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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野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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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辽宁1楼2021-12-26 16:41回复
    【延庆十年冬月之望,我于承德木兰已有半年光景,这四方天地仍是山包绵延,林荫萋萋,论及我所学所为,无非摔跤套马,斗酒论诗,惭愧惭愧,非较一二成就,鄙人也不过是从个并无品轶的闲散儿郎摇身一变,成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小多罗贝勒爷】
    【为庆我擢位,又为琰锡接风洗尘——他于蒙古科尔沁部各旗中斡旋,颇有建树,其中细小略去不表,总之是新为我皇阿玛的春宫填实了一位蒙族婵娟。故我邀他于营地周旁小喫一番,解解朵颐】
    【明月皎皎,星子挂穹顶时,琰锡身着蒙人袍子信步而来,他手头拎着两只野雁与一壶酒,我放下手中欲搭的炭火,前几步同他寒暄,还未及他出口道谢,我拜拜小手】
    琰锡,我知你要庆贺我进爵,不必客套,不必见外,你还是唤我“兹鸣”就好。
    【其实他从未唤过我兹鸣,多尊我为“贝子爷”,而我此处提及,也不过是为表谦虚,哪个得知,我心境至深处早已是春风桃李齐放,灼灼百朵竞红,只差手提一把萱花板斧,迫他改口称我为“贝勒爷”,这一字之差可谬之千里】兹鸣少不更事,如今却忝列我央央大清的多罗贝勒爷,实在是,噗——
    【笑从心头来,我实没止住,忍俊不禁,乐出声来,可又怕他拆穿我虚伪“奸佞”的面目,一个掩面,噗嗤噗嗤,佯装涕泪横流】不敢当,不敢当!


    IP属地:辽宁2楼2021-12-26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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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贝子爷——不,如今应当改口称贝勒,实在有种迥异于旁人的气质,若一定要从词汇里揪出一个恰当的形容,那大约便是天性喜乐。这不可不称之为一件好事,概因生在天家,娘胎里听的便是谋事布局,这些年行走宫闱,跻身庙堂,所见也无不是为自己的一亩三分精谋细算,似他这样乐天的,属不多见,或许是随了昌主儿的性情,澹然于内,自然表现出来,也就十分豁然通达了。】
      【 兴许是占了个同名的巧合,这两年同他处得也亲近,身为天子近臣,斡旋在诸位早已封王列爵的阿哥中间,总要多提几分小心,若将自己比作一柄利剑,不论锋芒指向何处,剑柄的掌控,理当只在万岁手掌,因此,无论何时,多少都与诸位阿哥留着几分谨慎的距离,但与少年相交,暂且还不必有这样小心翼翼的顾忌——即便如此,也并不能忘记身份,逾规越矩地直呼其名。】
      “贝勒爷这是做什么,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不该当的东西?”
      【 故意拿话趣他,将那两只雁抛在溪边——还没来得及拔毛开膛。环视了一圈,这里视野开阔,风景极好,但缺了一样东西。】
      “今日适宜野餐,只可惜这里还缺了位大厨,说不得,要请贝勒爷尝尝我这不入流的手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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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3楼2021-12-26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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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贝勒爷”,唤得我通体舒畅,还觉未够】
        你称我为什么?这木兰围场的风属实太大,我一时没能听清。隐约听着了个贝什么?什么爷?
        【我如是问他,一并又从怀中摸出了个严实纸包出来,看似寒碜,实则是“能者”不易显山露水,我初尝时,便为之折服】无妨,我带了一样上等好物,你瞧。【因围场风猎,我生怕一不留心吹散了这宝物香料,只教他轻嗅慢品,不曾拆开】这是“安息茴香”,是我在承德城郊偶遇一回疆商贾,将他与碾成细粉的辣椒掺杂在一块儿,那商贩说,就是再难吃的食物一沾,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一个回疆商贩,怎会出口即是“化腐朽为神奇”呢?那商贩原话是:“就是再难吃的鞋衬底烤着蘸了……”我不学无术,但实为王亲,他乃贵胄,这乡人贴切的粗鄙之语,我就不污他净听了】你既猎了两只雁,我们不妨就着一尝?劳你大驾掌勺,我这就为您填柴。
        【在这盎然好兴致中,我遽的思及古人集会于会稽兰亭时,临清流而赋诗,而我与他今日于疾风低草处共用晚膳,烹炙野味,虽时与景不尽相同,但其中的雅兴韵致,我自以为是十成相近的】琰锡,那先贤圣人喜好“曲水流觞”,如今我们身在平野,不妨来个“牧羊传盏”如何?
        安息茴香=孜然


        IP属地:辽宁4楼2021-12-26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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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身上少年气劲儿重得很,譬如爱把好话车轱辘似的来回听,万岁爱重昌妃,故而也对他多有爱纵,否则宫里头长起来的儿郎,哪个不是打小心里头戳十七八个眼子?这点小心思压根不算什么,单纯,且很好满足。】
          “贝勒爷,今儿个风确实大,看来我的话都给刮跑了,我这样大点儿声,能听见吗,贝——勒——爷?”
          【 有点忍俊不禁,但还是忍住了,我的专业素养不错,毕竟在侍卫处里头挨过专门的训练,不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也很能理解他这点得意的心思,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少年时候年轻好玩,打马斜柳,族里的同亲背里骂一声纨绔,也不是没有,后来进了侍卫处,又蒙圣上恩遇,青眼相加,之后一路扶摇,封侯列爵那日,察府上下,谁不恭敬,如何不扬眉吐气?】
          【 不过也都是从前了,如今心态已平,可不似他还意气风发。目光落在那所谓安息茴香上头,隐约能闻见一些异香,有点怀疑,这东西当真能食用?抱着舍命陪君子的心情,接过这奇物,先摆在一边备用,顺搭将小刀在掌心里转了个花,一刀准确下去,为烤大雁做先头准备工作。】
          “贝勒爷给我添柴,这烤雁也变得金贵了,只是不知道,牧羊传盏是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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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5楼2021-12-26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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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了,这回听得异常清楚。【就是飓风狂作,这次我也听得真真儿,心满意足之余,我安心见他将斩胾肉的刀使出一手绝活,只当那雁不是雁,而是蛮夷狄戎】不愧是你,察哈尔,这下我可看得明白,你这左翼前锋参领、大清朝的安定侯并非浪得虚名,便是连收拾一只野雁也能将刀玩转出如此气势。
            【我将柴架起,只差点燃火折,我与他便是这旷野上最靓而醒目的少年郎,如今只需负手与之趣笑】如此刀工,若不是上阵杀敌,也是后厨的一把好手,可惜你不曾囿于庖屋,让这北京城少了一位再世庖丁,少了几道传世名菜。
            【于此奇丽风光中,我面迎北地爽朗清气,又呼出白浊,端起大儒风范,引他见远处那群忽远忽近的羊群】“曲水流觞”,你可解其意了?这“牧羊传盏”就是同理,察哈尔,你瞧远处的羊?【那羊身尽是白绒,脖颈纤长,与我在木兰围场见的无一相似,不知其名,遇上即是天公赐缘,我将那长颈羊牵至眼前】我想在它身上放一个杯盏,容它四处游逛,到谁身前停下,那人就得——
            【若以曲水流觞为例,那必然是得饮酒赋诗一首,可我既无明月诗心,又无窈窕辞藻,这一游嬉会将我置于劣势,万分不可】就得说一个故事,如何?
            404字


            IP属地:辽宁6楼2021-12-26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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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庖厨一话,属实是打趣了,我这上阵杀敌的手,掌兵握符的手,如今屈尊在一只小小野雁跟前,倒不是因为身边是尊贵的贝勒,实在是摒开身份,我也犯一回上,将他视作个小朋友,与朋友相交,那么也可放下所谓安定侯的架子,在这溪边,以刀为笔,做一回文章了。】
              【 已将第一只雁破好,在吸水力洗濯干净,抬起头来顺他指引去看对面的羊。】
              “这倒是个好点子,不过我可说不好故事,怕是贝勒爷听了要失望,不过你要是不怕乏耳朵,那我也就努努力,搜刮搜刮肚子里的文墨,怎么也得给你凑一篇出来。”
              【 说话间,又去拿第二只雁的脖子,先麻利地拾掇干净上面附着的羽毛。一边收拾,也同他唠唠嗑。他虽新近才封贝勒,可万岁待子优厚,循着惯例,也不必多久,想来便会定封,届时少不了安排到朝堂听班,挑处衙门行走。】
              “贝勒爷,说个正经事,”【 先跟水里洗了洗刀,才开始破膛,刀沿着脖子直下,血线登时便沁了出来,好在这雁早已断气,倒不至于飙个满脸。】“这六部九卿,你有哪个对上眼的没有?要么我说,咱们大清的男儿,还是要到军里走一趟,回头万岁若叫你领差,不若你来前锋营,臣也觍颜说句,能够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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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7楼2021-12-26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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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见,他已是收拾起第二只雁,我二人虽说珍馐佳肴之事,可谈的却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再观察哈尔,他这架势宛如一个晨时出门领军点兵,昏时为如花美眷细心烹调的悉心郎君】
                前锋营,你是想让我上禁卫军去?
                【我忖度其中长短利弊,若说我为何晋为贝勒这般振奋抖擞,乃是因我是个全无作为功业的赋闲阿哥,只全凭才貌——大抵还是我额娘的,才有此嘉奖】要说这吏户礼兵刑工,我一时之间还真说不出个所长来。我知前锋营很是威风显赫,每逢历代君王检验兵马之时,这前锋营总在头阵,何况有你照应我,我更放心,只是我天生好动,耐不住脾性,察哈尔,你该不会教我一站就站上两三个时辰罢?
                【坊间传闻,那兵营里的出来的个顶个是要扒层皮脱层骨的,尤其是“站”之一事,让自小养尊处优、身娇体贵的我很是担忧,可得在选定前夕逐一问号,莫一不留神着了察哈尔的“花花圈套”。但我之砒霜,许是彼之蜜饯,察哈尔自幼受习武道本领,站立坐卧自都不在话下,他眼中也算不得一件苦事】你是铁铸的少爷,我是纸糊的皇子,若是要入新兵营起,大人还是快些放过我罢,容我去礼部,与诸藩国食口饭吃。
                405字


                IP属地:辽宁8楼2021-12-26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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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军营里的确有所谓的“站”规矩,不过那是对刚入营的新兵蛋子,不属我,也不属他。我那时入前锋营,已列三品,又新封侯爵,在旁人眼里,算是少年新贵,春风得意,察哈尔这一支自阿玛往上,说好听是本分,说得勉强些,那就是平平无奇,没什么积淀,并不能凭家世得以旁人的另眼相看,一路功绩全凭自己。但好在,皇恩傍身,即便年轻不足以服众,也没什么人当面给我下脸子。】
                  【 至于他就更不消提,甭论走到何处,单凭他腰间这根黄带子,谁不紧着他的好,还跟他顶卯论规矩?他这一点子担忧,倒显得是多余了。】
                  “贝勒爷,礼部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去处,”【慢悠悠跟他夸大这里头的门道。】“那些个藩国外宾,可没咱们大清人好讲规矩,说是礼部,可实际却是最不讲礼的地界,您可瞧见过桥底下的鸭子?有句老话说,三个女人顶一千五百只鸭子,我觉得不实在,可一个藩臣外使,那必定是一千五百只还有多余了,您往那一站,保不了多久,就能给您这脑袋添个成双成对——一个有两个大。”
                  【 雁收拾好了,两只一块洗干净,一同拎过来,用树枝穿上,给架到火堆上来。又把脸色一整。】
                  “咱们前锋营就不兴这些规矩事,军里头都是豪爽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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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9楼2021-12-26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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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比拟简直是要比那回疆商贾的词藻更为契合,听他寥寥几句一说,我仿佛已是身处其中,螓首好一阵嗡嗡作响,又想那些个人都是红眉绿目,我与他们四目相对早已晕晕然,何况言语不通,鸡同鸭讲?】
                    察哈尔,你这话可说到正点子上了。我从前怎么没想到呢,礼部以“礼”著称,可番邦之人哪有几个懂礼数的?
                    【男儿本自重横行,难道我真要成日围着百戏蹴鞠、投壶藏阄而生?便是在这黄毯绿坪之上,便是在这烹雁饮飲酒之际,我陡然生出莫大的决心】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从前我只当是一句空谈,你别说,就今个儿我还真品味出其中滋味了。前锋营一事,容我回去再斟酌一番,但我估计呢,十有五六……七八九罢。
                    【我阿玛正值壮年,假以时日——我猜他仍是宝刀未老,为我填上几十个昆仲棠棣,可谓不在话下,届时我许是延庆朝唯一个仍不务正业的贝勒爷了,那时汗青史册又该如何书我呢?帝子锡,诞于延庆十年,累晋至多罗贝勒,卒年不详。便是一句“玩物丧志”、“浪子班头”的评议也未曾留下,还需让天子赐我几分好颜色才是正道】
                    不过……我的野雁什么时候才能尝上味道,我今儿带的安息茴香价值千金,此刻不吃,明日便没了,我尽数孝敬额娘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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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10楼2021-12-26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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