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收录于江左乱弹 ：七心海棠-上
1
呷一口酒，我慢慢舒展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姑娘。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沉睡了多久，一百年？两百年？或许更久。
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酒的滋味了。
“这是什么酒？”我问。
姑娘只是低着头看书：“听说叫醉生梦死。”
“你喝酒？”
“不。”
“那你是如何想到七心海棠要用酒水培育？要知道你师父虽被称为毒手药王，穷其一生却也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
“我也不知道。”那姑娘顿了顿，“我不喝酒，只不过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这酒。”
不错。酒形柔软，似水；酒性刚烈，属火。若非这样奇妙的矛盾体便培育不出七心海棠。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若非这样的姑娘也绝想不到要用酒来培育七心海棠。
我是七心海棠，是世间最毒的毒药。
2
“这花开了多少朵？”
“514朵。”
“你数过？”
“只不过数过13遍。”姑娘顿了顿，又道：“因为我舍不得多数。”
我突然有点心疼这姑娘。只有寂寞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数花人的寂寞。
“不是514朵，而是512朵。你不记得了？刚刚你送了那个少年2朵。”
“他还会回来的。到时仍是514朵。”
“你喜欢那少年，不然何以蓝花送他？”
“我送他蓝花，只不过是因为他帮我挑粪浇水。”
“白天你要他浇花，不过是要他多耽搁些时刻，这样他便只能在天黑之后才到达药王庄外。只因药王庄外所种的血矮栗，一到天黑，毒性便小，你给他的蓝花才克得它住。”
姑娘轻轻地说道：“那也要他不把花扔掉才好。”
“或许他舍不得。”
姑娘轻轻地叹道：“没错。因为那蓝花很好看。”
我叹道：“所以你应该知道，即使他留着那蓝花，或许仅仅是因为它好看，而未必是因为你。”
沉默。
3
我呷一口酒，不经意地问道：“你知道吗？酒有的时候并不叫酒。酒有许多名字。”
姑娘的眼睛狡黠地闪了两下：“村里人把它叫做黄汤。不过，也有人叫它猫尿。”
我笑笑：“其实这酒还有两个很文雅的外号，一个叫做忘情水，一个叫做般若汤。因为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姑娘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喝的这杯酒叫什么吗？”
“恩？”
“叫做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所以你已经猜到故事的结局也许并不如你希望的那样？”
泪光在姑娘的眼中隐了隐，又马上褪了下去：“我想赌一把。”
“你应该知道你赢的概率并不大。”
“我愿意。”
4
据说天下四大毒是:鹤顶红，番木鳖，孔雀胆和断肠草。我只是笑笑。
鹤顶红、孔雀胆、墨蛛汁、腐肉膏、彩虹菌、碧蚕卵、蝮蛇涎、番木鳖、白薯芽等等都不是最厉害的毒物。
我是七星海棠，世间最可怕的毒药。世人不知道我，是因为我在世上本不多见。因为要种活一株七心海棠，需要一颗七巧玲珑的心。
而最好的下毒方法，就是将我做成一根蜡烛。无色无臭，无影无踪，不知不觉之间，对方已是中毒而死。死者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似乎十分平安喜乐。
火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就熄灭了。
姑娘问：“怎么，做成蜡烛之后不开心了？”
我回答道“等会儿，有个飞蛾在窗外好久了。”
姑娘说：“那不挺好，有人看得上你。”
我叹口气：“难道要让飞蛾去扑火吗？扑完不就死了？误了它一辈子。”
姑娘轻叹道：“难道不让吗？可……飞蛾愿意啊。”
我说：“也许应该有人去劝劝它。”
“飞蛾是不会听的。头破血流也好，灰飞烟灭也罢，都敌不过一句心甘情愿。”
“若我问心有愧？”
“若它偏要勉强。”
5
姑娘的赌局终究没有赌赢。
少年虽然回来了。但除了那两朵兰花，少年的包袱中还放着一只碧玉凤凰。
少年瞧着她瘦削的侧影，心中大起怜意，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
姑娘身子一震，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少年从她侧后望去，见她耳根子和半边脸颊全都红了，说道：“你我都无父母亲人，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你说好么？”
姑娘的脸颊刹时间变为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
少年听她语气中含有讥讽之意，不禁颇为狼狈，道：“我是一片真心。”
姑娘道：“我难道是假意？”
说着跳下马来，在路旁撮土为香，双膝一屈，便跪在地上：“人人都说八拜之交，咱们得磕足八个头……一、二、三、四、……七、八……嗯，我做妹妹，多磕两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姑娘的言语行动中微带狂态。而所有的狂态，多半都是为了掩饰心伤。
姑娘什么都料到了，只是，她有一件事没料到。少年还是没遵照她的约法三章，在她危急之际，仍是出手和敌人动武，终致身中剧毒。
《药王神篇》有云：“碧蚕毒蛊和鹤顶红、孔雀胆混用，剧毒入心，无法可治，戒之戒之。”
我写不下去了。。。。
待
1
呷一口酒，我慢慢舒展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姑娘。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沉睡了多久，一百年？两百年？或许更久。
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酒的滋味了。
“这是什么酒？”我问。
姑娘只是低着头看书：“听说叫醉生梦死。”
“你喝酒？”
“不。”
“那你是如何想到七心海棠要用酒水培育？要知道你师父虽被称为毒手药王，穷其一生却也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
“我也不知道。”那姑娘顿了顿，“我不喝酒，只不过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这酒。”
不错。酒形柔软，似水；酒性刚烈，属火。若非这样奇妙的矛盾体便培育不出七心海棠。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若非这样的姑娘也绝想不到要用酒来培育七心海棠。
我是七心海棠，是世间最毒的毒药。
2
“这花开了多少朵？”
“514朵。”
“你数过？”
“只不过数过13遍。”姑娘顿了顿，又道：“因为我舍不得多数。”
我突然有点心疼这姑娘。只有寂寞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数花人的寂寞。
“不是514朵，而是512朵。你不记得了？刚刚你送了那个少年2朵。”
“他还会回来的。到时仍是514朵。”
“你喜欢那少年，不然何以蓝花送他？”
“我送他蓝花，只不过是因为他帮我挑粪浇水。”
“白天你要他浇花，不过是要他多耽搁些时刻，这样他便只能在天黑之后才到达药王庄外。只因药王庄外所种的血矮栗，一到天黑，毒性便小，你给他的蓝花才克得它住。”
姑娘轻轻地说道：“那也要他不把花扔掉才好。”
“或许他舍不得。”
姑娘轻轻地叹道：“没错。因为那蓝花很好看。”
我叹道：“所以你应该知道，即使他留着那蓝花，或许仅仅是因为它好看，而未必是因为你。”
沉默。
3
我呷一口酒，不经意地问道：“你知道吗？酒有的时候并不叫酒。酒有许多名字。”
姑娘的眼睛狡黠地闪了两下：“村里人把它叫做黄汤。不过，也有人叫它猫尿。”
我笑笑：“其实这酒还有两个很文雅的外号，一个叫做忘情水，一个叫做般若汤。因为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姑娘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喝的这杯酒叫什么吗？”
“恩？”
“叫做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所以你已经猜到故事的结局也许并不如你希望的那样？”
泪光在姑娘的眼中隐了隐，又马上褪了下去：“我想赌一把。”
“你应该知道你赢的概率并不大。”
“我愿意。”
4
据说天下四大毒是:鹤顶红，番木鳖，孔雀胆和断肠草。我只是笑笑。
鹤顶红、孔雀胆、墨蛛汁、腐肉膏、彩虹菌、碧蚕卵、蝮蛇涎、番木鳖、白薯芽等等都不是最厉害的毒物。
我是七星海棠，世间最可怕的毒药。世人不知道我，是因为我在世上本不多见。因为要种活一株七心海棠，需要一颗七巧玲珑的心。
而最好的下毒方法，就是将我做成一根蜡烛。无色无臭，无影无踪，不知不觉之间，对方已是中毒而死。死者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似乎十分平安喜乐。
火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就熄灭了。
姑娘问：“怎么，做成蜡烛之后不开心了？”
我回答道“等会儿，有个飞蛾在窗外好久了。”
姑娘说：“那不挺好，有人看得上你。”
我叹口气：“难道要让飞蛾去扑火吗？扑完不就死了？误了它一辈子。”
姑娘轻叹道：“难道不让吗？可……飞蛾愿意啊。”
我说：“也许应该有人去劝劝它。”
“飞蛾是不会听的。头破血流也好，灰飞烟灭也罢，都敌不过一句心甘情愿。”
“若我问心有愧？”
“若它偏要勉强。”
5
姑娘的赌局终究没有赌赢。
少年虽然回来了。但除了那两朵兰花，少年的包袱中还放着一只碧玉凤凰。
少年瞧着她瘦削的侧影，心中大起怜意，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
姑娘身子一震，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少年从她侧后望去，见她耳根子和半边脸颊全都红了，说道：“你我都无父母亲人，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你说好么？”
姑娘的脸颊刹时间变为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
少年听她语气中含有讥讽之意，不禁颇为狼狈，道：“我是一片真心。”
姑娘道：“我难道是假意？”
说着跳下马来，在路旁撮土为香，双膝一屈，便跪在地上：“人人都说八拜之交，咱们得磕足八个头……一、二、三、四、……七、八……嗯，我做妹妹，多磕两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姑娘的言语行动中微带狂态。而所有的狂态，多半都是为了掩饰心伤。
姑娘什么都料到了，只是，她有一件事没料到。少年还是没遵照她的约法三章，在她危急之际，仍是出手和敌人动武，终致身中剧毒。
《药王神篇》有云：“碧蚕毒蛊和鹤顶红、孔雀胆混用，剧毒入心，无法可治，戒之戒之。”
我写不下去了。。。。
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