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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第一章 问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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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米,就是把亡故的亲友魂魄从阴间带到阳间,并附到米婆身上与阳间的人对话,问一些身前后事,来未雨绸缪、趋吉避凶。
  我三姐就是个问米婆,虽然叫她三姐,可她却有六十多岁,从我记事儿起她就在村子外的土岗子上盖了两间小房,在里边给别人问米。
  三姐的名气很大,十里八乡的人都认识她,小时候我总认为她在骗人,直到有一次王婶儿来问米,说最近总是睡不安稳,三姐把王婶儿死去的老头儿带了上来,让他上了自己的身,结果王婶儿的死鬼老头儿说他房子漏雨了,天天被水泡着,让王婶儿给他修房子……
  送走死鬼后,三姐说王婶儿她老头儿的阴宅肯定出了问题,让她回去看看。
  后来王婶儿扒开她老头儿的坟头儿一看,骨灰坛上居然裂了几道缝,里边的骨灰都被水给泡了,换过骨灰坛重新安葬后,王婶儿家一帆风顺,还发了点儿小财……
  从那次开始,我就对问米深信不疑了,开始缠着三姐教我,可是三姐说问米婆一般都是女的,还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才可以,因为这样那些鬼魂才能上身,否则是不能和生人说话的,不过也不是说男的不行,只不过条件更是苛刻,每六十年阴子之交出生的男人才行。
  我是被人贩子拐卖到这里的,三姐把我买了下来,所以根本不知道出生时辰,没办法,我只能暂时打消了当问米婆的念头,不过还是有些不死心……
  这天太阳刚下山,我弄了两个菜,和三姐一起吃饭,结果刚吃没两口突然有人敲门,声音还挺急。
  我把门打开一看,来人我认识,是邻村村长的媳妇,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仗着自己家有点儿势力经常欺负人,不过看她今天的样子却没往日那种嚣张的气焰,一脸的颓废,眼圈儿都黑了,一看就知道没休息好。
  这女人进来后叹了口气对三姐说:“三姐,我想问米!”
  “坐吧!”三姐打量了她几眼,皱了皱眉头说。
  我一看三姐的样子就知道有事儿,平时她给别人问米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脸色。
  村长媳妇坐好以后,三姐正了正颜色说:“问米有几个禁忌,一不问枉死冤魂,二不问寡死绝户,三不问无名野鬼,四不问精怪邪祟,所以问米前你要想清楚,一旦犯了禁忌对你对我都不好,还有,最好带着你所问之人的生前遗物,这样才好请他上来!”
  每次有人问米三姐都会这么说一遍,这四种亡魂不问是因为他们最能缠人,尤其是枉死冤魂,本身戾气就重,弄不好就送不回去了,到时候问米婆和问米的人都会被害死。
  “三姐你放心,我只想问问死去的公公一些事,他的生辰八字还有姓名已经写好了,这是他生前最喜欢的玩意儿!”那女人听了三姐的话赶忙递过来一张黄纸还有一个非常精巧的盒子。
  三姐点点头,把黄纸放好,然后把盒子打开,从里边拿出一个烟斗来,乌木的,已经挂了包浆,一看就知道是件不错的物件儿,估计是她公公生前的喜爱之物。
  三姐在看到烟斗的瞬间,右手轻微地颤了颤,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一刹那,换成别人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可是我从小就跟着她,对她太了解了。
  我心里有些纳闷儿,猜不透三姐为什么会这样,按说问米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真有问题的话后果非常严重,三姐要看出什么来直接拒绝就行了,可她却深吸了口气,把烟斗轻轻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只见三姐把黄纸拿起来,平铺在桌子上,用一只装满白米的瓷碗压住,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黄纸,在供烛上点燃,微闭双目,嘴里开始念叨了起来……
  三通念罢,三姐抓起一把白米朝空中一撒,白米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散落得到处都是,接着三姐开始用双手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拍了起来。
  这可不是乱拍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手法,据说声音可以传到地府,拍给看守地府大门的鬼差听的,好让他们开门放鬼。
  三姐一连撒了四把米,脑袋开始不由自主地晃了起来,好像犯了羊癫疯似的,嘴里白沫横飞,浑身上下阵阵发冷,哆嗦个不停,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森森的,我和村长媳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突然,三姐一下子像泄了气似的跌坐在椅子上,虚弱地喘了两口气,两手无力地垂在两旁,然后嘴巴一张,一道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妈的,谁把老子叫上来的……”
  听到这声音后,村长媳妇面色大喜:“公公是我,我是小梅!三姐真是好本事,果然把您给带上来了!”
  看来是没错了,这声音就是村长媳妇死去的公公的。
  “是你?”她公公有些惊讶:“有什么事儿快说,我待不了多长时间。”
  “是是是,最近咱们家有些不太平,我还当是您在下边儿不安稳,想问问您缺点儿什么,我好给您烧过去,还有就是……我想问问您断气的时候好像有事儿没交代完,能不能给我说说……”村长媳妇赶紧问道。
  谁知道她说完以后那死鬼居然不说话了,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事儿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让别人都出去!”
  听了他的话后村长媳妇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我明白她的意思,迈步朝外边走去。
  “切,弄什么玄虚,还让我出来,你们家的破事儿我才没兴趣!”我心里有些不屑,走到屋外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过了没多一会儿,村长媳妇就眉开眼笑地走了出来,看样子是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儿了,我赶紧回屋,一看三姐,正坐在桌子前喝热水呢。
  现在的她浑身发冷,毕竟被死鬼上身,阴气太重了,每次问完米都要恢复好几天才行。
  “你在家呆着,我出去办点儿事儿!”三姐见我进来了,急匆匆地交代了一句,然后朝门外跑了出去。
  “三姐你没事儿吧!”我被她说得一愣,往常她给别人问完米总要卧床休息,现在居然要出去……
  三姐很着急,朝我挥了挥手就冲出去了,我赶紧跟到门外,只见她从土岗子下去后,居然远远地跟在村长媳妇身后,一边走还一边浑身打颤,好像非常冷一样。
  平时三姐对我可非常好,根本没把我当买来的孩子,看她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关好房门也跟了过去。
  村长媳妇走得很快,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到处都黑咕隆咚的,她一个女人家的,居然专挑难走的山路走,这可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了,因为这条山路根本就不回她们村子,好像一直通向深山。
  大概走了三个多小时,我跟着她们来到了一处非常茂密的林子里边,三姐向来说一不二,我也不敢追上她,只好远远地看着。
  ,这里应该是村长媳妇她们村后边一座大山背阴的地方,远远地可以看见到有几座孤零零的坟头,在这么深的夜里显得非常渗人。
  只见村长媳妇走到其中一个坟头儿前停了下来,然后四下里看了看,掰了一根儿胳膊粗细的树枝回来,竟然开始拼命在那个坟头儿上挖了起来!
  这下我可看不明白了,她胆子也太大了,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到山里来挖坟,难不成下边有什么宝贝!
  正在这时,我见藏身在不远处的三姐悄悄地从树后边转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朝村长媳妇走了过去,她的手里居然还抱着一块儿三四十斤的石头!
  等来到村长媳妇身后的时候,三姐一点儿都没犹豫,举起手里的石头朝村长媳妇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就听扑哧一声,村长媳妇命丧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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