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低下头,玻璃杯里澄澈的液体逸散出淡薄的蒸汽,丝丝缕缕的散了开来,像是整理不能的思绪。对面那人依旧没有说话,其实也没有什么表情,一片沉静的气氛里就只看到那双墨色的凤眼不动声色的看过来。
平静的就像是个陈述句。
回神的时候他暗想这真是什么糟糕的比喻!于是有那么一点点局促的抬头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到底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时间是5月5日的傍晚,地点是街角的饮品店,当事人分别为云雀恭弥和沢田纲吉,闲杂人等近乎为零,手边的热饮喝了一半,温度尚存。
终于有人微一扬眉说声:“走了。”起身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拂过,纲吉慌忙收回了不知神游到了哪里的心神跟了上去。
路上依旧没有说话。不管怎么说,云雀这个样子很奇怪。沢田纲吉想了又想,又兀自纠结了很久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云雀学长……是生气了么?”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这让沢田纲吉差点撞了上去,他只是侧过头,天色太暗有些看不清表情,眼神是惯常的清冷淡漠,又莫名的有种在笑的错觉:“啧,我为什么要生气。”
沢田纲吉像是没料到他会回答——或者说是这么回答似的,看起来茫然而不知所措,还有点不安,瞬间转变成了标准的草食动物模式。
……真是让人火大,又觉得很泄气。这下连云雀自己都快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2.
不过就是校庆日,以及云雀恭弥的生日。
往年的庆典云雀从不参加,理由很简单就是不想群聚。今年破天荒挑了礼堂二层单独的隔间说可能会过来转转,众人花费的心思也大大超过从前——一方面是不想被风纪委挑出毛病,另外总也免不了女生们那点粉红色的念头。准备的时间浩浩荡荡一个多月,排练也是反反复复好几次——不过暂时不用考虑那些数学啊英语啊什么的总还是比较开心的。
这是多么平凡而琐碎的校园生活。在那些为了校庆祭典忙着各式打杂的间隙里纲吉有时候会这么感慨,简直像是不真实的——不久前他们还在十年后的那些时光。那一切突然就那么远离了,灰暗的、悲哀的、沉痛的以及种种种种,仿佛是海啸前的骤然退潮,但是永远不会真正离开。是呢,离平凡的日子早就太远了。
结局任谁都可以预料。
从十年后回来之前还特意搞了一场欢送宴,像是热闹一下所有那些沉重就都会过去了一样,说到底也还是自欺欺人。那次入江正一没有来,只在快结束的时候才匆匆露了下面,笑得淡定而又似乎有些勉强——
最后他忽然说,希望你们能到不一样的未来。
在推翻重排的十年之后,看到的不再是这个冠着“八兆分之一”的名头的,可悲而荒唐的未来。
记不清当时自己回复了些什么。
“……阿纲?”
一脸茫然的转过来看到的就是京子忍着笑意的一张脸,说着“阿纲还真是的…最近总是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呢!我是想问,庆典的节目,阿纲要不要干脆就跟我们一组?是魔术的表演哦~ 服装道具由小春友情提供~”
听到那最后一句纲吉忍不住满头黑线,身体就下意识的抢先在头脑思考前做出反应:“啊呵呵…谢谢了我还是不参加就随便帮帮忙好了。”小春的风格实在是挺后现代的真的,这句憋在心里没敢说。
不过开始准备和排练的时候纲吉差不多每次都过去帮忙,结果就是狱寺啊、山本啊也都跑去凑热闹,每每嘈杂热闹到纲吉会担心看见云雀恭弥拎着拐子过来。
想起来十年后那段时间是难得的一种“群聚”?嗯,好像真的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