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
↓
“有时候还是很郁闷，阿璎，你那时就那么讨厌我么？”
在无色城相处的时间久了，能聊的自是更多，不然漫长的时光足以让他们的心化作一抔黄土。如同此时，当白璎提起几十年前“堕天”一事，真岚忽的开口，不着调地问。
那语气实在是懒懒的，虽然面前仅有一颗头颅，但白璎好像已经看见真岚单手撑头，随意躺在座椅上的姿态。她没亲眼见过真岚那副姿态，但这形象偏生很真实。那样的吊儿郎当足以令白璎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来，愣一愣想起他的疑问。
“你知道，当然不是。真岚，你莫要再笑我。”
敛了眼睫，白璎玲珑心思，顺着真岚的意摇头笑一笑。往日对话到此也便可以结束，转向另一个话题。但白璎又上前两步，挑了真岚几缕头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
“你知道的，那时候我……”白璎短暂地停顿一下，“我不愿令家族蒙羞，更不愿遵从所谓的命运…你知道么，被选为太子妃待在白塔上后，我最喜欢的便是放纸鸢。但那么小的地方，我的纸鸢总是飞不高便落下来。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能像纸鸢一样……”
白发女子的唇角因提起年少时短暂的自由烂漫的游戏而上扬，眼里闪烁着真切的怀念。而这样的怀念又因想到日后之事而很快暗淡，她望着眼前这颗闭目享受的头颅，那本是她的丈夫。
“对不起，真岚。”
一句话让真岚眼皮颤了颤，在他睁眼说出劝慰之词前，白璎知道她自己还有未曾说完的：“还有，关于……”
关于苏摩，白璎有些说不出口。她的手指将真岚的发丝绕了一个环，真岚见了，忍不住笑：“阿璎，我这头发就那么好玩吗？”赧得白璎一下松开了他的头发。
望着抱歉的别过脸去的妻子，真岚敛了笑意，他抬眼望向头顶荡漾而遥远的水面，在比那更远的地方，白塔仍然屹立。
“我知道，我知道的，阿璎，你可以不用说。”
真岚如此安抚自己的妻子，自己却在水波荡漾中陷入另一番沉思。
他一直知道白璎在乎苏摩，那个鲛人孩子。虽然知道那明明还只是个未曾分化性别的孩子，却也难免在意。他有过怀疑、有过期许，又始终小心翼翼地藏起这份心思。真岚何尝不想保护好自己的心不让其被猜疑蒙蔽，但术法再高深精妙的也很难控制自那颗心。
“真岚，真岚？”
白璎略带疑惑的呼唤让真岚回神，收回视线对上她的眼睛时，真岚便知她已经调理好自己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
真岚摇摇头，睁眼望着妻子笑：“没什么，阿璎，我知道的。”
他脸上短暂地浮现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白璎还没看清楚、琢磨透，真岚便又换上一往嬉皮笑脸的面孔，同她打岔：“哎呀，我就是好奇我当年那么风流倜傥英明神武，阿璎你怎么会看不上我。哎，人优秀到一定程度也是会有很多包袱的……”
真岚兀自滔滔不绝，白璎盯着那颗正口若悬河的头，先前那点忧郁和担忧便如同灰尘，轻轻被谁扫去了，只剩下今日从水面上落下来正好的阳光。她佯作对丈夫的自恋感到无语，沉默地用袖子掩面，侧过脸去。却又实在忍不住逐渐愉悦的心情，轻轻一声笑了。
“噗嗤，真岚，你呀，你呀……”
谢谢你。
“你真是，一直都这样。”
真岚听见白璎的笑，那张还能再自夸一百年的嘴停住了。他盯着妻子藏不住的弯弯的眉梢，亦放松下来，恢复那懒洋洋的腔调：“这样不好吗？”
白璎还在笑，撤放下遮面的袖子，眼眸转过来，看着真岚边笑边摇头：“不，这样很好。”
一直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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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还是很郁闷，阿璎，你那时就那么讨厌我么？”
在无色城相处的时间久了，能聊的自是更多，不然漫长的时光足以让他们的心化作一抔黄土。如同此时，当白璎提起几十年前“堕天”一事，真岚忽的开口，不着调地问。
那语气实在是懒懒的，虽然面前仅有一颗头颅，但白璎好像已经看见真岚单手撑头，随意躺在座椅上的姿态。她没亲眼见过真岚那副姿态，但这形象偏生很真实。那样的吊儿郎当足以令白璎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来，愣一愣想起他的疑问。
“你知道，当然不是。真岚，你莫要再笑我。”
敛了眼睫，白璎玲珑心思，顺着真岚的意摇头笑一笑。往日对话到此也便可以结束，转向另一个话题。但白璎又上前两步，挑了真岚几缕头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
“你知道的，那时候我……”白璎短暂地停顿一下，“我不愿令家族蒙羞，更不愿遵从所谓的命运…你知道么，被选为太子妃待在白塔上后，我最喜欢的便是放纸鸢。但那么小的地方，我的纸鸢总是飞不高便落下来。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能像纸鸢一样……”
白发女子的唇角因提起年少时短暂的自由烂漫的游戏而上扬，眼里闪烁着真切的怀念。而这样的怀念又因想到日后之事而很快暗淡，她望着眼前这颗闭目享受的头颅，那本是她的丈夫。
“对不起，真岚。”
一句话让真岚眼皮颤了颤，在他睁眼说出劝慰之词前，白璎知道她自己还有未曾说完的：“还有，关于……”
关于苏摩，白璎有些说不出口。她的手指将真岚的发丝绕了一个环，真岚见了，忍不住笑：“阿璎，我这头发就那么好玩吗？”赧得白璎一下松开了他的头发。
望着抱歉的别过脸去的妻子，真岚敛了笑意，他抬眼望向头顶荡漾而遥远的水面，在比那更远的地方，白塔仍然屹立。
“我知道，我知道的，阿璎，你可以不用说。”
真岚如此安抚自己的妻子，自己却在水波荡漾中陷入另一番沉思。
他一直知道白璎在乎苏摩，那个鲛人孩子。虽然知道那明明还只是个未曾分化性别的孩子，却也难免在意。他有过怀疑、有过期许，又始终小心翼翼地藏起这份心思。真岚何尝不想保护好自己的心不让其被猜疑蒙蔽，但术法再高深精妙的也很难控制自那颗心。
“真岚，真岚？”
白璎略带疑惑的呼唤让真岚回神，收回视线对上她的眼睛时，真岚便知她已经调理好自己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
真岚摇摇头，睁眼望着妻子笑：“没什么，阿璎，我知道的。”
他脸上短暂地浮现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白璎还没看清楚、琢磨透，真岚便又换上一往嬉皮笑脸的面孔，同她打岔：“哎呀，我就是好奇我当年那么风流倜傥英明神武，阿璎你怎么会看不上我。哎，人优秀到一定程度也是会有很多包袱的……”
真岚兀自滔滔不绝，白璎盯着那颗正口若悬河的头，先前那点忧郁和担忧便如同灰尘，轻轻被谁扫去了，只剩下今日从水面上落下来正好的阳光。她佯作对丈夫的自恋感到无语，沉默地用袖子掩面，侧过脸去。却又实在忍不住逐渐愉悦的心情，轻轻一声笑了。
“噗嗤，真岚，你呀，你呀……”
谢谢你。
“你真是，一直都这样。”
真岚听见白璎的笑，那张还能再自夸一百年的嘴停住了。他盯着妻子藏不住的弯弯的眉梢，亦放松下来，恢复那懒洋洋的腔调：“这样不好吗？”
白璎还在笑，撤放下遮面的袖子，眼眸转过来，看着真岚边笑边摇头：“不，这样很好。”
一直这样，就很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