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光的冬夜周围一片寂然。寒风似乎来自世界的各个角落,穿过广袤的山林草原穿过喧闹的城镇闹市,再穿过两旁厚厚的墙壁,汇聚在这个黑暗又狭小的空间,硬生生的朝内海身上扎进来。内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伸手拉了拉脖项上的围巾,企图抵挡住这刺骨的寒风。可是,还是冷,冷的害怕,甚至恐惧。
走了好久,幽黑的街巷似乎脱离了繁华的东京都,独自寂静,独自单调的延伸下去。前方是无尽的黑暗,根本无所谓尽头。
夜何时变得如此可怕,听不到一丝声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只有不时呼啸而来的寒风“丝——丝”穿梭过耳游走于衣物织线间的缝隙透过肌肤刺入骨髓的痛感,才让内海感觉到存在感。右手小心翼翼的探着起伏凹凸的墙壁,唯一可以依附的墙壁,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每迈一步都有一脚踏空的眩晕,如坠地狱然后是毫不真实的安稳着地。冰冷的墙壁像是个冷凝器,内海感觉残余的体温正一点一点通过手臂,穿过指尖,被它吸食殆尽,而自己无能为力。指尖绵密的灰尘粉末贪恋的吸附在柔软的指纹间,连同扎根心房的寒冷,与身体粘为一体,如何也无法摆脱。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什么会来这里?”内海疑惑的问到自己。可是偏偏没有答案。风云莫测的前方对她有莫名的吸引力,让她不自觉的向前去。直觉告诉她,前方有什麽在等待她,抑或是她在找寻什么 。
寒风吹刮的更猛烈了,发丝狂乱的摇摆,像是不安的情绪。吸入肺中的空气,冰冷的让人窒息。恐惧像团膨胀的乌云,覆压在心头。好奇怪的感觉,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入骨髓的寒冷,还是不能名状的~~~~~~~
不能名状?到底是什么?想不出来!还是想不出来!头痛欲裂,完全,没有头绪!
完全没有头绪!内海被脑海里冒出的话语吓了一跳,浑身上下打了一个激灵。这样熟悉的台词,是?
汤,川,学。这三个字硬生生的凭空而出,突兀的横亘在内海的脑子里。
内海心头一沉,无来由的害怕恐惧瞬间有了根源,是无法言说的担心和害怕失去。而对象是一贯遇事冷静、头脑清晰、从来都让自己安心、从来不会被击倒的准教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心乱如麻。
到底出什麽事了?内海似乎能强烈地感应到来自汤川心中的绝望,那种彻底的孤独孤立比此时铺天盖地的寒风还要令人感到寒冷疼痛。刻骨铭心。
不行,老师害怕冷呢。
——我知道你就在前方。不管你就在十步之内,还是百步之外,都没有关系。黑暗与寒冷再可怕,也销蚀不了我要陪伴你的坚决和勇气,更抵挡不住我要赶去你身边的脚步。
狂风更加拼命放肆的吹刮,周身水波一样浮动的幽暗中仿佛汹涌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暗潮,也许,下一秒就会把这天地吞噬淹没。
——我要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请让我和你一起承受。即使天寒地冻世界灭亡。因为你是我此刻唯一的执着,而我也愿意,成为你仅有的依赖。
内海捋了捋乱舞的发,感觉呼出的气瞬间凝结成霜。而灵动的大眼眸却更加坚定,穿透迷雾般黑暗,直视着远方。
——汤川学,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与你生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