言当上了文娱委员？”
有天懒洋洋地倚在阳台栏杆上。
——“恩。当时我听他说完那番话真的被震到了。”
在中抬起胳膊伸展了下久坐带来的紧绷感。
——“好可惜我不在场！应该拿个DV拍下来让大家也看看冷面少年的热血一面。”
有天发出啧啧的抱怨声。
——“我怎么嗅到这话里有股语义双关的酸味。”
想起以前某人经常没事就把冰山一词挂在嘴边的前科，在中斜着眼瞟了他一下。
——“有吗？？我可是表里如一正直的好学生啊，哪像某位的表面功夫都了得到可以去参评
奥斯卡小金人了。”
依然是笑呵呵地，有天面不改色地甩出一句足够噎死人的话。
——“我怎么不知道你身边有这种高人。改天介绍来认识下。”
在中也以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来回应。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用感谢我的热情引荐相信你们已经熟识多年了。”
有天夸张地做出一个“不谢”的姿势，足以称得上是欠揍。
——“……你吃饱了没事干是吧。很好，今天以后你不用过来了。”
在中决定使出决胜杀手锏。
——“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果然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好了好了不闹了，话说回来你跟他怎样了？”
有天总算收起话头。
——“跟谁？”
在中一脸迷糊。
——“还有谁，不就是，韩，庚，么。”
有天特意神秘兮兮地靠到在中耳边压低声音加重语气。

——“呀西，朴有天你个八卦王!”
在中一把用力将某朴推开。
——“喂很痛诶！！我撞到栏杆了！！”
有天抱着不幸中标呈现麻痹状态的手肘又跳又叫。
——“活该！”
丢下这句话，在中头也不回地匆匆朝教室走去。
看着在中急忙逃开的身影，朴有天一边揉着手嘴里还一边念叨着。
——“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你说谁？”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双眼。
——“你是……沈昌珉。”
有天放下刚才还抱着的手肘。
——“你好，朴有天。”
少年伸出来一只右手。
——“你好。看来我们都已经从别人口里听说过对方了。”
有天换上一贯的招牌笑脸，伸出手去。
——“是。希望以后我们也能相处愉快。”
昌珉的语气很热情，就像一个喜欢广交朋友的年轻人。
——“如果你改掉站在背后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我会考虑的。”
有天的礼貌里透着明显的冷淡。
——“我只是凑巧经过罢了，不要这么敏感。”
昌珉依然不动声色。
——“哦对了，我告诉你刚才说的是谁吧。”
有天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恩？”
对方有些惊异地收敛了笑容。
——“说的是那些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伪装自己的人。”
有天仍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不巧我朴有天最讨厌这类人。”
——“我会记住的。”
昌珉脸上的笑意依然。
——“呵呵，那就好。我先失陪了。”
沈昌珉看着朴有天消失在隔壁教室，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加明显，眼神里闪耀着饶有趣味的光芒。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的。”
聚积在校园上空厚重的铅灰色云层沉沉地朝地面压下来。
要下雨了。

Part 18 [浮 光]
和韩庚分到同一个班这件事不亚于中了头彩的惊喜。
能够和韩庚同桌，金在中觉得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值得老天如此回报他。
回想起来，那时候经历过的好像永远不会结束的幸福时光，可能把之后的所有快乐都一并预支掉了，徒留怀念的感伤。
如果可以重来，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现在。
早晨六点半的光景在初春时节仍然带着凉夜的清冷，街道上只有一夜未眠的路灯矗立着用自己的光亮为起早的行人指引着方向。坐上在这个时间大多数都是空无一人的公交车，金在中总是会熟稔地跟司机师傅打个招呼，然后坐在左边靠前的双人座位上。
车厢里一路播放着早间广播节目，在节目间隙或是结束的时候通常会放送一两首当下最时兴的流行新歌。很多时候，这些被冠上“速食娱乐”名号的乐符和为正统音乐家多不齿的白话歌词反而能够在人们心中留下更深的记忆痕迹。
不然也没有人喜欢用一两句歌词来代替表达自己说不出的心情。
金在中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上听歌的。从最初跟着朋友到音像店去走过一遭见识了五花八门名目不一的CD到自己没事就一个人晃到小店里去淘前两天刚在电视音乐节目里看到介绍的新歌碟，他房间的抽屉里逐渐摆满了封面各异的塑料玻璃盒子。
回到家里写作业或是看书的时候习惯性地随手抽出一张CD塞进walkman里，然后就可以这样戴着耳机躲在书堆里轻易打发掉一整个晚上或是大半天的时间。
不过在中一直记不住歌词。很奇怪的，听到一首歌的旋律可以马上反应出名字和歌手，若是让他唱上两句那还真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他会哼，但是不会唱。当然出去唱K能够看着屏幕上的歌词照念是另一回事。
这算是很喜欢么？
那些旋律却一直可以留在心里很久很久，久到随口哼出时连自己也惊讶的程度。
就像你说过的那些话，我全部都可以忘记。
可是为何还会时常不自觉地想起你的声音。

从校门口往教学楼的方向，要走过一段宽敞平整的上坡大道。
由于整体改造的关系，原本茂密地在校道两旁一字排开的高大绿色阔叶树全部被替换成了每隔十米一株的景观性热带棕榈木。少却了遮天蔽日的阴郁感，头顶上的天空似乎一下子被抬高很多，像是展开被折叠成一小块的蓝色幕布，向四面八方无限地铺陈开去。
下面的世界每天都在上演大同小异的生死离别人生苦乐。
金在中保持着一个既能够让天色变化尽收眼底又不会忽略了前方路况的视线角度，悠然自得地朝教学楼走去。两条线之间的折中部分，正巧对着朝向大门的一层层教室阳台。
离教学楼越来越近，光线也随之抹去覆在大地的暗色阴影，显露出可视的立体形态。
无意间扫过自己班教室所在的那层阳台，看到已经有勤奋的学生出来晨读。
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被某个出现在那里的身影拉了回去。
对方修长的身形和脸庞的熟悉模样在他眼中一点一点亮起来。
脚步无意识地慢到停止，在中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与地面呈45°夹角的前方。
微风吹起细软的发丝，轻柔地拂过白皙的脸颊，带点痒痒的触感。
这不是让他微笑的原因。
心有灵犀一般，楼上的韩庚几乎同时从书本里抬起头，直直地对上楼下站着的少年。
脸上绽开明朗的笑容，举起手挥舞着打招呼。
——“在中，早啊！”
——“韩庚，好早！”
然后两个人隔着近似直角三角形最长的斜线距离笑得满足。

镇定地继续以匀速走进教学楼，在中拿出冲刺百米的速度将3分钟的上楼时间缩短到30秒。
或许更短。
当他整理好呼吸踏进教室的时候，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的韩庚神情略微有些吃惊。
——“你好快。”
——“会吗？”
在中呵呵地应付过去。
走到座位把书包放下，拿出英语课本走到阳台。
——“怎么会来得这么早？”
在中站到韩庚旁边，留出半个人的间距。
——“早上睡得迷糊看错时间以为要迟到了，急急忙忙冲到学校时才发现还早。”
韩庚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真是服了你。”
在中好笑地哈哈了两声。
——“今天你值日对吧。”
韩庚没有用疑问句。
——“恩，不过天冷的时候早上还真不太起得来。”
在中想起自己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的。
——“我也是。特别是冬天啊，早起简直就是对身心的双重折磨。”
韩庚做了个“无法想象”的摇头动作。
——“啧啧，我还以为你勤奋到什么地步了，原来如此我了解了。”
在中看着对方搞笑的样子就想跟他开玩笑。
——“诶，我当然也是很勤奋的好不好，不然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韩庚说着就用手里的书本拍了一下在中的头。
明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因为里面透出的某种不同寻常使得气氛变得微妙。
在中明显地感觉到了，落在自己头上的书本轻得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就好像，恋人间用手指轻弹对方额头的动作，被弹的一方心情反而变得更好。
他被自己后面的想法吓了一跳。

——“在中，在中？”
韩庚注意到对方陷入了发呆状态。
——“啊，啊？！”
听到叫声在中才猛然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被打疼了么？”
这次放到在中头上的是一只手。
韩庚的手。
——“没事吧，给你揉揉。”
韩庚很自然地在刚才用书拍的地方抚了几下。
——“好了……在中，在中！”
放下手，韩庚发现某在整个人已经呈现呆滞状态。
——“恩，啊！！”
在中突然大叫出来。
——“不会啊，被书那样拍两下怎么会疼，哈哈……”
头脑混乱脑子一片空白。
——“那个，我先进去看看黑板有没有擦干净。”
动作僵硬地转身，在中逃似的冲进教室。
韩庚好笑地看着他站在光亮得都可以反射出人影的黑板前拿着板擦机械地重复手臂的左右运动。
擦的还是同一个地方。
他也看到了在中时不时心不在焉地偷瞄这边游移不定的目光。
从金在中的角度看过来，韩庚站的位子正好被墙挡住。
从韩庚的角度看过去，金在中摸摸头晃晃脑袋外加傻笑的样子一清二楚。
这家伙，连课本都忘了拿进去。
他拿起在中落下的课本叠在自己的书后，翻到之前停住的地方继续读下去。

直到响起了早读课的预备铃韩庚才回到座位上。
郑允浩正在跟金在中说着写什么，后面的沈昌珉不时插进几句话。
韩庚跟允浩旁边的金希澈打了个招呼，也坐下来。
英语课代表走上讲台开始带大家早读。
——“在中，你的课本。”
韩庚把书放到在中桌上。
——“啊，刚才忘记了，谢谢你。”
在中若无其事地笑笑。
——“不客气。”
没有多说什么，教室里响起朗朗的读书声。
——“明天也来早读么？”
在中听到旁边传来这句话的时候不确定地看了韩庚一眼。
——“来么。”
声音确实是从韩庚轻微嗡动的嘴唇里传出来的。
——“那你以后每天都要睡迷糊看错时间才行了。”
在中故意打趣道。
——“我今天就是故意的你不知道啊。”
韩庚也毫不示弱。
课代表在讲台上不满地盯着某两只不知为何自顾偷笑的家伙。
班里的同学渐渐注意到，每天早上到教室的时候一定有人已经站在阳台上早读。
没有任何交流的，就只是各自捧着英语课本专心致志。
两个少年的背影看久了有种习惯成自然的HX。
上了高三，从这个班里分出去的学生偶尔早到教室的时候总会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他们说，是因为窗外的阳台看上去很陌生。
那是怎样一种空荡荡的寂寞。

Part 19 [执 念]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郑允浩从来不屑听这种过于煽情的话。
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感慨。
或者这句话应该改一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却视而不见。
毕业时以全市高考成绩第二名的优异成绩顺利进入首都大学最有名的法律系就读，正式朝实现他的志愿——应该说是郑父一生的夙愿：当一名公正严明为人民鞠躬尽瘁的检察官——大步迈进。
他从小就一直遵从父亲孜孜不倦的严格教诲，随着年龄的增长骨子里自然地透出凛然刚强的正气感。加上外向的天性使然，因了这种既有哥们义气又不乏领袖威严的特殊气质，郑允浩身边从来不缺能够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
临近大学毕业，同学和老师都认为郑允浩肯定会毫无疑问地进入国家检察院。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干脆地拒绝了特地来学校进行面试的检察院官员。
——“你是我们近几年见过的最优秀的人才，进入国家检察院难道不是你学这个专业的最高目标么？？”
年过半百的资深面试官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一定是考虑清楚什么前途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很抱歉，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进入国家检察院。”
郑允浩语气平静而坚定有力。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法学系的毕业生想尽办法争取进入检察院的名额么？现在大门敞开了，你却要对这个无数人眼红的机会说‘不’？！”
面试官推推眼镜，欲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他的想法。

——“非常感激贵院对我的垂青，但我已经想好了要走的路，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男生的眼神坦荡无畏。
——“方便说说你的想法么？”
放弃了正面进攻，面试官决定改变策略。
——“……我打算先报考国家公务员，然后回到家乡的检察院工作。”
允浩觉得直说也无妨。
——“原来如此。男生难得有这么恋家的。”
听到是为了这么个原因，面试官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
——“是。比起衣锦还乡，我认为学成归乡为人们服务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成就。”
允浩依然不卑不亢。
——“恩……看来你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那好吧，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面试官调整一下自己的思路，还是不愿轻易放弃这样有能力的新人。
……
后来妥协的结果是郑允浩答应进入国家检察院，前提是他先以国家委派的名义回到家乡的检察院担任基层工作锻炼两年，之后再依从上级安排分配工作。
郑允浩明白，这两年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期限。
他要回去，等那个人回来，然后再决定何去何从。
手机的电话簿里排在第一位的那个号码，他一次也没有拨通过。
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被窝里长时间地盯着手机上亮着的一连串数字发呆。
好几次室友早上起床发现允浩的手露在被子外面，紧紧攥着的手机只剩下半格电。
屏幕上的选择光条总是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他们都知道郑允浩心里有一个无法释怀的执念，强大到旁人无法介入劝解。
关心他的人只能说：
——“允浩，以后睡觉要关机啊，辐射对身体不好。”
——“哦，我知道了。”
常常会得到对方一脸“谢谢关心”的微笑。
同时可以察觉到无形中礼貌地保持的距离。

尽管减少了出现的次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乎整整三年。
似乎真的应了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们又是否真的弄明白了这个系铃的到底是别人还是自己。
郑允浩下了飞机后没有马上回家。
他拖着行李箱先去了一个三年间放假回来都一定会去的地方。
花店的轮廓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一幅画面安宁祥和的风景写意。
透过玻璃橱窗可以看到两位老人一如往昔忙碌的身影。
待门口的风铃声送走了店里的客人，郑允浩这才走上前推开门。
——“欢迎光……允浩？！”
站在柜台前收拾的祖父抬起头，不禁叫出声。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允浩把行李箱放在门边，露出孩子般的开心笑容。
——“允浩回来啦，快进来！”
祖母也是又惊又喜，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前去。
——“恩，今天刚到，就想着先来看看您二老。”
允浩说着脱下外套，卷起袖子就伸手去拿围裙。
——“你才刚回来就别瞎忙活了，赶紧先坐下来休息一会，等晚上回家我们边吃饭边聊啊。”
祖父见状赶紧挥手阻止他。
——“没事，爷爷，就让我来帮您吧。”
允浩三下五除二把围裙套上了身，走到柜台边。
——“你这孩子真是……”
祖母还想帮着劝。
此时风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欢迎光……”
允浩本想抢着接下后面的活，目光触到进来的人顿时语结。

——“郑允浩？！”
来人倒是毫不迟疑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这个时候回来，难道……”
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扫到了门边的行李箱。
——“我们出去说。”
允浩反应过来立刻解下围裙。
——“我也正好有事找你。爷爷，奶奶，我下次再来。”
对方朝两位老人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
——“我去去就回来。”
郑允浩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兜在手里匆忙跟上去。
留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祖父母面面相觑。
——“希澈这孩子，怎么才来就走了？”
祖父迷惑不解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对面的街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年轻人的事情你就别费脑子了，快点招待客人吧。”
祖母推推老伴，眼神里多了几分忧虑。
金希澈带着郑允浩兜兜转转找了家冰淇淋店钻进去。
SWEETEE——和它的名字一样，店外墙刷了一层粉红色的颜料，店门口的挂着的招牌上两只可爱的小熊正吃着一支大大的甜筒，独栋的店面外形改造成童话故事里的糖果屋造型，极大地吸引了过往路人的眼球。
走进店内，中等面积的铺面划分为营业柜台、卡通茶座和儿童游乐区。
内墙面也刷了一层淡淡的粉红，上面画着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卡通人物和动画场景，有惟妙惟肖的模仿，更多的是无论对大人或小孩都同样讨喜的原创。

金希澈拉拉看得出神的郑允浩让他先去找位子坐下来，自己径直走到柜台前。
允浩看他和店员很熟络地说笑了几句，之后从对方手里接过来两个超大三色甜筒。
——“喏，我请你吃。”
希澈走到先坐下的允浩旁边递过去一个甜筒。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允浩伸手接过来，又开始打量这家以前从来没注意到的店。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诶，冰淇淋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欣赏的。”
希澈说着自顾自先大大舔了一口。
——“恩。不过这家店挺有特点的。”
允浩也咬了一小口最上面的冰淇淋球，是甜中带点清苦的抹茶口味。
——“怎么样，特地为你挑选了适合大人的口味。”
希澈目不转睛地看着游乐区里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孩子们。
——“咖啡味才应该是大人的口味吧。”
允浩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醇香的咖啡。
——“果然已经变成正派的‘大人’了啊。”
希澈白了允浩一眼。
——“你的嘴巴还是那么毒，真不明白韩庚怎么受得了你。”
允浩故意将话题撇开。
——“……韩庚当然跟你不一样。”
希澈的语气沉下来，但是没有像以前那样继续与他争论。
好不容易调整得比较能够轻松谈话的氛围一下子陷入了先前尴尬的情绪中，金希澈大口大口咬吞剩下的两个冰淇淋球，郑允浩也只有默默地舔舐握了太久没吃已经融化流下的甜筒。
耳边充斥着小孩子肆无忌惮的欢笑声和打闹声，此刻感觉像是一个隔绝在外的虚幻空间。

——“你看，当小孩子就是好，每天只要吃喝玩乐，为了一点小事就可以很开心。”
希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但是他们终究有一天也要面对各种复杂难解的问题，没有人能够逃避。”
接着把话说完，吃完最后一口放下手里的蛋筒。
——“你想说什么。”
允浩直觉地听出了其中的话外音。
——“以前我总以为只要自己紧紧抓住一个人，就一定可以让他回头看我，可惜我太高估自 己的能力，忘记了人心是不可能被随意摆布的。”
希澈没有看向允浩，说的话却字字清晰。
——“就算他现在留在我的身边，我也觉得这个人随时都可以像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不见。真是一件很讽刺人的事情。”
嘴角勾起一贯的冷笑，允浩不知为何觉得那笑容看起来更像是无奈的苦笑。
——“你和韩庚……不好么？”
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问题。
——“好，很好。但是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希澈结束自己的部分，转过头正视允浩的眼睛。
——“你呢，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心中的结。”
漂亮的瞳孔里映出对方慌张的面容。

郑允浩移开视线不自觉咬住嘴唇，直愣愣地盯着融化滴落到手上的冰淇淋，忘了拿纸去擦它。
——“我要等他回来。”
半晌，才给出一句话。
——“他回来了你就能够释然么？”
金希澈好像要将他看透。
——“……”
没有答案。
——“连你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改变，现在和三年前又会有什么不同。”
语气里的嗤之以鼻明显得刺人。
——“所以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
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反kang。
——“本大爷没那么善良有时间来开导你，你们的事情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
希澈把话说了一半。
——“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很自私的东西，我和你是这样，别人也是。所以学着不要妄想得到 太多比较好。”
——“你已经看透了，可是我没办法，怎么能够就这样不明不白轻易放弃！”
允浩尽量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你要的答案。”
希澈的语气冷静得可怕。
——“你要的答案，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被伪装的幻想撕裂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露出掩盖之下真相的残忍面目。
好像站在陡峭的悬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的巨大空洞。
就算一直抬头不去看眼前的绝路，用广阔无际的天空告慰自己还有自由的余地。
却忘记了人类本就不会飞翔。
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功的chui si挣扎而已。

两个人道别前金希澈留下一句话。
——“允浩，要学会放开手，我们才能得到世界。”
郑允浩若有所思地站在路边很久。
他不明白为何希澈的目光看起来如此决绝，又满是释怀的坦然。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惊扰了允浩的紊乱思绪。
——“你好。”
——“允浩哥！是我。”
——“啊，昌珉。”
——“你回来了对吧。我待会去找你。”
——“恩，好。待会见。”
挂断电话，允浩决定暂时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没有想到接下来的谈话会迫使自己提早面对这个还没有准备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