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金俊秀)
我的鼻腔中充溢着浓重的酒精味,像有人把一整瓶100%的纯酒精倒入了我的口鼻中一般。双眸紧闭,但我感受到了在我眼前跳动的光线。浑身难耐,我挣扎着挥动着双手,似握住了什么,暖暖的,于是我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强忍着酸痛醒了过来。
我躺在白色的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愣,指尖的暖意依然在,我顺着手看去。
“你醒啦~”说话的人正握着我的手,其实我也分不清我们俩到底是谁握着谁的。那人长得十分清秀,而且莫名的熟悉,只是……
“你是谁?……”我不记得他……准确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只因为不确定他的身份,否则我的第一个问题肯定是“我是谁”……
世界突然寂静了,好像是因为我的一个问题……打破尴尬的是从门外闯进来的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然后他们对我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这期间那个人就一直呆呆地看着不知是床边还是床边地面的地方,我努力使脑细胞运转起来,试图想起他是谁,思路却被医生的话打断——“失忆了。”
简单的结论,我想我早就预料到了,那人却在听到这三个字后不禁一颤,于是我开始怀疑我之前是否真的认识他,如果认识的话,那他不是在我问他是谁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我失忆了吗,干嘛还那么大反映,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我怎么会想到这个……
医生就这么打破了尴尬,却又留下了一个更大的尴尬走了……我当然知道“尴尬”不是名词,可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怨念着。
“那啥……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我看着对面还在发愣的人,实在无法再忍受低压到快无法呼吸的气氛。
“昂?……”他一副被我突然的问话吓到的样子,可我才是被他那声莫名其妙的高音“昂”吓了一跳,拜托,刚刚医生说我失忆了,别说你没听到!……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把话说清楚,于是我知道了,我叫金俊秀,而他是我的表哥,沈昌珉。
我清楚地看见在我叫他“昌珉哥”时他埋低的脸上滴下两滴泪来,可能是失忆了的弟弟重新叫他哥哥,让他激动得情绪有些失控吧?我是这么理解的……
二(沈昌珉)
在中哥来看俊秀时,俊秀已经睡下了,我和在中哥坐在医院走廊里空旷的塑料椅上,彼此一言不发。
“俊秀怎么样了?……”在中哥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口……
“失忆了……”我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一点,但声音一出口,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在中哥的声音也颤抖起来“那你……”
我静静地讲述着今日的事,讲得很慢很慢……
“呵呵……你这不是占俊秀的便宜嘛……”在讲到我把自己定义在俊秀身边“表哥”的身份时,在中哥打趣着,但我们谁也笑不出来……
我又想起那声“昌珉哥”,悠远地似来自另一个时空,又似是与另一个时空的回忆重合……
“昌珉啊~~”俊秀眼巴巴地看着我手上最新款的PSP,摇着我的衣袖撒娇。
“不要!”我死死地用胳膊护着PSP,“俊秀哥去做学术作业啦!……”
“我就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啦……作业我待会肯定会做啦~~”俊秀无辜地眨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抱着我的衣袖不放。
我知道我终究拗不过他,但却有忍不住逗他,“那……叫声哥来听听~~”我看着俊秀为难时的可爱表情,心里暗爽着。
“昌珉哥……”俊秀硬着头皮叫了一声,然后不顾一切地抢过PSP,一改之前楚楚可怜的表情,怨恨地嘟囔上一句“死小子!”
昌珉哥……昌珉哥……
无数道不出的情绪涌上头来,我垂下眼,感觉到有一丝清凉从脸颊上滑过……
“你允浩哥快下班了,我先走了,改天我们再一起来看俊秀……”在中哥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转身离开了,我听到了他轻声的叹息……
我想,这样也好……