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失楼台
在火舌侵蚀王殿的檐牙之前,他已成余烬,偌大的越王宫是他的埋骨地。
他早已记不清自己何时被焚毁、又何时被拼凑,在他醒来的时候,这里已成他灵魂的坟圹。
殿内并未燃烛火,借着幽邃的天光尚且可以看清他苍白的面容,跟想象中一样颓唐,一样憔悴,一样怯懦。鸮因在黑暗中倚着阑干上的锈迹,没有战栗,没有颤抖,从容地见证着生灵涂炭、山河破碎。他似乎早就知道先王的遗命,不是要他成为睥睨天下的枭雄,只是让他成为一尊任人朝拜的佛像、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一个图腾。
把风雨飘摇的越王朝交给鸮因,于他、于臣民,都是一种残忍。
他已静候在此许久,久到所有情感都干涸、血肉都风化,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他是越王朝的最后一任守棺人,在屈辱到来之前、在繁华落幕之后,敲响会稽城的最后一声霜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