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此》
人生如此
浮生若斯,
缘生缘死,
谁知,谁知?
情终情始,
情真情痴,
何许?何处?
情之至!
缘起
冰冷的海水,一波波自身边荡漾而过,黑色的发丝白色的衣裾飘在水中,两道峻秀的细长剑眉之间,是一点光泽内敛的朱砂,狭长的眼睛阖着,睫毛纤长细密如羽,辨不出任何的喜怒之色,宽大的衣袖垂落在身侧,白衣高华的男人盘腿坐在一方石台之上,闭目养神,像极了传说之中的仙人,只可惜,却是被禁锢的魔。
有淡淡的水系灵力渐近,不同于身边海水的冰寒入骨,夹杂了海腥味的气息让人只想捂鼻,而是凊泠泠的水气,干净清新。玄霄微微睁眼,看远处深蓝浅白的身影缓缓行来,精致的玉冠束着鸦羽般繁盛的长发,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依稀昔年容颜,只是青丝换了白发。
时至今日,还记着世上有玄霄这么个人,还会来此探望的,也就只有一个慕容紫英了。
“弟子拜见师叔。”
碧颜华发的青年在他身前单膝跪下,神色淡然,无嗔无喜。
“不必如此多礼。”玄霄微微抬手,宽大迤逦的袖口之中现出一只骨节清瘦的白皙手掌,苍白嶙峋手腕之上的银白锁链被带动,发出沉沉的声音,又很快淹没在一片水声之中。
“是。”慕容紫英依言起身,在玄霄的身前数尺处盘腿坐下,垂目敛眉,容色安静。
于是沉寂已久的海底又再度沉寂了下来,耳边只余徐徐的波浪水声和平缓的呼吸声,安宁恬淡。
这样的情形在东海海底早已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一次次的重复毫无新意,然而两个人都没有打破沉默的意愿,只是相对而坐,直到白发青年觉得时辰不早,起身告辞为止。
玄霄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更不是喜欢多话的人,虽然偶尔也困惑于那素无交情的青年为何会不惜耗损修为年年来此陪自己静丅坐数个时辰之后再从容离去,也不过是浮光掠影般在心中一闪即逝,再不放在心上。
只是渐渐习惯了他的到来,习惯了他的沉默,习惯了他的离去。
估计着时辰差不多了,再不离去东海漩涡即将移走,玄霄抬眼看向面前的青年,见慕容紫英不疾不徐地起身,即将抱手辞行,于是淡薄的唇微微动了动,“明年,你不必来了。”
“是。”青年躬身而立,神色不变。
或许是觉得青年年年来此亦是辛苦,自己却随便拒绝,玄霄迟疑了一瞬之后又加上了一句,“我近日修行已有所成,即将脱出东海。”
青年的神色一凛,看了玄霄片刻,才垂下了眼帘低声道,“紫英恭贺师叔,愿师叔……心愿得偿。”
极平淡的话语,玄霄听在耳中却怎么想觉得古怪,仿佛有种难以言说的意味在里面,不确定对方是真的为自己的即将脱困而欣喜,还是如神界那帮自命清高的神仙一般恨不得自己悄无声息地死在东海海水之中。拧眉想了片刻之后还是丢开了去,再抬头时,一袭深邃的蓝优雅地滑出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