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大家好，转眼就就来到如所意的第三次晒戏了。本篇晒戏的主人翁是宣慈皇后张繇，讲述的是她与一生挚爱、挚友间，因一幅画而引发出难以自洽的情愫，最后走向杀青的故事。
本篇晒戏涉及了贞禄十二年到德化四年里，帝后情感的路径，当中也包含着皇后、诚妃、谢贵人这些妃嫔角色间的情谊及成长。因为我们尽量将因果晒出，想给大家完整、连续的看戏体验，所以不可避免的篇幅也十分可观。
最后还是例行向点进来的每一位朋友表达我们最真诚的谢意，并在此附上腾讯纯享版： 网页链接
全篇共计4.3w多字，虽然真的很长，但我相信看完不会后悔的！

前两次晒戏传送门：
〖晒戏〗如所意：始知所向金笼听，不及林...
〖晒戏〗如所意：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

人物介绍：
皇帝-吕榷：世宗三子，贞禄十年受封吴王；贞禄十九年即位，次年改元德化；德化四年28岁。与皇后少年夫妻，感情甚笃。
皇后-张繇：贞禄十二年册吴王妃；贞禄十三年诞子；贞禄十九年册中宫、执掌中聩；德化四年27岁。温和、风雅，有艺术审美情趣，性格感性。与诚妃是深交已久的好友。
诚妃-刘云容：顺天府宛平县人，平民女，父专职为寺庙绘及壁画修复。贞禄十三年册为吴王妾室；贞禄十九年册诚嫔；德化四年进妃，26岁。文静善良，心性坚韧，不常抒发己见。因家庭背景使然痴迷佛缘，常年茹素。
贵人-谢宝期：山西太原人，平民女。德化元年，小选入宫，为淑女，居钟粹宫；德化四年，经皇后提议册才人，同年进贵人，20岁。德化四年受宠，现有孕。

【一】
时间：德化三年冬月廿六
地点：行宫
皇帝-吕榷
二人一并踏雪行赏行宫，越坡时，皇帝朝诚嫔伸出手，借人一把力，“虽说都是北方，但在京师里，雪或是停不住、或是薄薄一层，远不及此处壮观啊。”
诚嫔-刘云容
举目朝前望时，亦有几分对面前景象的感慨，因皇帝话落后几息，才略收回一点目光看向皇帝，深以为然道：“也只有跟您一道才有机会赏到这样好的雪景，”继而略带笑音，似有些自嘲道：“如今妾也再不似以前，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只晓得待在宫中的一亩三分地里了。“
皇帝-吕榷
皇帝原本神采奕奕的眺望着远景，因这话收回目光，投在诚嫔的侧颜上，看了有片刻。什么话到了皇帝嘴里，都能带着些笑模样说出来，“这话一时说的还有些伤感——此景虽好，却于我们而言有尽时，你说此景于你究竟是实还是虚妄？”
诚嫔-刘云容
诚嫔此时亦抿唇垂目笑了笑，倒显得有些忸怩、局促起来，而无非也是因为先时脱口的拒绝感到懊悔罢了。但这样的动作不过一瞬，诚嫔即又抬起眼来道：“眼下妾若要论起来，可不就辜负了这番景色了么。“却也并非真的不说，只是顿了一息，才道：“景色虽有尽时，但刻下却实实被妾同爷纳进眼底。若是同爷一起，虚实倒也不甚重要了。”
皇帝-吕榷
哦了一声，望回远山，一手负于后：“这话倒不像你寻常会说的。朕命郑岐（宫廷画师）在前阁楼等候，待会儿为咱们二人共绘一副丹青。”为诚嫔拨去肩上雪：“虽有尽时，留下吉光片羽也是好的。”
诚嫔-刘云容
虽则皇帝经年来都待诚嫔不薄，但帝妃入画这样的莫大恩典却是从未有过，意外、欣喜等等情绪皆都浮在了刻下的会心一笑里，因并未再推辞，只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面上似也透出一点绯色，因垂目轻声道：“我记得幼时，父母亲亦请人来家里画过，之后正悬在寝殿墙上……虽则不知这算不算是逾矩，但定然是妾的福分了。”
皇帝-吕榷
或因人声较轻，或因此处迎风，诚嫔算不算逾矩的话，在皇帝耳旁，并未有所停驻。二人自阶而下，虽已有人除过数次，却仍不妨风带过薄薄的雪痕，诚嫔紧紧扶着皇帝的臂，皇帝道，“不急——”
诚嫔-刘云容
皇帝虽有话在前，但诚嫔却并未有所放松，因要留神下阶，是以自然没有立时回话，等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诚嫔才有些不好意思一笑，继而半玩笑道：“还好方才周围没有旁人，不然，这副露怯模样被他人瞧去，妾以后是再不好意思出门儿了。”

皇帝-吕榷
知其玩笑之意，亦回：“旁人生怕在朕跟前露怯，怎么偏你要在乎旁人多些？”说话间二人已同挪步御辇前，共往阁台。待二人坐定在房内，皇帝坐定，对诚嫔道，“你是就着这件，还是要到后面看看其余备下的？”
诚嫔-刘云容
这厢诚嫔自然是说要往后殿看看，因请皇帝稍候。诚嫔素来都少着艳色衣裙，这回仍挑了一件天水碧的马面裙，拂帘回到前厅时，诚嫔笑道：“既要与今日景色相和，妾想还是这样雅致些的颜色更好。只是没有叫爷久等吧。”
皇帝-吕榷
诚嫔自帘后而出，一身碧色比之今日着浅黄更加清丽，皇帝含笑摇头回应。此时郑岐已然就位，皇帝道：“那便开始罢。”二人临窗而坐，窗外是雪茫茫一片，画中天地间唯二的颜色便是皇帝的浅着墨色与诚嫔的天水碧色，余下建筑露出的明黄或是朱红都并之为点缀罢了。二人并不是始终僵直坐着，而是相对而坐，时而说一说话，评一评行宫风光，很快三两个时辰便过去了。郑岐初稿已成，眉眼、动作已经初具规模，及至细处还需琢磨，添色。剩下那些二人便不多待了，皇帝举盏而饮，“适才累不累？”
诚嫔-刘云容
此刻诚嫔亦将杯盏捧在手中，还不及用，便不见犹豫地摇了摇首：“不累，妾甚而觉得时间太快，尚嫌不足呢。“说罢即抬手抵住下颚，脸颊边隐有笑色，一壁道：“只是妾方才一直在想，要如何回报爷今日的恩典呢……但是思来想去，摆在眼前的，便只有请先您往三宝斋用一顿晚膳了，爷说好么？”
皇帝-吕榷
皇帝此时笑着起身，二人一并下楼，下楼时皇帝在前时而回身顾着诚嫔，及至平地，搭着诚嫔的肩，耳语道，“朕是逗你，心意既托付，何须来答还？走罢，好久没用过你那边的饭（可恶的斋饭）了。”
诚嫔-刘云容
诚嫔听后只赧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刻下与皇帝一同回宫后不久，即让人摆膳。诚嫔虽茹素，但每逢皇帝、金贵人等来用膳时，仍会提前备好三五道荤食。而其间气氛自然更轻松闲适了。

本次晒戏系列故事的导火索，始于德化三年的冬狩。这场冬狩尤为盛大，宫中凡是有头有脸的妃嫔们都尽数随行了。诚嫔于贞禄十三年入侍吴王府，与皇帝共处十载，自然也是此次随行人员之一。不得不承认，皇帝对待诚嫔是独特的、偏爱的。他不吝惜对宓婕妤、吴昭仪、谢贵人等人的宠，却偏偏鲜少于人前流露出过多对诚嫔的爱，这种情感十分克制，正因克制而显得浓烈而深沉。这大抵正是因珍视而与之俱来的保护吧。
虽无法在此处细谈两人的深刻情谊，却也能在这场戏中因此悟彼了。帝后入画寻常，但帝妃入画却是莫大荣光，除诚嫔之外并无前者。也正因这样的殊荣，为今后的帝后彻底离心埋下了伏笔。

回宫后，皇后因在冬狩及年节期间，过度操劳而病倒，也恰在这个时候被诊出了孕信。宫中事务转而交由宁贵妃及诚妃代劳。时间来到了德化四年的五月中旬，彼时的皇后已怀胎三月，身体却仍较虚弱。这日逢诚妃过宫探望，两人也和从前一样闲谈家常……

【二】
时间：德化四年五月十九
地点：坤宁宫
诚妃-刘云容
自皇后有孕以来，除却往坤宁宫陪伴外，诚妃在闲时亦会动手缝制几件小衣。这日特地待后宫诸人的册封礼都陆续行毕，逐渐松闲下来的时候，才再次过宫。这会儿将将要收最后几针，抬眼时恰同皇后目光相汇，因含笑说道：“时间过得真快，恍惚间倒还像是在府中，为太子殿下做这些的时候了。”
皇后-张繇
皇后并不通女红，因而衣线多是霭姐手工，故诚妃手裁时，皇后还道：“何须你动手呢?底下人早就备好了。”奈何拗不过她，也就放手去了。此际正同一个小宫女行射覆，皇后瞧着闭合的盒子，又瞧了四周方位，其震为雷，其於稼也。略一推敲，只道：“可为绿色？”小宫女心底诧异，敬仰答道：“对了! ”皇后又凝神想了半刻，既玄黄而多青，那便取其春时草木蕃育而鲜明。皇后笑道：“我知道是什么了，是一把挠背是也。”那小宫女掀开盒子，果然是一把竹制的翠绿挠背。皇后又命她换了个物品来猜，趁她去时，续上诚妃的话：“往事白驹过隙， 一晃眼已是十年了。”
诚妃-刘云容
这厢将绣成的一件小衣叠整好，交给一旁候立的宫人，此后便始终淡笑着注视着殿中的一番景象，待皇后说完，诚妃亦无不感慨地点一点头，继而才笑说：“近来殿下这儿有趣的玩乐愈发多起来，方才在一旁瞧着，倒引得妾也很有兴趣，一会儿待小丫头回来，兴许妾能跟您一同猜一猜。”
皇后-张繇
此时皇后稍一偏头，手上打扇的动作不减，与诚妃两人默契地相视而笑：“从前总纵情于山水间，原也不常玩这个。后来有了身子，太医嘱咐说得静养。虽有书画相伴，却还是觉着闷，所以才想起了这些游戏。”话及胎相之时，皇后显见有些失意，片晌才重新扬笑，拿着那柄绣有早年吴地风光的合欢扇，轻朝诚妃点了一点，说道：“你我兴味相投，也会喜欢的。”
诚妃-刘云容
这会儿耐心听着，皇后的情态也一目不错的看进眼里，微微颔首，应下后话，方将目光落定于墙上裱的那幅诚妃的一幅《莲叶黄鲤图》上，仍是宽慰平常的口吻：“这幅还是您刚诊出孕信那会儿妾在画的，那时尚是初春，一晃也快 要到仲夏了。妾想，是否也该替成一张《荷风图》，平日看时也仿佛身临其中了。”又垂目笑笑,鲜少有些赧然地：“只是近日不常动笔，怕是有些手生了，还需殿下指点呀。”

皇后-张繇
本微垂着的眉眼轻轻一挑，朝她温和一笑：“我瞧你上回送来的黄鲤图就很好，工笔技法愈发熟练了，可不许自谦了。正好南宋冯大有的那幅《太液荷风图》也是工笔..... ‘夜秋风苹末起，露珠翻尽满池荷。'皇后顺着回忆娓娓念道：“等你画成了，让我新题几句，适才有感而发，已得了一二字，不过……” 微微侧过脸望向外边，只见满池绿叶淡红含蓄地拢靠着，日光斜斜打在皇后柔软的脸上：“先卖个关子。”
诚妃-刘云容
皇后素来都有为画题词的雅兴，经年来诚妃在旁亦已看过不少，但仍对此有几分期待、猜想。说话间已然在脑中勾勒出一幅画面了，因自然颔首笑答：“既如此，那么妾只有早早绘成，才好待殿下揭晓了。”两人说话间，方才那名小宫女儿便重新捧了漆盘上来，因同皇后一道猜了两回，诚妃不常行射覆，自然连连落了下风，这回之后，不免连自家也掩唇笑起来，一壁揶揄道：“不成了，再玩下去，妾一连数回都猜不中的糗事，不定就要被她们私下玩笑了......”
皇后-张繇
小宫女所笼的物品大多是坤宁宫中精巧的小玩意儿，譬如皇后梳妆匣中的一枚蜻蜓簪、方娟秀的女墨、一串红玛瑙手串等等。待流连忘返之际，皇后信口道：“顽射覆大多凭借的是直觉、心意，我原先也不大会占卦的，只能说熟能生巧。”又将桌上的一碟绿蓉豆沙糕赏了那名宫女，语气很柔缓地：“这是坤宁宫，谁敢笑话你。改明儿叫上宝期，一道试试。”
诚妃-刘云容
诚妃望着那名小宫女儿躬身退出的身影，面上依旧微微有笑：“她们年纪虽小，平日里却很能教您舒心，论起功劳，也实在不小啊......”遂同皇后聊起其余的玩乐消遣，直至到了皇后用药时辰，诚妃侍候皇后用尽歇下，方才回宫不提。
皇后-张繇
诚妃离去时已是日暮时分，一轮深红的日光缓慢下降，令阁中的蓝绿粉彩的琉璃窗折射出与往日不同光彩，斜斜打在壁上的那幅《荷风图》上，让画中夏日的湖面显得愈发地波光粼粼，带着几分不真切。皇后凝望着挂画，旋即吩咐道：“…宫中还有好些藏画积着，明儿让六尚的女官收拾出来，若有缺色的、画轴坏了的，都尽力修缮一番。我记得有幅《松溪观鹿图》，也一直未开库取出，明天你去办吧……”绢官沉默地应下，替皇后打起了扇。

我们认为本篇最有趣的点在于开头皇后中途猜覆射这一行为。古代皇家成员的尊贵与神圣仰仗着宗教、礼仪、社交距离等来维系，嫔妃们也不止一次在戏中提及皇后的气质高华尊贵。正是这样的皇后，在与诚妃交往过程中，反而流露出这种在别人看来近乎无礼的自由、散漫举动；反观诚妃，不会惶恐、也不会暗暗鄙夷，而是微笑着看着一切举动，以为平常。
诚妃与皇后是近乎同期进入吴王府的，她们都是爱画、爱艺术、好风雅之人。从相识、相知到相扶持，也共同走过了十个春秋，甚至比经年征战、鲜少着家的吴王相伴时间还更长久。这样的互动恰恰是二人情感真挚的细微处体现。直至皇后那句“你我兴味相投，也会喜欢的”，更是相知的体现，深化了这种宫禁之内的友谊。在等级森严的后宫之中，她们互以为知己，实属不易。

在戏的最后，皇后因与诚妃论画而兴起了修画之意，诚妃也在无意之中，将故事因果连系到了一起。旧例历代宫中维护皇帝藏品归于翰林院待诏、内监局共同来管。帝后历来鹣鲽情深，自贞禄十二年至德化年间，两人拥有许多共同的书画藏品。
皇后在王府时期便亲自打理修书、裱画的工作。是日因在有修画之想下，皇后来到了乾清宫，并在种种巧合下，促成了这场偶然的发现。

【三】
时间：德化四年七月初六
地点：乾清宫
皇后-张繇
绢官是皇后座下的大宫女，她不比莲莲巧嘴，常侍奉皇后身边；也没有祥姑资历老，能震慑众人。她只是深宫中静默的一员，如一片淡淡的云彩，或许宫中，有很多个绢官，当云卷风起、云舒再聚时，天空亦有不同——那是四年的七月，是一个很美的夏日，天晴、无云。殿下会念起“一觉方晴夏日好”，而绢官便在一旁整理画册、书籍，坤宁宫的收藏画卷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殿下很喜欢诚妃娘娘送来的荷风图，悬挂在窗边，风吹过来时，像长长的船幡，静影沉璧、浮光跃金。她记得那日殿下像乘船一样，来到了乾清宫，或许是夏景太美、日色浮沉，万分不真切，绢官对那日的记忆是美好而哀伤的：殿下轻轻拨弄着乾清宫莲花纹香球，温和含笑地对小内侍道：“陛下还未归么？去取乾清宫的库房单子来，我记得有好些画陈年累月地积着，是该修缮一下了。”
乾清宫少监-李枕
实际皇帝往启祥宫去探望嘉妃娘娘了，而眼下有头有脸说得上话的大太监不多，李枕算一个，是以在皇后跟前回话：“爷寻常这个时候要么回来歇息、要么直接往文华殿跟大人们议事去了，要么奴婢们遣人再问问？至于书画单子……”思及往年也多是皇后来打理爷的私库，便一如以往多时地呈与皇后了，双手移交来：“殿下先瞧，有吩咐再知会奴婢便是。”
皇后-张繇
一面听李枕禀来，一面留意到桌上的青玉把莲水虫荷叶洗，其叶心下垂、叶边内卷，四周浮雕小荷叶等蟹螺之物相配，颇有一番自然之趣。皇后拾起搁在桌上的紫毫笔蘸了蘸水，李枕已经将册子取来。乾清宫藏品繁多，都按着历朝历代的年岁来登记入册，在皇后翻过“扬无咎四梅花卷”、“沈周卧游图册”……等等后，只见澄黄的纸页最末的落款却是空白佚名，皇后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何时进藏了这幅画，是散佚大家的名画么？一并取来瞧瞧罢。”
乾清宫少监-李枕
听吩咐，不外是皇帝的藏画，李枕少了个留意，一摆手，几个小的便即刻取来了这一卷。及在人跟前展开，李枕才面色渐次不好，对皇后道：“奴婢想起来了，这原是废稿，不知叫谁混到了阁中，回头应当叫他们从名录中划去才是。”说完还干笑了两声，小心问道：“这会儿要不先叫她们撤了？”
皇后-张繇
闻言轻轻又恍然地“哦”了一声，末音悄然消失在一旁燃着的香亭中的青烟。皇后让她们都退下了，留意到李枕神色下参杂着几分暗自的不自然，皇后尚不明白——却已让他将画展开了。入眼便是一片白茫茫大雪，峻山飞腾鹅毛，落雪几里无知。皇后先是颔首：“好笔法！”接着神情却愈品愈迟钝，目光皆凝聚在画上小小的两个并立身影上。皇后良久未出声，直到一阵夏风击珠帘泠泠而过，顿生清脆微凉之意，皇后才抬起头，语气飘忽：“……这是，陛下？”

乾清宫少监-李枕
李枕此时倒吸了口凉气，极力稳下神思：“禀娘娘，奴婢们只知道这应当是废稿，别的再无所知了，要么您先用茶，待左秉笔回来再说？”
皇后-张繇
绢官远远地立在皇后的后面，她看着那串珠帘裹着明亮的日光，却是幽愁凄凉地飘着，将皇后与画模糊地笼罩在一条条光线中，顷刻间似乎就要消失在天地中。这厢李枕话毕，皇后没有再开口，缄默着轻轻抬起手，几乎要快触碰到皇帝身边的女子画影，却始终没有落下，复又缩回……“我——”皇后扬起一个薄淡的笑，若是细看的话，这双眉眼是轻颤颤的。语气如化蝶般飘渺、漂浮不定：“我乏了，便先回去了。不必告诉陛下我来过了，李枕。”
乾清宫少监-李枕
他嘴上称着是，送去皇后后，李枕思来想去，还是立即往司礼监衙房，将事禀给了左秉笔。知道此事的左秉笔，也不顾发落处置李忱，连上马不停蹄地赶往启祥宫了。
………………
宓婕妤-赵其姝
她虽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身为嫔御的本分，而这话听来自然十分抚慰。就势偎去皇帝怀里，抻指去捱平袍前褶皱：“爷是惯会哄人的……”照例这样的温存并不会太久，毕竟皇帝是借着顺路的功夫走一回，她也从来不会执意留人。只是临门时，宓婕妤立于皇帝身后，皇帝则平伸两臂。待整顿好衣装之后，便攥着巾子去拭他后脖颈处的微汗。此间，她微微埋下头，轻轻地问：“明天，爷会去看看殿下么？”见皇帝尚未搭言，才踟蹰地静了会儿，尽是煦慢口吻：“若各宫庆祝乞巧，坤宁宫处，便要落空了……”
皇帝-吕榷
皇帝丝毫不暂时意外之色，回头去看宓婕妤的神色，还未待皇帝说话，左攀神色匆匆的从外头赶来，对皇帝耳语了三两句，只见他先是微愠，未有片刻而神色如常。这头回身继续看宓婕妤：“明晚朕有事要议，耽误不得。你若真有心，白日里替朕陪皇后说说话吧。”
宓婕妤-赵其姝
她只当左攀传了一句急话，皇帝当下的反应则显得极为平常，所以含笑称是，恭送皇帝远去。直到后来，她也不曾后悔此时此刻的这一句进言，却是后话了。

皇后是个真挚的理想主义者，她自恃与皇帝的少年夫妻、志趣相合，即便此前多有磕绊，但彼此仍旧心意相投。而这幅画的出现，却让皇后的信念，在经过因吴婕妤一事，与皇帝产生嫌隙后而再一次分崩离析（具体详见第一次晒戏）。在震惊之余，皇后也不由得深思皇帝对诚妃的情感，也不解何故要对自己有所隐瞒。
至于后面的节选，从皇帝的反应中可以看出，在他听到左攀传的消息后，已无心再去回应宓婕妤对于皇后的关切，只有下意识的不安。此时的皇帝亦尚不知此画对自家妻子所带来的打击，只是匆匆离开了启祥宫。
这头回到宫中的皇后，仍深陷诧异之中，她不禁回想往昔与皇帝相处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