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落下,恍若泡在橘子罐头里一般泛着橙色的光晕,连带着软绵绵的云朵缀了层耀眼的金边,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人们脚下践踏着的绿茵也披上了霞光。
在纸张上落下最后一道笔画,观月初抬眼看了看快被建筑物完全遮挡住的太阳,正准备开口宣布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身后的球场忽然一阵骚动,部员惊讶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
观月初挑了挑眉,他手指习惯性地抬起卷了一绺发丝,身体向发出喧闹声的地方转过去。
目光在众人视线聚焦之处停住,少年墨绿色的头发在夕阳下面亮着细细碎碎的浅芒,见观月初看向自己,少年别正那顶白色的帽子,一双琥珀色眼瞳不安地眨了眨。
观月初手上的动作略微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玩起了头发,他看了看沉默的少年,又看看旁边进入看戏状态的部员,唇角牵起一抹堪称不怀好意的笑。
“哦呀,这不是青学的越前龙马吗,来我们圣鲁道夫做什么?”
他警告般瞪了眼旁观群众,见他们收敛了许多,才接着说道:“这是想通了打算转学加入我们圣鲁道夫?”
尽管他说出的这句话的可能性只有渺小的1%,但其他人还是纷纷好奇地盯着越前龙马等待着他的回答。
越前龙马垂下头去,把帽檐压得很低很低,从观月的角度看只能看见他动了动唇,低声快速说了一句什么,又在观月初疑惑的目光中上前一步牵住了他的手。
观月初脸上的笑容完全凝固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拉着自己手的越前龙马,少年的手掌紧贴着他的掌心,温度自两人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他甚至紧张得有点冒汗。
紧张。
真是莫名其妙。
观月动了动手腕想要将自己的手掌抽出来,却发现手被越前龙马攥得紧紧的,完全无法抽离。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让他心底溢出一丝恐慌,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勉强维持着面部优雅的表情管理,声音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头:“你做什么?”
“……抱歉。”
越前龙马极其别扭地道了歉,他慢慢抬起头来,想说的话在看清此刻的观月初后忽然噎在了喉咙里。
黑发少年就站在离他不到半米远的位置,身后橙红的暮色连同少年眸底的暗紫色一齐撞上他的虹膜,撞得他心脏几乎失灵,有什么难以言表的情绪偷偷浮上水面,咕嘟咕嘟地冒着微小的气泡。
“我……”
【叮,和观月初的牵手任务完成。】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道声音,越前龙马如获大赦般猛地松开了两人紧握的手,脸开始微微发烫,他偏过脸去,无意间对上了圣鲁道夫网球部其他人的视线。
越前心底正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而升起的羞怯尽数消散了。
——等等,为什么圣鲁道夫这些人都用一种看仇人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青学和圣鲁道夫接下来有比赛吗?
越前疑惑之际,观月初温润的嗓音在他前面响起:
“哼哼哼,怎么突然想通了?”
见越前终于肯松开手,观月暗自舒了口气,既然越前龙马都道了歉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追究,只能转移了话题,努力把奇怪的气氛带回正轨。
他卷着墨黑的发丝,神态一派从容地道:“难不成是青学的待遇太差了?啊,也是呢,青学肯定是比不上我们圣鲁道夫的。”
“不是。”
越前龙马这次回答得迅速果断,旁边的不二裕太终于忍不住插嘴道:“观月前辈,圣鲁道夫不需要他的加入也能赢得全国大赛冠军。”
越前淡淡地瞥了眼怒视着自己的不二裕太,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发现并没什么印象后又转向观月初。
他本来想直接拔腿就走的,但脑海里再度响起的那道声音迫使他改变了他的决定。
【叮,发布新任务:请和观月初道别。】
还好不是类似和观月初牵手保持十秒钟那样莫名其妙的任务。
越前龙马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他朝前鞠了一躬便同观月道别:“再见。”
观月初愣了愣,随即嘴角又浮现了和刚才如出一辙的笑容,“再见,我随时等着你改变主意。”
明明是堪称恶劣的笑容,但观月卷着头发浅笑的模样落入越前龙马的眼中,好像是春天暖阳下迎面吹来的微风,吹皱他心底一汪湖水。
越前龙马看着看着,先前那种莫名的情绪又浮上来了,连脑海响起的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也没去在意。
他感受着自己有些发热的耳垂,轻轻地应了声,之后再也不敢多看观月初一眼,急匆匆地转身就走。
或许比起用走字来形容,似乎用跑来形容更加合适。
在转身的时候,越前摸了摸另一只手里握着的Ponta,是在来之前顺手买的,经过这么一阵折腾,罐上的冰早就融化成了水沾了他一手,冰冰凉凉的。
但是他的脸好像更烫了。
观月初被少年从头到尾都显得十分不对劲的表现给弄得有些迷茫,他稍稍敛了敛心神,思索起青学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
至于除了不二裕太之外、其他的所有被迫充当背景板的圣鲁道夫网球部成员,则是看着越前龙马落荒而逃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
呵呵,这小子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没可想到竟然是来泡观月经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