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嘉庆元年八月廿二
地点:永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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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妙因
[要说今个儿李美人较往常的不同那便是晨时起晚了半刻,加诸描眉点唇时须臾的呆滞慌神,这教佩兰记在里心里,当即请令医女来诊脉。看李美人正坐房中,那青色医女矮身进来就有医女摸脉时踟蹰的模样,自家皱起眉来,口吻平平]有话直说便是了。[这话落那医女躬身退后半步,冲佩兰问了几句“美人的月事”“今日异样”“吃睡一类”在二人一问一答间李美人大抵察觉出什么了,一盏茶功夫后见永和宫门口快步出来一绾衣女史正是佩兰,已然通禀了崔婕妤。可心草早已在李美人身后咬耳朵了“奴估摸着就是了美人,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皇爷践祚的头一回呢。”这些子话也堵不住李美人心里的星点沉浮,到尘埃落定的那刻,报喜的话反而听得不真切,嫩白的颊划过两颗珠,这是喜极而泣,脚程快的钱喜奔去乾清宫,心草则回了崔婕妤处,至于张文二位贵人再有一伶俐的小丫头去了,这遭众星捧月的模样逗笑了李美人,若有人进来便能瞧见霁空下轩窗边美人打扇垂脸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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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从煦
[永和宫差人来报喜时,皇帝才批复完一沓急函,张逊瞅着时机得空,遂上了盏新茶到皇帝手边,才要接过品用,便见张逊的徒弟王谦打开了槅门进来,又伏首禀了李美人有孕。即便稳重如皇帝,听罢后也忙将茶盏放下,连问了两句“果真?”,皇城规矩历来繁谨,永和宫自没有通天欺瞒的本事。待王谦将情形细无巨细诉来,张逊倒头一个连连贺喜。这是登位改元来的首嗣,又兼之李美人颇得皇帝宠睐,自是欣喜丛生。皇帝片刻后镇静下来,已然不急不惊,指派王谦前往永和宫回话,无外乎是“安心养胎”、“昏后陪用晚膳”等,又按位分拨发下诸如药材、首饰、绸缎等,另往尚宫居传话,由杨尚宫挑了位经过产事的嬷嬷供李美人差遣,此等物与人,皆不过半个时辰便送达永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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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妙因
[天已然沉沉,但李美人却倚窗凭栏而望,几是皇帝迈入东配殿,自家便是喜不自胜的往外跑去也顾不得什么衣襟绣鞋了,等环上人的颈,拉人手往小腹处探去,唇畔勾起匀柔的笑,脆生生的]爷,你摸摸,我们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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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从煦
[盖因皇帝早有前往永和宫用膳的谕下,此时除却帝仪随御舆行来,后头还浩浩跟随诸多提着描金膳盒的都人,自皇帝迈进殿院后各分两路,或是在殿外听候,或是去摆饭布置。皇帝一壁站稳身形以供李美人环颈相拥,一壁跟着她的手掌覆上平坦小腹,口中则说道]仔细些,如今也不是甚么“孤家寡人”了,若有差池又该如何?[虽有此般训诫,但细观皇帝眉眼含笑,显然不曾真心动怒,二人携手朝内行去,便在临窗的炕席分开坐下。即便已听过太医回禀,依旧免不了面问一句]妙因今日可有不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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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妙因
[这么依着人的臂膀相携而行,行间自然偷偷观察着皇帝的脸色,观其无有不虞教李美人放大了胆子。等坐得稳当了佩兰才在席下替自家穿鞋拢衣,因外头置席,如今里头唯有佩兰一人侍奉,等这一串子事罢李美人方送去盈盈一目]因因晓得啦,日后会仔细些的,除了晨起时昏昏沉沉外眼下没什么不适了。而后文姐姐和崔姐儿来看过,说这是爷改元后的头一遭,因因就有些害怕,但适才透窗看见爷来了,心一下子就定了,他也知道是爹爹,都不闹我了。[如今便是闪过些许自得,轻轻拢着肚子]午歇的时候梦到他了,邀因因一起捧鲤嬉鱼采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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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从煦
[难得肯听旁人絮絮闲说,直到李美人停下莺语,皇帝也神色依旧柔和,深有所感般点头道]不单是改元,也是朕今生来的头一遭,莫说旁人上心非常,朕也有些惴惴。如今妙因身子贵重,很不必委屈自个,有什么直管往崔婕妤等人处提及。[女史照例奉进茶盏,皇帝却没急着去吃,李美人动作明显,自家也不禁再将眼风扫去。]哦?看来是个会疼人的小子,妙因若想嬉鱼,朕明日便送来永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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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妙因
[如此便是郑重的与人相视]好,有文姐姐和崔姐儿陪着,因因定不会委屈自个。来年就有个娃娃喊因因娘,叫皇爷爹爹了。[那乌圆的珠一转,窗边恰有一朵碗莲盈盈初绽]好啊,养到孩子降世,便可以领着他一同赏玩了。爷,他的小名就叫鲤儿吧?吉祥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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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从煦
[被这话而牵动思绪,皇帝不免也构思起稚童牙牙学语、天真可爱的温馨情景。平心而论,昔年东宫之时正踽行寡援,皇帝对于子息一事既盼又忧,而今掌揽江山,索求方有所转变。皇帝心有所念,冷峻的五官褪下肃穆后,尽是俊朗温润了。颔首一笑]这名字不错,不论男女都很适宜,便是龙凤双胎,也还有余下的“锦儿”候着,不怕他们相争。[顿了顿,探出手掌与李美人相握]朕理政之余,会常来看望妙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