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极快地告诉了金在中金俊秀的住址,然后不等金在中道谢,沈昌珉毫不犹豫地结束了通话。
金在中的心完全被对金俊秀的忧虑充斥着,来不及多想别的,他试着拨通了金俊秀的电话,一边不抱什么希望地起身换鞋,准备往金俊秀家里去一趟看看他。
不料电话很快被接起来,金俊秀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又陌生:哪位。金在中手心有些发凉,原地站直了,斟酌了半天的开场白。金俊秀意外很有耐心,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是我,金在中。
五个字说出来就和虚脱了一样,金在中伸手扶住墙,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金俊秀显然是诧异地沉默着:……你?
一旦开了头别的好像也就不那么困难,金在中努力轻松随意地问:你回家了?
金俊秀很久都没有回答。金在中也极有默契地噤了声,只等着他愿意开口。
他再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金在中的错觉,连流泪都十分平静的金俊秀的声音带着一些哽咽,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是啊,我回家了。
金在中的心脏被拉扯了一下,动作极微小,但是极痛,他还来不及说话,金俊秀已经继续道:你现在在哪里?
金在中说:我在家里,不过我准备出门去找你。金俊秀连忙阻止:你不用过来。说完好像怕金在中误会,又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最近很累,不想见人。
金在中答应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吧,等你有精神了再说。
有精神了要和你说什么呢?你们是什么关系?你站在什么立场去关心他?
同事,需要到这地步么。朋友?别开玩笑了。金在中,你得拎清楚自己的斤两。
狭长的“嘟————”音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不真实。
凌晨时分,辗转反侧。
金在中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觉得自己被牵连进了什么事情,又想不真切。索性打开床灯随便找出一本书来看,希望能逼自己发困。
两点多的时候,提示有短消息,金在中拿过手机一看,竟是来自金俊秀。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惴惴不安地打开,文字传达不出太多的情绪,只能简单地帮人提问:在中,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次金在中没有和上次对沈昌珉那样果断拒绝,而是看着窗外凄寒的月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他靠回床头,极其温柔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输入,不知道这一刻指尖的柔情能否顺利传达给金俊秀。金在中写:不,我珍惜你。
金俊秀不再有回复。
金在中的心却豁然开朗。是啊,自己是珍惜他,因为看过他最好的样子,不愿意这样好的人忍受人世的伤心。珍惜他,所以关怀他,希望他过得好。而不是喜欢他,妄想占有他。这两种感情是不同的,金在中不敢说自己更高贵,但是私心觉得,自己应该比郑允浩的感情更纯粹。
忽然如释重负,关了灯躺回被子,渐渐疲倦。希望金俊秀不会觉得自己在敷衍他,毕竟那是他真实的想法。
正在似梦非梦之时,门被敲响。
金在中睁开眼睛,等了一会儿。
不是幻听,持续不断的敲门声,有些急促。他披上外套下床,走出卧室打开门。
门外的金俊秀一身水汽,连头发都是湿的。眼睛肿得厉害,应该是很久没有合眼。可是金在中欣慰的是,金俊秀没有哭。
这才是他心里金俊秀该有的样子,不管怎么样,至少都不能哭,为一个人伤心一次就够了,不要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落泪让自己廉价。
彼此沉默着互相看了一会儿,好像都在惊讶于此情此景。金俊秀蓦地自嘲似的笑了:……我还真是……
金在中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将他拉过来抱着他:没事了。
金俊秀在金在中怀里很安静,他没有回抱上去,就这么站了许久,金俊秀说:这是你第二次帮我……
金在中说:我并没有帮你什么。金俊秀笑着摇摇头:你在这里,就很好……
……你告诉我还有人珍惜我,就已经足够了。
谢谢你……
睡着的时候,金俊秀很怕冷一样,紧紧从身后抱着金在中。隔着棉质温暖的睡衣,彼此的体温消融在一起,金在中身体僵硬地任由金俊秀抱着。
金俊秀终于能够睡着了。金在中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他听到了那梦中的呢喃。
允浩……
慢慢地深呼吸,金在中小心的缓缓翻身,细细看着金俊秀熟睡中的眉眼。那呼唤已然沙哑,一字一字,也已然模糊。只是一声声允浩允浩,就算金俊秀不出声,金在中也能听到他心里的痛呼。
这两个字,曾是他心上一根刺,拔走了,空出寂静的位置,再不能弥补。金在中或许能帮那伤口止血,却不能让那根刺留下的缺口愈合。
再珍惜他,也只能看着他受伤。
无能为力。
金在中一时难以抵挡感伤,将孩子一样困顿的金俊秀抱入怀,唯一的希望,天不要那么快亮,让金俊秀关于郑允浩的梦境,可以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