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没有打开贴吧 但是
又是一年4.1 哥哥 依然想你。

天知道我以为我保持的很好 努力平静情绪去逗大家开心 但是在舅舅轻描淡写地说 外甥听到他跟姐姐打电话 一开始还故作轻松地说把自己的压岁钱都拿出来给姥爷治病 后来自己偷偷跑到屋里蒙着被子哭了的时候 一瞬间我差点儿就掉下眼泪 装模作样地打了几个哈欠 好不容易憋回去眼泪 努力不被发现任何异样
那一瞬间我仿佛穿过了十二年 看到了当初那个我 那个最爱的姥姥走了但是没人通知 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在葬礼结束的当晚一大家子人坐在一个桌子上 二姨夫旁敲侧击的问别人 敢不敢让我知道 我刻意忽略妈妈她们袖子上的奠章 努力咽下哽咽憋回眼泪 故作轻松地说 有什么敢不敢的反正都知道了的那个我
我永远记得那个场景 筋疲力尽的大人们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以我还小作为理由剥夺了我明目张胆难过的权利 以为我好的名义去争取时间努力接受她们难以消化的悲伤 我坐在那里 坐在那个过于燥热且喧闹的夏天排档广场 笑不达眼底 一次又一次端杯 笑着说敬你
敬谁呢 大概是敬你们的体贴 敬你们的辛苦 敬我故去的至亲至爱 敬我自己没有掉下的眼泪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们 你们这样不对 你们这样不好 孩子其实知道一切 也有权利知道一切 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宣泄难过的理由 他需要一个堂而皇之表达羞于启齿的爱意的出口 而不是为了维护表面的和平 刻意隐忍自己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试图让你们觉得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无法用轻松的语气再去提及这一段所有人都布满伤痛的回忆 我还记得有一天妈妈在化妆准备出门 突然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哭起来 边哭边对我说 宝宝你知道吗 妈妈再也没有妈妈了 那是姥姥走后妈妈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我一瞬如鲠在喉 眼泪瞬间就要决堤 还是忍着颤抖说 别哭了
我真的很后悔 那个时候没有勇气抱抱她 跟她一起肆无忌惮地哭一场 告诉她没关系 你还有我 可如果重来一次 我这种别扭的性格 也许还是一样
随着年龄增长 离开的意义变得复杂起来 越来越多地靠近 接触死亡这样的字眼的时候 越发觉得 太快了 日子真的过得太快了 无论怎样努力想留住 都是徒劳 有时也会心慌 突然迷失方向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恐慌起来 想做的太多 能做的太少 可当下那一刻 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深谙自己的性格从来不算讨喜 可我无论再怎么努力 每次都会在最后一步失败 这永远是我跨不过的一道坎 就像我无数次想象今天分别前与舅舅拥抱的场景 可最后我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做 只是默默挥手 看他越走越远的背影 然后离开原地
与舅舅的记忆绝大多都是快乐的 小时候舅舅会在我去姥姥家时跟我玩拔萝卜 捧着脑袋把我整个拎起来 也会在跟哥哥们不愉快的时候永远站在我这边说话 舅舅算是很宠爱我的 大了之后就是渐渐变少的家庭聚会 一年偶尔见上一两面 他们还是会在饭桌上谈论我们的小时候 但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不耐烦 而是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完 再提供第一视角的记忆 帮他们鲜活那段记忆 让它更生动
怀念吗 我也是怀念的
我不止一次地想念姥姥家院子里那棵大大的香椿树 夏天和舅舅哥哥们爬上房顶一起用自制的长柄钩摘香椿 在那个夏日傍晚的小院 昏昏暗暗中亮着一盏黄黄旧旧的灯 姥爷躺在摇椅上摇着蒲扇 跟我们讲他抗美援朝时候的故事 院子里满是姥姥炖肉的香味 那是我最喜欢她做的一道菜 连着豆角 让我最不喜欢的大米粥都香甜了几分 整整一碗喝得见底 那只我在公园门口缠着爸爸套圈没套到买回来最后一天能吃一颗大白菜的小兔子 那只我第一次开始学习“照顾”这个词含义 陪伴我那么多傍晚时光最后却跑丢的小狗 甚至时至今日 我依然会梦到那个小院 那间小屋 那个地方
可我再也没有回去过
其实我回去过的 可我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站着 站了不知道多久 屋内传来新一家的笑闹声 打断了我的发呆 才想起转身向回走
如果可以 我当然希望自己永远不会长大 爱的人永远不会变老 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 让我任性 陪我笑闹 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最后留我独自孤独地存留在这个没有意义的世界
可时间太残酷了
它残忍无情 好似一双无形地大手 把一切拉伸 揉搓扭曲 再撕碎 化作虚无
人和人的相逢是有定数的 告别也是 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如果 可是有如果 可是如果呢
我真的很期待那个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