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二章 > 幸好
【句皇山】
晏和已在这海上神山待了足足二十年,虽然这二十年与神仙千百年的修为比,实在是短的很,但无奈晏和只真正活了二十年,尚无法接受死灰般的生活,只觉得无趣极了。
十五岁那年,晏和观云镜,见到人间帝王的妃子因为长久的寂寞,夜夜数她宫里的砖,晏和恍若得到了启发,便想要数一数神山上的花草树木来打发时光,但她实在不是一个安稳性子,树还没数上二十就没了耐心,又去扒拉云镜了。
近来,晏和只觉得自己的修为大有增进,尤其是读完了先祖世代传承下来的《寰宇志》,那十卷天书的最后一卷的最后一章,正是打开神山结界之法。终!于!能!出!去!了!晏和扑在书上打了个滚,观云镜多年,神山之外的世界她向往无比。
今日大吉,诸事皆宜。
晏和催动内力,口中默默念出一个诀,但见神山的结界忽而闪了一道金光,恰似扶桑东升之夺目,待金光散尽,神山的洞口大开,晏和期待的一刻终于来了。
向往的快乐触手可得,晏和却犹豫起来。守在神山的出口来回踱步,又盘腿坐了一会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神山之外究竟好不好呀”她小心翼翼趴在云镜上又向人间望了一眼,随手摘了一朵小花反复把玩,好似在问小花,也好似在问自己。
这一日从天亮到天黑,晏和还是没敢迈出步子。
这天夜里,晏和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反复摩挲着她的脸,晏和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能肯定,那是她的母亲。母亲好温柔,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背;母亲好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晏和的担忧。她抱着晏和安慰她不要怕,她说仙界会是晏和好的归宿,她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自己是神女,她说纵有寒冷也要相信温暖的力量,她说你要保护好自己,她说……神族永不会消亡。
【长留大殿】
蓬莱土地的动作极快,一句“结界已开,未见异物”伴着小纸鹤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直奔绝情殿而来。
白子画端坐着,他一向见事至明,“如今神女现世,若被其他仙派或者众妖魔得知,必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子画说的是”摩严附议道,“况且,七杀异动频频,那神之躯体又是洪荒之力的完美容器。无论如何,那位神女都不能被七杀发现,不然,真真就是天下大乱了。”说到激动处,摩严又忍不住负手踱步起来。
笙箫默手里把玩着玉箫,不置可否,见无人说话了方道,“既然如此,那这位神女必然要长居在我长留了。”说着,他眯眼盯着让息真人,仿佛有所考量,却不再言语。
白子画看了一眼笙箫默,点头称是“我正有此意,我即刻便动身前往句皇山。”
“慢慢慢——”笙箫默忙收了玉箫,伸手将白子画一拦,“师兄是长留掌门,无论是仙界还是七杀,那眼睛都紧紧盯着你,如今句皇山才生了端倪,掌门师兄便星夜前往,多少有些引人侧目。”
“那……”摩严想了想,仿佛下了决心,“师弟说的有道理,那这一趟,我去!”
“……”白子画思量片刻,转身看向笙箫默,“还是请师弟走这一趟吧。”
“……”
笙箫默点点头,接下了这事。他起身便向殿外走,行至让息真人处却站了一站,“人我是可以接回来,但怎么留住呢?”将走出大殿时,他听到白子画的声音远远地飘来,“继任戒律阁这个法子,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句皇山】
第二日,晏和有些不想醒来了,甚至醒来后她又眯了一会儿。没能再见到母亲,晏和有些失望。今日她没了昨天的踌躇,或许真的是母亲给予的勇气,晏和抱了抱自己,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神山的景色,仿佛今日神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失了几分朝气。她小跑到矞皇花前,伸手摸了摸矞皇花的茎,小声说道,“我就要出门啦,你们等我回来。”
土地守在句皇山外头已经一日一夜,虽然有了笙箫默在背后撑腰,土地依旧很是紧张。忽然,那神山结界的光壁处悄默声钻出一个姑娘。但见那姑娘十八九岁上下的年纪,肤若凝脂白玉,又大又圆的一双眼睛无论看向何处都闪着光,唇上似涂了一层口脂、透着一股子娇艳的红。“竟然真是个人?”土地挠了挠头,真教笙箫默猜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